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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收场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过突然。以至于人群因变故而暴发骚乱的时候,现场有些人还没回过味来,依旧迷糊的厉害。

    他们实在想不通,怎么刚刚还一脸败像的小偷,此刻就占据绝对的主动了?

    想不明白,不代表听不懂人话。毕竟,小偷手中的刀是真的,人质脖子上的血也是真的。

    明晃晃的刀子在眼前乱舞,加上歹徒手里还有人质作为要挟,即便是大家再怎么勇武,也不敢冒然进前。

    “妈!”

    人堆里挤出来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女,像是丢了魂似的,声泪俱下地小偷的方向靠近,苦苦哀求,希望他能发发善心,放过自己的母亲,就差当场跪下了。

    可惜,她这种行为不光没有换来歹人的善意,反倒进一步激起他的凶性。

    “你特么听不懂人话是吗!?退后!赶紧给老子退后!”

    小偷怕语言不够有力,又把刀顶在人质的脖子上,摆出一副随时都会动手的疯样。

    “有话好说,你别冲动!”

    赵婶及时冲出人群,拦腰抱住少女,一个劲往后㩐,怕她再做傻事。同时,小偷也在托着人质不断向后挪动,尽可能地与人群保持距离。

    赵婶进展的不顺利,小偷这儿更不顺利。

    女孩挣扎的很激烈,扑腾的两脚都快离地了,又哭又闹,表现得几近癫狂。

    即使是赵婶这般硬朗的体格,对上如此莽撞的姑娘,也有些吃不消。

    “别闹了!快别闹了!你这样会害死你妈的你知不知道,小姑奶奶!?”

    赵婶急,小偷比她还急。他这边人质倒是没怎么反抗,只是被吓的不清,腿使不上劲。

    毕竟,刀都架脖子上了,换任何一个人都会像她这样,浑身僵硬,战栗不已,软的和没有骨头似得。

    刚才,小偷刚刚挟持住她时候,为了制造威胁,不小心划伤了她的脖子。伤口不深,但很疼,加上又是要害部位,敏感异常,脑子难免会乱,止不住胡思乱想。

    你说,凑这个热闹干嘛?

    她现在心里剩下的,只有一声又一声的“悔不该”。

    如果可以,她想回到过去,像是刚才打小偷那样,狠狠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可惜,她不光没有逆转时间的能力,连乖乖配合的勇气都丧失的差不多了。

    小偷万没想到,他为了控制住局面,好不容易抓到的人质,反倒变成了拖累,给警察创造了机会。

    原来,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位警官已经悄悄摸到了小偷身后,准备等距离合适的时候,给出致命一击。

    因为站位问题,大家早就看到了警察。期间,还有糊涂的家伙想要狐假虎威的叫上两声,让小偷乖乖束手就擒,幸好身边人反应快,及时捂住了他那张臭嘴。

    “别过来!都别动!退后!谁敢再动一下,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处于高度紧张的小偷始终不敢放开人质。虽然他早就想丢下她跑了,但对方人数实在太多,加上自己身上有伤,形式实在不够乐观、理想。

    万一,他刚放开人质,对面就一哄而上,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小偷这边慢慢往后挪,人群跟着往前走,配合警察表演,尽可能的吸引小偷的注意力,渐渐把他逼进了埋伏圈。

    一切看上去都很乐观。只可惜,他们低估小偷的警觉性。

    或许是感觉到了什么,又或者是人群里有人演技太烂,表现得太过着急。小偷突然意识到身后可能危险,于是急忙回首,转身,想要一探究竟。

    然而,就在此时,不知从哪飞来一个东西,又快又准,大家只听到“嘡”的一声,接着,小偷手里的刀便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飞了出去。

    火星飞溅,风声再起。

    又是一次袭击!

    一样的快,一样的隐蔽,一样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人们只看到路灯猛地颤了一下,随后小偷应声倒地,连叫都没叫出来。

    警察蒙了。群众蒙了。小偷也蒙了,病理意义上的。

    人质迷糊了,她明明上一秒都做好准备,打算和小偷鱼死网破了,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身上突然一阵轻松,等她反应过来,小偷已经被警官牢牢压在身下,手铐都给他上好了。

    “妈~!”

    “闺女~!”

    母女情深的戏码暂且不论,单说小偷。

    可以看出,刚刚那两声响完全是冲着他去的,而且威力惊人,一发直接打在他手中的刀刃上,震开了他紧握的手,另一个则经过反弹,打在了他的太阳穴,当场将他击昏过去。

    这一切不过是瞬息间完成。无论是刀刃,还是小偷本人,当时都处于转身的运动状态中。

    即便如此,那两颗类似“子弹”一样的东西也无比精准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如此紧张的局势,如此短的时间,如此惊人的力道,着实把现场的众人吓了一跳。

    警察一开始还以为是人堆里有人用气枪打的,结果在人堆里查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物品。

    后来,经过仔细勘察,这才发现,那不过是两枚小小的鹅卵石罢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救治伤员,处理案件。

    人质被救护车带走了。小偷也被押上警车,带回警局。现场留了三名民警,跟着徐司命母子回到家,巡查了一下现场的情况,进行拍照、录像等取证。

    忙完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加上闹了这一通,中间各种反转,大家也没心思睡觉了。

    徐司命和苏梦欣跟着警官去往本地的刑警大队去做笔录。出门前,徐司命还抓紧时间换了套衣服,省的去外面丢人现眼。

    至于乱糟糟的家里,还是等回来后再收拾吧。

    到了警局,徐司命警官的引领下,将事情的大致经过口述了一遍。他心里清楚,自己是依靠笔记,未卜先知才完成的此次计划,但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于是,落在纸面上的内容,就变成了聪明果敢、勇猛干练,正义感十足的徐司命同学,与坏人斗智斗勇,最后完成反杀的故事。

    “当时,我起夜去上厕所,听到门外面有动静。因为小区里经常有小偷出没,我想或许是小偷来了。所以就藏进了厨房……”

    警察对着屏幕从头到尾念了一遍,在与徐司命再三确认后,又让他对着机打内容手抄了一份,并摁下手印,签上自己的大名。

    “好了,这就行了。”

    警官拿起两份笔录,起身离开办公桌,正要出门,却被徐司命叫住。

    “警察叔叔,我有一个问题。”

    此时,徐司命在说话前甚至还举手示意,十足的“好孩子”的做派,与做笔录上记载的他完全是两个极端。

    警官抬眼,看向徐司命。“有什么问题你问吧。”

    “就是,那个小偷......”

    徐司命欲言又止,显得有些拘谨。当然,这绝对不是刻意装出来的,此时他心里确实充满了担忧。

    “哦!我懂了,你是怕他会报复对吧。”

    警官笑了笑,又回到徐司命身边,拉过凳子坐下,郑重其事地对徐司命母子做出讲解。

    “放心,虽然入室盗窃一般判罚不会很重,但他这种情况,属于情节特别严重的。而且,我们还查到,至少有好几起案子跟他有关,其中不乏金额巨大,且情节特别恶劣地。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放心交给我们就行了。”

    “那就好,那就好……”

    徐司命闻此,终于松了口气。

    “好了,你们回去休息吧,也累了一夜了。对了,需要我安排一下送你们回去吗?”

    苏梦欣连忙婉拒。“不用不用,谢谢您了,我们自己走就行。”

    警官送走徐司命母子,回去继续整理案件。他看着屏幕上的笔录,以及收集来证据,正想着是什么东西在关键时刻击飞了歹徒手里的刀子,门突然开了。

    “哟,小张,忙着呢?”

    “师父,你回来啦!”被唤作小张的警官急忙起身,“案子怎么样?”

    “嗨,还能怎么样?”

    被张警官唤作师父的警察摘掉帽子,将其放在桌上,随后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向饮水机快速靠拢。

    “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究竟怎么了。绑架,囚禁,LJ,还逼迫人家去卖,审的我肺都快要气炸了!”

    中年警官愤愤不平地抱怨着,同时接了满满一杯水。接着,他像是要去浇灭心中的火气似得,咕咚咕咚地灌了进去。

    随后,他缓了两口气,又说。

    “就这还不算完,他们还准备要挟人小姑娘的家里,说拿不出十万就打算撕票了。幸亏咱们发现的及时,不然还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呢!”

    “好家伙,这么严重呢?”

    “可不是吗?”

    那名警官叹了口气,稳了稳心神,又说。

    “你知道吗?就主谋那个女孩,也不过才17岁而已!妈妈跑了,父亲残了,家里就是她爷爷撑着。几十岁的人啦,天天靠拾破烂过日子,我看着都心疼,也不知道这家人以后日子还怎么过。”

    “哎,谁说不是呢......”

    张警官听着心里沉重,也跟着叹了一声。

    “算了,别说我这儿了,你那边怎么样?”

    “对了,我刚刚正想找你呢!”张警官说着,神色突然激动起来。“我们这次可逮着大鱼啦!”

    “哦,是吗?”

    中年警官听徒弟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

    “讲讲,怎么回事?”

    张警官点开几个文件夹,指着屏幕的图片,激动地说:“这小子是个惯偷,犯过好多起案子了。就之前咱们查过的那个,家里丢了十几万,金银首饰全没了,媳妇还差点被人糟蹋了的那个,就是他犯下的!”

    “原来是这小子,可算逮到了!”

    中年警官语气有波动,但表情没有太大变化,显然是还没从刚才的审讯中恢复过来。

    “还有还有!”

    张警官又急忙翻开刚刚整理好的文件夹,眉飞色舞的讲述起家属院的见闻。中年警官接过,一页页翻看,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这要是加起来,判他个十几年都算轻的了。”

    “对了,你知道这个小偷怎么落网的吗?”张警官话留一半,故意卖起了关子。

    “怎么着?这上面不是写着吗?群众配合——,等等!”

    中年警官看着看着,眼睛突然瞪大了,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怎么了师父?”

    张警官见师父没有动作,倍感不解,于是急忙唤了两声。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工作出现了纰漏。结果,师父却盯着刚刚做好笔录,问:“你说,是这个十五岁的孩子,最先发现的歹徒,并制服住对方?”

    “是啊?怎么啦?”张警官纳闷。“笔录上不是写着吗?有什么问题吗?”

    “倒也没什么问题,就是这名字,看着有点眼熟......”

    名字?这有什么奇怪的?

    张警官不解,可他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于是,只能默默等待。

    中年警官思索了一会,又问:“你确认没错,他确实姓徐?不是许?”

    张警官万没想到,被他视作偶像的师父,竟然会问出如此幼稚的问题,差点当场破防,笑出声来。

    “我都确认过好几遍。”

    张警官无奈地说,故意把后面几个字咬的极重。

    “行,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吧,我接着回去审犯人去了。”

    中年警官说完,拿起保温杯便匆匆出了门,留给小张警官一脑门子的问号,与满心的不解。

    “到底什么情况?”

    张警官想不明白,一向稳重的师父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名字做出如此大的反应。如果,不是后来那件事的话,他或许至死都不会解开这个秘密。

    再说中年警官,他出门走了没几步,立即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在犹豫了几秒后,他终于做好准备,将拇指悬停的手指落下,点向那个许久未曾联络的号码。

    “喂?”

    听筒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沧桑。这声音像是激起了中年警官心中尘封已久的往事,让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心里的波动。

    “是我。”

    “什么事?”

    中年警官犹豫了几秒,整理好心情,对着话筒说。

    “队里刚受理了一份案子,报案人是老徐的儿子。”

    “......”

    电话那端安静了半分钟,然后再次响起那人的声音。

    “人怎么样?”

    “我没见到人,是我徒弟受理的。不过,从笔录上看,孩子还行,没受什么伤。”

    “人没事就好。”

    双方再次陷入沉默。不过这一次,先开口的是中年警官。

    “我准备抽时间去他家一趟,看看孩子怎么样,顺便见见弟妹,你去不去?”

    “.......”

    电话那端不说话。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吗?”

    “人还没抓到。”

    对方这次回话很快,没有任何犹豫。

    “行吧,你自己小心。”中年警官刚准备挂掉电话,又想起了什么,急忙补上一句。“对了,今年扫墓,别自己一个人去了,咱俩一块,正好叙叙旧,我也好多年没见你了。”

    “.......”

    电话那端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而是习惯性地报以沉默。

    “你要是不说话,那我权当你默认啦,就这样吧,我挂啦。”

    没等回答,中年警官急忙挂断电话。

    真是没变啊,还是当年的样子。

    中年警官盯着漆黑的屏幕上映照出的那双眼睛,思绪慢慢飘回到那年的雨夜。

    说起来,也有十年了吧......

    他想起了当年的意气风发,想起了把酒言欢时的畅快,想起了争执与不解,还想起了那双永远不再睁开的眼睛,以及最后定格在他脸上,温和如玉,犹如滑入甜美梦境的笑颜。

    他想了很多很多看似忘记,但永远不会忘记的人,以及那些与人相关的事。

    他想着,想着,不觉间,眼眶渐渐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