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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猎鹫神卫军

    “永烈铁卫,这对你来说应该轻而易举,圣母王后陛下。”

    “哦?让你加入永烈军当然很容易,但是我也不想每天身边都有一个必须提防的人。”

    永烈铁卫是皇帝领永烈城内的皇家禁军,是皇帝最信任的护卫军队,其中的成员无一不是贵族或高阶骑士的后代。

    在贵族家庭内,除了嫡长子外,其他的子嗣并不能承袭爵位,能成为永烈铁卫,是这部分人十分理想的去处。而对骑士的后代来说就更加如此了,为任何一位领主效命都比不上守卫皇家荣耀。

    卢笛说道:“这是一场对你来说稳赚不赔的交易,况且你身边恐怕没几个不用提防的人,多我一个也不算多。”

    “你凭什么如此断定?在我看来,你恐怕在高估自己的价值。”梵莎摆弄着自己因为被水浸透而紧贴在自己胸口上的内衬。

    “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卢笛毫不客气的盯着梵莎的胸口,挑眉说道,“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了,否则,恕我直言,你现在早就是一堆肉酱了。”

    梵莎停下了动作,抬起眼眸,饶有兴趣的盯着卢笛问道:“什么目的?”

    “把教皇领化为灰烬!”

    卢笛斩钉截铁的说道,说到这句话时,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额头上青筋凸起,甚至眼神都泛着血红的光。

    教皇领,是他穷尽一生,无论如何都要将其化为灰烬的地方。

    一个呼吸后,卢笛便恢复了正常,继续旁若无人的欣赏起了梵莎被湿透的内衬紧贴着的胸脯。

    这种迅速的情绪切换让梵莎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她还是很快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说道:“我好像从没说过我与高格教皇有任何的过节,相反,他深得我的尊敬。”

    “当然,想必他也同样的尊敬你,尊重自己的敌人是一种美德,这能避免让自己死得很惨。”卢笛抚摸着剑鞘,瞥了一眼草地上仍在痛苦呻吟着的涅拔说道,“在他躺下的前一秒钟,我对他还充满了尊敬。”

    他接着说道:“但这并不妨碍你想杀死他。虽然我并不清楚当下帝国的格局,但这十年来,我可从来没有见过哪个贵族会来犒劳原罪奴。”

    “历史上倒是有过,三百年前‘怒剑’贾格在‘东进荣征’中打下第一座城池成为贵族后,立马用原罪奴扩充了大量军队,他就是个想杀教皇的人。”

    “你的姓氏。”梵莎盯着卢笛问道。

    “这不重要。”卢笛感觉到有些口干舌燥,口腔也开始有点酸痛起来,这还是他十年来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大堡会让人的心灵逐渐干涸,他的情绪,思想,都在那样的环境中变得失去了鲜活趣味,直到此刻,卢笛才感受到一点曾经那个十五岁的少年的影子。

    生命还很漫长,他感到内心的沉重感一点点的变轻。这与刚逃出生天时的狂喜又不尽相同,这是一种缓慢流入心底的踏实感。

    接下来的复仇之路必然铺满荆棘,但已经从起点出发的卢笛并不畏惧,他甚至有些享受这种身负使命的感觉,这是曾经的他不曾体验过的。

    关于他的姓氏,他并不想想起,因为那关乎过度惨烈的记忆。

    “永烈军从不收留无名之辈。”梵莎沉声说道。

    “你需要一个在暗处办事的人,而这个身份对我也很方便。”

    卢笛对梵莎的严肃一笑而过,他也知道那无关紧要。一个人的姓氏有时候意味着很多,但更多时候代表不了任何事。

    “你的态度毫无忠诚可言,对皇家而言,这是罪大恶极。”梵莎冷冷的看着卢笛,这是一种贵族对于贱民俯视的眼神,高傲、冷漠、鄙夷、轻蔑,此刻的梵莎与几个呼吸前的神态简直判若两人。

    卢笛微微一怔,随后又了然的笑出声来,果然政治家最重要的基本的素养就是过硬的演技,他毫不怀疑,梵莎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根据需要变幻成不同的人。

    “好吧,圣母王后陛下,那我再加一些筹码以示诚意。您知道这一次是落入了谁的陷阱吗?”

    在矿难发生的那一刻,梵莎心底就已经明白过来这绝不是一场矿难,而是一场谋杀。

    她当然大致能想到哪些人想要杀死她,但是确切的凶手她并不能确定。

    只听卢笛接着说道:“我可以为你提供一条确切的线索,作为换取永烈铁卫身份的条件。”

    梵莎当然不是一定要知道卢笛的姓氏,她只不过本能的想要得到对方更多的信息,她在内心里早已经接受了卢笛的条件。

    不过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大部分都很不喜欢让自己的给予表现得很干脆,在她们的逻辑里,这种行为会伤害到她们应该保持的骄傲。

    显然,女人这么做有着看似荒谬实则可靠的逻辑,她们很少在这上头吃亏。

    并且,在梵莎的政治理念中,在共同事件中建立起来的盟友关系远比单纯的利益许诺要可靠得多。

    “成交。”梵莎说道。

    卢笛将手放在胸前,微微低头朝梵莎示意感谢,梵莎微微抬了抬下巴,表示接受了他的谢意。

    “好了,圣母王后陛下,我们恐怕得抓紧时间了,关键的证人时刻都可能面临着杀身之祸。”

    卢笛从草地上站起身来,问道:“你和目前桑哲伯爵领的领主关系如何?”

    “桑哲伯爵是我和新王的近臣,从亲缘关系上来说,塔托尼·布尔曼·利特维·冯·桑哲的祖父利特维·冯·桑哲与先皇狮面王的父亲是表兄弟,我的祖父与布尔曼·冯·桑哲是表兄弟,所以塔托尼·冯·桑哲,及如今的桑哲伯爵,是我的远房表叔。”

    卢笛扶着额头说道:“好吧,这见鬼的关系网,总之你能确定他不会是谋害你的凶手。”

    “当然,无论从父系还是母系的亲缘上,他都与皇室关系紧密,也正因为如此,在帝国伯爵中,他是惟一封地包含在皇帝领之内的伯爵,并且坐拥这一整座金属矿。”

    “即便他为人贪婪好色,品性卑劣,但只要他的脑子没有被驴踢坏,他就不可能对我下手,所以我才会选择在他的领地内探视原罪奴。”

    卢笛点了点头,一位与皇室关系如此紧密的伯爵,新王的母亲死于他的领地内,那么皇室与他的决裂将变得理所应当,皇室有充分的理由褫夺桑哲伯爵的领土与封号,年幼的新皇恐怕将被强权挟持,就此沦为傀儡,然后伺机暴亡。

    利益的流向总是最明显的线索,在这件事里获益最多的,莫过于王室中的其他成员了。

    不过,推测的结果约等于零,在正义审判中,证据才是关键依据,当然,这是在审判维持正义的前提下。

    “护送我去桑哲伯爵的住处。”梵莎说道。

    卢笛拔出精钢剑,在临走前刺穿了仍在草地上苟延残喘的涅拔的咽喉。

    从发生矿难到此刻,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天的时间,这段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情。现在,两人要从山体的北面往南走,绕过岩石山的区域,翻到山的南面,前往半山腰处桑哲伯爵的庄园。

    卢笛劈了一根树枝给梵莎当作拐杖,两人在山林间跋涉起来。卢笛粗略计算了一下方位,从他们目前的位置走到桑哲伯爵的庄园还得花上将近一天的时间。

    两人在山林中跋涉了许久,疲惫和饥饿席卷而来,距离他们上一次进食,又差不多过去了一整天。

    卢笛看着太阳偏斜的角度,知道离天黑也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了,他示意梵莎停下,两人找了一块相对平整空旷的区域休息。

    “我去想办法弄点吃的,不然天黑了就不好办了,你会生火吗?”卢笛问道。

    “当然。”梵莎微微喘着气答道。

    “很好。那我们分别行动,希望我运气不错,能弄到点像样的玩意。”

    说完,卢笛便一头钻进了树林里。

    梵莎收拢了一些枯枝败叶,找到一根尖细的木头,熟练的生起火来。

    屡屡烟雾升起,从山林里飘向高空。

    过了片刻,卢笛居然扛了一头狍子回来,他将狍子扔到枯叶间,便开始动手剥皮割肉。

    梵莎则又开始寻找一些树枝和藤条,开始在火焰旁搭制简易的烤架。

    卢笛再次惊讶于梵莎的野外技能,他忍不住说道:“看你的样子,可不像个真正的贵族。”

    梵莎头也不抬的说道:“贵族的高贵来自于灵魂深处。”

    卢笛笑了起来,说道:“可大部分贵族认为高贵的体现在于可以任意的四处留种下崽。”

    梵莎啐了一口,恶狠狠的说道:“那他们最终将死于这种恶心的高贵。”

    卢笛笑得更欢了,紧接着一块土石便砸到了他的头上,尘土散开呛得他咳嗽连连。

    他慢慢停下咳嗽,向着三米开外火堆旁继续搭制烤架的梵莎竖起大拇指说道:“这样的准头,比得上‘淑兰’圣女骑士的百步神箭。”

    梵莎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不再答话,卢笛继续利索的将狍子皮剥了下来,将肉切割成块,串在干枯的树枝上。

    日影逐渐西斜,山间的雾气开始凝聚沉降,卢笛将狍子皮稍作处理后披在背上,也坐到了篝火边。

    梵莎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晚餐了,这种感觉遥远而亲切,带着点点温度,也带着一丝酸楚。

    按理说这样粗陋的条件下炮制出的食物一定会很难吃,但她的真实感受却是真香,并且有着一种异常的满足感。

    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想将头靠在旁边这个男人的肩膀上缓缓入睡的冲动,但她克制住了,只是盯着篝火飞舞的火苗任思绪无端杂乱。

    一阵尖锐的嘶鸣打破了黄昏的宁静,一股强风吹过树林,树叶簌簌作响,火焰也随着风向飘摇。

    紧接着,尖锐的嘶鸣由远及近,随之而来的强风也更加强劲,地上的枯叶被卷起,火堆也被这股强风所吹散。

    卢笛站起身来,仰头看着树林外的天空,果然不到片刻,便有巨大的阴影从天空中落下。

    他看到一只雄壮的生物盘旋在他头顶的上空,并缓缓的朝自己的方向下落。

    这是一头狮鹫!它有着强健的四肢躯干,细长而带着尾花的尾巴,四只脚掌长着宽厚的肉垫,利爪隐藏其间,一对雄伟的双翅在它背上展开扑打,灰白相间的羽翼让它显得雍容高贵。

    它硕大的头颅上同样附着长羽毛,头顶和眼睛周围的羽翼为纯黑色,一双神目睥睨,如同雷电,巨大的喙弯如利勾,半金半黑。

    梵莎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也看到了从天而降的狮鹫。

    她神色微微一动,同时看到了骑乘在狮鹫背上穿着轻便锁甲手持长枪的骑士。

    狮鹫落在了林间空地上,长鸣了一声,收起了宽大的羽翼。

    骑士将长枪挂在鞍上,翻身落下地来。

    “吾乃蒙特家族之骑士,奎因·萨尔之子,托蒙·萨尔。对面者,报上姓名。”

    卢笛瞅了瞅他,随后向旁退开两步,微微躬身,一手摆向身后的梵莎。

    “狮面王烈米雷亚·恒图涅·德·坎贝欧帕之妻,罗德王塞托·烈米雷亚·德·坎贝欧帕之母,欧若帝国圣母皇后,梵莎·德·坎贝欧帕。”

    梵莎向前两步,火光照耀着她精致的面容,碧绿的瞳孔闪烁着无尽神辉。

    对面来人显然吓了一跳,看到梵莎的面容,更加惊疑不定,于是开口问道:“蒙特家族少主胸前所饰何物?”

    “猎鹫神卫军之纹章。”梵莎答道。

    她微微抬起下巴,走到骑士身前,凝视着他。

    骑士一手抚胸,躬身行礼,随后向天空中放出两只响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