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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第四十五回喝醉回家

    中午时分,偌大婚礼大厅里已是灯火璀璨,衣衫鬓影,笑语不断。

    任喆和孙茹雯在进门时接受了童男童女献上的花束,从铺着约两米宽,三十米长的红毯上缓缓向厅里走,一路有人洒着花瓣,还有人鼓掌欢呼。

    红毯两边摆放着数十桌酒席,坐满了宾客。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厅的现场。作为滨海大酒店少东家,任喆的婚礼自然不会含糊,也使得一些略显物质之人眼红不已。

    不过与那些喜欢起哄,或者喜欢热闹的人相比,姜文却对助兴活动毫无兴趣,除了节目实在精彩,偶尔附和一下。

    包括那个什么红包抽奖,喜头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块八,他更是嗅之以鼻。任喆之前偷偷告诉他,早就内定给了孙茹雯家一户亲戚。

    其实他内心很清楚,婚礼排面大,是每个重脸面的家庭梦寐以求的,中国人好面子这话一点都不错。

    可因为新娘是孙茹雯,姜文就有一种完全铺张浪费的感觉,只能说这思维已经先入为主了,他对这女的印象着实差。

    不知为何,坐在酒席上的他看着这场婚礼,内心隐隐觉得,任喆早晚会吃这女人的苦头。

    ******

    婚宴才进行到一半,姜文已经是喝得醉熏熏,酒量小,又豪气,不醉才怪。他是唯一被任喆安排在主桌上的朋友。

    主桌共计十二个人,任喆、孙茹雯两家六口,剩下五个都是任国然十几年交情的好友,这些人非富即贵。

    其中一个姜文还见过,是市委组织部的王主任,不过想来贵人事忙,也未必记得他。

    任国然眯着眼扫了姜文几次,不动声色的在桌角下踢了任喆几下。

    “嗯?”任喆察觉有人踢他腿,抬头看着老爸的眼神示意,明白了意图,借口上洗手间与任国然一道暂时离席。

    ******

    僻静的通风口窗户边,父子二人相隔不远,正面对面站着。

    任国然顾视一周,瞧着没人,板着脸对着他这宝贝儿子大声训斥:“你这是什么朋友?带到主桌上丢人现眼?”

    任喆眉头一皱,瞥了一眼说:“老爸,他哪里丢脸了?”

    “你还敢顶嘴?每道菜上来,王主任都没动筷子,他都敢先夹菜,真没规矩!”

    “唉~”任喆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叹了一声,辩解着说:“老爸,别把我当傻子!你找借口能不能找好点,就觉得人家条件不如我们,就看人家不顺眼,非得鸡蛋里挑骨头。我特意看过,除了那道牛肉,其它的菜,他都是等我们动了筷子再动的。哪里没规矩了?”

    他皱着眉又说:“要是人家家里比我们有钱,在你眼里就是教养极好了吧?”

    “好好好!”任国然举手在耳边摆了摆,强压怒火说:“今天你大婚,老子不骂你。”

    他用鼻子重重呼出一大气,接着说:“他根本不会喝酒,还不停的喝。我警告你,最好现在就打发他走,免得他在酒桌上失态,到时吐一地,让我们难堪。”

    任喆牛脾气也上来了,顶着嘴说:“老爸,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好吗?现在吐了没有?等吐了再说!这么势利眼何必呢?”

    说完,他甩了下手表示不满,转身就回酒席会堂。气得任国然看着他的背影,不住叹息:“逆子,逆子!我怎么生出这么个逆子!”

    ******

    饭桌上,王主任朝坐在他对面的姜文喊了一声:“小伙子!”

    姜文虽有醉意,脑子还是清醒的,听到声音抬起头,瞧见王主任一脸笑意看着他,也露出笑容回应:“你是叫我吗?”

    王主任冲他点了点头,客气的问:“小伙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本来姜文想回答见过,就一年前市里面有个会议,会议结束一道用餐,那时也像今天这样和他坐一桌,位置也是这样坐着。

    可脑中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扫过,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笑着改口说:“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能和王主任这样的高官在一桌吃个饭,值得炫耀一辈子了。”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王主任被这么一吹捧,脸上笑意不免增添了三分。

    本以为就这样糊弄过去了,没想到王主任笑着,却又有些疑惑着问:“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姓王?”

    “呵呵。”姜文以笑掩饰尬尴,脑中灵光一闪,回应说:“任喆和我是同学,之前听他说过。”

    “哦!”王主任听后,又特别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等到任喆回来坐下,姜文立刻走过去,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任喆听后神情微变,转过头,起身和他一道走了出去。

    ******

    洗手间内,任喆微皱着眉头站着,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耳边却连续不断传来“呕~呕~呕”的声音,还有抽水马桶哗哗冲刷的声音。

    大概五分钟,轻轻“砰”的一声,姜文打开门从里面走到水池边,手朝水龙头那一伸,受到感应的水龙头哗哗流水。

    他用双手捧着,大口喝着漱口,随后吐出,连续十几次后,拍了几下脑袋让自己清醒清醒。

    在旁的任喆摇头苦笑着说:“不会喝就不要喝呗,又没人逼你喝。”

    “你结婚总要喜庆一下吧,一点酒不喝,像什么样子。”说话时,姜文低下头将水泼在自己脸上,洗了把脸。

    擦干后,他又说:“我就不回宴会厅了,直接回家好了。”

    “这么快就走?”瞧着姜文醉熏熏那模样,任喆不放心的说:“就算要回去,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我让费飞送你走,怎么样?”

    “不用,不用!”姜文在水池边看着镜中的自己,左手朝后摆了摆,“我自己下楼打车就行了。”

    “哎哟,大哥。你看你现在这样,你说行,我也不放心啊。知不知道法律规定,大家一块喝酒,你出点意外,我们都有连带责任?”

    姜文瞥了一眼在镜中的任喆,说:“他今天来了吗?我怎么没看到?”

    “和你不在一桌,之前你又和人家吵架,自然没注意到他。”

    “他愿意送吗?我那地方离市区可是将近30公里。”

    “打个电话问问不就行了?之前他也和我说,准备回去。”说完,任喆掏出手机,拔了过去,“喂,费飞,你不是要走吗?”

    电话那头声音有些嘈杂,“是啊!”

    “你能不能把姜文一道送回去。”任喆说话时,看到姜文做了一个三的手势,又补充说:“他那有点远,离市区三十公里。”

    “没事,我回去的地方离市区也有二十公里。”

    “那行,我们楼下见。”

    ……

    任喆挂了电话,看了一眼说:“费飞同意了,其实他不答应都没事,我让小马送你也一样。”

    “那下楼?”姜文对着洗手间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稍微等下,把礼品一块带走吧?”

    “不用……不用……”姜文连续摆手,“那些给我也没用,你给其他人多一份。”

    “那随你。”

    ******

    二人走下楼,刚来到门口,一辆全新奥迪缓缓驶过来停在他们面前,降下车窗。

    主驾驶上一偏瘦的同龄男子侧过头,轻轻按了下喇叭,笑着说:“姜文上车。”

    “你回去吧。”姜文手背轻轻触碰了下任喆手臂,随后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

    “费飞,你这车不错啊。”他坐在车内,用手摸了摸黑色的真皮座椅。

    费飞先是对着车外的任喆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回答姜文,“还行吧,现在好车多的是,奥迪排不上号了。”

    接着他又问:“你不和任喆打声招呼?”

    “直接走,不用管他!送我到车管所。”姜文说完,直接鞋子也不脱,整个人躺在了后座,把脚翘在车窗上。

    费飞看到他这举动,不住摇头苦笑,唉了一声,踩着油门将车驶出。

    而任喆站在酒店门口,看着奥迪车完全消失在眼前,才转身返回酒席。

    ******

    费飞开着奥迪,行驶在公路上,通过后视镜看着姜文忍不住问:“我提前离开,是和孙茹雯不合,你怎么提前走?”

    “和你一样啊!”这时姜文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屁股坐了起来。

    “你不是醉了吗?”费飞惊奇着问。

    姜文先是挥了挥手,又凑过身子,将刚被他弄脏的车窗擦了擦,叹息道:“醉是醉了,但吐过就没事了。要不这样,我怎么找借口提前走?你刚不是问我为什么走吗?”

    “是啊,你不是说因为孙茹雯吗?”

    “不……不……不……”姜文手在胸前迅速摇了好几下,“我们当初那帮同学,和我关系绝对没得说的,也就任喆、王海归外加你费飞。但任喆的老婆、父母,我都不喜欢。”

    费飞打着方向盘,拐着弯,冷笑一声说:“任喆他父母我不清楚,但那个孙茹雯,我呸,算个东西!”

    说到这,车子已回到直道,他用力拍了下方向盘,恨恨的说:“骗钱这事不说,当年她躲在厕所给男人口这事,我可是亲眼所见。后来看到任喆比那男的有钱,立马把人家甩了,还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牛比死了。”

    “呵呵!好了,好了……”姜文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一脸坏笑着说:“别气,别气……我都听你说过好几次了,是不是觉得孙茹雯当初没给你那撒,心里不平衡?嗯?”

    “这倒不是,孙茹雯是什么货色,我早就知道了,所以还真没有过这个念头。”

    “那你还说个鸡儿!”姜文靠在后座上,手搭在车窗扶把上,闭上了眼。

    “你……”费飞本来还想说下去,可看见他这模样,胸口起伏了下,重重吐出一口气,没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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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任喆回到婚宴大厅,刚在主位坐下,王主任就冲他轻轻呼唤:“小任……小任!”

    任国然见儿子没反应,在桌角踢了他一脚。

    “哦,王伯伯,您有什么事?”任喆身子一颤,如梦初醒,换上一副笑脸。

    “你那个同学呢?”

    “他还有事,先走了。”

    任国然讨好道:“王主任,小家伙不懂规矩,招呼不打一声就走,您别生气。”

    王主任朝他摆了摆手,示意无碍,嘴上问着:“小任,你这同学叫什么名字?”

    “姜文,生姜的姜,文化的文。”

    “姜文?”王主任在第一眼看到姜文时,就觉得面熟,但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如今却在脑中仔细搜索起这个人来。

    此时脑中忽闪过一个人影,喃喃自语:“原来是他……怪不得。”

    任国然见此,忙问:“王主任,您怎么了?”

    “没什么。”王主任摆了下手,想着人都走了,说了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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