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章 最喜欢打折促销
阿二万事屋生意惨淡，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让大橘无法接受的是，最近十天以来，除了和阿二面面相觑之外，他几乎没有见过其他人类。
每天早上，太阳晒屁股时，阿二会本能地从床上爬起来，拖着藤椅，坐在门口，翻来覆去地晒太阳。
太阳下山，他就准时拖着藤椅回屋。
这样躺平的人生，真叫大橘头皮发麻。
不过，第十二天，枯燥的生活终于迎来一丝丝转机。
阿二一如往常地拖着藤椅，来到屋外，挑选了一个绝好的晒太阳的位置，放下藤椅，噗通躺下。
此时，一个胖嘟嘟的男孩，突然闯进阿二万事屋。
“我们现在可不接十二岁以下孩子的作业了。”阿二心不在焉，指了指贴在墙上的广告，“要怪就怪协会那帮子家伙，规定可都是他们搞的！懂了吗，小鬼？你的作业得你自己承担！”
墙上的广告，写着阿二万事屋的营业范围。
在众多业务中，用红色记号在“代写十二岁以下小孩作业”、“帮黑道火并”、“帮寻仇打人”几项画了个大大的叉。
小男孩看了看墙上的广告，没有说话，目光转向大橘，往它手上塞了一张传单，转身溜走了。
“他好像并不是想委托我们，帮他做作业。”大橘打开传单，“狂野动物园，周末观光大促销，低至一折。”
“什么？”阿二从藤椅上坐起来。
“只不过是动物园的宣传单罢了。”大橘厌烦地扔掉传单。
它讨厌所有被人类圈养的动物，首先是橘猫，其次是其他宠物，接着就是动物园里的动物。
在这只小毛皮兽人的潜意识里，有一种根深蒂固的执念：靠着讨好人类度日的生活，对任何一种动物来说，都是可耻的。
这种执念，源自于它身为小毛皮兽人体内占据一半的野兽本性。
不过，对于他自己寄居在阿二万事屋这件事情，则另当别论了。
这是因为，它给了自己一个恰到好处的心理安慰：它体内还有另一半，是人性。
“不只是传单这么简单！”阿二煞有介事，一脸严肃。
“你的意思是？”大橘谨慎地意识到，阿二或许从这张简单得甚至有点粗糙的传单中，发现了某些极为重要，但它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的重要秘密。
难道这就是一个专业的受委托者，长期积累下来的职业嗅觉吗？
这种顶级的职业嗅觉，真是太强大了！
大橘不禁再心中惊叹。
作为在阿二万事屋，通过打工，誓要还清所有债务的“员工”。阿二万事屋的主人有着如此强大的嗅觉，而自己却完全没有这样的能力。
如此悬殊的差距，自己怎么配得上，配得上和这样的人一起共事？
这样的差距，简直云泥之别。
不，这是不可接受的。否则，自己这点职业能力，何时才能入得了万事屋主人的法眼，何时才能接受并完成像样的委托，何时才能还清自己的债？
它暗中告诫自己，必须要正视这种差距，必须要像阿二一样，从哪怕区区一张传单中，也要发现其中的奥秘。
于是……
它瞪大了双眼，大橘重新审视了这张传单，仔细检查了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幅图，甚至连宣传单的材质也不放过。
但是，它什么都没发现。
难道说，秘密隐藏在更深层的地方？
或许，秘密并不只是藏在肉眼所见的地方，而是其他方面。
它拿起传单，放到鼻子上，嗅了嗅。
没有异常。
撕下一角，塞进嘴里，品尝其味。
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回味着。
“呃——油墨味有点重，看来是刚刚印刷的鲜货。味道有点糟，印刷纸的材质不太好，是用劣质的泡桐树榨的树浆，吃起来像啃过了期的树皮，很想吐。”
呕！
大橘狂奔出屋，找了一棵树下，解决不断从胃里翻涌而出的呕吐感。
“谁叫你吃传单了？”
“我只是想，像你一样，全方位地掌握这张传单的秘密，知道这张传单究竟哪里不简单？”
“显而易见。”阿二拿过传单，指着上面的几个大字，“低至一折。”
大橘差点喷血。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如此大力度的打折促销，简直和免费差不多。”阿二说，“这样的便宜，对我阿二来说，不占就等于吃大亏。”
“我去，”大橘一脸惊讶，“原来你说的不简单，就是可以占便宜呀。”
“没错。”阿二从藤椅上站起来，一溜烟，已经把藤椅搬进屋子，关好门，“打折促销，绝不能错过。”
阿二喜欢打折促销，喜欢到简直无法抵抗。如果错过某次打折促销，就会觉得自己亏本了。
因此，即便是无聊的动物园打折促销，阿二也绝不能错过。
他们按着宣传单上写的地址，来到湖畔路。在动物园的大门口，一块弧形的匾牌上写着“狂野动物园”。
在大门边上，他们找到售票处。
售票处没有人，歪歪斜斜地坐着一只猴子，歪歪斜斜地带着一顶售票员的帽子，模仿人类的样子，叼着一根烟。
烟熏得眼睛难受，它因此眯着眼，以一种怪异又抽象的表情，盯着阿二。
“奇怪了，怎么没有人？”
阿二挠了挠头，售票处的猴子也挠了挠头。
阿二比划了几下，猴子也跟着比划了几下。
“你知道销售员在哪里儿吗？”阿二尝试和猴子进行交流。
猴子又抓耳挠腮地比划，然后用两根手指抓住烟，朝阿二吐了口气。
阿二被熏得够呛。
“这家伙在说什么？”
“它说，你是不是瞎，本大爷就是售票员。”大橘模仿猴子尖锐的声音。
“你听得懂它的话？”
“当然，我是小毛皮兽人，介于人类和野兽之间的物种。”大橘说，“既能听懂人话，也能听懂兽语。”
“唔，”阿二长叹一声，以示回应，然后转头，指着宣传单，对猴子说，“这上面，一折，我买票。”
猴子又比划了一阵儿。
“它说，动物一折，人类不打折。”
“这特喵是歧视，赤裸裸的歧视。”阿二怒吼，“我会向宇宙人权协会举报你们，你们摊上大事了。”
猴子摊了摊手，将烟头扔到地上，吐了吐舌头。
“它的意思是，你随便。”
“很好，我会随便的。”阿二怒不可遏地说。
猴子又比划了一阵儿。
大橘浑身炸毛，跳上售票台，险些和猴子掐起来。
“它说什么？”阿二诧异地问。
“它说，它愿意给我们打一折。”大橘气冲冲地说，“因为——”
“什么？”
“因为——它说——我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宠物猫，享受特殊折扣价。”
“真不错。”阿二说。
“它这是对我的侮辱！”大橘越想越气，“我非要拧了它的脖子不可。”
阿二拽住大橘，劝道，“虽然我不知道这世道到底怎么了，给动物打折，却不给人便宜。但是，你听我说，既然它能给我们折扣价，而且是这么大的折扣，就不要在意你是不是宠物这种细枝末节了。”
阿二从兜里掏出钱，放到柜台，“成交。”
猴子从抽屉里撕下两张票。
阿二接过票，拖着大橘离开柜台，走进动物园的大门。
动物园绿树成荫，但树荫之下，却鲜有游客，显得格外冷清。
阿二试图让大脑确认，今天是不是工作日。
但最终，大脑的回答是，是不是工作日又怎么样呢，别忘了，这颗星球上的人向来懒散！
并且，大脑强调，今天是周末！
“按理说，”阿二四处张望，“周末的动物园，正是一家三口出门闲逛的好去处，不该这么冷清啊。”
“是呀。”大橘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呢？”
他们沿着主路行走了一段，又拐进岔路，仍然没有人影。
终于，在一片竹林掩映的石板路口，一副魁梧的身躯走了过来。
不过，当来者拐过石板路，他们才发现这副身躯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只模样与人相似的红毛猩猩。
“请等一下，这位猩猩先生。”
猩猩捶了两下胸口，啊呜啊呜地对阿二表示抗议。
“它说，她是女士。”大橘翻译。
“哦，抱歉，这位猩猩女士，我想知道，这个动物园，为什么没有观光的游客？”
猩猩指着石板路尽头的方向。
“它说，人类都在那边。”
“哦，非常感谢。”阿二说。
他们沿石板路走，来到尽头，是一处巨大的露天观光馆。
阿二推开门，满怀期待，希望在这里遇到周末人山人海的正常景象。
门打开，的确人山人海。
不过，有点出乎阿二预料。
如山似海的人群，并不在观光区，而是被关在玻璃隔开的饲养区，用铁栏、铁丝和笼子关着。
而观光区，则是一大群动物的天下。
它们仿佛人类观光动物一样，有模有样地观赏着笼子里的人类，给人类投喂食物，用手恐吓人类，让人类表演各种动作。
“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阿二惊讶得险些发疯。
“这动物园，我和记忆中的，好像不大一样。难不成，现在大家都喜欢这么玩了吗？”
但，让大橘无法接受的是，最近十天以来，除了和阿二面面相觑之外，他几乎没有见过其他人类。
每天早上，太阳晒屁股时，阿二会本能地从床上爬起来，拖着藤椅，坐在门口，翻来覆去地晒太阳。
太阳下山，他就准时拖着藤椅回屋。
这样躺平的人生，真叫大橘头皮发麻。
不过，第十二天，枯燥的生活终于迎来一丝丝转机。
阿二一如往常地拖着藤椅，来到屋外，挑选了一个绝好的晒太阳的位置，放下藤椅，噗通躺下。
此时，一个胖嘟嘟的男孩，突然闯进阿二万事屋。
“我们现在可不接十二岁以下孩子的作业了。”阿二心不在焉，指了指贴在墙上的广告，“要怪就怪协会那帮子家伙，规定可都是他们搞的！懂了吗，小鬼？你的作业得你自己承担！”
墙上的广告，写着阿二万事屋的营业范围。
在众多业务中，用红色记号在“代写十二岁以下小孩作业”、“帮黑道火并”、“帮寻仇打人”几项画了个大大的叉。
小男孩看了看墙上的广告，没有说话，目光转向大橘，往它手上塞了一张传单，转身溜走了。
“他好像并不是想委托我们，帮他做作业。”大橘打开传单，“狂野动物园，周末观光大促销，低至一折。”
“什么？”阿二从藤椅上坐起来。
“只不过是动物园的宣传单罢了。”大橘厌烦地扔掉传单。
它讨厌所有被人类圈养的动物，首先是橘猫，其次是其他宠物，接着就是动物园里的动物。
在这只小毛皮兽人的潜意识里，有一种根深蒂固的执念：靠着讨好人类度日的生活，对任何一种动物来说，都是可耻的。
这种执念，源自于它身为小毛皮兽人体内占据一半的野兽本性。
不过，对于他自己寄居在阿二万事屋这件事情，则另当别论了。
这是因为，它给了自己一个恰到好处的心理安慰：它体内还有另一半，是人性。
“不只是传单这么简单！”阿二煞有介事，一脸严肃。
“你的意思是？”大橘谨慎地意识到，阿二或许从这张简单得甚至有点粗糙的传单中，发现了某些极为重要，但它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的重要秘密。
难道这就是一个专业的受委托者，长期积累下来的职业嗅觉吗？
这种顶级的职业嗅觉，真是太强大了！
大橘不禁再心中惊叹。
作为在阿二万事屋，通过打工，誓要还清所有债务的“员工”。阿二万事屋的主人有着如此强大的嗅觉，而自己却完全没有这样的能力。
如此悬殊的差距，自己怎么配得上，配得上和这样的人一起共事？
这样的差距，简直云泥之别。
不，这是不可接受的。否则，自己这点职业能力，何时才能入得了万事屋主人的法眼，何时才能接受并完成像样的委托，何时才能还清自己的债？
它暗中告诫自己，必须要正视这种差距，必须要像阿二一样，从哪怕区区一张传单中，也要发现其中的奥秘。
于是……
它瞪大了双眼，大橘重新审视了这张传单，仔细检查了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幅图，甚至连宣传单的材质也不放过。
但是，它什么都没发现。
难道说，秘密隐藏在更深层的地方？
或许，秘密并不只是藏在肉眼所见的地方，而是其他方面。
它拿起传单，放到鼻子上，嗅了嗅。
没有异常。
撕下一角，塞进嘴里，品尝其味。
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回味着。
“呃——油墨味有点重，看来是刚刚印刷的鲜货。味道有点糟，印刷纸的材质不太好，是用劣质的泡桐树榨的树浆，吃起来像啃过了期的树皮，很想吐。”
呕！
大橘狂奔出屋，找了一棵树下，解决不断从胃里翻涌而出的呕吐感。
“谁叫你吃传单了？”
“我只是想，像你一样，全方位地掌握这张传单的秘密，知道这张传单究竟哪里不简单？”
“显而易见。”阿二拿过传单，指着上面的几个大字，“低至一折。”
大橘差点喷血。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如此大力度的打折促销，简直和免费差不多。”阿二说，“这样的便宜，对我阿二来说，不占就等于吃大亏。”
“我去，”大橘一脸惊讶，“原来你说的不简单，就是可以占便宜呀。”
“没错。”阿二从藤椅上站起来，一溜烟，已经把藤椅搬进屋子，关好门，“打折促销，绝不能错过。”
阿二喜欢打折促销，喜欢到简直无法抵抗。如果错过某次打折促销，就会觉得自己亏本了。
因此，即便是无聊的动物园打折促销，阿二也绝不能错过。
他们按着宣传单上写的地址，来到湖畔路。在动物园的大门口，一块弧形的匾牌上写着“狂野动物园”。
在大门边上，他们找到售票处。
售票处没有人，歪歪斜斜地坐着一只猴子，歪歪斜斜地带着一顶售票员的帽子，模仿人类的样子，叼着一根烟。
烟熏得眼睛难受，它因此眯着眼，以一种怪异又抽象的表情，盯着阿二。
“奇怪了，怎么没有人？”
阿二挠了挠头，售票处的猴子也挠了挠头。
阿二比划了几下，猴子也跟着比划了几下。
“你知道销售员在哪里儿吗？”阿二尝试和猴子进行交流。
猴子又抓耳挠腮地比划，然后用两根手指抓住烟，朝阿二吐了口气。
阿二被熏得够呛。
“这家伙在说什么？”
“它说，你是不是瞎，本大爷就是售票员。”大橘模仿猴子尖锐的声音。
“你听得懂它的话？”
“当然，我是小毛皮兽人，介于人类和野兽之间的物种。”大橘说，“既能听懂人话，也能听懂兽语。”
“唔，”阿二长叹一声，以示回应，然后转头，指着宣传单，对猴子说，“这上面，一折，我买票。”
猴子又比划了一阵儿。
“它说，动物一折，人类不打折。”
“这特喵是歧视，赤裸裸的歧视。”阿二怒吼，“我会向宇宙人权协会举报你们，你们摊上大事了。”
猴子摊了摊手，将烟头扔到地上，吐了吐舌头。
“它的意思是，你随便。”
“很好，我会随便的。”阿二怒不可遏地说。
猴子又比划了一阵儿。
大橘浑身炸毛，跳上售票台，险些和猴子掐起来。
“它说什么？”阿二诧异地问。
“它说，它愿意给我们打一折。”大橘气冲冲地说，“因为——”
“什么？”
“因为——它说——我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宠物猫，享受特殊折扣价。”
“真不错。”阿二说。
“它这是对我的侮辱！”大橘越想越气，“我非要拧了它的脖子不可。”
阿二拽住大橘，劝道，“虽然我不知道这世道到底怎么了，给动物打折，却不给人便宜。但是，你听我说，既然它能给我们折扣价，而且是这么大的折扣，就不要在意你是不是宠物这种细枝末节了。”
阿二从兜里掏出钱，放到柜台，“成交。”
猴子从抽屉里撕下两张票。
阿二接过票，拖着大橘离开柜台，走进动物园的大门。
动物园绿树成荫，但树荫之下，却鲜有游客，显得格外冷清。
阿二试图让大脑确认，今天是不是工作日。
但最终，大脑的回答是，是不是工作日又怎么样呢，别忘了，这颗星球上的人向来懒散！
并且，大脑强调，今天是周末！
“按理说，”阿二四处张望，“周末的动物园，正是一家三口出门闲逛的好去处，不该这么冷清啊。”
“是呀。”大橘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呢？”
他们沿着主路行走了一段，又拐进岔路，仍然没有人影。
终于，在一片竹林掩映的石板路口，一副魁梧的身躯走了过来。
不过，当来者拐过石板路，他们才发现这副身躯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只模样与人相似的红毛猩猩。
“请等一下，这位猩猩先生。”
猩猩捶了两下胸口，啊呜啊呜地对阿二表示抗议。
“它说，她是女士。”大橘翻译。
“哦，抱歉，这位猩猩女士，我想知道，这个动物园，为什么没有观光的游客？”
猩猩指着石板路尽头的方向。
“它说，人类都在那边。”
“哦，非常感谢。”阿二说。
他们沿石板路走，来到尽头，是一处巨大的露天观光馆。
阿二推开门，满怀期待，希望在这里遇到周末人山人海的正常景象。
门打开，的确人山人海。
不过，有点出乎阿二预料。
如山似海的人群，并不在观光区，而是被关在玻璃隔开的饲养区，用铁栏、铁丝和笼子关着。
而观光区，则是一大群动物的天下。
它们仿佛人类观光动物一样，有模有样地观赏着笼子里的人类，给人类投喂食物，用手恐吓人类，让人类表演各种动作。
“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阿二惊讶得险些发疯。
“这动物园，我和记忆中的，好像不大一样。难不成，现在大家都喜欢这么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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