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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会和无常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进入树林,只见着顶空荡荡的轿子,八名脖颈处有血痕的轿夫,以及遗容不堪入目的三大高手。

    “包袱呢!”他抓狂道,“怎么让你们先捡了!两个没有反派之魂的东西!”

    一番长吁短叹又破口大骂后,他无奈道:“算了,怪可怜的,给你们收个尸吧。”

    吭哧吭哧把八名轿夫搬至一处,三大高手的收容难度系数太大,只能草草把他们另分一处堆放起来。

    完事后曾青转念一想,就这么露天摆着也不太好看,于是又抽出前两天找老伯借来的柴刀把那大轿分解,再拆下花纹华丽的轿面裁成两半,分别盖在这两堆上。

    “忙活大半天,工钱我拿这个抵了啊。”他把轿骨的名贵木材扎起,随手砍下几根树藤捆住,以轿底木板作垫,一路拖行出了树林朝城内而去。

    一番兜兜转转,终于找到某间看起来就很适合销赃的当铺把木材出手——毕竟他也不想遭人起疑报官。换来了一笔还算丰厚的银子——虽然感觉那老板压了不少价。

    接着又去打听了关于金国的解剖大会并入手地图一张,自觉万事俱备的曾青便动身上路了。

    零零发和妻子一路上尝美食看美景,经过几天跋涉,终于在夜幕降临时分抵达了解剖大会的现场。

    摆弄蜥蜴的,玩蛇的,喷火的,卖艺的……活脱脱一个马戏团巡演+大型展销会。

    在写着“天外飞仙解剖场”的牌子前,兴致勃勃想要入场的发嫂被老公一番言论说得有些反胃,当即就改了想法去买衣服,还约好了散会后再碰面。

    其实说白了,只是担心这其中的阴谋诡计会给她带来危险。

    他的大夫身份仅是掩饰,这医学大会又与他何干?无非是恐其中有诈,想来确认一番以护皇上周全罢了。

    他要进去,是担心皇上在里面遇险,这是忠。

    而不让她进去,也是担心她会遇险,这是私心之下对妻子的爱意。

    目送她离开后,零零发毅然走向了会场的入口,又因为没有请柬被拦下。然而仅凭简单的两句话就得到了入场许可,这让他心中的怀疑更加深了几分。

    “死到临头还不知道。”门卫这声低语,更是让他的疑虑到达了顶峰。

    一边和身边人套着近乎,一边朝解剖台走去的他,却被一组对话吸引了注意力。

    “小弟是在京城给人看脑子的。”

    “真是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啊。”

    “哪里哪里,久病成良医而已。”

    “啊?”

    他停下脚步循声望去,一眼便望见曾同样挨过耳光的曾青。

    “阿青!”他走近前招呼道。

    这家伙还是那副蔫样,嬉皮笑脸道:“啊!发哥你也来了,真巧啊。”

    心里以为他也担忧皇上,只是人多嘴杂不便直说,也就没有再讲下去。

    “发哥,我们快去占个好位置吧。”他嘴上说着,就转身钻到了后方,双手推着零零发笔直往前行进,似是要借那超大帽翼开路一般。

    一片“哎呀!”声中,二人终于走到解剖台前方,停留在一名身量不高的大夫边上。

    如果他没记错,这位就是用自创招式老邪刀法猛砍杀手小队的狠人,此刻能站在这等高手身边,感觉心里都有了不少底气。

    一阵急促的鼓声打断了几人的交谈,只见一人快步上台朝四方拱拱手道:“各位朋友大家好,欢迎收看我们这个天外飞仙的解剖过程……”

    “怎么还没见到皇上呢。”零零发扫视四周,心中疑惑道。

    “现在让我们首先访问一下,发现飞仙的那位农夫的母亲的邻居家的小孩的那条狗……”

    “哎呀!”

    不耐烦的大夫们人手一把烂菜叶把废话连篇的主持人砸下了台,扯掉封锁线一拥而上,把整个解剖台围得水泄不通。

    只是他们却没注意到,会场大门早已被人拉起封闭,身后悄然出现了八名如鬼魅般的蒙面杀手。

    众大夫观察片刻,一把扯掉蒙着解剖台的花布,与此同时,曾青抓住大布一角,顺势盖在自己身上,又翻身蜷在台子背面隐藏。

    “安全点get!”他暗道。

    就在台前众人边观察边七嘴八舌讨论时,八名弹跳力惊人的杀手整着花活出场了。

    站在外圈的通通被干净利落抹了脖子,连一丝声响都来不及发出。

    “喂,量这么久你搞定没有啊。”矮小大夫问道。

    比划半天的川贝枇杷膏大夫抬头回道:“问得好,刚搞定。”

    “等一下!”只觉越想越不对劲的零零发出声制止。

    “什么事啊。”这边一松手,偌大一把杀猪刀就剁在了“天外飞仙”左臂上。

    “啊啊啊啊!”先前一动不动的“天外飞仙”猛地起身,嘴里发出痛苦的大喊,还站起来不断抽搐。

    “皇上的声音啊!”零零发一把拽下“飞仙”的头套,果然是披头散发的皇帝。

    “谁砍的我!”皇上面容扭曲吼道。

    “有人砍你啊皇上。”零零发指着川贝枇杷膏大夫,“就是他了。”

    这大夫耿直地一指左边:“可刀是他的喔。”

    “又是你个混蛋!”皇上一耳光拍去,“我要砍回你两刀!”

    突然,一阵利刃出鞘声传来,众人向外望去,只见八名杀手蓄势待发,而外圈的大夫早已尽数遇害。

    “干什么啊你们!”大伙惊恐地躲在台后。

    “果然有阴谋!”零零发表情坚毅道,“皇上,这次就由我来保护你!”

    皇上震惊之余又带上了一丝安心,三大高手被杀,自己被劫持到此险些被解剖,所幸还有最后一名忠心护卫在身旁。

    突然,他感觉脚边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只见方才盖住自己的花布在地上蠕动几下,从中钻出一张蔫不拉几的脸。

    “哟,真巧啊皇上。”曾青笑着挥了挥手。

    “你个混蛋也来了!”

    虽然不知他为何用布盖住全身,但此情此景,也当他是来护驾的吧……

    只见发哥从箱中掏出一块特大号磁石,杀手们手中弯刀一瞬间便被磁力吸引过来牢牢粘住,连皇上手上的杀猪刀都混在其中。

    还不等大伙感叹几句,失了武器的杀手又抽出腰间匕首步步逼近。

    “再等一下啊!”还在分刀的众人不及反应,便见到刀光剑影不断闪烁,鲜血飞溅。

    直到场面安静下来,才发觉是两位大夫反杀了整个杀手队伍,身量瘦小的那位还在不断挥舞手中刀刃。

    “别小看我们大夫,好歹也是拿刀子混饭吃的啊!”

    人们齐齐鼓掌赞叹,零零发笑道:“别生气了,先喝口水吧,全都死光了。”

    “小心!”曾青却趁机把这君臣二人又拉回了台后掩体。

    “又怎么了……”皇上正想开口抱怨几句,却听闻一阵阴森大笑由远及近,从场外飞来一名面戴漆黑面具,头顶高帽的诡异男子,手执一把惨白鸡毛掸。

    “何方妖怪!领教我老邪刀法!”瘦小大夫耍了一番招式正想上前应敌,却被来人一脚直踹踢飞至后方高墙,眼看就没了声息。

    “老子跟你拼了!”有三位大夫一发狠,从那大磁石上抽刀冲上前去。

    啧……送得那叫一个惨。

    一片绝望哀嚎声中,零零发揉搓着下巴,微眯双眼观察起这身法诡异的无常杀手。

    “发哥。”身侧被人轻碰,他转过头,只见曾青两手各握着一根大木棒,其中一根向他递来,还冲他不断使着眼色。

    发现他眼中的神采,零零发心知两人有了共同的发现,便接过木棒正面向前走去,曾青紧随其后。

    伴随着刺耳的阴间笑声,无常杀手再次开始不断移形换位,身后众人再见到这手段,只恐二人凶多吉少,不敢再多看一眼。

    零零发低头瞥一眼地面,抄起大棒就往那黑面偶头上砸去,曾青则从侧方出手,狠狠一棒砸向敌人肋骨处。

    阴间笑声顿时变成了阵阵痛呼,黑面偶捂着脑袋连连后退,还以为两人只是凭借运气蒙中自己真身,于是提起白面偶再次进行了一轮换位。

    待他停下后,零零发手起棍落朝着白面偶的脑袋砸去,曾青这回却弯下腰杆,直接一记横扫砸向对手膝盖后窝。

    这连番的攻击打得他一瘸一拐地往后退去,接着又是一通花里胡哨的身法操作,看得人眼花缭乱。

    待他停下后,二人组更为残忍的殴打随后而至,用两根棒子活活把阴森可怖的无常打成了跳脚尖叫的猴子。

    “住手!”无常抬手制止两人,缓缓摘下面具,露出那张苦大仇深的面孔。

    “有没有搞错,怎么每次你们打到的都是我啊?”

    “大哥。”零零发叹气道,“你那么大一双脚在下面全穿帮了,真当我们是傻的啊。”

    无常低头看去,只感觉方才被扫中的关节处还在隐隐作痛。

    “是啊。”曾青帮腔道,“容我多问一句,令高堂是不是近亲?”

    无常大怒,抬头正欲动手时,却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就退回到了解剖台前。

    “呀啊!”他气急败坏,施展轻功向前飞扑直去,势要将二人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零零发捡起地上的磁石一抛,使其牢牢吸附在他的护心镜上,场中兵刃霎时间朝他飞去!

    无常瞬间愣住,心口突然增加的重量让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就在他低头查看时,二人组又是上前一顿前后夹击,混合双打招呼到位。

    怒火中烧的他直接施展内力震开身上刀刃,结果这俩货又远离他跑回了台前。

    其中一人在翻找箱子,另一人拿着棒子作跃跃欲试状,嘴里还念念有词:“拉扯,拉扯。”

    他再次摆出架势向前飞去,然而零零发立马取出第二块磁石戴上腰间,使劲往前一顶!

    “哇呀!”无常一声惨叫,被磁力带动他朝着铁网飞去。

    “哇打!”

    “发哥,我怎么有种欺负傻子的感觉啊。”

    他不用回头看都知道,这俩货指定是打得相当欢快,棒子带着节奏感打在背上,疼痛和耻辱简直让他盛怒若狂!

    台上暂时担当解说员的皇上大喊一声:“我知道,同性相斥!”

    无常使尽力气一蹬,整个人倒飞而去。

    “阿发!真行啊!”皇上一挥手道。

    “当然行了!我这块磁石简直就是没得说啊!”零零发转身向众人笑道。

    突然间!身后的无常再次向他飞来,一下子成了两人前胸贴后背的场面。

    “坏了!异性相吸啊!”皇上吓得直接俯下身去。

    无常表情凶狠,拨开那片超大号帽翼,缓缓举起手中的带刺拐子。

    就在他即将刺下时,身后响起了一声:“芜~”。

    曾青趁其不备,抬起棒子对着他的后腰后膝一顿输出,猝不及防下导致武器脱手,同时也为零零发争取到了更多时间扳动腰间磁石。

    磁力扭转,正想抬脚踢向曾青的他再次倒飞远离,发哥如释重负般转身,却忽略掉自己刚把磁石翻了个面。

    “哇啊!!”无常再次受磁力影响飞来!只不过这次是面对面来的……

    “哈哈哈哈哈!”即使两手空空,他仍是不折不扣的武林高手!无常狞笑着双手成爪前伸,竟是打算借着加速度直接刺穿对方身躯!

    零零发咬紧牙关,使尽全力,终于再度将磁石翻转!

    咣当!

    无常再次被吸附到了铁网上。

    而曾青早已在旁等候多时。

    “装神弄鬼!装神弄鬼!”感受着身后棍棒夹杂腿脚的无情殴打,昔日杀人如麻的无相皇之子,此刻像个被恶霸欺负的弱智儿童般委屈大喊:“有没有搞错啊!”

    留意到他找准着力点往后蹬时,曾青果断弃掉手中棍棒逃跑。无常脱身后环顾四周,留给他的只有一道渐行渐远的狂奔背影。

    吃过几番苦头,即使他再蠢也明白一切皆因这破石块而起,当即发狠将其掰下,随手甩飞到了角落的火炉壁上。

    就是这人拿出的石块!无常怒火攻心,径直朝着零零发杀去。

    发哥眼前一亮,扯下身上的磁石,瞄准其护心镜再度抛去,准确命中!

    空中突然拐弯的无常发出极度恐惧的尖叫,他预感到了自己的下场。

    火炉的高温点燃衣物,剧痛之下的他挣脱了磁力的束缚,但为时已晚,人们只能看到燃烧的人形不断挣扎,最后倒地不起。

    发哥倒吸一口凉气,幸存者们发出了阵阵欢呼。

    躲在柴堆旁的曾青探头望向地上的两把鸡毛掸子和一枚带刺拐子。

    “还真能掉装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