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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龙逐月(4)

    年少的男孩跪倒在地,他不明白族地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不明白为何朝夕相处的伙伴才一段日子不见就变了一副模样,都说大人的世界很肮脏,但他没想到这肮脏竟来的如此之快。

    “不必悲伤,在人生的这段旅途里,不管是谁最终都会离你而去。”言禄从火光里走出来,蹲下身看着眼前悲伤的男孩说道。

    “没有人会在这样的时代里独善其身的,我们不能改变世界,只会随着世界的波涛四处漂泊。”言禄站起身,远眺在火光中不断碰撞的两条龙。

    大福从言禄身后走出,相比言禄的潇洒,他就显得有些狼狈,身上的衣服被烧焦了好几处,那口大锅此时也被他吊在身后,要是在大火中还拿着锅,那可真是找罪受了。“这两条龙都不对劲,冰霜巨龙的命魂说不定已经在最开始的冲撞中死去了,现在灭绝的命魂正在不断壮大,这股能量的来源说不定就是冰霜巨龙的命魂,但它要改造身体需要的能量太多了,单凭一条龙肯定是不够的。”

    言禄思索片刻,“看来所罗这次也要出血了,龙种可不是这么好杀的。”

    莎草看着眼前的男孩,心疼地轻抚男孩的头发,她并不能理解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她也并不是一个擅长安慰人的女孩,在她看来,悲伤是无用的,这段情绪的波动除了会让你消沉以外,并没有任何益处。想着,莎草又有些羡慕起眼前的男孩,有一个值得伤心的朋友,一直无忧无虑的生活着,也许见过世界的阴暗,但脑子里想的依旧是成为骑士,踏上骏马迎娶公主,不曾绝望,对生活充满了幻想与活力。

    苏宇鸣的脑中不断回想着,不断地质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渐渐的,他的哭泣变成了缀泣,脸上的悲伤逐渐消失,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大地,那是一队正在搬运物质撤离的蚂蚁,他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多么,可悲啊。”他站起身来,用手擦去脸上残留的泪。

    言禄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突然停止悲伤的男孩,这一刻,他从男孩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悲伤,眨眼间,判若两人。

    “你,没事吧?”莎草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她担心眼前的男孩受不了做出一些莫名的举动,可当他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时候,她又害怕了,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苏宇鸣转过头,看着说话的女孩。

    莎草直视着他的双眼,从那双眼里,她看不到男孩过往的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然的神情,她突然注意到苏宇鸣的身高,这个男孩仿佛在一瞬间高大起来,又或者,这个男孩第一次在她面前直起身子。

    “嗯,我没事。”沙哑的嗓音不知是因为哭泣还是什么。

    苏宇鸣抬头看向战局,所罗与婆罗正在二打一,雷鸣与天火照亮了昏暗的天空,原本应该漆黑的夜晚此刻亮如白昼。

    虽然灭绝是被压着打的,但灭绝体内的啪啦声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频繁。

    “它在借我们的力量锤炼这副身体,必须速战速决。”所罗明白形势对他俩很不利,旧愁新恨现在都来不及算了,只有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嘿嘿,小偷们,继续负隅顽抗吧,多给我增添一些乐趣。”灭绝默默感受着体内冰霜巨龙的命魂,属于它的光亮此刻正逐渐黯淡,在之前的撞击中,它直接退出对身体的抢夺,这使得本来这副身体的冰霜巨龙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硬挨了一击,直接陷入濒死。

    “灭绝,12龙种之一,掌管死寂。”苏宇鸣摸着下巴,说出这的条龙来历,此刻的他已经冷静下来,他估摸着时间,接着说:“此刻为逐月日,人们为了纪念月光下追逐的身影而设立的节日,此刻已为寅时。”

    “寅时?那咱们放个灯,许个愿望?”莎草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试探性问道。

    远方正进行着焦灼的打斗,他们现在纪念节日真的好吗?莎草不明所以,但她身旁的言禄则若有所思,他对逐月日也是知之甚少,所以此刻他也不明白苏宇鸣的意思。

    “唉,历史的长河漂得太过长远,以至于他的人民都忘记了他的身影,那个在黑夜中独自追寻月亮的男人,那个,以一己之力救人族于水火的男人。”苏宇鸣摇了摇头,他在族地的时候闲的无聊就爱看一些奇闻异事,其中便会有很多关于节日由来的典故。“那是一段故事,故事里说在遥远的时代,月亮还不是现在这般暮升日沉的时候,人族为了能够有明确的光照日落时间而追逐月亮。传闻中,灭绝就是那轮月亮,它是代表死寂的龙种,月亮正是它的栖身之所,而人族那人将它的命魂打散,使得月亮变为一个无主的空壳,在天空之上按照固定的轨迹运行。现在,灭绝回来了,逐月日的寅时正是月亮距离这片大陆最近的时候,它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直至回到月亮之上。所以它称人类为小偷,一群偷盗了它躯体的强盗。”

    “那岂不是说现在打不过它,咱们就没有月亮了?”大福呆呆道。

    苏宇鸣翻了个白眼,好家伙,合着你给人打的魂飞魄散,人家回来以后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还跟你友好相处?

    “两条路,第一条现在就斩了他。”

    言禄望着越打越勇的灭绝,问:“那第二条呢?”

    “赌一把,赌他回到月亮后需要时间,然后封印它,用它的躯体为牢笼,囚禁它!”

    “不用这么麻烦。”一个身影从火光之中走了出来,一袭白衣加身,走在火场中却悠然自得,他背负着双手,就好似在自家后花园里散步一般。

    言禄和大福看清来人俊俏的脸庞后,不由得惊呼一声,随即跪倒在地:“参见陛下!”

    “在外不必拘泥小节,起身吧。”

    苏宇鸣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见到这片大陆的统治者,这个帝国的王。

    “你说的的确是一本书上的,但那本书记载的不对,故事的开始是真的,但过程是作者为了增添趣味性而改的,一条龙种罢了,如果场上只有婆罗或是所罗一人,它都早歇逼了,但可惜,现如今婆罗所罗都在场,这才是它能活到现在的关键。”凤帝看着远处犹如过家家般的两人不由得叹了口气。

    “先由着它蹦哒会儿吧,这周边全是山脉,本就有肃清之意,这下刚好省了很多事。”凤帝将目光重新投向苏宇鸣,今晚他只是凑巧出来散散心,未曾想到居然会遇到这么多事,他对眼前这位天厄之子只是耳闻,如今见面也未曾感到什么奇怪的因果,凤帝不免摇摇头,终究是一群顽固的老石头讲出的笑话。

    “玩够了便回去吧,帝都内还有很多事需要老师决策,何况,厨子也不能天天在外面跑,我也是要吃饭的。”凤帝并未看向言禄,似乎只是随口说说。

    “不回,帝都里那群人恨不得我死外面,再说宫里那么多厨子,你换个口味。”言禄满不在乎地说道。

    苏宇鸣惊掉了下巴,他没想到君臣关系居然会是这样,怎么书里不是这么写的,书里不是说伴君如伴虎得小心翼翼的吗?皇帝不是特别威武,想干啥就干啥,下面的人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害怕掉脑袋的吗?

    “你~”凤帝思索着。

    “你什么你,就不回去,你能咋滴!”言禄竟直接耍起无赖,全然不顾凤帝刚刚树立起来的威武形象。

    莎草在一旁则是早已熟悉这一切,在宫里,这俩也是天天拌嘴,虽说是老师与学生的关系,但感情实际上却更像是两兄弟。都说生在帝王家最是无奈,如今看来也并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