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有眼无珠
已是深秋时分，路上斑驳黄绿，与沈渊来时之景大为不同。
沈渊一路追到山下，上了官道，也不见马车踪影。
“石由相火急火燎快马加鞭，骑着驴子定然追不上了。”沈渊寻思着。
沈渊干脆决定徒步追赶，他身有灵力，脚程比骑马疾驰还要快上好几分。
“若是你认得路就回观中去，不识得路就自行去吧。”
沈渊提着长剑，拍了拍驴子道，便钻入道旁密林发足疾奔。
过了个把时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在密林中飞快穿梭的沈渊听到一阵轱辘声。
往前方官道上望去，一辆马车正在疾驰，驾车的马夫正是石由相的家仆。
马车之中有交谈声，是碧虚真人在询问石由相其家眷的具体伤情。
沈渊一来不想暴露修习了仙法，二来碧虚真人多半会劝他回去，所以并不现身，只是暗中跟随马车往浔江城去。
若是此行无恙，碧虚真人事后问起，他随便找个由头搪塞一番就是了，对方信不信都无所谓。
约到第二日拂晓，浔江城便出现在了沈渊视野之中。
车架在城外等待了一刻钟多的时间，待守城士卒开了城门，方才进入其中。
城中一如沈渊上次来时所见，虽天色尚早，却已有不少过街串巷的商贩走动了。
一刻钟后马车到达城北一处宅院之外，宅院大门上的一张匾额赫然写着“石府”。
但是不知为何，宅院四周此刻竟被一队兵士把守。
沈渊轻身而起，躲在了另一户大户人家的屋顶，俯着身子暗中观察。
“你们，做什么的？”
碧虚真人和石由相方才一下马车，便有一个年轻兵士上前盘问。
“这是鄙人府邸，你们这是做什么？”石由相呵斥道。
“你的府邸？来人，拿下。”
那年轻兵士一招手，一旁十几个兵士围上前来，就要将三人拿住。
“你们做什么？可知我是谁？把你们领头的叫来！”
三人被众兵士按着跪倒在地，石由相大叫道，可是众兵士却不予理会。
“是何人在此闹腾？”
这时，从石府东侧的街巷传来一道声音，一个身着黑甲的兵士从东面走了过来。
沈渊定睛一看，这身着黑甲的精瘦男子不正是“追魂索”何冲吗？
“何都尉，此人称自己是府邸主人。”方才进行盘问的年轻兵士道。
“什么？”何冲面色大变，快步走上前来。
“混蛋，快些松绑！”何冲一见石由相面容，厉声对众兵士喝道。
“都尉，仵作未曾验明，此人仍旧有嫌疑，为何……”那年轻兵士还有些不解，可还没说完，便被何冲一个耳光打断。
“难道石老爷会是杀人凶手？有眼无珠的东西！”都尉怒骂道，说着便赶忙换上一副笑脸，亲手给石由相松绑。
众兵士见状，心知惹到了不该惹的，也赶紧给马夫和碧虚真人松绑。
也难怪何冲如此做派。
石家世代行商，做药草生意，乃是城中有名的商贾巨富。
石由相掌管石家后，与城中权贵往来走动十分密切，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位郡守大人。平日里石由相没少拿珍奇古玩“孝敬”那位，二人可称得上是“至交好友”。
手下人不知道这层关系，而何冲作为郡守大人的心腹，岂会不知？
别说是鬼怪作祟，就算真是石由相杀的人，也未必会治其罪，说不定还要帮其粉饰。
“何都尉，你的手下好威风啊。”石由相已经爬起来，正掸着身上尘土，冷着脸道。
“石老爷，是何某约束手下不利，冲撞了您，在下替您教训他。”
何冲拱手赔笑道，随后他再度扬起手，又重重地抽了那年轻兵士一个耳光。
何冲有武艺在身，全力之下，那年轻兵士被抽翻在地，口吐血沫，里面还混杂着几颗牙齿。
“罢了，围我府邸却是何故？”石由相这时面色才好看了些。
“昨日一早，有您府上家丁报官，说是府上闹了鬼怪，郡守大人差我来此查验，仵作验尸后不得死因，想来确实是鬼怪作祟。”
“当然是，难不成是鄙人杀的？”何冲还没说完，被石由相打断道。
“绝无此意绝无此意。”何冲赶忙摆手。
“在下知道真是邪祟所为后，赶忙带人退出贵府，向郡守大人禀报了此事。大人让我来此先看守府邸，禁人出入，以防有人再遭不测。”何冲接着道。
“郡守大人当真是费心了。”石由相这才勉强挤出了几分笑意。
“那是自然，郡守大人听说您失了行踪，也是颇为关切呐。而且大人最近府上来了位仙师，大人亲自去请他为您做法，但是不凑巧，那位不知何时出去了。”
“何都尉回去后，一定代我向郡守大人致谢，只是这眼下我已请了碧虚老神仙……”石由相话有余音道。
“南屏山的碧虚真人？曾闻大名，久仰久仰。”何冲打量了一番碧虚真人拱手道。
“都尉多礼了。”碧虚真人回礼道。
“既然石老爷已经请到真人，自然是可以即刻入内做法，……”何冲说到后半段，却是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附在石由相耳旁。
但他再小声，岂能逃过沈渊的耳力。
原来是说郡守所请之人来头颇为神秘，就连郡守也礼敬有加，若是碧虚真人不成，等那位回来也必能竟全功。
石由相心情迫切，点点头便要碧虚真人先行尝试。
何冲挥了挥手，两个兵士打开了石府大门，让碧虚真人和石由相进入其中。
一进庭院，就见二十余条人影躺在院落中。
“在下已让人将昏迷者全部抬到西厢，院落中这些都是死者遗体，昨日为方便仵作验尸，方才置于此处，石老爷节哀了，何某就不在此打扰真人做法了。”
何冲说着便退了出去，让人将大门再关上，他可不想待会仙鬼相斗受了波及。
碧虚真人一入大门，便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从包裹中取出两样物事，分持两手之中。
其中一件赫然是一把铜钱剑，另一物为黄褐色，看上去倒像一节根须。
“爹娘！”
石由相扫过庭院中满满当当三四十具尸体，目光忽然聚焦在两道身影上。
他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就要走入其中。
他出发去南屏山之时，他老父老母还未断气，没想到再回来时，二老已经去了。
“先救人，再驱鬼。”碧虚真人连忙沉声喝住了他。
石由相正觉悲戚，却见碧虚真人凝重模样，心中又生了几分惧意，方才收拾心神，小心翼翼地带着碧虚真人向厢房行去。
沈渊一路追到山下，上了官道，也不见马车踪影。
“石由相火急火燎快马加鞭，骑着驴子定然追不上了。”沈渊寻思着。
沈渊干脆决定徒步追赶，他身有灵力，脚程比骑马疾驰还要快上好几分。
“若是你认得路就回观中去，不识得路就自行去吧。”
沈渊提着长剑，拍了拍驴子道，便钻入道旁密林发足疾奔。
过了个把时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在密林中飞快穿梭的沈渊听到一阵轱辘声。
往前方官道上望去，一辆马车正在疾驰，驾车的马夫正是石由相的家仆。
马车之中有交谈声，是碧虚真人在询问石由相其家眷的具体伤情。
沈渊一来不想暴露修习了仙法，二来碧虚真人多半会劝他回去，所以并不现身，只是暗中跟随马车往浔江城去。
若是此行无恙，碧虚真人事后问起，他随便找个由头搪塞一番就是了，对方信不信都无所谓。
约到第二日拂晓，浔江城便出现在了沈渊视野之中。
车架在城外等待了一刻钟多的时间，待守城士卒开了城门，方才进入其中。
城中一如沈渊上次来时所见，虽天色尚早，却已有不少过街串巷的商贩走动了。
一刻钟后马车到达城北一处宅院之外，宅院大门上的一张匾额赫然写着“石府”。
但是不知为何，宅院四周此刻竟被一队兵士把守。
沈渊轻身而起，躲在了另一户大户人家的屋顶，俯着身子暗中观察。
“你们，做什么的？”
碧虚真人和石由相方才一下马车，便有一个年轻兵士上前盘问。
“这是鄙人府邸，你们这是做什么？”石由相呵斥道。
“你的府邸？来人，拿下。”
那年轻兵士一招手，一旁十几个兵士围上前来，就要将三人拿住。
“你们做什么？可知我是谁？把你们领头的叫来！”
三人被众兵士按着跪倒在地，石由相大叫道，可是众兵士却不予理会。
“是何人在此闹腾？”
这时，从石府东侧的街巷传来一道声音，一个身着黑甲的兵士从东面走了过来。
沈渊定睛一看，这身着黑甲的精瘦男子不正是“追魂索”何冲吗？
“何都尉，此人称自己是府邸主人。”方才进行盘问的年轻兵士道。
“什么？”何冲面色大变，快步走上前来。
“混蛋，快些松绑！”何冲一见石由相面容，厉声对众兵士喝道。
“都尉，仵作未曾验明，此人仍旧有嫌疑，为何……”那年轻兵士还有些不解，可还没说完，便被何冲一个耳光打断。
“难道石老爷会是杀人凶手？有眼无珠的东西！”都尉怒骂道，说着便赶忙换上一副笑脸，亲手给石由相松绑。
众兵士见状，心知惹到了不该惹的，也赶紧给马夫和碧虚真人松绑。
也难怪何冲如此做派。
石家世代行商，做药草生意，乃是城中有名的商贾巨富。
石由相掌管石家后，与城中权贵往来走动十分密切，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位郡守大人。平日里石由相没少拿珍奇古玩“孝敬”那位，二人可称得上是“至交好友”。
手下人不知道这层关系，而何冲作为郡守大人的心腹，岂会不知？
别说是鬼怪作祟，就算真是石由相杀的人，也未必会治其罪，说不定还要帮其粉饰。
“何都尉，你的手下好威风啊。”石由相已经爬起来，正掸着身上尘土，冷着脸道。
“石老爷，是何某约束手下不利，冲撞了您，在下替您教训他。”
何冲拱手赔笑道，随后他再度扬起手，又重重地抽了那年轻兵士一个耳光。
何冲有武艺在身，全力之下，那年轻兵士被抽翻在地，口吐血沫，里面还混杂着几颗牙齿。
“罢了，围我府邸却是何故？”石由相这时面色才好看了些。
“昨日一早，有您府上家丁报官，说是府上闹了鬼怪，郡守大人差我来此查验，仵作验尸后不得死因，想来确实是鬼怪作祟。”
“当然是，难不成是鄙人杀的？”何冲还没说完，被石由相打断道。
“绝无此意绝无此意。”何冲赶忙摆手。
“在下知道真是邪祟所为后，赶忙带人退出贵府，向郡守大人禀报了此事。大人让我来此先看守府邸，禁人出入，以防有人再遭不测。”何冲接着道。
“郡守大人当真是费心了。”石由相这才勉强挤出了几分笑意。
“那是自然，郡守大人听说您失了行踪，也是颇为关切呐。而且大人最近府上来了位仙师，大人亲自去请他为您做法，但是不凑巧，那位不知何时出去了。”
“何都尉回去后，一定代我向郡守大人致谢，只是这眼下我已请了碧虚老神仙……”石由相话有余音道。
“南屏山的碧虚真人？曾闻大名，久仰久仰。”何冲打量了一番碧虚真人拱手道。
“都尉多礼了。”碧虚真人回礼道。
“既然石老爷已经请到真人，自然是可以即刻入内做法，……”何冲说到后半段，却是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附在石由相耳旁。
但他再小声，岂能逃过沈渊的耳力。
原来是说郡守所请之人来头颇为神秘，就连郡守也礼敬有加，若是碧虚真人不成，等那位回来也必能竟全功。
石由相心情迫切，点点头便要碧虚真人先行尝试。
何冲挥了挥手，两个兵士打开了石府大门，让碧虚真人和石由相进入其中。
一进庭院，就见二十余条人影躺在院落中。
“在下已让人将昏迷者全部抬到西厢，院落中这些都是死者遗体，昨日为方便仵作验尸，方才置于此处，石老爷节哀了，何某就不在此打扰真人做法了。”
何冲说着便退了出去，让人将大门再关上，他可不想待会仙鬼相斗受了波及。
碧虚真人一入大门，便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从包裹中取出两样物事，分持两手之中。
其中一件赫然是一把铜钱剑，另一物为黄褐色，看上去倒像一节根须。
“爹娘！”
石由相扫过庭院中满满当当三四十具尸体，目光忽然聚焦在两道身影上。
他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就要走入其中。
他出发去南屏山之时，他老父老母还未断气，没想到再回来时，二老已经去了。
“先救人，再驱鬼。”碧虚真人连忙沉声喝住了他。
石由相正觉悲戚，却见碧虚真人凝重模样，心中又生了几分惧意，方才收拾心神，小心翼翼地带着碧虚真人向厢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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