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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会师

    淮水之上,一只船队正斜帆逆水而上,船队数量很多,大小船支几乎四五十艘,为首的是一艘巨大的千料沙船,沙船之上旌旗飘扬,除水手外,还有无数甲士忙碌于上。

    而船头,立着一个华服中年男子,男子相貌儒雅,眼中透露着稍许的疲惫,但是依旧精神抖擞。

    男子身后红绸大氅随风飘扬,腰间悬挂一口鲨鱼皮壳的宝剑,他单手持剑,眺望远方。

    在他身边,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青年身穿宝蓝色直裾,手中摇晃着一把羽扇,面容俊秀,文质彬彬。

    “爹,您一路行来未曾怎么休息,如今离阴陵并不遥远,何不洗漱休息一番,见到陛下和小妹之时亦可不失礼仪。”

    “糊涂!”

    那中年皱眉呵斥道:“你懂什么?为父乃是当朝国丈,自要有一番心怀天子的气象,若是一点风尘不染,等到见面之后,天子如何看待为父?天子身边近臣如何看待为父?当为父是不尽心之人么?还有,你亦不可小妹小妹的呼唤柠儿,柠儿是天子发妻,对天子不离不弃,未来定然是母仪天下”

    “可是父亲……”青年皱眉道,“父亲本就是接到天子传唤后,集齐五千郡兵,数十万石粮草马不停蹄赶往阴陵,中途并未耽搁半分,怎能说不尽心呢?”

    “你这孩子……”中年人轻叹一口气道,“朝堂之事,终也脱不开个人情世故。

    当日太后向我唐氏提出纳妃之时,为父并未想到昔日养于民间的史侯有朝一日会登顶九五,逼近先帝偏爱董侯,朝堂多有‘董侯为帝’的邪风,但是为父思虑,倘若董侯为帝,必向太后和史侯报昔日杀母之仇。

    我唐氏在颍川虽及不上荀、陈、钟、韩四大世家,但也算得上累世官宦之家,为父作为家主,自然要以家族利益为先。

    这才为了避嫌远走会稽,当了会稽太守。

    然此时不同,天子出逃,天下世家反董,尤其是袁氏儿子参与主导其中,想来要不了多久,天子就能在袁氏的支持下重掌庙堂。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我唐家也成为了袁家那般甚至替代他们成为天下仲姓的机会!峥儿,你当忠心为天子办事,只需立下大功,凭借我唐家从龙之功,外戚之资,何愁不能与国同休?”

    那叫做唐峥的青年微微颔首,并掌行礼道:“孩儿自省得,可是····”

    说着唐峥脸上露出了几许疑虑。

    “如何?”中年人转头问道。

    “我唐家之前和天子并不亲近,父亲您也说,是因为避过夺嫡牵连,才远走会稽认太守,但如今听说天子乃是绝顶聪明之人,他在洛阳将董卓和袁隗耍的团团转,这样的人不会记仇么?”

    中年人沉吟片刻,突然展露笑容:“正因天子乃绝顶聪慧之人,他当知晓为父支持之重要性,绝不会因为些许不满而拒绝我这五千会稽精兵和近白万石粮草,甚至讨董若是失利,天子必定寻一处安身,重立朝堂以抗洛阳,因袁隗是推动其退位之人,天子对于袁家自然是防备万分,那么你猜他会选哪里?”

    “父亲是说……会稽?”

    中年人面上含笑,拂须颔首道:“自然是会稽,毕竟在柠儿信中,他和柠儿情深义重,一直不离不弃,即便是逃出洛阳,也是带着柠儿,故只要有柠儿在,天子和我唐家的羁绊便断不了,所以以后一定要尊敬柠儿,柠儿才是我唐家崛起的关键。”

    “可是……”

    唐峥始终觉得,这个能从被董卓控制的魔窟般的洛阳逃出来的大汉天子,不是想象中那般平庸之人,外戚的崛起在于天子弱势,可是这个天子,能孤身从洛阳出逃,在退位前便策划天下诸侯反董,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平庸弱势之人么?

    “没有什么可是!”

    中年人沉声打断唐峥的话,眯着眼道:“自黄巾之乱起,各地豪强各自练军,县一级官权不属三护法管辖,朝堂政令只能达到州郡,然州郡主官已然各自割据,听宣不听调。

    董氏废帝,袁氏出逃,各个都心怀鬼胎,你以为在酸枣的一群人难道真是想让天子重新登基么?你看看都是些什么人?讨董十几路州郡主官,不是袁门故吏,便是袁氏门生,妥妥都都以袁氏意愿为主,袁隗那个老东西已经表明了袁氏想打什么算盘,不过是被董卓横插一扛,为董卓做了嫁衣。

    你真信袁绍和袁术能忠心于大汉么?不过是以另一个方式来挟持天子罢了。

    天子不是傻子不假,但为了和袁氏抗衡,他只能选择我唐家!

    袁氏做得,我唐氏何以做不得?要知道,为父乃是皇后之父!”

    唐峥根本没想到,一向儒雅的父亲,居然显露如此野心,一时间也是被吓得后背发寒。

    此时,他却见中年人忽然展颜一笑:“但我唐瑁做不得王莽,天家始终对我唐瑁有恩,能够为天子扫平天下,我便心满意足了,至于能不能……就看你们这些唐氏后辈的了。”

    说着,唐瑁拍了拍唐峥的肩膀,微笑看向前方不再言语。

    他踌躇满志站在船头,莫约个把时辰之后,前方江面岸边一座大城隐隐可见。

    “到了!”

    唐瑁深吸一口气,眼中全是兴奋,也许从此刻开始,他就是天子的依靠!一旦天子重新登基,他最次也是个车骑将军,甚至还会是大将军,一如当年何进。

    何进昔日都能做到权倾天下,让天下士族沉浮,他唐瑁一个颍川士族出身,他不相信自己比何进那个屠户还差。

    外戚+士族,这是当年王……唔……

    深的,唐瑁不敢想,这辈子,他只需要做到独掌朝堂,使大汉重新统一兴胜便是,彼时天下世家诚服,他权倾朝野,谁人可抗衡呢?

    至于身后事,儿孙自会做的。

    船队靠近,只见城头之上瞬间鼓声大作,片刻后人影闪现,竖起无数旌旗!

    随后,只见阴陵城门微微打开,百余骑兵纵马而出。

    这百余骑兵人人身穿精铁扎甲,头惯羽盔,弓袋箭囊,手持丈余长的长槊,马鞍上还挂着环刀。

    而且这一百来人,一看便不是如同南北禁军骑兵那般的样子货,他们身上的铠甲虽然都擦得很亮但是仔细一看铠甲之上却偶有刀枪箭痕,这些骑兵人人黑巾覆面,只漏出一双眼睛,人人也身穿黑色里衣,马蹄攒动间犹如一片黑云压境,杀气扑面而来。

    边军精骑!

    只有在边境长期于异族搏杀的精骑才能有如此惨烈彪悍的气质!

    看其人人着甲,武器精良的状态,一定是哪家豪强的私兵!

    唐瑁早些年也在幽州任职过,这些黑衣骑兵让他想起了一支名满天下的军队……

    没错,为名震幽燕,使乌桓不敢踏境的易侯公孙瓒手下那支名满天下的白马义从。

    而眼前此军人数虽少,但看其弓马娴熟的样子,战力只怕不输白马义从。

    只是不知晓是哪一支边军将领身边的扈从骑兵。

    为首的者身穿一身玄甲,面容清秀英挺,胯下一匹通体玄黑四蹄踏雪的乌骓龙驹,倒提一柄卜字战戟,乃是一个和自己儿子年龄差不多大的小将。

    那将领着骑兵纵马来到岸边,远远眺望整个船队,然后朗声道:“阁下可是会稽太守唐使君?”

    唐瑁点头道:“在下正是天子岳丈,特带五千会稽精兵前来勤王,敢问这位将军,天子在何处?”

    那小将在马上持戟并手一礼,笑道:“公子早已等候多时,还请唐使君命船队靠岸,公子这就出城迎接。”

    公子?

    想必这小将口中的公子便是逃出洛阳的当今天子,只是不知为何小将不尊其为陛下?

    唐瑁压下心中疑虑,此时不是细想这个的时候,他下令船队靠岸,却见那小将身边一人从腰中掏出一把牛角号角,凑道嘴边。

    呜……!

    号角沉闷的声音响彻天地,随后只见阴陵城门大开,又是一队士兵跑步出城。

    这群士兵人数不过五六百,却也是人人身穿铁甲,手持各色兵刃。

    细细一看,五百士兵分成十人一队,排头的是背上背着大盾,腰间挂着环刀的兵士,后面是长枪兵,而后是手持耥耙的士兵,最后是几个背上背着弓弩箭壶,手上提着斩马大刀的士兵。

    而这写士兵,虽然武器各不相同,但是跑步的脚步却是五百人犹如一人似得,哗哗的声音让人震撼不以。

    带队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大将,那汉子长须虎目,跨坐在一匹黄骠骏马之上,身材壮烈,充满了力量感,背上背着一柄硕大的铁胎大弓,手里提着一柄曲头凤嘴长刀,一看便是一个猛烈的武将。

    待得五百多士兵来到岸边,那大将长刀一横,呼啦一声,五百人齐整整的停住脚步,然后齐齐转向面朝河边,人人站的如同标枪一般,最为让唐瑁震撼的,乃是这五百人左右前后间距犹如标尺量过,整整齐齐!

    精锐!

    五百人无声的站在河边,凛冽的战意已然弥漫在整个方阵上空。

    疾如风,徐如林,侵如火,不动如山!

    不知为何,唐瑁看着眼前五百人的军队,居然脑中浮现出《孙子兵法·军争篇》的开头!

    这才是精锐中的精锐啊!

    莫说是唐瑁,就算是他儿子,负责带兵的唐铮和手下的兵士,此时也是集结在船舷之上,看着眼前这一骑一步两支让人印象深刻的军队。

    忽然,那群精锐步兵方阵从中一分,一个身材犹如熊罴的大汉牵着一匹玉花狮子骢从方阵中走出。

    “公子万胜!公子万胜!公子万胜!”

    还没等唐瑁看清马上之人,忽然骑兵和步兵纷纷大声吼了三声!

    马上人一抬手,呼喊声顿时止住。

    唐瑁这才看清二人。

    牵马者身高足有九尺有余,光着膀子穿着一件扎甲,那膀子粗如百年大树的树干,肌肉虬结。他大脑袋上套着一顶黑色虎头盔,背上背着两柄单手短戟,手持一柄长战戟,腰间蹀躞上海挂着几柄手戟,一眼就能看出此人乃是个用戟的高手。

    而马上之人身穿一身月白直裾,面容俊美清秀,一双长长的凤眼好似能看清一切,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满头长发用一顶白玉连华束发冠束于脑后。

    嘶……

    唐瑁不禁倒吸一口气。

    马上少年他自然认得,便是他女儿的丈夫,本该是大汉主宰的人——刘辩!

    但眼前的刘辩却又让他无比陌生!

    何家从大将军何进开始,到何太后,再到车骑将军何苗,人人都是出了名的俊美之人。

    刘辩作为何太后和灵帝的嫡子,自然也是生的俊美无比,但一年前唐瑁离开洛阳之时,此子还是一个怯懦无比,说话都说不利索的孩子。

    而眼前少年,仿佛面带流光,嘴角含笑,跨坐在一匹龙驹之上,虽然衣裳并不多华丽,但是那股贵气却是让人不敢逼视。

    倘若一定要说一个帝国的少年主宰应该是什么样,唐瑁一定会指着眼前的少年,这才是一个帝国主宰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