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谋划
夜深了，树民们在篝火旁睡下，陆深也靠在一棵树上闭目养神。
一根藤蔓从树上垂下来，停在他后背上方，很人性化地戳了下他的肩膀。
陆深睁开眼，扭头看着它，并没有惊讶。
“怎么了？”
藤蔓上裂开一条缝隙，变成了一张“嘴”，发出了艾德琳的声音：“我回来了。”
“那我现在过去。”
陆深站起来，拍掉身上的尘土，掀起了黑色的兜帽。
这套黑袍是刺杀艾德琳那人身上的，本来只是想弄套便于装神棍的衣服，没想到鉴定过后，发现还是一件有隐身作用的道具。类似他的手杖，里面的力量来自某个同类，所以哪怕当时艾德琳身受重伤，那人能完全隐藏气息也是这件袍子的功劳。
当然现在这件道具已经在战斗中破损，只能瞒过守夜的树民。
陆深穿着黑袍在树林中穿行，路上时不时有根藤蔓在指路，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安心休息。
现在这座山谷是活的。
里面百分之四十的植物都在艾德琳掌控中，而且这个比例还在不断加大，所以他不需要担心敌袭，当然这也意味着，只要有破绽，艾德琳想弄死他也不是难事。
但陆深确信，通过这些天的信仰反馈，这位森之女神肯定发现，目前他的作用还无可替代。
当然他也留了后手，但退一万步讲，即使有什么意外，他本人也看得开，有意外才是常事，整天防着也不现实，死了就算了。
走进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口马上长满了藤蔓和杂草，从外面根本看不出异样。
洞里无需照明，遍地长满了一种名为“荧草”的植物，发出柔和的蓝光，顶上的石壁纹路清晰可见。
一路向下，经过一段很长的斜坡，在一个新开凿的石洞中，陆深看见了一朵巨大的花。
它被无数荧草簇拥着，大量的根须深入地底，花苞半张，在中心“长”出一个银发少女的半身。
正是他盟友，森之女神艾德琳。
只是第一眼，陆深就知道她恢复的很好，不是因为看清了她体内的情况，而是现在已经看不见了，某种屏障遮蔽了他的窥探。
所以，他直接问了另一个问题。
“跟他们谈妥了？”
“跟那两个弱智有什么好谈的？”艾德琳不屑地笑了笑。“我只是告诉他们我还活着，但打算换个地方。既然他们有【领域】的根源，那就一定忍不住。”
艾德琳口中的“他们”，是指与她相邻的两个灾祸，一上一下，已经在这片森林里盘踞了数十年，如果不是艾德琳凭着强大的实力在三年前横插一脚，这里估计早就成了他们的地盘。
他们同样拥有【领域】的权柄，同时这也是他们的最本质的力量，可以说是主权柄，又被称为“根源”。根源的力量既让灾祸变得强大，但也赋予了它们与生俱来的冲动，如同食欲一般难以抵挡。
两人很清楚，西尔特王国不会善罢甘休，迟早会再来。王国的实力深不可测，仅仅只是一支队伍就让艾德琳如此狼狈，这还是对方轻敌的结果，等他们缓过神来，根本没有胜算。
所以，他们需要收缩防线，同时需要一道屏障，让他们的两位“邻居”去直面王国的怒火，为自己争取时间发展，同时削弱它们的力量，也能隔绝外界的窥探。可谓一箭三雕。
他们做出这个计划的根据在于，这两头灾祸拥有相同的【领域】的根源，而【领域】最大的冲动，就是“扩张”。
所以无关智力，凭空多出一块无主之地，它们忍不住，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就让它们慢慢玩吧。”艾德琳的心情显然很好，身下的藤蔓在摆来摆去。
你要早这么搞，也不至于如此狼狈，不过好像那样就没我什么事了......
陆深在心里吐槽着，但他也知道，艾德琳虽然高傲又有些冲动，但绝对不愚蠢。相反，她只是缺了经验以及思考的习惯，这次大难不死，反而让她在战略方面成长惊人。
“说到这个，最近你的身体怎么样？”
他不是在问伤势，而是“冲动”。
他们也是灾祸，理所当然拥有自己的根源，陆深的根源就是【空间】，目前还没出现勾起他欲望的东西，而艾德琳的根源却有些麻烦，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繁育”。
对艾德琳来说，孕育子嗣的本能是如此强烈，重伤的时候都不忘在陆深肚子里产卵。当然，那时她还没有【灵魂】，与其说是在繁衍，不如说只是在制造没有自我意识的分身。这也是为何他们还能合作，要是陆深杀了她真正的子嗣，那可就是不死不休了。
“有，但没有以前那么强烈，还能忍受。至于原因....”艾德琳白了他一眼。“你自己清楚。”
陆深知道，她的意思是每生出一个子嗣，就要消耗掉至少一颗命核，但现在唯一那颗还在他手里，即使还回去也是一样的。
他明知故问，也有着试探的意思，毕竟重生命核需要半年只是估算。
“那就好，你随便生点什么，那都是要死人的，我们现在可死不起。”
尽管艾德琳也不清楚，她能真正繁育生命之后，具体的形式会有什么变化，但作为合作的前提，陆深早与她约定：不许对树民，以及未来的信徒下手。
具体对方给她算过一笔账：一个树民在16岁成年，按平均寿命来算，他还能活44年，假设有各种意外，他怎么也能活14年，平均能提供1万多天的信仰，而你一个冲动，啪，这1万多天就没了。更别说他还能生育，他生的越多，你活的越久，那不是越亏吗？
他后续还仔细分析了单纯计算以外的恶果，让艾德琳自己都忍不住想：我以前好像是有些蠢？
“用不着你提醒，既然你主动提起这件事，我倒想问问，你就一点都不恨我？”
“你指什么？差点被你弄死？”陆深笑了。“人只有在失去某物或者无法得到某物的时候才会愤怒，可你终究没伤到我分毫，没有失去，又哪来的恨？”
事实上，他从没真正恨过谁。
“据我所知，人类还有一些叫做‘掌控’和‘面子’之类的东西可以失去。”
“失了面子，意味着在竞争中失败，意味着少了很多交配的机会，可以理解，但还是愚蠢。至于掌控？何必纠结本就没有的东西？”陆深已经找了一片草地躺下，闭上眼睛。“有人对一个月后的考试充满信心，但他并不觉得自己下午出门会被车撞死。除了立刻决定去死，人类什么也掌控不了，就连下一秒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是自欺，不然就活不下去。”
艾德琳歪着头想了一会，随后认可了他的逻辑。
“人类我见得不多，但你绝对是个异类。”
“我喜欢这个夸奖，麻烦借张被子。”陆深很不客气地扯过一把“叶子”盖在身上，还带着属于动物的体温。“谢谢.....”
他睡着了。
在震惊于这人神经大条的同时，艾德琳的眼神闪烁起来，几次想要找回自己的命核，又几次作罢。
“哼..”
最终，她还是没把盖在陆深身上的枝叶抽回来。
密闭的山洞里只剩下一人的鼾声。
一根藤蔓从树上垂下来，停在他后背上方，很人性化地戳了下他的肩膀。
陆深睁开眼，扭头看着它，并没有惊讶。
“怎么了？”
藤蔓上裂开一条缝隙，变成了一张“嘴”，发出了艾德琳的声音：“我回来了。”
“那我现在过去。”
陆深站起来，拍掉身上的尘土，掀起了黑色的兜帽。
这套黑袍是刺杀艾德琳那人身上的，本来只是想弄套便于装神棍的衣服，没想到鉴定过后，发现还是一件有隐身作用的道具。类似他的手杖，里面的力量来自某个同类，所以哪怕当时艾德琳身受重伤，那人能完全隐藏气息也是这件袍子的功劳。
当然现在这件道具已经在战斗中破损，只能瞒过守夜的树民。
陆深穿着黑袍在树林中穿行，路上时不时有根藤蔓在指路，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安心休息。
现在这座山谷是活的。
里面百分之四十的植物都在艾德琳掌控中，而且这个比例还在不断加大，所以他不需要担心敌袭，当然这也意味着，只要有破绽，艾德琳想弄死他也不是难事。
但陆深确信，通过这些天的信仰反馈，这位森之女神肯定发现，目前他的作用还无可替代。
当然他也留了后手，但退一万步讲，即使有什么意外，他本人也看得开，有意外才是常事，整天防着也不现实，死了就算了。
走进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口马上长满了藤蔓和杂草，从外面根本看不出异样。
洞里无需照明，遍地长满了一种名为“荧草”的植物，发出柔和的蓝光，顶上的石壁纹路清晰可见。
一路向下，经过一段很长的斜坡，在一个新开凿的石洞中，陆深看见了一朵巨大的花。
它被无数荧草簇拥着，大量的根须深入地底，花苞半张，在中心“长”出一个银发少女的半身。
正是他盟友，森之女神艾德琳。
只是第一眼，陆深就知道她恢复的很好，不是因为看清了她体内的情况，而是现在已经看不见了，某种屏障遮蔽了他的窥探。
所以，他直接问了另一个问题。
“跟他们谈妥了？”
“跟那两个弱智有什么好谈的？”艾德琳不屑地笑了笑。“我只是告诉他们我还活着，但打算换个地方。既然他们有【领域】的根源，那就一定忍不住。”
艾德琳口中的“他们”，是指与她相邻的两个灾祸，一上一下，已经在这片森林里盘踞了数十年，如果不是艾德琳凭着强大的实力在三年前横插一脚，这里估计早就成了他们的地盘。
他们同样拥有【领域】的权柄，同时这也是他们的最本质的力量，可以说是主权柄，又被称为“根源”。根源的力量既让灾祸变得强大，但也赋予了它们与生俱来的冲动，如同食欲一般难以抵挡。
两人很清楚，西尔特王国不会善罢甘休，迟早会再来。王国的实力深不可测，仅仅只是一支队伍就让艾德琳如此狼狈，这还是对方轻敌的结果，等他们缓过神来，根本没有胜算。
所以，他们需要收缩防线，同时需要一道屏障，让他们的两位“邻居”去直面王国的怒火，为自己争取时间发展，同时削弱它们的力量，也能隔绝外界的窥探。可谓一箭三雕。
他们做出这个计划的根据在于，这两头灾祸拥有相同的【领域】的根源，而【领域】最大的冲动，就是“扩张”。
所以无关智力，凭空多出一块无主之地，它们忍不住，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就让它们慢慢玩吧。”艾德琳的心情显然很好，身下的藤蔓在摆来摆去。
你要早这么搞，也不至于如此狼狈，不过好像那样就没我什么事了......
陆深在心里吐槽着，但他也知道，艾德琳虽然高傲又有些冲动，但绝对不愚蠢。相反，她只是缺了经验以及思考的习惯，这次大难不死，反而让她在战略方面成长惊人。
“说到这个，最近你的身体怎么样？”
他不是在问伤势，而是“冲动”。
他们也是灾祸，理所当然拥有自己的根源，陆深的根源就是【空间】，目前还没出现勾起他欲望的东西，而艾德琳的根源却有些麻烦，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繁育”。
对艾德琳来说，孕育子嗣的本能是如此强烈，重伤的时候都不忘在陆深肚子里产卵。当然，那时她还没有【灵魂】，与其说是在繁衍，不如说只是在制造没有自我意识的分身。这也是为何他们还能合作，要是陆深杀了她真正的子嗣，那可就是不死不休了。
“有，但没有以前那么强烈，还能忍受。至于原因....”艾德琳白了他一眼。“你自己清楚。”
陆深知道，她的意思是每生出一个子嗣，就要消耗掉至少一颗命核，但现在唯一那颗还在他手里，即使还回去也是一样的。
他明知故问，也有着试探的意思，毕竟重生命核需要半年只是估算。
“那就好，你随便生点什么，那都是要死人的，我们现在可死不起。”
尽管艾德琳也不清楚，她能真正繁育生命之后，具体的形式会有什么变化，但作为合作的前提，陆深早与她约定：不许对树民，以及未来的信徒下手。
具体对方给她算过一笔账：一个树民在16岁成年，按平均寿命来算，他还能活44年，假设有各种意外，他怎么也能活14年，平均能提供1万多天的信仰，而你一个冲动，啪，这1万多天就没了。更别说他还能生育，他生的越多，你活的越久，那不是越亏吗？
他后续还仔细分析了单纯计算以外的恶果，让艾德琳自己都忍不住想：我以前好像是有些蠢？
“用不着你提醒，既然你主动提起这件事，我倒想问问，你就一点都不恨我？”
“你指什么？差点被你弄死？”陆深笑了。“人只有在失去某物或者无法得到某物的时候才会愤怒，可你终究没伤到我分毫，没有失去，又哪来的恨？”
事实上，他从没真正恨过谁。
“据我所知，人类还有一些叫做‘掌控’和‘面子’之类的东西可以失去。”
“失了面子，意味着在竞争中失败，意味着少了很多交配的机会，可以理解，但还是愚蠢。至于掌控？何必纠结本就没有的东西？”陆深已经找了一片草地躺下，闭上眼睛。“有人对一个月后的考试充满信心，但他并不觉得自己下午出门会被车撞死。除了立刻决定去死，人类什么也掌控不了，就连下一秒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是自欺，不然就活不下去。”
艾德琳歪着头想了一会，随后认可了他的逻辑。
“人类我见得不多，但你绝对是个异类。”
“我喜欢这个夸奖，麻烦借张被子。”陆深很不客气地扯过一把“叶子”盖在身上，还带着属于动物的体温。“谢谢.....”
他睡着了。
在震惊于这人神经大条的同时，艾德琳的眼神闪烁起来，几次想要找回自己的命核，又几次作罢。
“哼..”
最终，她还是没把盖在陆深身上的枝叶抽回来。
密闭的山洞里只剩下一人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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