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姜岚
陈若澄其实未免脑补过度了一些。真实的情况没有这么不堪。今天说好叫他吃饭的是闷葫芦汪海。结果汪海肚子疼，自己都没去吃饭，在宿舍睡觉。
可问题就在于这个人是汪海，他毫无存在感。所以其他人只以为他没叫动陈若澄，估计是老陈反过来说服他晚点来吃饭吧。
但不论实情是什么，陈若澄现在的处境不太好。因为连食堂都关门了。这就很让人为难了，毕竟他连午饭也没有吃。
这学社又不让离校下馆子。他也没有准备任何干粮。于是他只得寻到后厨去，想要看一看还有没有剩下的饭菜什么的。
他还是第一次到后厨，虽然在同寝的玩笑，后厨略等于他的后宫。和另一个世界的后厨不同，这里显得干净许多，也没有油污。
原因嘛，大约是菜里也没油的缘故。菜里都没油，哪还会有什么油污。
穿过一间种着陈若澄也不认识的植物的小院，也没见过一个人。他又直接推开厨房，探头进去。
锅碗瓢盆此刻都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灶头也已经熄灭。看样子是连涮锅水都没得喝了。犹豫一阵，他厚着脸皮有打开旁边的柜子。只见里面有一个盖着白纱布的盘子。揭开纱布，下面是两块看起来不太令人有食欲的杂面饼。
陈若澄看着饼子发着怔。最终决定还大喊一声，把此间主人请出来，询问自己能不能吃块饼。不白吃，他可以拿钱买的。
他又因为腼腆犹豫再三，好容易作出这个艰难的决定，张开嘴准备扯一嗓子。
“你想做什么？”一声清吟从他斜后方传过来。
陈若澄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尽管他原本是光明磊落，可此刻总有点被人拿赃的心虚。
回过头，他看到墙角地上一堆柴火上坐着一位小娘。一身原本是青色的粗布衣服现在已经褪色严重。一头如墨青丝上没有任何饰物，只得一根同样褪色的黄色头巾。眼眸澄清如水，面庞凝肌如雪。
或者更像是说一朵梨花吧。江南江北曾未见，谩拟梨云梅雪。
此刻手里捧着一个饭碗的小娘正用有些错愕的丹凤眼打望着他，满眼都是质询的目光。
“我不是小偷。”说完以后，陈若澄觉得自己有点此地无银的感觉。可他真不是啊。
梨花小娘对这个答案显然更难理解了，双方对视沉默了一阵：“你是书院的弟子？”
“啊，对。藏书阁看书看晚了。错过了饭点，想来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对了，大师傅和厨娘呢？怎么没有看到他们人？”陈若澄说完这句话，气才顺了过来。他说的都是真的啊，他又没什么好问心有愧的。
“大师傅今天请假了。张妈妈去找督行投诉去了。”梨花小娘之前坐得很随意，现在则挺直了背。她的声音反而更小声了一些。大约是觉得眼前人显得更奇怪了吧。
“啊，投诉啊。为什么投诉呢？”其实这只是陈若澄顺口搭话，他根本就不关心厨娘想要做什么，只是这样说话可以显得不那么尴尬而已。
梨花小娘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又看了他一眼，才慢慢说：“听说有书生科的弟子背后毁她清白，说谁谁谁喜欢她什么的？她气……到了，说她都可以给弟子当娘了。”
“咳咳咳。”陈若澄剧烈地咳嗽起来，以至于梨花小娘最后的半句话差点被他吓到咽回肚子里去。
“你，没事吧？”梨花小娘面色也显得尴尬起来。
“没事，我只是为我们书生科竟然有这样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穷凶极恶的行为感到震惊。”陈若澄能怎么样呢？难道他主动承认他是绯闻男主角？
“你也是书生科的么？”梨花小娘听到此言，总算自然了些。
“是呀。对了，还未请教，你是食堂新来的帮工吗？”
“是呀。对不起了，今天用餐时间过了。剩下的饭菜都被张妈妈当做泔水送给后院喂猪的大叔了。你只能明天早点来了。”
“哦，好的。”陈若澄转身就走。
梨花小娘看着对方果断离开的模样，只有一股莫名。
她一直坐在这里吃饭，忽然察觉到厨房门被推开，听脚步声像是一个陌生人。然后陌生人什么不干，甚至连她这个方向都不打望一眼，就直扑碗柜。在对方解释自己不是小偷之前，她甚至没有想过对方可能是小偷。
这里是白马学社，谁有胆子在这里行窃。而且来厨房偷什么？偷印着大公鸡的碗？还是偷印着万寿无疆的茶杯？应该说的是实话吧？
踌躇一会儿，也不再多想，又低头吃着饭。没几口，门又被推开了。
陈若澄有些手足无措地走回来：“那个，什么，我就是想问，啊，是那么一个情况，可能有点冒昧……”
他开始这段宅男表演的时候。梨花小娘就捧着碗，慢慢咀嚼着嘴里食物，瞪大眼睛看着对方。
陈若澄也察觉到自己废话多了一点，干脆一咬牙，说出自己的终极诉求：“我今天午饭晚饭都没有吃，也没有其他吃的。所以我就是想问，那两个饼可以卖给我吃吗？”
“啊？”梨花小娘踌躇了一阵。
陈若澄见到对方没有当场反对，想来是对这项交易本身存疑，赶紧从怀里抓出一把铜钱：“我按一百文把它买下来。真是饿了，充饥，不会让你们亏本的。”
对于他来说，一百文还就是一笔小钱而已。虽然需要他连续香火三个多月。
梨花小娘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就看着他逃似的，把钱把橱柜上，捏着两块饼就要跑。
“等等。”就在他将要跑出去的时候，梨花小娘叫停了他。
他转过身了，对自己强买行为有些心虚。小娘说的却是：“用不了这么多。”
听说只是这么个情况，他摆摆手：“没事，没事。”说着又准备开溜。
“你叫什么名字？”梨花小娘忽然问。
陈若澄眼神飘忽一下，没有直接回答。毕竟现在可能厨娘张妈妈正在投诉一个叫陈若澄的人坏她清誉，而自己又确确实实在后厨显出一副故意找事的模样。但他觉得这也瞒不住，这小娘真要去打听，一定能知道他的情况，是吧？
所以，他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陈若澄。”
“你就是陈若澄？”梨花小娘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大约是觉得自己坐在柴堆吃饭的动作也有不太礼貌，把碗放在一旁，站了起来。
“我，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陈若澄一听，立刻怂了。他可不信他还能传出什么特别的名声。想必是厨娘梗东窗事发。说起来，又不关他的事，他其实也是受害者。
“董玉成，董练气长说的那位外门奇才，读书远胜于旁人的陈若澄。是你吧？”小娘此刻背负起了双手，仍在仔细扫视他。
“这个啊？这个可以是我。”陈若澄心里稍稍放松一点。
但说完以后，没等到对方说出什么来，他忽然提高声音：“你是姜岚，是吧？”
“是啊。”
当然了。美貌小娘，疑似书生科，从衣服上可以看出家境很差，从不和别人一样在食堂吃饭，能从董玉成口中听过他的传闻。当然就是那位他已经在不同地方听过不知多少次的根骨奇佳的姜岚。
姜岚清吟着：“董练气长说，你我是外门双璧，应该跟着他一起出去多闯闯。”
陈若澄立刻警惕起来。这是在帮着劝他出学社吗？
对了，这是一个诗人天字班的良才，莫名要换到书生科。进了书生科，又莫名没有进天班地班，而是进了人字班。然后似乎又一根看不见的线，想要把他们捆绑在一起。他在正式见过她之前，已经有不知道多少人给他或明或暗提过这个人了。
而今天，又是非常古怪地一系列阴差阳错让他来此和此女见上一面。然后，对方又直接将话题引入到外出练气这个话题上。还生硬地制造一个词汇，“外门双璧”。
陈若澄又不是什么贪恋美色的傻白甜，反而是第一时间迅速心生警兆。之前关于他三十天内都不该出学社的这一层预感又一次浮现出来。
想到这里，他立刻严肃起来，一面显得毫不在意，一面准备不着痕迹地离开：“是吗？还有这称呼。真是有趣，幸会幸会。”
说了几句废话以后，他觉得还不足以让他自然离开。他赶紧又咬了一口饼：“我……这也太难吃了吧。张妈妈怎么不把这个也加泔水里去。”
“你……”
他的态度很显然把姜岚惹急了。
目不斜视地跑回宿舍。推开门就听到一群人又在聊姜岚。
张潇潇搓着手说：“我要是哪天有机会和她说上话就好了。”
陈若澄摇摇头。这不是图样吗？潇子，听哥一句劝，这里面水太深了，你把握不住。
可问题就在于这个人是汪海，他毫无存在感。所以其他人只以为他没叫动陈若澄，估计是老陈反过来说服他晚点来吃饭吧。
但不论实情是什么，陈若澄现在的处境不太好。因为连食堂都关门了。这就很让人为难了，毕竟他连午饭也没有吃。
这学社又不让离校下馆子。他也没有准备任何干粮。于是他只得寻到后厨去，想要看一看还有没有剩下的饭菜什么的。
他还是第一次到后厨，虽然在同寝的玩笑，后厨略等于他的后宫。和另一个世界的后厨不同，这里显得干净许多，也没有油污。
原因嘛，大约是菜里也没油的缘故。菜里都没油，哪还会有什么油污。
穿过一间种着陈若澄也不认识的植物的小院，也没见过一个人。他又直接推开厨房，探头进去。
锅碗瓢盆此刻都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灶头也已经熄灭。看样子是连涮锅水都没得喝了。犹豫一阵，他厚着脸皮有打开旁边的柜子。只见里面有一个盖着白纱布的盘子。揭开纱布，下面是两块看起来不太令人有食欲的杂面饼。
陈若澄看着饼子发着怔。最终决定还大喊一声，把此间主人请出来，询问自己能不能吃块饼。不白吃，他可以拿钱买的。
他又因为腼腆犹豫再三，好容易作出这个艰难的决定，张开嘴准备扯一嗓子。
“你想做什么？”一声清吟从他斜后方传过来。
陈若澄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尽管他原本是光明磊落，可此刻总有点被人拿赃的心虚。
回过头，他看到墙角地上一堆柴火上坐着一位小娘。一身原本是青色的粗布衣服现在已经褪色严重。一头如墨青丝上没有任何饰物，只得一根同样褪色的黄色头巾。眼眸澄清如水，面庞凝肌如雪。
或者更像是说一朵梨花吧。江南江北曾未见，谩拟梨云梅雪。
此刻手里捧着一个饭碗的小娘正用有些错愕的丹凤眼打望着他，满眼都是质询的目光。
“我不是小偷。”说完以后，陈若澄觉得自己有点此地无银的感觉。可他真不是啊。
梨花小娘对这个答案显然更难理解了，双方对视沉默了一阵：“你是书院的弟子？”
“啊，对。藏书阁看书看晚了。错过了饭点，想来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对了，大师傅和厨娘呢？怎么没有看到他们人？”陈若澄说完这句话，气才顺了过来。他说的都是真的啊，他又没什么好问心有愧的。
“大师傅今天请假了。张妈妈去找督行投诉去了。”梨花小娘之前坐得很随意，现在则挺直了背。她的声音反而更小声了一些。大约是觉得眼前人显得更奇怪了吧。
“啊，投诉啊。为什么投诉呢？”其实这只是陈若澄顺口搭话，他根本就不关心厨娘想要做什么，只是这样说话可以显得不那么尴尬而已。
梨花小娘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又看了他一眼，才慢慢说：“听说有书生科的弟子背后毁她清白，说谁谁谁喜欢她什么的？她气……到了，说她都可以给弟子当娘了。”
“咳咳咳。”陈若澄剧烈地咳嗽起来，以至于梨花小娘最后的半句话差点被他吓到咽回肚子里去。
“你，没事吧？”梨花小娘面色也显得尴尬起来。
“没事，我只是为我们书生科竟然有这样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穷凶极恶的行为感到震惊。”陈若澄能怎么样呢？难道他主动承认他是绯闻男主角？
“你也是书生科的么？”梨花小娘听到此言，总算自然了些。
“是呀。对了，还未请教，你是食堂新来的帮工吗？”
“是呀。对不起了，今天用餐时间过了。剩下的饭菜都被张妈妈当做泔水送给后院喂猪的大叔了。你只能明天早点来了。”
“哦，好的。”陈若澄转身就走。
梨花小娘看着对方果断离开的模样，只有一股莫名。
她一直坐在这里吃饭，忽然察觉到厨房门被推开，听脚步声像是一个陌生人。然后陌生人什么不干，甚至连她这个方向都不打望一眼，就直扑碗柜。在对方解释自己不是小偷之前，她甚至没有想过对方可能是小偷。
这里是白马学社，谁有胆子在这里行窃。而且来厨房偷什么？偷印着大公鸡的碗？还是偷印着万寿无疆的茶杯？应该说的是实话吧？
踌躇一会儿，也不再多想，又低头吃着饭。没几口，门又被推开了。
陈若澄有些手足无措地走回来：“那个，什么，我就是想问，啊，是那么一个情况，可能有点冒昧……”
他开始这段宅男表演的时候。梨花小娘就捧着碗，慢慢咀嚼着嘴里食物，瞪大眼睛看着对方。
陈若澄也察觉到自己废话多了一点，干脆一咬牙，说出自己的终极诉求：“我今天午饭晚饭都没有吃，也没有其他吃的。所以我就是想问，那两个饼可以卖给我吃吗？”
“啊？”梨花小娘踌躇了一阵。
陈若澄见到对方没有当场反对，想来是对这项交易本身存疑，赶紧从怀里抓出一把铜钱：“我按一百文把它买下来。真是饿了，充饥，不会让你们亏本的。”
对于他来说，一百文还就是一笔小钱而已。虽然需要他连续香火三个多月。
梨花小娘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就看着他逃似的，把钱把橱柜上，捏着两块饼就要跑。
“等等。”就在他将要跑出去的时候，梨花小娘叫停了他。
他转过身了，对自己强买行为有些心虚。小娘说的却是：“用不了这么多。”
听说只是这么个情况，他摆摆手：“没事，没事。”说着又准备开溜。
“你叫什么名字？”梨花小娘忽然问。
陈若澄眼神飘忽一下，没有直接回答。毕竟现在可能厨娘张妈妈正在投诉一个叫陈若澄的人坏她清誉，而自己又确确实实在后厨显出一副故意找事的模样。但他觉得这也瞒不住，这小娘真要去打听，一定能知道他的情况，是吧？
所以，他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陈若澄。”
“你就是陈若澄？”梨花小娘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大约是觉得自己坐在柴堆吃饭的动作也有不太礼貌，把碗放在一旁，站了起来。
“我，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陈若澄一听，立刻怂了。他可不信他还能传出什么特别的名声。想必是厨娘梗东窗事发。说起来，又不关他的事，他其实也是受害者。
“董玉成，董练气长说的那位外门奇才，读书远胜于旁人的陈若澄。是你吧？”小娘此刻背负起了双手，仍在仔细扫视他。
“这个啊？这个可以是我。”陈若澄心里稍稍放松一点。
但说完以后，没等到对方说出什么来，他忽然提高声音：“你是姜岚，是吧？”
“是啊。”
当然了。美貌小娘，疑似书生科，从衣服上可以看出家境很差，从不和别人一样在食堂吃饭，能从董玉成口中听过他的传闻。当然就是那位他已经在不同地方听过不知多少次的根骨奇佳的姜岚。
姜岚清吟着：“董练气长说，你我是外门双璧，应该跟着他一起出去多闯闯。”
陈若澄立刻警惕起来。这是在帮着劝他出学社吗？
对了，这是一个诗人天字班的良才，莫名要换到书生科。进了书生科，又莫名没有进天班地班，而是进了人字班。然后似乎又一根看不见的线，想要把他们捆绑在一起。他在正式见过她之前，已经有不知道多少人给他或明或暗提过这个人了。
而今天，又是非常古怪地一系列阴差阳错让他来此和此女见上一面。然后，对方又直接将话题引入到外出练气这个话题上。还生硬地制造一个词汇，“外门双璧”。
陈若澄又不是什么贪恋美色的傻白甜，反而是第一时间迅速心生警兆。之前关于他三十天内都不该出学社的这一层预感又一次浮现出来。
想到这里，他立刻严肃起来，一面显得毫不在意，一面准备不着痕迹地离开：“是吗？还有这称呼。真是有趣，幸会幸会。”
说了几句废话以后，他觉得还不足以让他自然离开。他赶紧又咬了一口饼：“我……这也太难吃了吧。张妈妈怎么不把这个也加泔水里去。”
“你……”
他的态度很显然把姜岚惹急了。
目不斜视地跑回宿舍。推开门就听到一群人又在聊姜岚。
张潇潇搓着手说：“我要是哪天有机会和她说上话就好了。”
陈若澄摇摇头。这不是图样吗？潇子，听哥一句劝，这里面水太深了，你把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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