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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斑鸠,撑死了!

    俊伟拍了拍保建的肩膀,就像大哥拍着自己的小弟,微笑着说:“保建,好样的,以后就跟着我们吧。”他又扫了一眼曼宇和素杰,撇了下嘴说:“要不咱们分开,俺和素杰一起喂养一只斑鸠,曼宇和保建一起喂养另一只斑鸠,咱们看看谁喂养的好,怎么样?”

    素杰和曼宇都点头同意,保建也露出满意的笑容。在以后的几天里,每当放学回到家,曼宇都会爬上耙,看看小斑鸠过得怎么样,有时候小斑鸠会趴在窝里睡觉,有时候小斑鸠会张着嘴巴“叽叽”叫,他都会捧出小斑鸠,喂它几只蚂蚱,再往它嘴里滴几滴水。

    小斑鸠吃的蚂蚱大都是保建捉的,每当曼宇放学走到村口,保健都会在村口等着他,然后再跟着他回家。为了喂好斑鸠,保健还偷了他哥哥的一个蚰子笼,专门用来装捉来的蚂蚱。他的蚰子笼里装满了蚂蚱,有细长的“扁担”,也有粗短的“飞蚪”,两人都会将斑鸠喂得饱饱的,但只有下午喂饱后才将小斑鸠捧到胡同里玩。

    数天后,他们的斑鸠都长满了羽毛,有点像成年斑鸠的样子了,只是用手一抛,只会像鸡一样拍打着翅膀落地,还不能像成年斑鸠那样高飞,但这已经令四人兴奋不已,都盼望着斑鸠快快长大。

    这天下午放学后,四个人像往常一样在胡同里玩耍,曼宇发现自己的斑鸠不如素杰的长得快,曼宇的斑鸠身上的羽毛还有很多黄色,而素杰的斑鸠黄羽毛早就退尽了,就问素杰是怎么回事,素杰和俊伟看了看曼宇的斑鸠,也感到非常奇怪。曼宇又问素杰都喂的什么,素杰说喂得小麦,曼宇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说自己喂的蚂蚱。

    俊伟瞪了一眼曼宇说:“斑鸠是吃小麦的,难道也吃蚂蚱?”

    保建拿出自己装着蚂蚱的蚰子笼,往俊伟脸旁一举,说:“以前俺哥养麻雀,都是喂得蚂蚱,难道这斑鸠会吃小麦?”

    俊伟疑惑着接过保建手里的蚰子笼,从里面掏出一只蚂蚱来,拔去腿和翅膀,塞进素杰的斑鸠嘴里,那斑鸠果然吃了下去。曼宇也赶紧跑回家中,拿来一把小麦出来,喂了自己的斑鸠一粒,那斑鸠果然也吃下了小麦。四人顿时明白,原来斑鸠既吃蚂蚱,也吃小麦,只是吃小麦的的斑鸠要比吃蚂蚱的斑鸠长得快,也难怪曼宇的斑鸠到现在连黄毛还没有颓尽。

    曼宇一粒一粒喂着斑鸠,想着自己让斑鸠吃了半个月的蚂蚱,长的比素杰的斑鸠慢了这么多,心里感到内疚,他不停地喂着,似乎想把亏欠斑鸠半个月的小麦一次性补上。俊伟发现斑鸠吃蚂蚱后,他也不停地喂着斑鸠蚂蚱,保建也不吝惜自己的蚂蚱,将蚰子笼都递给了俊伟。

    喂了一会儿,素杰发现自己的斑鸠不那么活泼了,似乎是困了,就想把斑鸠送回窝里,让它好好睡上一觉。素杰拿走斑鸠后,俊伟只好围着曼宇的斑鸠看。曼宇也停止了喂斑鸠,他将斑鸠放在胡同里的一个石盘上,扭着头望着素杰离去的方向,他不明白素杰为啥这么早就把斑鸠拿回家去。俊伟这时发现曼宇的斑鸠趴在石盘上,脑袋慢慢往后耷拉,就用手指摁了一下斑鸠脑袋,斑鸠立马精神了一下,接着脑袋又往后耷拉,眼睛里开始露出了眼白,眼白也渐渐被眼睑盖上。

    “曼宇,快看你的斑鸠!”俊伟大声喊道。

    曼宇也连忙看向自己的斑鸠,斑鸠静静地躺在石盘上,眼睛闭着,鼓鼓的嗉子像装满了水的皮袋,使它的脑袋只能往后仰。保建用手拨拉了一下,斑鸠只是动了一下身子,并没有睁开眼睛。曼宇将斑鸠捧在手中想仔细观察,素杰也从家中走了回来,正望着曼宇手中的斑鸠。

    就这么一小会儿,曼宇的斑鸠死了,快得令大家无所适从,仿佛一颗划破天际的流星,还未等人们许出愿望,它早已化作了尘埃。

    “素杰,你的斑鸠——”俊伟像明白了什么,朝着素杰大喊。

    素杰“啊”了一声,转身朝家中奔去。等他回来时,手里也捧着一只斑鸠,那斑鸠一动不动——原来他的斑鸠也死了。

    两只斑鸠静静地躺在石盘上,四个孩子围着石盘,都低着头看着斑鸠,好似警匪片中的警察,正在察看着案发现场。俊伟一手托着下巴,眼珠子不停地转着,仿佛冬天里妇女手中摇着的纺棉机,而他若有所思的神情,又酷似警察中的侦探。他仔细端详着斑鸠的嗉子,口中喃喃自语道:“该不会是被撑死的吧?”

    “很有可能哩,俺出来之前已经喂过了。”曼宇恍然大悟,抬起了头,又转向素杰,问道:“素杰,你出来前喂过了吗?”

    素杰轻轻点头,低声说道:“俺喂了很多小麦,又给它灌了水。”

    “有小刀吗?”俊伟抬起头来问道。

    曼宇说了一声“有”,就匆匆跑到家中,把自己平时刻铅笔的小刀拿来,交给俊伟。俊伟接过小刀,坐在石盘上,拿起一只斑鸠,将斑鸠嗉子上的羽毛拔光,露出嫩红的皮肤,皮肤很薄,薄得可以看见嗉子里蚂蚱的形状。俊伟用小刀割开斑鸠的嗉子,仿佛一个破案的侦探突然变成了一位验尸的法医,那嗉子里的蚂蚱、小麦顿时流了出来,如同泄了闸的洪水。流出来的蚂蚱、小麦堆在石盘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臭味。保建认出了里面的一只飞蚪,那只飞蚪很大,飞得也很远,那是他费了很大的劲,追了很远的路才捉到的。

    俊伟又将另一只斑鸠的嗉子割开,从里面流出同样多的蚂蚱和小麦,然后信心十足地说:“就是撑死的,你们看剥出来多少东西。”

    “要知道会撑死,俺就不喂那么多了。”曼宇自责道。

    “算了,死都死了,说这有啥用?咱们一起埋了吧。”俊伟说着站起身来。

    “那埋在哪里?”保建问。

    “东地山芋头地。”俊伟说。

    村子宅基地的东边,是一条公路,公路的东边,是一片荒地,荒地里长满了山芋。每到夏天,山芋秳都长得很高,就像秋天里的高粱,但又比高粱地茂密,如同一片茂密的绿沙帐。孩子们经常在里面捉迷藏,保建也在里面捉过蚂蚱,所以绿沙帐里被踏出了很多条小道。

    用手拔掉山芋秳,再用铲子挖开下面的土,你会发现土里结满了山芋头,山芋头像红薯一样成串生长着,每个山芋头形状又像生姜,但皮比生姜光滑。山芋头可以生吃,用清水洗后,咬在口中“咯嘣”脆,水分很多,也很甜。村民们喜欢用山芋头腌咸菜,将腌好的山芋头用水一洗,切成薄片放在盘子里,倒上一点酱油、香油一拌,味道香极了,尤其是早饭和晚饭,吃一口馒头喝一口粥,再嚼上一片山芋头片,那种享受给个神仙也不当。

    曼宇和素杰都掂着各自的死斑鸠并排走着,俊伟提着一把小铲走在他俩中间,保建跟在三人身后,四人一起向山芋地走来。他们横过公路,又沿着一条小道,钻进山芋地里,四人商量着要给斑鸠找一个风水宝地,就在山芋地了穿梭起来,山芋地里有很多蠓虫,蠓虫不停地冲撞着曼宇的脸,曼宇细眯着眼睛,挥手扇着讨厌的蠓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