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惊变

    第二天天没亮，清明就骑马出发了，走得很快，大部分行李都留在了客栈，带了一些上坟用品和开挖工具。

    一路都很顺利，周围变化不大，和方林记忆中的一样，跑了6个多小时，大约午饭时间到了小王村，村子不大，几十户人，村口有片树林，如今已经光秃秃的剩下树干了，远处已经可以看到连绵的山脉了，一条弯弯曲曲的溪流流过小王村。村口出去500米左右就是官道，往北七八个小时就可以到锁龙关。

    清明在村里接了点水，就着干粮吃了顿饭。村民们对清明这样的过路客都习惯了，特别是当清明问起方林父母的故居时，都异常热情，说起一些大人物来访时神采飞扬，看起来平常来此探访的还挺多。清明围着老屋兜了一圈，虽然年代久远，但是修缮保养得不错，仔细看下最近应该还有人住过的痕迹。

    清明告别村民，说要独自周围转转，便牵着马往村后面的山丘走去，大概离村300米的样子，朝南的山坡上有一处坟茔，清明走到那处坟茔的西北角落里，看到了方林父母的墓地，居然还有新飘的坟纸，不超过半个月，也不知道是谁来祭拜过。

    清明对着坟墓鞠了个躬，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祭拜物品，点上香烛，默默地坐在坟前，待红烛快要燃尽的时候，化了一些纸钱，然后磕了三个头，清明便起身往西走去，走出五六米，见到一个新坟，上面写着方林之墓，底下小字为妻江珊携女方瑶立。清明知道方林死后北朝隆重祭奠，最后安葬在了中原书院北面一处陵园，那里专门用来安葬为国捐躯的烈士和一些为国作出重大贡献之人。看来是方林的妻子在老家为他立了个衣冠冢，清明看着方林的坟墓，恍然大悟。

    方林应该是知道自己活不长久，早早就对妻子安排了后事，真是选了个好地方啊。坟前两米处有棵松树，正对着方林的坟墓，像个护卫守着他的主人。

    清明走到松树跟前，仔细核对了方向，朝树的正东方垮了一大步，然后拿出工具挖了起来。清明很快挖到了树根，过了十几年，当年的小树已经长得很大了，劈开树根往下挖，大约一米的样子，出现了腐烂破碎的布条，然后便出现了一个快要腐烂的皮套，清明撕开皮套，拿出了一把匕首，有点生锈了，清明拿布擦了擦，光亮如新，拔出匕首，对着阳光，清明能清晰看到匕首里自己的倒影，转了个身，反面刀身几个娟秀的文字：我信你我等你落款一个水字。

    清明松了口气，把匕首擦干净藏好，把土埋好恢复原样，朝着方林的坟墓鞠了个躬，想着方林到死都没忘记白长水，还让不明真相的妻子在这里做个衣冠冢，正对着这把匕首的埋藏地点。

    清明打算回去了，路过村子，还与村民打了招呼，走到村口的大道也就5分钟，现在回中原城得快一点了，天黑前应该赶不到了。清明心里很高兴，想着明天就去客栈收拾行李马上回天都，然后在天都找份工定居下来，如果白长水愿意，可以带着她回南朝看看，当年方林的遗憾可以自己来弥补，主要自己是真的喜欢她，和她在一起太舒服了。清明能够确信，不仅仅是因为方林，是清明自己也喜欢白长水，那种感觉是和小丽在一起的时候没有的。

    清明正想上马，后面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清明回头仔细一看，大吃一惊。骑马的年轻男子清明认识，正是方林的关门弟子米修，此刻他左手被射了一箭，显然来不及包扎，整个左臂已经被血浸透，脸色惨白，背后还有一人，紧紧抱住米修，两人显然在逃命，连马屁股上都被射了两箭，似乎有些力竭。后面大约五百米处有烟尘四起，大约十几骑紧追不舍，看打扮不像北朝人。

    清明想打个招呼，米修看都没看清明，一阵风往前跑去，清明却看清了后面的人，是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孩，很惊恐很无助，紧紧抱着米修。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清明感觉心头一颤，怒火一下子涌了上来。

    米修很慌，今天看起来是凶多吉少了，一个不留神，马匹也出问题了，连人带马向前摔去，米修却是镇定，右手放开马绳，左手紧紧抱住后面的女孩，空中打了个转，落地时把女孩推向一边，自己在路上滚了几米便爬了起来，马上走到女孩身边，见她没事，拉起她便打算往村口的树林跑。

    清明跑了过来，大喊道：“米修！米修！”

    米修看到清明很意外，却不多话：“你快跑，后面是草原蛮子，别把命丢这里！”

    清明上前扶起女孩，说道：“咱们一起跑！”推着女孩便一起往树林跑去。十几个骑兵追了上来，清明知道对方来者不善，神识全放。

    对面一年龄三十多岁的黑瘦男子是领头，大声下令，确实都是草原人，说一口难懂的草原方言。黑瘦男子让两人去大路边警戒，其它人分两路围过来。

    清明听得真切：男的杀了，女的要活口。两路各6人，各配一个弓箭手，其余人都拿一把趁手的马刀，保持松散的队形掩杀过来。

    在距离树林十几米的距离的时候，清明听到后面传来弓弦的声音，却是一留着小胡子的射手边追边开弓，一箭朝米修后背射去。米修虽然受伤拉着女孩逃跑，却早就留意，拉着女孩顺势往左边一滚，堪堪躲过了背后偷袭的一箭。小胡子射手似乎也不奇怪，马上搭弓再射，这次瞄准的却是清明后背。清明回头正好看到一箭射来，正中胸口，连人带箭倒下，摔倒在一旁，米修自身难保，只能扶起女孩，往前面跑去，后面传来清明的声音：“米修你不要跑了，放开女孩，看我情况，准备反击！”

    米修很疑惑，回头看了一眼清明，再看了下四周，已经没有生路，只能拔出佩刀，拦在女孩前面，对着快速接近的一队鞑子。

    这个小队的骑兵看到米修停了下来，清明已经中箭倒地，另外一队在另一边100米处，也往这边靠拢过来。黑瘦领头的感觉胜券在握，减慢了一半速度，掩杀过来，那个箭手在距离米修二十米左右的时候再度搭弓射箭，一箭朝米修面门射去。

    米修已经对逃跑不抱希望，一刀挡住了对方的箭，退了一步，仔细盯着对方。箭手有点意外，这么近还让对方躲过了，反手便去拿箭，打算再次结果对方，余光看到离自己十几米的躺地上的尸体动了一下，正疑惑的时候，一支箭射穿了自己的脖子，从马上倒了下来。

    原来清明假装中箭，顺势倒地，趁对方不备，忽然暴起，把对方射来的箭当做暗器，由于离得太近，对方没有防备，一击得手。清明却没停下，朝着对方倒下的地方跑去，其中两骑看到了队友倒下，大叫一声，朝着清明骑马奔来，其余三骑依然朝米修杀去。

    清明朝着箭手的尸体极速跑去，对方前面一骑杀到，对方弓着身子，顺着马跑的方向，一刀砍了过来，清明也不回头，扭了下身子，堪堪躲过对方的一击，继续往前跑去，迎上后面一骑。后面的骑手见清明躲过了队友的迎面一击，有些意外，趁着清明立足不稳，骑马快速奔来，扬起马刀，便待收割人头。

    清明正憋着一股劲，匕首从手中飞出，然后直接后仰，对面的马刀贴着面门扫过。一棵头颅飞了起来，高速飞奔的马匹带着无头尸体继续飞奔。清明往前跑去，顺手接过回旋的匕首，收入怀中放好。

    清明往前一跃，已经来到箭手身边，拿起对方的弓，从尸体身上的箭篓里抽出一支箭，也不回头，直接搭弓往后射去。

    第一个骑兵刚收住马，看到队友的马匹超过了自己，马匹上的人却没了头颅，吃惊地回头看去，却只见一道黑线，一直箭正中眼眶，感觉头颅被重重一击，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那边米修正和对方两人周旋，另有一人还没注意这边的异常，已经来到女孩身边，下马准备去抓人。清明也不犹豫，搭弓连续射出三箭，第一箭正中刚下马的那人后脖子，此人刚拔出刀便倒在了距离女孩两米远的地上。第二箭有点远，那人正和米修周旋，忽然腰上一麻，失去重心，倒了下去，米修抓住机会，一刀正砍对方脖子上，结果了性命。第三箭离得更远些，射中了对方马匹的屁股，马匹受惊，对方差点被摔下去，回头一看周围队友都已经倒下，此人倒也机灵，看到清明已经又瞄准了自己，马上伏在马上，往另外一边的队友跑去。

    清明也不追赶，拿了箭篓跑向女孩，米修也跑了过来，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对方还有7人，已经看到了详细的经过，不可能再偷袭了，远处还有警戒的两人，看到这边情况不对，也往这边赶来。

    清明说道：“你们两人躲树林里，对方有马，跑不掉的，米修你保护好她。”

    米修非常吃惊清明的镇静，但是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嗯了一声，便带着女孩躲入树林中。

    清明看了一下箭篓里还有十几支箭，对着远处冲过来的7人射出了一箭，正中对方前面马匹的脖子上，对方连人带马摔了个半死。其它人见状，吃惊于清明的箭术，停了下来，然后后退了几十米，显然在商量。

    大约过了十分钟，对方警戒的两人也到了，对方还有八人，显然不甘心，留下一人照看马匹，其余下马分散朝清明杀过来。四十米开外的时候对方箭手射了两箭，清明轻易躲过，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对方又射了几箭，其它队友趁机靠近，离开清明只有三十米左右了。

    清明却不惊慌，朝着对方箭手连射三箭，对方早就留意，朝右边躲过第一箭，却被第二箭正中右臂，惨叫了一声，第三箭正中嘴巴，一箭射了个对穿，倒在地上，不知死活，两个靠近的队友连忙过去查看情况，其余5人看到自己的箭手倒下，忌惮清明的箭术，伏在地上，进退两难。

    清明与对方保持安全距离，也不逃跑，盯着对方，保持威慑。对方领头的商量了一会儿，显然已经无法达成目标，便打算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