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离城
寒风冷冽，心情浮浮沉沉。
总算是搞到了露塔所需的药品，但我们还未出城，还不能高兴的太早。
此刻，我和莉迪娅蜷缩在蕃牛的蹄下，有它厚厚的长毛遮挡，身体暖和多了。
我们两人相互背对着，她靠在蕃牛的肚子上，而我靠在蕃牛胸口，听着这头庞大又温和的家畜发出悠长的呼吸声，除此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微微侧头，莉迪娅的背影看起来宁静安详，似乎睡不着的只有我一个人。
奇怪了，难道是刚刚的遭遇太过惊心动魄吗，为什么此刻我的心就是静不下来。
我叹出一口气，重新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没想到刚把脑袋枕在手臂上，背后便传来莉迪娅的轻响：“贾巴尔，你也睡不着吗？”
“是、是呀。”我心中一慌，连语调都变得奇怪了。
原以为莉迪娅会像之前那样嘲笑我，可她并没有对我的语调发表什么看法，而是用一种清冷的语气说：“那你治好了妹妹以后，想要做什么？”
声音听起来孤独、寂寞、孑然一身，不像是莉迪娅的声音。
我惊讶的转过身子，看到莉迪娅仍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双手叠放于身前，好像刚才说话的不是她一样。
我试探着发出声音：“我要……到王都去。”
“为什么？”这一次声音有了波动。
我终于确认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因为，我要找到回家的线索。”思考了一会儿，我只能给她一个这样的答案。
“家？”莉迪娅似乎对我的答案感到惊讶，“你的家人是什么样的？”
唉，又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我又躺了回去，再次思考一会儿，说：“我的家人可能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曾经我和他们在一起时，并不觉得他们有多好，但是分别之后却挺想他们的。”
停顿了一会儿，莉迪娅那边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我继续说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我想分享给他们，或者带他们也来瞧瞧。”
我的声音被街道上的风吹散，好一会儿都无人说话，直到我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莉迪娅才冷冷的说：“是吗？我困了，睡吧。”
那之后我们再无交流，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也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村长鲁本天还没亮便下来收拾行李，也顺利的吵醒了我们。
拂晓时分，我和莉迪娅一起爬进车斗，将防水的油布盖在身上，和鲁本先生买回来的米躲在一起，随着牛车“吱扭扭”的上了路。
天边刚刚显出鱼肚白，街道上还十分的空旷，蕃牛慢腾腾的扬起蹄子，村长晃悠悠的坐在它背上，像是在打瞌睡。
牛车一摇一晃的向前行驶，就这么摇到了城门口。
然而，就算这么早起床出城，我们还是排到了第三位，而且很快后面也排起了长队，全都是想要出城的人。
城门还未开，负责出城检查的士兵得天亮之后才来换班，现在我们只能等着。
我和莉迪娅在油布的包裹下紧张又无聊，身后等待出城的人同样如此，有的相识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胡吹海侃。
而其中一伙人的对话瞬间勾起了我的神经。
“喂，你们听说了吗，叛军在南边的诺卡斯尔城有个大动作，好像半个城市都给烧没了。”
“何止啊，我听说整个市中心都给炸平了，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诶，你们说得都不对，我有一个在辛迪诺的朋友告诉我，整个诺卡斯尔城都被叛军给占领了，他们在城市里搞屠杀呢。”
“是吗——？”“是呀！”
之后那几个人越说越离谱，我的心思也逐渐从他们的对话上偏离。
鬼扯！我当时在诺卡斯尔城怎么没见过有人屠杀。而且那场爆炸，不论怎么想都是那四个家伙搞出来的鬼吧，怎么会扯到反抗军头上？
正当我胡思乱想，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乱了我的思考，几声斥责让身边的莉迪娅也紧张起来。
“你们几个人，回去排队！”
“所有人都把行李拿出来准备好！一项一项开包检查！”
“检查通过的才可以出城！”
该死，都到城门口了，这是发生了什么？
村长鲁本假装下车收拾行李，轻轻拍击车斗边缘，小声的说：“小子，不好了。城门口站着的那些家伙我一个都不认识，这下恐怕没办法混过去了。”
我沉声说道：“我知道了村长，让我来想办法。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去引开他们的注意，你们趁机溜出去。”
既然都到城门口了，我放手胡闹一番，应该问题不大。
“让我来吧。”莉迪娅突然开口。
“你？”
刚刚我就听到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以为是鲁本先生在翻找些什么。此刻回头一看，发现是莉迪娅正在脱衣服，“你在做什么？”
她在车斗里蹭来蹭去，把我送给她的衣服脱下来，恢复到昨天我在雪地里看到她时的状态——一身白色的纱质内衣，两团雪腻的美好之物随着动作挤压形变。
我被这景象惊呆了，一时间忘了阻止她。
“谢谢你昨天没有把我一个人丢在旅馆里。”莉迪娅将衣服放在身下，如水的眼眸里波光流转，“去救你的妹妹吧，或许我们还能再见。”
随后，她拉开油布的边缘打开一条缝隙，趁着周围人不注意，跳下了牛车。
“喂，等等，你去哪里？你会被他们抓到的！”我的叫喊落入逐渐密集的人群里，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莉迪娅，那个时而蛮横无礼，时而聪明伶俐，时而又表现得脆弱敏感的女孩，就这么在人群里消失了。
我从油布的缝隙里看着她离开时的方向，心里突然觉得空荡荡的，似乎一瞬间有了很多想对她说的话，明明说好了要带她离开新卡尔。
出城的队伍排到了我们，负责检查的士兵看着老鲁本磨磨蹭蹭，始终不肯取出车斗里的物品，便训斥两句，上前准备掀开油布。
就在这时，另有一名士兵从远处跑过来，离着老远便大声喊道：“喂！你们快过来帮忙。发现伯爵家的千金了！”
士兵的话音刚落，从他跑来的方向，一道烈焰直冲天际，巨大的火柱跨越一条街道，笔直的砸在上方的城头上。
百年不化的积雪瞬间蒸发，坚硬的城墙四分五裂，崩裂的碎石一下砸倒了躲闪不及的两名士兵，人群慌乱起来。
老鲁本一下跳上了牛背，双手抓着鬃毛，两条腿猛夹牛肚子，嘴里发出“呦呦”的声音催促蕃牛往前跑。
蕃牛不顾守城士兵的阻拦，撒开蹄子飞奔出城。
随着牛车越走越远，新卡尔城的城门再次紧闭了起来。
总算是搞到了露塔所需的药品，但我们还未出城，还不能高兴的太早。
此刻，我和莉迪娅蜷缩在蕃牛的蹄下，有它厚厚的长毛遮挡，身体暖和多了。
我们两人相互背对着，她靠在蕃牛的肚子上，而我靠在蕃牛胸口，听着这头庞大又温和的家畜发出悠长的呼吸声，除此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微微侧头，莉迪娅的背影看起来宁静安详，似乎睡不着的只有我一个人。
奇怪了，难道是刚刚的遭遇太过惊心动魄吗，为什么此刻我的心就是静不下来。
我叹出一口气，重新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没想到刚把脑袋枕在手臂上，背后便传来莉迪娅的轻响：“贾巴尔，你也睡不着吗？”
“是、是呀。”我心中一慌，连语调都变得奇怪了。
原以为莉迪娅会像之前那样嘲笑我，可她并没有对我的语调发表什么看法，而是用一种清冷的语气说：“那你治好了妹妹以后，想要做什么？”
声音听起来孤独、寂寞、孑然一身，不像是莉迪娅的声音。
我惊讶的转过身子，看到莉迪娅仍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双手叠放于身前，好像刚才说话的不是她一样。
我试探着发出声音：“我要……到王都去。”
“为什么？”这一次声音有了波动。
我终于确认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因为，我要找到回家的线索。”思考了一会儿，我只能给她一个这样的答案。
“家？”莉迪娅似乎对我的答案感到惊讶，“你的家人是什么样的？”
唉，又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我又躺了回去，再次思考一会儿，说：“我的家人可能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曾经我和他们在一起时，并不觉得他们有多好，但是分别之后却挺想他们的。”
停顿了一会儿，莉迪娅那边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我继续说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我想分享给他们，或者带他们也来瞧瞧。”
我的声音被街道上的风吹散，好一会儿都无人说话，直到我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莉迪娅才冷冷的说：“是吗？我困了，睡吧。”
那之后我们再无交流，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也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村长鲁本天还没亮便下来收拾行李，也顺利的吵醒了我们。
拂晓时分，我和莉迪娅一起爬进车斗，将防水的油布盖在身上，和鲁本先生买回来的米躲在一起，随着牛车“吱扭扭”的上了路。
天边刚刚显出鱼肚白，街道上还十分的空旷，蕃牛慢腾腾的扬起蹄子，村长晃悠悠的坐在它背上，像是在打瞌睡。
牛车一摇一晃的向前行驶，就这么摇到了城门口。
然而，就算这么早起床出城，我们还是排到了第三位，而且很快后面也排起了长队，全都是想要出城的人。
城门还未开，负责出城检查的士兵得天亮之后才来换班，现在我们只能等着。
我和莉迪娅在油布的包裹下紧张又无聊，身后等待出城的人同样如此，有的相识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胡吹海侃。
而其中一伙人的对话瞬间勾起了我的神经。
“喂，你们听说了吗，叛军在南边的诺卡斯尔城有个大动作，好像半个城市都给烧没了。”
“何止啊，我听说整个市中心都给炸平了，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诶，你们说得都不对，我有一个在辛迪诺的朋友告诉我，整个诺卡斯尔城都被叛军给占领了，他们在城市里搞屠杀呢。”
“是吗——？”“是呀！”
之后那几个人越说越离谱，我的心思也逐渐从他们的对话上偏离。
鬼扯！我当时在诺卡斯尔城怎么没见过有人屠杀。而且那场爆炸，不论怎么想都是那四个家伙搞出来的鬼吧，怎么会扯到反抗军头上？
正当我胡思乱想，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乱了我的思考，几声斥责让身边的莉迪娅也紧张起来。
“你们几个人，回去排队！”
“所有人都把行李拿出来准备好！一项一项开包检查！”
“检查通过的才可以出城！”
该死，都到城门口了，这是发生了什么？
村长鲁本假装下车收拾行李，轻轻拍击车斗边缘，小声的说：“小子，不好了。城门口站着的那些家伙我一个都不认识，这下恐怕没办法混过去了。”
我沉声说道：“我知道了村长，让我来想办法。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去引开他们的注意，你们趁机溜出去。”
既然都到城门口了，我放手胡闹一番，应该问题不大。
“让我来吧。”莉迪娅突然开口。
“你？”
刚刚我就听到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以为是鲁本先生在翻找些什么。此刻回头一看，发现是莉迪娅正在脱衣服，“你在做什么？”
她在车斗里蹭来蹭去，把我送给她的衣服脱下来，恢复到昨天我在雪地里看到她时的状态——一身白色的纱质内衣，两团雪腻的美好之物随着动作挤压形变。
我被这景象惊呆了，一时间忘了阻止她。
“谢谢你昨天没有把我一个人丢在旅馆里。”莉迪娅将衣服放在身下，如水的眼眸里波光流转，“去救你的妹妹吧，或许我们还能再见。”
随后，她拉开油布的边缘打开一条缝隙，趁着周围人不注意，跳下了牛车。
“喂，等等，你去哪里？你会被他们抓到的！”我的叫喊落入逐渐密集的人群里，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莉迪娅，那个时而蛮横无礼，时而聪明伶俐，时而又表现得脆弱敏感的女孩，就这么在人群里消失了。
我从油布的缝隙里看着她离开时的方向，心里突然觉得空荡荡的，似乎一瞬间有了很多想对她说的话，明明说好了要带她离开新卡尔。
出城的队伍排到了我们，负责检查的士兵看着老鲁本磨磨蹭蹭，始终不肯取出车斗里的物品，便训斥两句，上前准备掀开油布。
就在这时，另有一名士兵从远处跑过来，离着老远便大声喊道：“喂！你们快过来帮忙。发现伯爵家的千金了！”
士兵的话音刚落，从他跑来的方向，一道烈焰直冲天际，巨大的火柱跨越一条街道，笔直的砸在上方的城头上。
百年不化的积雪瞬间蒸发，坚硬的城墙四分五裂，崩裂的碎石一下砸倒了躲闪不及的两名士兵，人群慌乱起来。
老鲁本一下跳上了牛背，双手抓着鬃毛，两条腿猛夹牛肚子，嘴里发出“呦呦”的声音催促蕃牛往前跑。
蕃牛不顾守城士兵的阻拦，撒开蹄子飞奔出城。
随着牛车越走越远，新卡尔城的城门再次紧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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