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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血色婚典

    原本的计划是:从内城区东门出发,经由南外城区,绕行一周,再从西门回到内城区,然后与俄拉尔的车队会合,一同经过苦难长阶,面见陛下。

    结果车队刚走到南外城区,计划就不得不被迫中止。

    赫德温伯爵下令,放弃原定路线,直接走国王大道,从南门回到内城区。

    那些暴民的行为实在荒唐。

    尽管有所察觉,但他还是不愿相信是俄拉尔暗中安排了此事。

    毕竟商人讲究的是利益,而这种两败俱伤的事情,毫无利益可言。

    他看了一眼昏睡在座位上的宝贝女儿。那种让人“听话”的魔药持续时间太短,而整个婚礼过程繁杂又冗长,每一个步骤必须“精打细算”。

    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赫德温再一次吩咐道:“等一会儿先回府里一趟。”

    “是,大人。”车夫应道。

    谈话间,疾驰的车队已经抵达了内城区的南门,门内站着相当多数量的近卫军和近卫法师团。

    赫德温掀开帘子,心里颇有微词。这么多士兵,要是都去维持秩序,还会有刚刚的事情发生吗?

    但他面上还是笑脸盈盈的,脸上的肥肉堆叠起来,足有两三层,瓮声瓮气的说:“你们把守城门辛苦了,今日我女大婚,每个人都有礼品。”

    说着他冲着跟过来的侍从使了个眼色。

    但来人却是高高的把手一举,示意他们不准动。

    赫德温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他立马认出来这个人是近卫军的一级军士长——由于近卫军性质特殊,并未设有军官这一晋升途径,近卫军的一级军士长,几乎就是顶天的存在了。

    而赫德温记得,自己也曾多次设宴款待过此人,双方的关系并不差,为什么要在这里刁难他。难道这些近卫军不知道,今天要结婚的是他的女儿和俄拉尔的长子?

    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不知道,而且他刚刚已经说过了。

    赫德温收回视线,再次换上一副笑脸,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来,“埃文斯军士长,我是罗塞蒂伯爵,你不会已经忘了我吧。”

    附近的近卫军立刻包围了车队,包括远一些的近卫法师团,都将手里的武器对准了赫德温。

    赫德温装作没看到一样,笑眯眯的问道:“军士长,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做什么?”

    “我们奉国王陛下的指令,到此抓捕逃犯。”埃文斯军士长手拿一副画像,画像上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

    赫德温瞥了一眼画像,冷笑着说道:“逃犯?你可知道我们这是参加婚宴的车队,结婚的是我的女儿和俄拉尔公爵的长子,地点就在亚历克西亚堡。”

    埃文斯收起画像,淡淡的说:“这次抓捕也有公爵大人的首肯。”

    “不可能。”伯爵这下真的有些慌了,“哪来的证据表明,我这婚宴的车队中会有逃犯。”

    军士长在他面前站定,双手背在身后,左手扣住右手手腕,身姿挺拔,云淡风轻的说:“伯爵大人不用担心,只要我们检查一下便可知晓。”

    赫德温眼睁睁看着士兵到每辆马车上搜查,随着士兵频繁进出与摇头,他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直到最后一辆马车,负责搜查的士兵只是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便赶忙呼唤长官。

    赫德温心里一惊,赶忙跟上。大老远他就认出,车队末尾的那辆马车不是跟他们一起的。

    婚宴游行车队的马车是他特意选配订做的,一共只有六辆。他现在扭头一数,二三四五六……七!

    正好多出这么一辆。

    赫德温立刻解释道:“不对,你们搞错了,这不是我们车队的。我们车队的马车用的都是上好的金檀木,雕刻出花纹,梁上都镶着宝石呢。”

    他伸出手,试图指出那光秃秃的车梁并不符合他的要求,但埃文斯却根本没搭理他,而是让手下掀开帘子给他看。

    只见车厢里躺着一个人,正在呼呼大睡,身下垫着各式危险的武器:有各种各样的魔法卷轴;有强力的浓缩魔药,一滴可以放倒一头毁灭兽的那种;还有角落那一小堆不稳定结晶,极易爆炸。

    “快退后,退后!”埃文斯紧张的伸出双手让大家冷静,同时命令其他人缓慢后退。

    然后自己小心的走向车厢,比对车里躺着的人与画像之人模样,结果完全相同。

    埃文斯命令手下,小心的将人抬下马车,其余人则包围了伯爵。

    “人赃俱获”之后,赫德温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不再辩解,也知道辩解没用,这帮人是不会听他说一个字的。

    只是他想不到,最后居然应了那丫头的话。

    赫德温这大半辈子,在商海里浮浮沉沉,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可为什么像俄拉尔这样的,几乎可以说是站在王国顶端的人,权力、财富、名誉……想要什么不是唾手可得,更何况就连这整个婚礼也都是对他有利的条件。

    赫德温想象不出原因,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喘不过气,胃里面也在翻涌。没一会儿喉头一甜,竟然喷出一口血。

    “你们——,你们——”赫德温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嘴巴里带着“咕嘟咕嘟”的气泡音。

    那口血喷出来以后,他并没有觉得身子好过一些,反而眼前发黑,脚步虚浮,晃晃悠悠的连站都站不稳了。

    周围的士兵看他这样子,有的想过来架住他,可被埃文斯抬手禁止。

    赫德温踉踉跄跄着往领头的马车走去,士兵们紧紧围着他,看着他用带血的双手掀开帘子,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

    他用最后一口气,撑着爬到新娘子面前,“莉、莉迪娅,我……我的乖女儿,我这辈子唯一一次求你,帮……帮我找到俄拉尔,问清楚,为什么……为什么……”

    他昏黄的眼睛似乎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

    大脑则完全听从本能的反应,以至于他忘记了自己给莉迪娅喂下了昏睡的魔药;

    更重要的一点,他的生命力正从身体里飞快的消失,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两个“为什么”之后,便只剩下“咕噜”声。

    当士兵得到埃文斯的首肯,上车检查时,伯爵赫德温·罗塞蒂已经死去多时了。

    士兵们把赫德温的尸体拖下来,放在一边,问道:“军士长,现在该怎么办?”

    “按照原计划,把犯人押回城堡,然后把这个人带给俄拉尔大人。”埃文斯皱起眉头,“不过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用了解药立马就能醒吗?”

    随行的车夫面带惧色,“大人。这个……是他半夜曾经醒过来一次,我以为是这魔药失效了,就……就都给用了……”

    埃文斯大惊失色:“这可是魔药的原液,要兑水稀释的,你都喂给他了?”

    服用魔药是非常危险的行为,若是不慎服药过量,轻则烧毁神经,导致瘫痪甚至截肢;重则暴毙,死相凄惨。

    当然也有像这人一样,被过量的魔药烧坏大脑,昏睡不醒,从此成为一个活死人。

    车夫看着眼前的埃文斯铁青着脸,战战兢兢的回答:“全、全喂了。”

    埃文斯的心跌到谷底,用四指点着额头说:“算了,就这样带回去吧,俄拉尔大人或许还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