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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幸运之便

    “记忆力”的比试之后,有半个时辰的休息调整时间。

    楚瑶见叶馗目不转睛盯着积分榜,只道他心中忧虑,温言安慰道:“叶哥哥不必太心焦,毕竟还剩两轮比试呢,我相信叶哥哥一定能够后来追上。”赫颜查冷不丁道:“谁说还剩两轮?”楚瑶皱了皱眉头,心道:“赫大王连如此简单的算术都不会,真是稀奇。”说道:“五轮比试,比了三轮,不是还剩两轮吗?”

    赫颜查摇头,竖起一根指头,道:“只剩最后一轮。”楚瑶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说道:“袁老前辈明明说了有五项比试,‘眼力’、‘耳力’、‘耐力’、‘记忆力’和‘智力’,我听的清清楚楚。”

    赫颜查道:“的确是五项,不过‘耐力’不计分。”叶馗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同样吃了一惊,忙问其中原由。旁边一个老油条道:“因为‘耐力’用不着比。”赫颜查摇头道:“这位老兄的回答不算准确,‘耐力’是要考较的,但它不像‘眼力’和‘耳力’那般比试。”

    牛崩天道:“那是怎么个比法?”赫颜查没有直接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们还记得开幕仪式后的那一顿大餐吗?”龅牙仔道:“我们又没犯失忆症,怎么不记得。”

    赫颜查道:“赌神大赛有规定,一旦比赛开始,除了开始时那一餐,中途不准再行进食和寝睡,违规者当自动退出看待。换句话说,赌神大赛本身就是一场耐力的比试。”

    听到这里,叶馗终于恍然:“怪不得先前一个个饿鬼投胎似的,原来是为了持久战做准备。”

    龅牙仔却埋怨起了赫颜查:“赫大王呀赫大王,这种事你倒是早点说啊,我当时想着进食太多,容易犯困,只吃了个八分饱,早知如此,就该吃它个十二三分饱。”赫颜查嘿嘿笑道:“小王一时也没想起来。”

    牛崩天道:“不能吃饭,不能睡觉,上茅厕总可以吧。”赫颜查笑道:“上茅房是允许的。”龅牙仔闻言,偷偷吁一口气,小声嘟哝道:“幸好,幸好,要不然尿频发作,就尴尬了。”

    几人又问及赌神大赛的时长,赫颜查挠着他颔下纷乱的胡须,道:“那可不好说啊,进展顺利,大半天即能结束。如果是遇到曲折反复的情况,嘿嘿,只能跟你们说,第六届赌神大赛耗时四天五夜才决出胜负。”见楚瑶几人舌挢不下,不免有些得意道:“现在知道耐力的重要性了吧。”

    原本以为还有两次追分机会,现在一下子缩减了一半,对叶馗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趁着休息时间,他决定去隔壁向方小琬取取经。

    偏生不凑巧,他在回廊上转了两圈,也没见着方小琬的影子。

    正没主意时,南山三老恰巧经过。不死老一见叶馗,登即上来搭话道:“小叶子,是不是在找茅厕?喏,前边尽头右拐,然后穿过一条大长廊,在第三个转弯处左拐……”

    话到一半,就让老不死给打断了:“二弟你真糊涂,黄泉小子分数还没咱高呢,我们忽悠他没用。”不死老眉头一皱,道:“是吗?我怎么记得他好像比我们高两分呐。”死不老道:“二哥,你记错啦,是我们比他高两分,不信你看榜单嘛。喏,九分,这不明明白白写着。”

    叶馗见三老的分数竟在自己之上,颇感吃惊,同时又有些羞愧,自己竟然比不上三个老小孩。

    不死老看清了分数,一拍脑门道:“嘿,真是九分。嗨,白白浪费我的口水。”

    叶馗还真有些尿意,既然三人知道,省的再去问工作人员,遂问道:“茅厕怎么走?”死不老道:“我怎么知道?去去去,别耽误我们做正事。”反而驱赶起了叶馗。

    叶馗听他们前言不搭后语,摇了摇头,懒得深究。

    原来南山三老见各自的分数盘桓在三十二名左右,随时都有跌出决赛圈的风险,为了能够进入决赛,三人便动起了歪脑筋。他们见方舟内的房间千篇一律,长廊纵横交错,稍不留意,就会迷失其中,遂想借指点茅厕路径,来把分数比他们高的选手引入方舟腹部,从而错过“智力”比试。

    可能是“尿”这个词挂嘴上次数多了,三人不觉也先后有了尿意。

    死不老捂着小腹道:“大哥,茅厕在哪?”老不死道:“我哪知道,我又没去过。”不死老道:“船这么大,茅厕肯定也不少,没一百,估计也有几十,我们四处找找。”

    所谓天道好轮回,先前乱指路径,盼着他人迷路,这会儿,反把自己给迷失在了其中。前后是望不尽的长廊,两边是大同小异的房间,三人来回走了半天,感觉像是在原地踏步。

    走了许久不见个人影,三老愈发焦躁起来。正没头绪,前头忽然传来人声,三老大喜,忙趋步赶了过去,长廊尽头有两个鬼鬼祟祟的驼子一闪而过。

    三老好奇心起,只道两人在玩什么游戏,轻手轻脚跟在两人后头。

    两个驼子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见四下无人,迅速钻进了一旁的小木屋内。

    三老跟着摸到屋外,悄悄地在纸窗上戳了三个小洞。透过小洞,只见那两个驼子一进入屋内,立即就直起了腰身。正当三老困惑之时,两人反手从背后取下一个大包袱,原来是假装的驼背。

    打开层层缠裹的包袱,内中竟藏着两只鸟笼,满满当当各挤了五六只鸽子。一见鸽子,三老登即恍然,不约而同叫出了声。

    屋内二人一个惊慌,立时全身警戒,喝道:“是谁?”

    三老笑嘻嘻地推门而入,说道:“这鸽子,也借我们用一用呗。”那二人不假思索,一口回绝道:“不行。”他俩不知三老的这个问题只有一个正确答案,而他俩答错了。

    这边厢,叶馗在人潮之中久久寻不见方小琬,正欲放弃之际,忽听到一串熟悉的笑声,不是方小琬是谁。

    方小琬正与上官俊城说笑,转眼瞧见迎面而来的叶馗,笑盈盈道:“叶门神,有何指教呀?”

    叶馗好不容易找到正主,反而犹豫了起来,本以为请教个法子,会很简单,但是他没把自己孤傲的性格计算在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愣了片刻后,即又抽身折了回来。

    方小琬对他的脾性多少有些了解,心道:“死要面子的家伙。”上前拉他进了个行人较少的过道,劈面就问道:“喂,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叶馗摇头。

    方小琬翻了个白眼给他,道:“你什么时候也这般婆婆妈妈了,有事就说。”叶馗见她一个姑娘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再要忸怩,实在说不过去,硬着头皮道:“你……你有……你有什么诀窍可以教教我?”简简单单一句话好似要了他的命,他自己都不知道上一回这般低声下气求人是在何年何月。

    方小琬一怔:“诀窍?”随即反应过来道:“哦,你说考试的诀窍呀?”扑哧笑道:“瞎蒙的。”叶馗听到这个回答,不禁大为失望,心道:“我怎么没那么好运气。”

    方小琬随即又道:“不过真要细细查究,也不能说是完全瞎蒙,只能算我们运气好,瞎猫撞着了死耗子。”叶馗皱眉蹙额,完全听不明白。方小琬解释道:“起初‘眼力’比试时,我们也是毫无头绪,后来是燕……”

    “咳咳。”上官俊城不知何时斜身站在了过道口。

    方小琬微微吐了下舌头,接着说道:“是俊城哥想出来的主意,我们一窍不通,但考官肯定是通了几窍的。我们俩就一边大声宣读十只鸡与十个流派的各种组合,一边凝神观察考官的表情。”

    听到这里,叶馗算是明白了,说道:“原来你们将鉴貌辨色用在了考官身上。”方小琬道:“只可惜‘耳力’比试的时候,这一招就管不上用场了。”

    说话间,外廊传来一阵骚动。

    回廊上,群雄争先恐后,你推我搡,正在追逐着什么。叶馗顺着众人追逐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白鸽在半空来回盘旋。

    这么多人为了一只鸽子你追我赶,甚至大打出手,叶馗感到十分的不解,心道:“一只鸽子有什么好追逐的,难不成吃了能羽化升仙。”

    方小琬道:“你知他们何以这般狂热?”叶馗摇头,表示不知。

    上官俊城插嘴道:“赌博不仅考量技术能力,也是运气的比拼。”说到这里,突然转首向叶馗一笑,道:“叶门神,你说是不是?”

    门神这个外号是方小琬给叶馗起的,因为她说叶馗不苟言笑甚至带了点凶相的面孔跟过年时贴在大门上的门神殊无二致,当然这个外号也只有她一人使用。这个时候,忽然从上官俊城的口中说出,叶馗听了,心里头怪怪的,更令他鸡皮疙瘩冒起的是上官俊城的微笑,他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只觉得那一抹微笑中充满了怪异。

    上官俊城见他不答,又问了一遍,叶馗才回过神来,道:“嗯,运气的确很重要。”

    方小琬道:“我听他们说,当年赌神大赛的创始人,也就是老袁了,为了想出考较运气的万全之策,可谓是费尽了心思。就在他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之时,一只鸽子掠空而过,在他头顶之上留下了一泡鸟屎,也正是在那个时刻,老袁灵光一现……”说到这,不觉笑出声来。

    叶馗大致猜出了众人追逐白鸽的缘由,心道:“这算哪门子的灵光。”

    方小琬嗤嗤笑了一会儿后,举起纤纤素手,指着白鸽道:“这只鸽子便是代表运气的幸运鸽,每届比赛第一个得到幸运鸽垂青的人可以直接进入决赛。”

    叶馗听完,联想起自己的排名,竟然有些心动,但要他去追逐一坨鸟屎,实所难以做到。

    就在此时,人群中有人叫道:“我中啦,我中啦,我中了‘幸运之便’啦。”跟着就见一个脑门上顶着一泡新鲜的鸟屎的年轻男子欢呼雀跃冲出了人群。

    叶馗看那走了鸟屎运的年轻男子有些眼熟,不禁多看了几眼,骤然想起:“这不是之前让龅牙仔忽悠的东倒西歪的倒霉蛋吗?唔,不对,不能再叫他倒霉蛋了,得改叫幸运蛋才是。”

    幸运蛋的走运,则意味着其他人的不走运,只见群雄一应的垂头丧气、长吁短叹。

    有的道:“鸟祖宗啊,我天天给你烧高香,为甚还是轮不到我?”有的道:“平日里三天两头中鸟屎,他娘的今儿个反倒不来了。老天爷,你耍我玩呢。”有的道:“刚才若不是哪个王八羔子挤我,幸运之便就是老子的了。”还有的道:“我肩头也溅到了几滴,应该有个安慰奖才是。”一个个话语中又是嫉妒,又是懊恼。

    这边,老袁刚给幸运蛋颁发决赛资格证,那边厢,南山三老大呼小叫从楼下跑了上来,边跑边嚷嚷道:“我们中啦,我们中啦。”

    但见三老浑身湿漉漉地出现在群雄面前,全身上下无处不覆盖着鸟粪。

    不死老最起劲,兴冲冲地跑在最前头,嘴里一个劲地叫道:“我们中了幸运之便,我们中了幸运之便,我们中了幸运之……”第三个“便”字没出口,一眼照见了幸运蛋头上的鸟屎,恨恨道:“该死的臭鸽子,就不能多忍一会儿吗,白浇了一身屎尿。”

    群雄一见三人这副模样,登即猜出了他们的意图。

    “好个南山三老,竟想滥竽充数,蒙混过关,简直不把在场豪杰放在眼里。”

    “但凡舞弊者,通通扔出船外。”

    “对,扔出船外,摔不死你们。”

    三老听到群雄要将他们扔出船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齐齐往后跃了一大步。

    老不死兀自嘴硬道:“谁,谁说我们作弊,拿出证据来。”另外二老跟着附和道:“对呀,拿出证据来。”

    袁中侯越出人丛,指着三人的脑袋道:“你们头顶的鸟屎,便是最好的证据。”他排名在三老之后,若能借此机会除掉三人,对他进入决赛可以说是大大的有利。

    不死老道:“笑话了,哪个规定不许在头顶撂鸟屎的。你规定的,还是他规定的?”死不老道:“就是,我们兄弟愿意在头顶撂几坨鸟屎,就撂几坨鸟屎,关你们屁事。”

    袁中侯厉声喝道:“哪有人无缘无故往头上撂臭鸟屎的,分明是狡辩。”老不死叫道:“哈呀,你怎么知道是无缘无故,说不定我们浇鸟屎是为了……为了……为了美容呢。”

    争论间,枯尸也来凑热闹道:“胡说九道,鸟屎美容,没听说。”他觉着胡说九道比八道多上一道,语意更强烈。不死老梗着脖子道:“我大哥又没说一定有效。”

    袁中侯道:“还在狡辩。朋友们,别再跟他们啰嗦了,大伙一块上,早点把这三个无赖扔下船,早点进行下一场比试。”群雄纷纷叫好。

    三老一看这势头,一边往后退,一边挥舞着双手,叫道:“好好好,我们坦白,我们坦白就是了。我们之所以在头顶浇鸟屎,其实是为了……是为了……”

    眼看群雄一步步逼近,死不老急中生智,叫道:“其实是为了补充营养,好茁壮成长。”

    群雄听了,不禁都呆住了,嘀咕道:“什么玩意?”

    老不死当即顺着自己兄弟的意思,说道:“我们……我们嫌自己身高太矮了点,所以施点肥料,改善改善伙食,不奇怪啊。”

    听到这里,人群之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失声笑了出来,笑声越传越广,到最后,当真是哄堂大笑。

    群雄道:“你们仨当自己是地里的庄稼呀,还施肥助长。”不死老道:“庄稼能施肥,花花草草也能施肥,凭什么人不能施肥?”死不老附和道:“就是,说到底啊,还是你们太死板了,不懂得变通。”

    袁中侯喝道:“简直是胡搅蛮缠。”向老袁拱了拱手,道:“前辈,你是赌神大赛的话语人,你说该当如何处置?”老袁回礼道:“虽然南山三老有舞弊嫌疑,但未成事实,所以这回就不追究了。”

    三老一声欢呼,又是手舞足蹈,又是对着群雄做着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