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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奏对问答 下

    教习群里炸开了锅,教习一个个的,都被叫夜明的小家伙挑翻了,老邹被干回宿舍添茶去了,老齐养了许久的胡子,都开始手痒摸了起来,这一情不自禁起来估计又要掉不少,许陨老师自报名号的语气,杀气好重呀。

    关键是跨几科了?数不过来了,全科。这是哪来的怪家伙?

    王朗,听着群里持续不断夜明上传的解答音频,聚精会神的竟然有些紧张,手心都有些出汗,妈的代入感太强了,王朗毕竟还年轻,刚从学校出来入社会没多久,不得不说对三楼四楼这些系主任,年纪主任什么的人物,不太服气,工作上难免被教训,自己了也确实就是个教概率学的小教习,学识和地位都没法反驳,虽说不是欺负,但是难免心里憋了口闷气。

    就像中学孩子们对教导主任的不服气,心里想着等老子以后出息了,总能混出个样子打你们的脸。

    但是长大是要多久了?长大后自己还记的吗?长大后自己真的进了一个学校,一朝同僚,自己作为新进后辈,自己还敢吗?自己的棱角还在吗?就算在,到了那个年纪在做报复打脸的事情,还合适吗?感觉还一样吗?不一样了。

    可能只能憋屈的在挨骂之后自嘲一笑。

    夜明做到了,夜明就是个少年,是个小孩子,是个稚嫩的后辈,用最光明的方式,最无可反驳的方式打着,那些老家伙的脸,他们中间有教导主任,有系主任,有班主任,有的爱拿个大茶缸子,看见不顺眼,就要教训两句,说你小子就你这成绩以后就是个没出息的。

    但是夜明一个又一个的挑翻了这些老家伙的权威,王朗为什么代入感那么强,那是年轻人对老家伙掌权阶层天然的不服气,而且还是用你们出的题,定的规则打败你们,光明正大的,妈的就一个字,爽呀?太他妈的爽啦。

    王朗听着群里的语音,一个又一个这主任那主任的被挑翻,像是打游戏通关一样,神情气爽,心里有无形中为夜明加油打气。仿佛年轻时那口气终于被发泄出来。

    王朗不知道,以为只有自己一人这么想,却不知群里教习队伍的后辈们都这么想,都不自觉的默默为夜明加油打气,干他,让你们这些老家伙牛气。

    宿舍楼一楼是底层年轻教习的聚集地,刚入职场不久,有的在寝室内一边外放着夜明答题的语音,一边站在宿舍里面对着墙壁,对着语音口型,面露一副年少轻狂的样子,指着墙壁在对方教习承认答对了以后,轻佻一挥手,说道:“垃圾,下一个。老子今天一个挑你们一群,没在怕的,呵呵,不认识我是吧?好好擦擦你的老花眼看看我是谁。没错我,我就是那个在初中被你们发现在小树林谈恋爱,在广播里通报批评的那个,张正,你们怎么说我的,说我不好好学习以后一定是一个社会混子,渣渣,我这样的家伙还有女孩看的上,那女生真是瞎了眼。”

    “你在睁开你的王八绿豆眼看看,我是谁?我是渣渣,渣渣把你干翻了?我告诉你,我今天不仅要把你干翻了,我还要把你们都干翻了,你们这群真爱的刽子手,你还我珍珍。你还我珍珍。”

    不带说完还真的一个人在宿舍又哭又笑了出来,以次祭奠自己青春期被教导主任们拆散的爱情。

    有的教习,一本正经的关上灯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带着耳机,指着手环笑道;“你还有今天,你还有今天,你不是爱拿个大茶缸子敲我脑袋,很牛逼吗?怎么遇到我的徒弟就不行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夜明我徒弟,还是我徒弟里面最次的一批,我也就随手教教,就这,就这,哈哈哈,就这就干翻了你们,你们当初怎么说的?说我是我恩师最垃圾的徒弟,说我恩师也是个半吊桶的学问,打压他,结果你们错了,你们这群眼瞎的家伙你们都错了,老师的高明你们不懂,他只是低调而已。“

    此刻一楼小年轻教习们,都或多或少嗨了,在夜明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行为,弥补了他们心中小小的或大大的遗憾。放出了已入社会后再也不敢放的轻狂语。

    老家伙们体会不到年轻人的自嗨,只是感觉到了一个无形的危机感,总感觉自己这熬成的婆,要被夫家新找来的年轻貌美的心头水比下去。

    四楼的老朽,一个个都坐不住了,出门趴在走廊上栏杆上,伸长脖子脑袋朝三楼看去,想要一探究竟,下楼亲自去观摩磨不开面子,总想着八岁小子还不至于。

    许陨,把黑板又擦了一遍,重新演算了一遍夜明的答案,期间还不时朝方同教习咨询,夜明掺杂在物理题中的气象知识用的对不对,空气中上扬的粉笔灰飞舞。

    许陨确认了一遍又一遍,掰断手中粉笔头,说出:“答对了。”

    夜明行礼致谢。

    许陨从小凳子是上起身,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凳子有些烫屁股呀。

    这一上半夜,教习住宿楼,这场师生奏对,铁打的夜明,流水的教习。

    ......

    皮石在医务室从天黑等到大天黑,在等到月亮出来挂上一角,还没等到夜明,瞪着个大眼睛看着床头娇武教习留下的那盆芸豆发呆。

    夜明走出宿舍楼的时候,没那么大动静,也没人相送,二楼三楼的老师,好像都在夜明扫完四楼后,被各自系的主任们留下了,说是交代事情,依稀记得二楼的年轻老师们都憋着笑,偷偷的藏手环,夜明也不知道他们笑啥,三楼四楼的主任们,脸拉的好长好长,像灯下的栏杆剪影。

    夜明答完最后一道题后,脑袋虽然还是异常清醒,身体确是困倦了,眼皮有些耷拉不开,还是小孩子还在长身体,总是缺觉。

    夜明打开手环看着手环上大大的270分学分,开心的笑了,今天自己的学分账户流水是在是有些大呀,先是被扣了200分,接着又赚回来了220分,一来一回四百二十分的流水,虽然比原来多了20分,可是一算还是少的可怜,还没石头多了,对了还要去接石头,小子不会一个人呆在疗养室中哭鼻子吧。

    回头看看一楼语露教习的宿舍门,门被锁上了,隔壁的王朗教习说,语露教习在夜明杀上四楼的时候,沮丧的披上风衣出门了。

    夜明从怀了拿出语露那份标价高达六十分的题卷,偷偷的看了眼,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突然发现站在语露教习宿舍的门口笑的太狡猾不好,就抬起一只手把嘴巴捂住,一只手把宿舍门上的猫眼捂住,笑的身子一颤一颤的。

    夜明在看到花的时候确实不知道怎么做出来,不过语露教习很没有防备的把花交给了夜明,夜明得以仔细观察,再加上参考语露教习,上一次问廊题目的解答方案,心中已经知道了制作原理了。

    语露教习果然是个好教习,算上这六十分的话自己就有三百三十分了,语露教习出门躲躲也好,不然自己还真不好意思一回头就把,自己口中这么难这么难的题给解出来了,多不好意思呀,搞得我好像是个狡猾的小骗子一样,哈哈哈哈哈。

    夜明到是忘了,扫完四楼的题后,是哪个小屁孩火急火燎的小跑着下楼敲语露教习的门,发先没人开门,一边殷勤呼唤,一边还打算扒窗子来着,要不是王朗出来解释一通,夜明可不会走。

    夜明贴身藏好题卷,好多好多分了,好开好开心。

    ......

    医务室的门被敲响,夜明推门而入,借助窗外的月光,发现小石头露出在被子外的大大眼睛,滴溜着看向夜明,直到认清夜明的脸,才松了口气冒出头来,埋怨的看向夜明。

    夜明挠挠脑袋,笑道:“别看我了,不是来了吗?走我们回家吧?我给你哥和叔婶都打招呼了,叔在矿上忙,婶最近也忙,去我家吧。”

    石头道:“清明叔不在家?”。

    夜明:“昨天回来吃了饭,和他吵架了,估计今天又回保留地了,说是春天到了,又是动物交配的季节,他们很忙。”

    石头一听夜明说吵架了,也不做声了,抱起床头那颗芸豆,朝夜明张开手臂。

    “夜哥,你行吗?身上伤好了吗?能背我吗?”。

    夜明蹲下,拍拍肩膀示意自己身上一点伤都没有,石头在夜明看不到的地方,憋憋嘴,无声的吐槽了句,皮糙肉厚。

    夜明像是背后长眼睛了一般,说道:“嘀咕什么了?在嘀咕就不带背你回家了,把你放在这,给你放疗养院的故事,你信不信。”

    石头一听,一嗖的跳上夜明的背上,双手紧紧的箍住夜明的脖子,直到夜明拍拍手,使劲咳了两声,石头才松开点,夜明嘲笑道:“胆小鬼。”

    石头也不计较趴在夜明背上,往上拱了拱。

    夜晚的校园很安静,笔直的沥青路,铺向远方的街道,青松两旁站岗,夜明一边看路一边哼着歌。

    石头趴在夜明背上,尖尖的小下巴搁在夜明浅浅的锁骨窝里,听着夜明唱歌。

    “我从脐带被剪开的那一刻,

    和您断了联系,

    恨自己睁眼有些晚,

    未曾看见你弥留之际,

    我在河边想过你,

    看着河水里的自己想要勾勒出您的样子,

    一条恼人的红鱼游过,

    我也躺在草地上想过你,

    归家的路上避开5点半的时段,

    那是孩子们放学的时间,

    她们的妈妈会来接他们,

    今天我也不用羡慕她们了,

    天上的星星作证,

    他们坠落之日,

    敌人将会埋葬,

    您将和我团圆。”

    石头跟着夜明胡诌出来的打油歌的旋律,晃悠脑袋。

    “去年在我家厨房做的红鱼汤,就是那条鱼。”

    夜明嗯了一声。

    石头点头,还挺好吃的,肉质鲜美。

    突然石头反应过来,都忘记了自己还有伤势在身,在夜明的背上直立起来,双手紧紧抓住夜明的肩膀,兴奋的使劲晃动。

    “夜哥,夜哥,你找到自己妈妈了,你找到妈妈了,哈哈哈,我太高兴了,我太高兴了。”

    石头冲着清亮的月色,仰天长啸,呜呜呜,学着狼叫,啸声中充斥着为兄弟高兴的快意。

    石头比夜明小两个月,石头第一次见夜明时,石头被妈妈左胳膊抱着在吃奶,夜明被石头妈妈右胳膊抱着在吃奶。

    石头的妈妈是夜明的婶婶也是乳母。

    夜明任由石头在自己背上胡闹,双手护着他不掉下来,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眼睛眯成了月牙。

    ......

    张烛明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校园里疯狂乱窜,循着石头欢呼的声音,从花坛的岔路口钻了出来,头上还插着树叶,裤脚染上泥土,气喘吁吁的,起伏的校服里像藏了个风箱。

    他整理整理衣服,朝夜明快步走去,问道:“题卷了?”。

    气氛有些微妙,任谁都看的出张烛明很生气。

    夜明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都用掉了。”

    张烛明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怎么用掉的?当厕纸了吗?”。

    夜明回道:“题卷当厕纸有些硬吧?”。

    张烛明看着风轻云淡的夜明,在也忍不住了,训斥道:“你知不知道,你揭了一百多道问廊的题卷,答不上来是要扣除学分的吗?你明明下午被那群高级班的家伙下套,就已经要输很多学分了,你又去揭了一百多题,你是不想上学了,在瞎胡闹吗?”。

    “你知道对于我们下界来说,学校,升学体系,身为学生,这个机会有多重要吗?有多珍贵吗?你知道一辈子都活在墙内,有多悲哀吗?你为什么拥有天赋总是这么浪费了?你怎么都不知道珍惜了,你他妈怎么都不知道珍惜了?那群狗日的留级生不惜当走狗,被人瞧不起也要抓住的升学机会,你怎么就不珍惜了。”

    说道最后张烛明已经声嘶力竭了,蹲在地上,双手抓住已经乱糟糟的头发,沙哑着喉咙,说着:“我他妈真的想揍你狗日的。”

    夜明愣在当场,回头和背上也是一脸蒙逼的石头对视,石头埋怨的看着夜明,眼神告诉他,夜哥儿又欺负人了。

    夜明回过头瘪了瘪嘴,我没有欺负他呀,这是什么孽缘呀,苍了天了。

    夜明把手环划开,把学分显示页面调度出来,蹲下身子,在张烛明眼前晃了晃。

    “没当厕纸用,都去教师宿舍答题用掉了,你看这不是赚的学分吗?都在这了?”。

    张烛明将信将疑的看了眼,然后怒视着夜明,一双眼睛恨不得将夜明吃掉。

    “你骗傻子了?你揭的题都答对了得有220多分,你下载手环上也才两百七十,那来的加分。”

    夜明一时语塞,对呀好像都答对了,自己还是个穷逼,毫无说服力,不由扶额一叹。

    石头,眼睛却是亮了起来,兴奋道:“夜哥了,你真的有两百七十分了?你一下子学分从50分涨到了270分,一下午赚了220分吗?好厉害呀!我看看,我看看。”

    张烛明一愣,说道:“你一开始学分只有50分。”

    夜明点点头。

    张烛明道:“那你下午跟他们下的总分一共三百多分的赌注,合着你都没分数赔。”

    夜明再次点点头,说道:“空手套白狼嘛,书上不都这么写的吗?”。

    张烛明扶额,到是谁是狼呀,原来都不是好东西,亏我还想要帮你,还挨了顿揍。

    “你们不是合起伙来骗我的吧?正常升学下来,在加上你说你答对的这么多题,学分应该有500多分了吧!”。

    石头说道:“我没骗你,夜哥儿昨天学分还有250分的。”

    张烛明道:“那怎么加了220多分现在才270分了?”。

    石头和夜明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花了”。

    “花了?”。

    石头和夜明点头。

    “咋花的?”

    石头和夜明再次对视一眼。石头拿手捅捅夜明。

    夜明眼神四处飘荡,扭扭咧咧说道:“今天上午在问廊,打了场架,扣了200分。”

    张烛明,目瞪口呆的看着夜明,我今天晚上挨打,都没还手就是怕扣分,要扣十分了,心疼的不得了,好家伙你打一次架扣200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扶不起来呀,扶不起来呀。

    夜明接着漫不经心随口说道:“这不是晚上又挣回来了吗?你怎么这么奇怪?”。

    张烛明被质问的一时语噻。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家伙真的答对了一百多道题,那可是不同的科目,不同的难度的一百道题呀,一晚上,只看了一下午就全都会了,这还是我认为的那种聪明吗?这简直就是天才啊。

    对呀,自己火急火燎的往一个藏拙的天才身边凑合,还傻了吧唧的认为,人家是受欺负了,会被坑到退学,跑去指责别人不懂事,要帮他出头,想和他交朋友,结果了?原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还大半夜的在校园里瞎窜,打爆手环找朋友们帮忙,结果别人根本没当一回事。

    张烛明把卫衣的帽子戴上,转身没说话安静的走了。

    他抬起头看了看天,压住鼻头微酸,也不知道这么晚还有没有车,要先给爷爷打个电话,免得爷爷担心,爷爷说让自己广交朋友,看来今天让爷爷失望了。

    “滴滴滴。”

    “明明呀?怎么还没回来呀?在学校补习吗?天晚了,回来要没车了,你快往家走,爷爷来接你。”

    “爷爷,我刚才在学校学习了,忘了时间,我现在就往家里走,您别来接我,在家歇着,今天月亮可大了,到处亮堂堂的,我自己回家,您别等我,您身体不好您先睡。”

    “你赶快回家,爷爷没事,爷爷身子骨硬朗着了,爷爷来接你,哭鼻子啦,嗓都变了。”

    “我没有,爷爷。”

    “被老师说了?”

    “没有...”

    “快回来,爷爷不放心你一个人走夜路,爷爷走的动。“

    手环那头传来轻微的闷闷的咳嗽声,能够想象老爷子,捂着嘴在轻咳,怕孙子听见。

    张烛明鼻头的酸楚上涌直顶牙关,堵的他眼眶子泛红,他感到自己没用,他知道爷爷不会听劝,爷爷会来接自己的,爷爷见不得寒,夜里风高,爷爷又得整宿的咳嗽,怕自己听见还要卷着身子。

    张烛明夜里时常看着耸动着的被子,只能装睡着,那样爷爷不怕自己担心,还能咳的肆意轻快些,自己老给爷爷添麻烦,自己没用,自己好没用,一瞬间张烛明感觉到好无助,好无力,低落和虚弱向潮水一样袭来,天地之间好像多余出了一个他....

    突然耳边声音响起。

    “老爷爷,我叫夜明,我是烛明朋友,他给我补课了,才回去晚了,我家在附近,烛明去我家过夜,您放心吗?“。

    张烛明抬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凑到自己跟前的夜明,正面带着笑容的和爷爷通话,张了张嘴,无声无言。

    手环那头,老爷子愣了愣,紧接着爽朗笑道:”明明的朋友呀!好好,放心,放心,怎么不放心,那就麻烦你了。“

    夜明面带笑容,回道:“不麻烦,不麻烦,谢谢烛明同学才对。”

    手环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

    “就烛明那点斤两别帮倒忙了就好了,哈哈哈!”

    “明明呀,去朋友家别给人家添麻烦知道了吗?”。

    张烛明这才回过神来,回道:“知道了,爷爷,外面风大,你快回去吧!”。

    “好好,我回去,天不早了,你们也别闲逛了,早点回去吧。”

    张烛明愣愣看着夜明,眼里亮晶晶的。

    看的夜明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背着石头率先走去,石头回过头,朝还愣在原地的张烛明笑了笑,招了招手。

    张烛明回过神,快步跟上。

    一行三个少年,朝家走去。月光下剪影交错在一起,如同命运的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