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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奖状

    国庆过后陈洁没等到她的警察欧巴,却等到了三班孩子给她的“惊喜”。

    歇了七天,吃了七天,陈洁觉得自己休养生息已足。

    周一早上一跨进班,补作业的补作业,值日的值日,翻书包的翻书包。

    一般急着补作业的是差的少的。翻书包的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少带了某本作业,急的满头大汗在找。另一种就是压根没写,假装忘带,然后等时间一长,工作一忙老师就把这茬忘了,蒙混过关。

    开始这招还行,但总是那几个人,总是这个戏码。老师心里也有数,不过是看腾不腾的出空来收拾罢了。至于事态会不会升级,取决于老师今天忙不忙。如果忙,也就不了了之,毕竟时间有限,新知识还讲不完呢。如果不忙就会追追作业,那某些同学就得去教室外的窗台上补一补,如果作业多还得赔上中午和晚上,甚至得通知家长,最后少不了一顿“皮鞭炒肉”。所以这个事很看运气,不过就目前老师的工作量来看,“逃脱率”基本能达到五五开,赌一把还是很划算的。

    奈何陈洁这个新班主任精力旺盛,看得很严。她早早的就在班里转了一圈,然后在最后一排停下来,盯着正埋头翻书包的鼻涕大王李延。李延是经常不交作业的孩子之一,小肉眼里总像耗子似的冒着贼光,有点聪明劲儿却一点没用在正地儿上,天天就想着怎么偷奸耍滑了。也因着这点聪明劲,他成绩还算过得去。

    他在交作业这方面表现的非常有策略性。比如作业多的时候,他没写,假装翻书包没带作业,企图蒙混过关。作业留得少的时候,他也一样要上演翻书包的戏码,在老师和同学们都以为他是故技重施,佯装做戏之时,他再把作业原原本本的拿出来。

    他深知对于他这个层次的学生,作业留得多,写不完那也情有可原,老师多会网开一面。作业留得少,要还是不交,那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为此他玩得一手“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把戏。这样一来,老师也不好实实在在的怪他,他呢,也能最大限度的在偷懒的基础上保全面子。

    陈洁要跟这53个孩子斗心眼,尤其要留意像李延这种鬼点子多的滑头精。

    她忖度着李延这次是真是假,以便准备好对应的怒气值。

    今天是陈洁的早自习,她不着急,有的是时间和他慢慢耗。李延看陈洁死盯着自己不放,额头上生出了一层细汗,书包已经翻了三遍了,再这么翻下去有点尴尬。

    陈洁嘴上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不再看眼前的猎物,而是转过脸去,调整表情,准备发飙。

    目光所及之处,红彤彤的校运会奖状吸引了她的注意,油亮的,橙红色的四方奖状上写着,八(三)班荣获2013年祁县第三中学秋季运动会初一年级组,第一名。特发此奖,以资鼓励!落款祁县第三中学。2013年10月。

    众所周知,因为冯北海和李延的交接棒失误,三班此次校运会屈居第二。怎么奖状就变成“一”了呢。而且这个“一”还那么难看。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第一名”中间那个“一”,是用黑色马克笔画上去的,准确的说是把原本的“二”描成了“一”。为着填满“二”字上下两行之的间距,这个涂改后的“一”又粗又胖,突兀笨拙。像个喝高了的胖男人,歪斜着躺在簇新挺括的奖状的正中间。

    陈洁看得是哭笑不得,这时“哗啦哗啦”的翻书包声,让陈洁心里没来由的烦。

    “哎呀,昨晚明明装到书包里了呀,怎么就没有了呢”李延还在自顾自的喃喃着。各科课代表催缴作业的声音吵吵嚷嚷。

    陈洁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是明目张胆的把她当傻子!这是旗帜鲜明的挑衅!真是岂有此理!思及此处,陈洁心中无名火起。扭过身子,三两步奔上讲台,“啪”的一拍惊堂木大声喝到“都给我闭嘴”。

    看着老师横眉竖目的样子,课代表和小组长立刻噤声,灰溜溜的坐回位置双手在书桌上交叠坐好。个别还在小声说着闲话的“缺心眼”,也被同桌连拍带拽的使眼色收了声,所有学生都默默收紧了呲出来的每一根毛。

    “说,后面的奖状谁改的?”陈洁疾言厉色的问。

    有学生不明所以的扭头去看,有的则互相使了个眼色,还有的默默的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没人回答陈洁的问题。

    这样的沉默,在此时的陈洁看来,怎么都有些沆瀣一气的味道,心中翻腾的怒火烧的更旺“说,到底是谁?”声音大了好几个分贝。

    依然是一片静默。

    “班长,你来说,后面的奖状是谁改的”陈洁厉声责问。

    张熠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小声的说“老师我不知道。”

    “纪律委员你来说”又问。

    韩惠迪站起来,皱着眉小声回“老师我,我来得晚,我也没看见”

    这下倒是提醒了陈洁。

    “今天早起谁开的门”陈洁追问。

    钥匙张站起来小声说“陈师,我,我来得时候门已经开了”

    陈洁问了一圈,从小组长到班干部,站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就这么直愣愣的站着。每一个人都说不知道,每一个人都不是第一个到教室的。

    第一节课的预备铃打响了,数学老师已等在教室门外。陈洁责令班长尽快把奖状改过来,气呼呼的出了教室门。

    定要想个法子找出“真凶”,陈洁想。

    既然明着打听不出来,就暗着打听,这天陈洁又在课间找了几个同学问询。慢慢的从孩子们的表情行动中,陈洁心下也有了约摸。

    她找来冯北海试探着问“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是你改的吧?全班只你有大号马克笔”

    冯北海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是他把我笔借走了,我也不知道他要这么干”冯北海自知说漏了,赶忙以手掩嘴,收住话头。

    陈洁追问“是鲁能借的吧?”冯北海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极不自然的扯着嘴角笑了笑。

    陈洁见此情形心中有数,下巴朝门口抬了抬,示意冯北海回去上课。冯北海走到门边又折回来“陈师,你别说是我告诉您的”说完急忙跑出了办公室。

    奖状并没有被第一时间换下来,那个特殊的,意味深长的“一”向每一个任课老师展示了三班学生无声的呐喊。慢慢的,几乎所有老师都知道了三班的这个小插曲,并津津乐道,陈洁自然也免不了成为舆论的中心。

    说实在的,这件事,从某种方面反应了她这个班主任的不称职。一来,她摆不平学生;二来,她沟通不了老师。

    当陈洁反应过来,气冲冲的准备回班亲自摘奖状的时候,那个奖状已经不翼而飞了,望着空荡荡的荣誉墙,她转头狠狠盯着坐在后排的鲁能,没有真凭实据,唯一的人证也不能拉来对质。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快炸掉的气球,胸腔内气息翻涌,就是找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