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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终章

    经历两日的战争,从死亡的手掌擦身而过的罗飞与阿瑟斯二人,趁战火短暂停息的间隔,仅仅在黎明期间只睡眠了不足三个小时的时间。

    正午时,焦土大地热浪蒸腾,天边一声如雷鸣般的巨响,让所有在战争的沟痕中休息以及麻木不堪的作战人员,于茫然中猛然间再次被拉回到了残酷的现实。

    随天空传来的阵阵异响,大家不约而同将目光望向头顶,一道冲破音障的飞行装置眨眼便如雷霆一般消失在了视野内,只留下了隐约浮现的残影。

    几分钟后,炽热的强光又在猛烈地一瞬间,让所有人下意识背过身,全部捂住了双眼。

    这令人心中骇然的光芒持续了几秒钟,呼啸而来的强风与热浪,伴随被吹起的沙土与残骸,如同巨浪海啸,凶猛地掩埋了罗飞视野所及的一切,作战人员在浑浊的浪潮里,仿佛轻盈的沙石,不停地跌倒翻滚,遭受重创。

    平息过后,罗飞睁眼时,一颗巨大的火球正悬挂在天边,仿佛于天空中诞生出了第二个恐怖的太阳。

    罗飞坐起身,望向四周,侥幸生存的作战人员身中机甲装备几乎支离破碎,大家都在尘埃中迷茫地望着彼此。

    天边的火球渐渐熄灭,罗飞脑海里,仿佛刚刚炼狱般的情景,如同一场建立于噩梦之中的噩梦,他无法相信敌对势力为何要致死不休,利用如此可怕的手段来阻止传奇母舰的飞离行动。

    头部护具已经在冲击中被彻底损毁,正午时的热量与辐射,让罗飞的肺部产生了愈发严重的烧灼感,面部暴露出的皮肤被紫外线灼伤而渐渐泛起红斑,他茫然坐在地面,难以忍受的刺痛使罗飞在这一刻,感受到陌生的死亡,竟然在此时与自己如此之近。

    一名在刚刚毁天灭地的爆炸中活下来的作战人员,正在拼命地双手撑住地面,似乎在掩饰重伤后因残缺的身体所表现出来的狼狈模样,他的双膝因爆炸所产生的肆虐能量,以及吹起的战争残骸而被砸的粉碎。

    “罗飞。”

    一声沙哑的呼唤,让罗飞眼中骤然间溢出了丝丝血泪,因为,眼前这副破碎不堪正爬向自己的机甲里,传来了阿瑟斯那熟悉的声音。

    阿瑟斯摘下自己的头部护具,放在了罗飞的身前,仿佛无视起热浪和紫外线强烈的辐射,此刻对他而言,更像一种释怀与解脱,随后他翻过身子,背离罗飞这个曾与自己历经生死的同伴,努力爬向了最近的一处沟壕。

    “阿瑟斯!”

    阿瑟斯没有回应。

    几秒后,一声绝望的枪鸣回荡在天空,回荡在罗飞的心中,永久不能平息。

    罗飞脱力,伤痕累累,再一次倒在沙石里,蒸腾的热浪几乎快要烘干了他的眼睛。

    意识逐渐朦胧,然而,阿瑟斯留下的头部护具就在眼前,罗飞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伸向了阿瑟斯临终之前,为自己留下的最后一份友情。

    黄昏,大地之上,地表传来了一阵微弱的震颤。

    当罗飞再一次睁开浑浊的双眼,他用力眨着眼睛,让干涩的双眼变得湿润,努力扭过头透过机甲,他看到了在地平线的尽头,正在升起一个耀眼的光团。

    同时,无数飞行装置在同一个方向拔地而起,突破音障的一刹那,云霄之中,如同炸起了一声又一声骇人的闷雷。

    传奇母舰已经启航,最终变成了暮色中一颗朦胧的星辰。

    先驱者正在最后至关重要的时刻,竭尽全力阻击赛博人敌对势力终端武器的致命打击。

    爆炸的高温将大片的云层迅速蒸发,强劲且肆虐的能量一次又一次冲刷着战争废墟之上的一切事物。

    苍茫的硝烟与火光里,隐约间,钻出几艘先驱者飞行载具,载具并未急于离开,它们仿佛在勘察地面中存活下来的作战人员。

    罗飞脱离机甲,满身血迹奄奄一息,似乎看到了一丝可怜的希望,但此时此刻,他宁愿不去相信自己的错觉,他不愿再去经历由希望中衍生的绝望所带来的痛苦,深知那艘满载希望火种的方舟已经飞远,于是平静靠坐在地面与残骸之间,望向传奇母舰消失后,残落在地平线之间的夕阳。

    星野梓因有着老摩顿营地的工作经验,所以在母舰幸存者当中自愿成为了信息工作人员,三日间,她试图在收集的所有简讯里,寻找任何有关于罗飞的线索,但结果却事与愿违。

    此时,稀薄的大气之外,传奇母舰在脱离敌人终端武器的打击范围后,速度骤减,似乎在回望地球,在留恋家园。

    庞大的传奇母舰,在浩瀚的宇宙成了一叶孤舟,而这一刻,星野梓的心也随之化成了孤寂的岛屿,她在勇敢的努力接受事实,因为她还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有人为了逃离灾难喜极而泣,有人因方舟计划的太空之旅而震撼不已,也有人透过传奇母舰的窗和荧屏,望向地球家园,仿佛在与亲友相视道别。

    星野梓如其它工作人员一样,在整齐的工作台前寸步不离,或许忙碌之中会让她无暇分心,她在蒙蔽自己,就像能够忘记内心深处无法直面的痛楚。

    母舰依然在不停地降速,最终停摆在深邃的太空,没人知道原因,人们还未来得及恐慌或好奇。

    一些人指向窗外惊讶的不能言语,有人在怀疑难道即便逃离地球,也依然无法摆脱战争的蔓延,也有人在幻想,自己原本以为永远失去的人,会奇迹般的再次出现在面前。

    工作舱区内,工作人员们早已侦测到先驱者飞行载具释放的信号,大家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最终在控制室第一时间传来的数据确认下,有人激动地惊呼:“冲出大气层正在靠近母舰的那几艘飞行载具,正满载着为我们誓死坚守封锁线的英雄们!”

    “他会实现承诺吗。”星野梓放下手里的一切,匆匆离开工作区,淹没在走向窗位的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