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有迹可循

    有那么一刻，文妮是后悔的。她的这一番话彻底的完完全全无路可退自断情缘，再难圆其说了。她觉得自己太蠢了，她都说了什么，为什么只有莫晗和莫筱瑜在一起这个答案，到底是莫晗真的优秀到令她自卑，还是莫筱瑜完美到让她不自信。为什么那时他问她你怎么想，她自己就不能大大方方自信地告诉他“我也喜欢你，很多很多年”。把一切难题抛给莫晗去处理，就是尴尬也好，就是两难也罢，总归先吐为快，会有答案。尽管这个答案，其实根本不重要，回想往事，他可能早已经给过答案。

    那是在同学聚会之后不久，老班周秋又组了一个小局。那时候文妮在景镇出差，因为莫晗有在，当天硬是赶回来赴约。景镇特色文化就是盛产陶瓷器皿。文妮为了可以毫不刻意送给莫晗自己亲手制作的陶瓷水杯，就给每个人都做了一个。毕竟手艺有限，做出来的杯子确实算不得精美，但胜在心意和实用。大家都很开心收到礼物，娟玲还贴心回了文妮一个姐妹同款珍珠发夹，整体氛围都很好。唯独莫晗就是很客套的接过，不很用心得说了“谢谢文妮，礼物很漂亮”，然后就放在手边，和其他同学继续闲聊，再没有动过它，如此尔尔。聚餐结束得时候，文妮在检查东西有没有落下得时候，发现了那个杯子依然静静被遗忘在原位，那时莫晗已经走到门口了。文妮心下阵阵凉意和失落，面上却极力控制，她一直宽慰自己不用多想，随手拿起杯子晃了晃故意问道：“哪个小伙伴把这么独特的小礼物落下了？”，大家纷纷看了文妮手中的杯子，再看看自己手上连连回答“不是我的”。文妮余光偷偷跟随莫晗，他只是轻飘飘地说“哈哈，不好意思，我忘了”。其实那时文妮的满心欢喜早已沉到谷底，却要装出一副生气的表情来佯装不生气“这可是大师级作品，独一份丢了可复刻不出来了”。

    其实在二中路也有一个小插曲，有几个一二年级小朋友在夜市卖那种自带氛围感爱心灯带的玫瑰鲜花。小朋友专挑男女生一起走的，且人小胆大，直接跑到莫晗面前请他买一束花送给文妮。直男也好，避嫌也罢，莫晗当时就拒绝了，还扭头和文妮解释说“现在孩子人小鬼大”。莫晗自然不是计较一束花的事，分明是害怕一束花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严格遵守朋友的边界不逾越。

    何止是行为上的避嫌，还有态度上的区别。那时候文妮和莫晗也算欢喜冤家，有段时间班上还传出一些风言风语，莫晗只当无稽之谈，置若罔闻统统嗤之以鼻。可是只要涉及莫筱瑜，莫晗总是小心翼翼，而且特别一本正经驳斥纯属谣言扯淡。是呀，他一直是在有意无意维护筱瑜的声誉和名誉。甚至莫筱瑜着急想看幻城，他也帮衬说服文妮让给筱瑜先看......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回首发现并不是眼盲，只是心盲。原来他不是一直那么理性那么沉稳，他也有明显的情绪化，也有那些掩藏不住的小心思，只是这些不同只被那个令他心动的人牵动。答案一直都在，每一个答案都有自洽的逻辑。当时心盲雾里看花总觉得自有朦胧之美好；此刻心智清明，疑云消散，顿觉现实形销骨立之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