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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三家会议

    回到岳阳楼内,当晚,十数个门派齐聚一堂,家丁既要接待来宾,又要安排入住,忙得是焦头烂额。

    唐霞在得知围剿叶馗的行动失败后,鄙夷地笑了笑,扫了一眼群雄,暗地里忍不住讥嘲道:“真是吃饱了的羊肚子——一群大草包。”

    方小琬见大厅内不少豪杰都摆着面孔,缄口无言,只以为是闹了矛盾,问过家丁之后才得知内情,忙问:“那人去哪了?”家丁摇头道:“谁也没瞧到,突然之间就消失了。”

    唐霞见方小琬神色不太对,呼唤她到跟前,问道:“琬儿,你问那黄泉恶贼的去向做什么?”方小琬支吾道:“没……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唐霞支起眼角,半信半疑看着自己的徒弟道:“你跟师父说实话,上回你俩单独相处的几天里,他有没有欺侮你?”

    方小琬想都没想,直接否认了。其实那夜她与叶馗较劲,叶馗不耐烦,二话不说将她抗在了肩头,之后还提了她的背心下了山寨,晚间更是孤男寡女在山洞内共处了大半夜。她之所以没有如实禀告,还是怕师父多想。

    唐霞道:“自古正邪不两立,他这回虽然没有加害于我们,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日后会做出什么无耻勾当来,别再与他打交道了,知道不?”方小琬垂着头道:“知道了。”

    方小琬暌隔良久回到家里,对于家中一切,除了陌生还是陌生,明明是主人家,却仿佛跟个宾客一样,处处都透着不自在。

    她无意交际应酬,准备回房歇息,肩头冷不防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来,空空的楼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道是累坏了,起了幻觉。刚这样想,又吃了一记鬼拍肩,切切实实,绝非虚幻,可环视周身,依旧是空无一人,方小琬费解不已。

    背后细微风声再起时,她猛地反掌回削,同时呵道:“是谁?”目光尚未看清对方的面目,只觉得手腕一紧,率先给对方拿住了。方小琬反应迅捷,当即左掌下穿,紧随而至。

    那人叫道:“琬妹,是我呀!”

    方小琬一怔,左手停滞在了半空,是她熟悉的话声,凝眼望去,但见对面立着一个俊俏青年,长身玉立,白净面皮,身上披了件百花锦袍,腰系一条蓝田墨玉带,嘴角扬起,正冲着她盈盈微笑。

    方小琬一看清来人相貌,登时喜上眉头道:“燕……俊城哥,你怎么来了?”那俊俏青年道:“如此盛会,怎缺得了我?”方小琬愕然道:“盛会?”那青年道:“江湖上早传开啦,为抵制泰山派吞并天下,各门各派齐集岳阳楼商讨御侮大计。唉,不说这个了,琬妹,你近来可好吗?”

    两人数年不见,不知有多少话要说,正想好好叙一番离情,青年的伴当不早不晚唤他来了,说是有紧要事。

    青年把手一挥道:“什么要紧事,不能等明天再说?”那伴当道:“副堡主来啦,正召见公子爷。”青年丝毫不以为意:“姓裴的来了又怎么样?明天再说。”

    方小琬虽有些沮丧,但也不想好朋友为了她,坏了规矩,说道:“俊城哥,你去忙吧,我也正好有些累了。”听方小琬这般说了,青年才不情不愿说了声:“好吧。”

    伴当口中的副堡主便是三皇堡裴大柱了,这俊俏青年对副堡主的召见毫不在意,只因他是三皇堡中上官家的少主人,复姓上官,双名俊城。

    三皇堡不同于一般门派,乃由三家共同把控,轮流执权。

    大约在两百年前,贺兰山脚的一家傍村酒肆内,三个风尘奇士先后入店吃酒,不意期间闹了口角,并动起了手。三人皆是身怀奇功,几番较量,难分伯仲。到得最后,谁也没制服谁,反起了惺惺相惜之情。

    三人俱是直爽性子,当场把盏来痛饮,酒浆催动之下,言语更是投机。是夜秉烛长谈,好不愉快,只叹相见恨晚。常言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三人当夜便义结金兰,就在那贺兰山脚开宗立派,起名三家堡,而三家分别是韩氏、上官氏和匡氏。

    三人精明强干,当然知道一山难容二虎的道理,为免后人同室操戈,定下了六年一轮换的律例,另外两家在此期间必须全力辅佐当家的一方。

    随着时间推移,经过几代领导人井然有序的经营,三家堡势力日渐壮大,到得七八十年前,更是一跃成为武林第一大派,不论是门徒数量,还是个人号召力,皆是首屈一指,也是在那个时段,三家堡正式改名为三皇堡。

    然而好景不长,有句老话说的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往大往小延伸,皆能适用。

    三皇堡声名鹊起的同时,难免要引来些溜须拍马的苍蝇,四方趋奉献媚下,人就容易飘飘然了。在权力、名誉、金钱的熏染下,人性的弱点暴露无遗,三家子弟逐渐变的不可一世起来,即便是最底层的佣仆,看其他门派的人,都要低看一眼。

    横着走的人,他的字典里是没有“退让”两个字的,当两个横着走的人碰到一块,那就只有狭路相逢勇者胜了,矛盾就这么由下向上蔓延了开来。到得十数年前,更是达到了顶峰,以致让姜松鹤抓住了罅隙,在武林大会上勇拔头筹,夺去盟主一职。

    殊不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失去了武林魁主的光环,反使三家瞿然醒觉,想起先祖的诫训:“人心齐,泰山移;人心散,搬米难。”

    三家杀牛宰羊,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重宣先祖当年的誓言。一时间,三皇堡士气大振,豪言要夺回那天下第一的宝座。

    之后一段时间内,三皇堡上下一心,群策群力,倒真有脱胎换骨、枯木逢春的态势,只可惜没有长久,到得今日,又快成了各自为政的局面。

    上官俊城作为上官家的少主人,幼年时便随父亲来往于中原各地,早早认识了方小琬,在童年时期,两人就建立起了友情。

    眼看着方小琬离去的背影,上官俊城很是不爽:“该死的裴大柱,拿根鸡毛当令箭,真当自己多大的本事,他要见我,我偏不去。”

    他那伴当见少爷耍起了小性子,忙劝道:“公子爷,眼下毕竟是韩家当权,咱还是去一趟吧,要不然日后碰头,面子上说不过去。”

    上官俊城嘴上这么说,心里头还是有数的,去楼下喝了几杯酒,方起身前往裴大柱下榻处。

    三皇堡在岳阳城内自有府邸,与岳阳楼相距不远,半盏茶的工夫就到了。

    上官俊城携了亲随穿过正门,直奔中堂。来到堂上,见韩家和匡家的代表已然到齐。目前当权的韩家来的是副堡主裴大柱,匡家则是把上一代老家主匡柏年给搬了过来。匡柏年年过花甲,神智早几年前就已经不清不楚的了,匡家派他来,显然对泰山派并派一事不甚在意。

    上官氏几个元老其实对姜正龙持的也是鄙夷态度,认为泰山派不过是个暴发户,加之近来又起了阋墙之争,经不住几年时间,必定垮塌,若非上官俊城坚持要来,上官家原本是一个人都不出的。

    三家虽然互有心病,底下里经常互相较劲,表面上倒是一团和气。三家代表说了些场面话后,各自坐定。

    裴大柱见匡家拨来个又聋又哑的老糊涂,半躺在红木椅上,耷拉着脑袋口水直流,不由得心中生厌;再看上官家,却是另一番情景,已经半当家的上官俊城亲顾,上官家最强的剑客“翼双飞”兄妹俩凛凛然分立左右,兄长冥翼着浅黑色缎袍,妹妹苍翼着草青色绸衫,胸前“上官”二字赫然瞩目。

    裴大柱正打量着苍翼,蓦地里忽见四道凌厉的目光激射而来,穿过肌肤,直刺心尖,他打了个哆嗦,不敢再与两人有任何视线上的交集。

    上官俊城道:“副堡主召小侄来,不晓得有何见教?”裴大柱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见教不见教的,只是想跟贤侄商酌商酌,晚间群英宴上,怎么个计较?”

    上官俊城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小侄愚钝,还请副堡主多提点两句。”裴大柱道:“待会儿吃大锅饭时,那帮孙子肯定推咱三皇堡作首脑,来对抗泰山派,但是姜正龙又没招惹过咱们,到时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不待听完,上官俊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努了努嘴,心道:“我不信韩铜猊事先没与你讲明?现在来问我,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

    韩铜猊便是当今三皇堡的堡主了,裴大柱是韩铜猊的大舅子,兄凭妹贵,捞了个副堡主来当。依理来说,贵为副堡主,没几手与之身份对应的功夫,底下人难以信服,可裴大柱好吃懒做惯了,要他改性,比登天还难,进入三皇堡十数年,整日价只知道偷闲玩乐,除了些唬弄人的花巧把式,可以说是身无半点长处。

    此次前来岳阳楼,韩铜猊早将个中备细说与裴大柱听了,怕这个大舅哥记不住,还特意誊录在纸上,哪晓得这裴大柱路途中图方便,拿来当手纸擦了屁股都不自知。

    直至事到临头,才惦记起来,思来想去,只记得那张纸让他对折了四回,与他屁股眼亲吻了五次,方给报废,至于纸上内容,是半点都不记得了。慌乱之下,才招来上官俊城,想要借鉴一下他的主意。

    上官俊城来岳阳,全是为了见方小琬,至于姜正龙与泰山派,他压根没放半点在心上,当下说道:“小侄浅见薄识,全听副堡主示下。”

    裴大柱见上官俊城又将问题推了回来,眉头立即耸了起来,想要再强推过去,匡家老头突然直挺起身子,拉长了脖子,叫道:“老爷我不差钱,要活虾,不要死虾。”原来他是把上官俊城的“示下”二字听成了死虾,一句喊完,又瘫在了椅子上。

    裴大柱翻了个白眼,再待说话,上官俊城已起身来作辞行,他心里挂念着方小琬,没工夫在这闲扯。裴大柱心里不痛快,却也没奈何,只能随他去。

    望着上官俊城一众离去的背影,裴大柱起疑道:“上官俊城那小子平时要么天天不出门,要么就是个把月的不回家,什么时候对这类门派事务感兴趣了,其中必然有诡。”他身后一个随从道:“副堡主敢情还不知道呢,上官少爷全是为了岳阳楼的方大小姐而来。”

    裴大柱“哦”的一声道:“有这事?我倒不晓得。”另一个年纪较大的随从叹道:“现在的公子哥啊,心思全搁在风花雪月上了,再厚的家业都要给他们破败光。”

    裴大柱道:“年轻人嘛,都是一个样,目光短浅还无知,整副脑子全挂在情情爱爱上面。我跟你们讲啊,大丈夫要有作为,绝对不能在女色上栽跟头,一旦犯了‘溜骨髓’三个字,以后一准没出息。”

    他正指手画脚,侃侃而谈,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女子嬉笑的声音,继而跑进来一个随从,报告道:“副堡主,你要的花娘都请来了。”

    裴大柱听到“花娘”二字,正色庄容立时换成了他嫖堂子时专有的淫亵面孔,搓着手掌道:“漂不漂亮?风骚不风骚?”那随从竖起个大拇哥,同样一脸的猥琐道:“骚的不要不要的。”

    只听得裴大柱“嘻嘻嘻”一声淫笑,人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