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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形似耳朵的石头

    我出生在北方的一个小城的清晨,那会儿正赶上全国人民解放思想,一切向前看的时代,于是我的爷爷便给我取名黎明,别误会,跟后来那位香港的天王并无关系,只是我恰好姓黎,就顺带着彰显了我们家锐意进取,朝气蓬勃的精神面貌。与我一同出生的是隔壁家的马小胖,前后就差了几个时辰,叫小胖是因为他上小时候一直挺胖的,后来赶上上学,他们家里人觉得叫马小胖甚是不妥,没什么文化的样子,便翻了翻日历,改名叫马建国。

    也许是名字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人的某一些特质,他自从改名之后就逐渐瘦了下来,到他高中去当兵的时候,已经是个一身腱子肉的大高个儿了,浓眉大眼的,用我爷爷的话说,真是块建设国家的好料子。而我则是往另一个方向发展,越长越清秀,大学毕业的时候还惹哭了不少怀揣青春幻想的小学妹。

    “小黎同志,尽是一些肤白貌美腿子长的妞儿啊,怪不得你一路读到博士,换作是我,肯定也会乐不思蜀,天天跟这饱眼福,指不定心情愉悦,多活上几年。”我看着马建国一边擦着嘴角的哈喇子,一边猥琐的四处乱看,眼中精光四射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这些可都费票子,看看得了。”

    说起票子,马建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边叼着烟,一双手在他的迷彩包里四处摸索,掏出来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有打火机,车钥匙,几张零钱等等。我看着他这堆东西好奇,伸手拿起一个椭圆形的东西,后面还带着一根细线,好奇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马建国由于双手还在包里翻腾,眼睛都被烟熏得睁不开了,然而但凡路过一个腰细腿长,衣着清凉的女子,这双贼眼仍然精准锁定人家那凸出的部位,跟安装了人体GPS似的。

    听到我问他话,他百忙中抬起头看了一眼我手中的东西,瞬间脸色涨红,匆忙中吐掉烟,一把夺过,支支吾吾地说道,“嗯。。啊,一种科学仪器,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看我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他赶忙岔开话题,说道,“你别傻站着什么都不干,赶紧帮我找找。来的时候,你家老爷子千叮万嘱让我亲自交到你的手上。”

    我疑惑地说道,“你好歹跟我说说要找什么东西吧,你这让我大海捞针的,太茫然了啊。”

    他双手不住的往外翻着,一边嘟囔着,“好像是一把钥匙吧,说是你爷爷留给你的,神神秘秘的,还说你看了就知道。”

    听到我爷爷给我的东西,我顿时好奇道,“我爷爷都死了好几年了,你俩是怎么联系上的?”

    “呸呸呸,真你娘的晦气,怎么这么编排你家先人,不尊重你爷爷你也得尊重尊重我啊。”几年不见,这小子口头功夫长进不小,我看着他,怎么也没有办法把他和小时候那个腼腆羞涩的胖子联系到一起。他那会儿胆子特别小,跟着我们钻野硐子的时候,害怕的要死,我们几个调皮的总是捉弄他,把他自己扔野硐子里然后跑掉,他那个时候还胖,根本追不上我们,每次都是脏兮兮,苦苦啼啼的回家告状,不过他倒是非常义气,从来不提我,只是逮着那几个年龄大的孩子一顿添油加醋,这让我很是感动。

    我自顾自的笑笑,没接他的话,然后低头看向那一摊奇奇怪怪的东西。该说不说,这小子这几年兴趣爱好非常广泛,各种稀奇玩意儿都有,我看着这堆东西犯难,正愁不知该如何下手的时候,余光一瞥,突然发现一块石头特别眼熟。

    这是一块大约半个巴掌大的石头,颜色是褐色和黑色相间的,奇就奇在这石头的外形非常像人的耳朵,只是缺了一个角。之所以说这块石头眼熟是因为这石头我从小就拿在手上把玩,只是后来外出求学,就不知道把它丢在哪里了。至于它的来历还牵扯到我们小时候的一段特别的经历。

    我看向马建国,摇着手中的石头说道,“嘿,马小胖,还记得不?”

    马建国正眼巴巴的看着一个穿着超短裙,走路一扭一扭的姑娘,被我一喊,十分不情愿的转过头看向我,然后就被我手中的石头吸引了,说道,“我操,找到了。还是你们高材生的眼尖。下回你回家的时候帮我找几张电影光盘,压在一堆盗版游戏盘中找不到了。”

    我心说找到什么了,不是找钥匙吗,不由低头一看,原来在这石头中间正好卡着一把钥匙,之前说这石头像是人的耳朵,那现在这钥匙就正正好好的卡在“耳洞”的位置,真是歪打正着了。然而我此刻却是对这石头的兴趣远远超过那把破钥匙。因为那是一把快成为古董的老式五金锁,市面上都买不到了,然而这样子的钥匙我爷爷那破屋子里还有不少,全是锁着一堆破书、乱七八糟的手稿之类的,记载的都是一些谁都看不懂的编号。

    因为我爷爷是做玉石生意的,小时候家里的后院摆满了石头,天天有客人上门跟我爷爷谈事情。只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家里的石头一夜之间就全部不见了,再后来家里就突然多出了很多的手稿,我爷爷的记性也变得很不好,打那之后他就买了好多箱子,分门别类的编上序号,将一些古怪的手稿和破书锁起来。

    我瞅着这把钥匙就跟锁那些书的钥匙差不多,自然是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好奇为什么我爷爷会特地给我留这样一把钥匙。莫非这把钥匙跟那些不同,锁的是藏宝图之类的东西?于是,我抬头问马建国,“你确定这把钥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我爷爷这人可精明,你可别糊弄他,不然他在天英灵说不准哪天晚上就去提醒你。“

    马建国听后打了一个激灵,见我嬉皮笑脸的,不由骂道,“姓黎的,你良心平时拿来喂狗了吧,反正这东西是你爹托我带给你的,冤有头,债有主,你爷爷找也是找你爹,可别找错了灶台,上错了炕,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

    看他还是如小时候那般胆小,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但是想到这小子小时候也挺仗义的,看在他从没在大人面前说我半个不是的面子上,我说道,“放心,我家香火可旺,每次上坟买的纸钱都是庙里开过光的,我爷爷他老人家断不会去你那叨扰。“

    看我这么说,马建国似乎放下心来,想了一下,在他掏出来的破烂中找到一小块皱了吧唧的破布,看样子像是不知道从哪块床单还是被罩上临时撕下来的,跟我说,“还有这个,是包着那块石头和那把钥匙的,一并给你吧。”

    好家伙,我看着手里的破布和钥匙,苦笑道,“这俩玩意儿实在是抽象,但是这块石头我倒是记忆犹新,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的那次吗?当时你裤子都尿了好几遍。”

    马建国仔细看了看我手中的石头,面色大变,终于是想起了什么,恨恨道,“黎明,你他妈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非要进那桥底的野硐子,我他妈能到现在还在做噩梦嘛!“

    我陪笑道,“英雄息怒,我那次也做过深刻检讨了,好几天没吃晚饭,再说了我也是受害者啊。“

    马建国说,“行了,东西我带到了,我那边还有事,先走了。“

    这人还是那么个急性子,这么久不见本想留他吃个饭,可是这小子这次来是公事,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撂下一句回家找他喝酒便打车走了。我看着他离开,叹道给公家出差就是好,打车能报销。

    晚上回到公寓,随便吃了点东西后,我盯着爷爷给我留下这些的东西陷入沉思。一把钥匙,一块石头和一块破布,这块破布估计很大可能不是我爷爷留的。于是我把破布放到一边,暂时钥匙也没什么头绪,于是又把钥匙也单独收起来,现在就剩下这块石头了。其实这块石头本身并没什么,只是有一次我们调皮捣蛋,偶然间捡到的一块石头罢了,不过这块石头却是救了我们一命。

    说起这件事情,还得怨我爷爷,他年轻的时候是国民政府那边的,曾经远赴西南出国作战。由于后来国内政治形势变化,他自己出身不好,就被下放到西南边陲进行改造。他歪心思多,加上也闲不住,曾经在部队时学了一点玉石方面的知识,于是就没事和一个BJ的地质学教授合作,搞了一阵子的玉石生意。

    七十年代初的时候,我爷爷托一些关系好的战友帮忙,从西南那边回了坊渭。由于爷爷奶奶的出身成分问题,我爸那会儿对象都不好找。奶奶家族在坊渭这边有一个分支,萧家村,算是我奶奶的老家。以前有个表弟叫做萧成,在我家生活过很长时间,就是来自我奶奶家那个分支家族的,后来由于一次意外,埋在了山里再也出不来了,为此我还伤感了很长一阵子。

    我小时候比较调皮,喜欢跟着胡同里的一些大孩子们疯跑,萧成是个闷葫芦,可能从小就背井离乡的缘故,并不怎么说话,只是我去哪他就跟去哪,胡同里的孩子见了他都笑着叫他跟屁虫,他也不生气。

    因为经常看我爷爷下硐子,于是我便经常撺掇着大家伙儿一起去那神秘的黑乎乎的洞里探险,马建国胆小,总是说家里大人告诉他这硐子里有妖怪,专门吃小孩,这话吓唬吓唬像马建国这样的老实孩子还可以,在我们几个混世小太保面前就不太够看了,但我们的探险范围也仅限于几个胡同里的小硐子,村里人大都比较熟悉,于是有时候看到了也爱管不管的,随我们去了。一些比较大的,深的硐子一般都在偏僻一点的地方,我们毕竟是小孩,尽管胆大妄为,对这些大人们都讳莫如深的地方还是望而却步的,然而我爷爷却是这些硐子的常客。

    有一次爷爷下了硐子一夜都没有回来,第二天回来的时候非常的憔悴,给我们做了饭就睡了,这一睡就睡了很久,我和萧成饿了他也没起来。那会儿小,不懂事,还以为爷爷死了,于是慌忙出门去找大人来救命。村头的马医生跟马建国家是本家,听说之后鞋都没穿就跑来我家掐我爷爷人中,疼的我爷爷跟被烧了尾巴似的大叫着坐起来,条件反射的就给了马医生一巴掌,给他扇的坐在地上懵了很久,醒了之后不断夸我爷爷不愧是当兵的,这力量真是名不虚传,我爷爷也只好陪着不是,还摆了酒给马医生压惊,而我们两个小孩自然是逃不了一顿毒打外加三天不许吃晚饭。

    只是自打那次之后,爷爷的精神变得很差,院子里的石头也尽数拉走了,后来渐渐的开始忘记一些事情,听胡同里的人说,我爷爷是因为经常下硐子,在里面被妖怪吸去了魂魄,而我爷爷则是不当回事儿,依旧我行我素。为此我们大家都很是烦恼,由于他老人家记性不好,经常会走丢,于是天天找爷爷就成为了我们家的家常便饭,找到他的地方也是千奇百怪,有别人家的花园,河边的桥底下,村口的野林子里,在其中排名靠前的还是那几个野硐子的门口,似乎他总是可以自己从硐子里走出来而不需要人们进去找他。然而随着他的年纪越来越大,记性也越来越差,我们始终担心他有一天会迷在哪个不知名的硐子里,再也走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