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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敲竹杠

    裹紧脏斗篷,将兜帽压的很低,脸上用黑布蒙着,若是这身打扮放在别的地方,一定非常引人注目。

    但这里是辛迪诺,王国最北端的极寒之地,街上的行人——尤其是平民——都是这样的打扮,这样我混在人群里反倒显得稀松平常。

    可即使这样,眼睛等露在外面的部分很快就没了知觉,寒风混杂着雪花往衣领里直灌,让人忍不住哆哆嗦嗦的发抖,连阳光照在身上也不感觉暖和。

    原本想着找间酒馆进去暖暖身子,顺便打听一下霍恩斯的事情,但不知道是不是找错了地方,在这条街上走了许久都没看到一家。

    “呜呜,好冷……,窝感觉自己身上结冰了。”思潮发颤的声音从我心底钻出来。

    我在心中向它命令道:“忍一忍。”

    我再次裹紧斗篷,将两只手插在腋下保暖,仰起头看向落满积雪的招牌,奋力的从难以辨别的字样中,找寻出自己的目标。

    一个踉跄,我不小心“我靠”出声,差点扑倒在雪地里。身后好像有人故意撞我,或者是使劲推了我的腰,是谁呀这么大胆子?

    正当我疑惑的扭头,却看到一个身高只到我腰部的小孩子正在摆弄自己的帽子,帽檐将他整张脸都挡住了,似乎因此才会不小心撞到我,心里的怨气顿时消了一半。

    而我更在意的是他那圆滚滚的身材。如果说脑袋还算正常的话,那他的身子就是胖的出奇,几乎快成一个标准的球形了,显得四肢非常短小,宛如一个行走的雪人。

    我在心里轻笑一声,然后收起表情,弯下腰问道:“小朋友,你没事吧?”

    “你叫谁小朋友呢?撞到了米琳达还不知道道歉吗?”圆滚滚的小家伙气势汹汹,用她那尖锐的嗓门发出巨大的声响。还是个女孩子。

    我短暂的愣神,然后又被她撞了一下。

    “起来,不要挡着米琳达的路,要是碍了米琳达的事情,一定让你好看!”这个自称米琳达的家伙力气出奇的大,一下将我撞退到一边。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她两条短腿倒腾的飞快,“咻”的一下消失在眼前。

    我揉了揉被撞疼的腰侧,心里嘀咕道,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莫非来自某个贵族家?

    经历了这个小插曲,沿着街道往前走了没多久,终于是发现了一家酒馆。

    推开酒馆的门,热气混杂着各种臭气扑面而来,空气中飘荡着劣质酒精饮料与各种呕吐物的味道,还有酸臭的汗味。

    现在的时间不过中午,酒馆里除了酒鬼,就只有无所事事的游民。大部分人都去广场上听国王的演讲去了,能找到一家还开门营业的酒馆,运气还算不错。

    但是一到晚上,这里就有驻唱的歌手站在台子上演奏不知名的乐器,灵活的双手在琴弦上扫过,发出悠扬的琴声。

    浓妆艳抹的女子流连于一张张酒桌,保暖的大衣下包裹着廉价的灵魂,用鲜活的肉体从酒客手中换取一枚枚石币。

    这里是南外城区的某条街道,附近住满了以体力活为生的工人。一天的辛苦劳作,除了为他们带来六利法尔的高额工资外,还可以让他们在这间不大不小的酒馆里尽情畅饮。

    酒馆老板自酿的美酒,水壶那样大的杯子,三杯才两利法尔。再多给一枚石币,老板还能给你端上来一大盘子烤肉,美味又管饱,简直实惠极了。

    若是家里那位管得不那么紧,手里有点闲钱,还可以花上一利法尔,让酒馆里的美女专门献舞一曲,期间可以尽情的上手,品尝这年轻的身躯。

    酒馆里很空旷,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就跟坐在角落里一样。

    向酒保要了份烤肉套餐和一杯啤酒,一边吃一边观察酒客。

    此刻酒馆不知是刚开门还是通宵营业,一个人窝在真正的角落,将头埋在酒堆里呼呼大睡;一个人坐在另一边的角落里独饮,桌上同样堆满了酒瓶;就连酒保招待完我这唯一的客人之后,也躲在柜台边昏昏欲睡。

    吃完这份临近午饭的早餐,我来到柜台,手指轻叩台面发出“梆梆”声。

    酒保抬起头,睁开睡眼,低声说了句:“两利法尔。”

    比其他城镇的酒馆贵出一半左右。我从索恩给的钱袋里取出三枚石币,其中一枚作为小费,放在柜台台面上,“打听个人,哈洛克,认识吗?”

    酒保摇了摇头,将利法尔扫入柜台下的抽屉里。

    我本来就对此没抱太大希望,又掏出一利法尔放在柜台上面,轻轻推了过去,“那霍恩斯穆特呢?有听过这个人吗?”

    石币摩擦桌面,黢黑的表面不知被多少人抚摸过,此时又有一双大少扣在了上面。

    “你想打听谁?”对着柜台上的石币伸手的男人强行插话进来。

    我扭头一看,这个人好像就是缩在角落里睡觉的那位,他怎么过来了?

    男人面对我充满不信任的眼神,光明正大的将利法尔塞进自己兜里,然后躬身行礼,自我介绍起来:“我叫巴洛尔,别人都叫我‘狗鼻子’巴洛尔,想要打听人的话找我算是找对了,不信你问问他。”

    我顺着他的手指回头看向酒保,酒保已经再一次缩起脖子夹紧手臂,靠在身后的酒柜上眼帘微阖,似乎算是默认了。

    “那你知道霍恩斯穆特这个人吗?”我有些迟疑的开口。

    巴洛尔没有理会,反而再次将我的利法尔拍在台面上,“一个包间。”之后也不等酒保回话,便拉着我的手往酒馆二楼走去,“咱们上去谈,安全。”

    我看向酒保,对方默默伸出手将石币划拉到抽屉里,期间连头都没有抬。

    冷清的酒馆内,除了他就只有另一个不断往嗓子里灌酒的酒鬼。

    等我上了楼梯之后,酒鬼一手握着酒瓶子,眼神迷离,视线仿佛穿透了墙壁,嘴里打着酒嗝,说:“这巴洛尔又要得逞了。”

    像是睡熟了的酒保也发出声音,“难说,踢到一次铁板他就老实了。”

    跟着巴洛尔来到所谓的包厢,其实就是一个两米见方的小房间,两边摆放着沙发,中间是一个矮桌,矮桌的中心掏了一个洞,塞进去一个暖炉。

    巴洛尔轻车熟路的给炉膛里添上碳,点着,然后坐下。

    包间里迅速升温。

    他翘起二郎腿,与在下面时讨好似的声音不同,他说话的语气加重了几分:“你找霍恩斯穆特对吧?”

    我点点头。

    巴洛尔突然严厉起来:“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要是知道了还来问你?”我感觉到几分异样,反驳道。

    “哼,说话语气别这么冲。”巴洛尔语气缓和了几分,高高在上的说,“我是来帮你的,小鬼。”

    至此,我明白了,眼前这家伙是想来敲竹杠啊。

    但我并不想惹事,俄拉尔肯定在满城的找我,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能用钱摆平的话反而最简单。

    于是,我从怀里掏出索恩给我的钱袋。这三十利法尔我才揣了不到半天,也罢,只要能问出霍恩斯的下落,事情就简单多了。

    谁知,巴洛尔拿起桌上的钱袋,放在手里掂了掂,说:“这些钱可不够,我可是来救你命的。谁让你来的?家住在哪?父母是谁?做什么工作的?”

    听他讲话,我心中的火蹭一下就起来了。

    敲诈我还不够,还想敲诈我父母?如果我真是一个啥也不懂的愣头青,被他这么吓唬两下就把家底给漏了,岂不是要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我默默起身。

    “干嘛?想动手啊?我告诉你,这酒馆里都是我兄弟!”

    “你——你想做什么?”

    “有、有话好好说行不行……,我、我把钱、把钱还给你……”

    “大爷我错了……爷爷,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