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此间事了
生鲜仓库门口，夜明解除了封锁，仓库大门哐当一声缓缓拉开。
唐豆豆一脸好奇的看着巨大的生鲜仓储，正式点来说这叫生鲜仓储，世俗点的说法来解释，这就是个菜市场，我的家丁在菜市场遇到了麻烦？
“真的在这？”。
夜明抬头望天，吹着口哨道：“应该在里面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们在里面干嘛？”
“兴许是饿了，找点吃的？”
夜明有点编不下去了。
眼看仓库的甬道里，一扇扇液压门打开，很快就要到深入到关押两个黑衣人的地方了，夜明站不住了。
“唐豆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哈！”
不待唐豆豆回话，夜明撒腿就跑了，唐豆豆看着夜明的背影总觉得怪怪得，他还有些事想要和夜明商量，不过不着急，夜明体内有还未完全吸收消化的青红丸，每次呼吸的气体都是有药味的，自己有手段能寻到他。
......
冷藏仓库里，一壮一瘦两个黑衣人相对而座，壮汉一脸凶相气愤不已，瘦的半闭着眼睛，偶尔闪过的眸光，暴露出内心的忧虑。
“不能再等了。”
壮汉道：“废话，能出去不早出去了。”
瘦黑衣人站起身，道：“再等下去少爷有危险，你知道的还有一波人在找少爷，多半是要对少爷不利。”
壮汉道：“我看那波杂碎敢。等老子出去了，把他们杀了做菌药棒子，长肉菇。”
瘦黑衣人未作口舌之争，抬起右臂抓住机械左臂使劲一拧。
“咔嚓！”
机械臂从肩膀上卸了下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壮汉一个激灵，见鬼似的从地上窜起来，躲进墙角。
“刑柔，你要干嘛？疯了吗？想拉上我陪你一块死?”
银白色的机械臂，并没有多重，银空金属本就低密度，但硬度，柔性，耐腐蚀度，一点都不差。
机械臂大臂中空，内放着一个被万向云台拖住的茶杯，无论机械臂上下左右怎么活动，茶杯都能保证杯中物不洒出。
杯中此刻盛着金黄色的茶汤，冒着茵茵的雾气，雾气离开茶水三寸，就神奇的倒流回杯中。
许是雾气微微的泄露扩散，茶杯上方，机械臂的银白色内壁，被腐蚀出了坑坑洼洼的点点。
“邢柔，金汤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出一点差池，你我都会死的。”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呀，我引导一点出来将大门腐蚀掉，因该没事的！”
说着邢柔，举起机械臂一点点靠近液压阀的大门。
倾斜万向云台，茶杯里茶汤荡漾，雾气翻滚，扬起半米多高，一下子将大门腐蚀出了一个大洞，五厘米厚的钢门如同纸糊，不待二人惊喜，半米高的金色雾气猛然向二人倒卷而来，金灿灿如死神呵出的死气。
二人瞳孔发颤，死亡就在眼前。避无可避，救无可救。
就在这时，雾气猛然一停，如同影片倒放一样，尽数缩回杯中。
劫后余生二黑衣人呆在当场，全然没发现一少年立于铁门前，割指滴血镇压。
“邢柔，你想死？”。
二黑衣人猛然醒过神来，认出少年正是二人苦苦寻找的少爷，噗通一声单膝下跪。
“少爷无恙就好，邢柔和邢刚奉家主之命护送金汤给少爷，顺便铲除一波意图刺杀少爷的刺客。”
唐豆豆没让他们起来，本来自由民主的人类文明，早就不兴旧社会这一套了，但是在一些特殊的组织，和古老的家族，为了维持金字塔型的组织管理，必要的表明阶级地位的礼仪得到了强化和保留，当然不爽可以选择报警，人权理事会会来管，开罚单罚款，然后你被踢出家族组织。
当然了不是这个组织或家族的成员，没有利益关系，普通人该不鸟你还是不鸟你。
唐豆豆道：“我爹有让你们带的话吗？”。
“回少爷，家主让我们给少爷带金汤，没有吩咐别的。“
唐豆豆点点头。用鲜血还未凝固的食指轻轻一勾，茶盏中的金汤如同活物一般活跃起来，似金粉在空中舞动，轻盈似烟似雾。
细微嘈杂的唧唧声，如同虫鸣，介于超声和可闻的频率界限，上下反复横跳，混在风中似有似无。
邢柔、刑刚后背黑衣湿透。
“为我警惕下周围的环境，我要服食。”
二人二话不说，站起警戒。
唐豆豆端起茶盏，胸腹微缩，鼻翼暡动，空中金雾闻讯而动从鼻孔钻入肺中，如两条金虹倒挂川前，金虹微微抵抗被唐豆豆吸食入体。
唐豆豆瞬间脑瓜子嗡嗡的，整个身体仿佛虫巢，万虫齐沸，吵得头昏脑胀，喉咙一顶，一口黑稠的血块喷出落在地上。
邢柔、刑钢，大吃一惊，关切上前，被唐豆豆拦住，二人好奇注释下，地上那黑稠的血块，生出丝丝触手，后又颓然落地。
“这是？”。
“你们说的那波刺客下的毒。”
邢柔、刑刚对视一眼，骇出一身的汗，刑刚暴脾气就要夺门而出，找那波刺客拼命。被邢柔稳住，他颤声问道：“少爷你......”。
“放心死不了，你也别去找人麻烦，下毒的人死了”。
唐豆豆随口说着，一边将地上的黑稠血块装进玻璃瓶里。这是他体内的剩余子毒，母毒宿主已死，子毒后继无力，本就龟缩在唐豆豆体内，今日饮了金汤，固若金汤的金汤，子毒毫无生存空间被逼出体外，才有了这一幕。
二人长叹一口气，可算还有补救功夫，就要长跪谢罪。
唐豆豆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跪什么跪烦不烦，你们就算提前赶到，拦下唐帅，他幕后的那个程序师，你们也拦不下，我是有贵人相助，才有惊无险。”
说到程序师，刑柔想起那个将他们困在这里的家伙，当时就有推测对方是程序师，对方并无正面回应，此时在想，那定是少爷所说的那个幕后程序师，真卑鄙。随即将自己二人的经历详细告知唐豆豆。
两个家丁的结论，唐豆豆一听就听出了猫腻，站不住脚，如果真是他们遇到的那个刺客组织供奉搞得鬼，他不相信一个高等级程序师，提前进行了周密得布局，最后的结果是自己和夜明都毫发无伤。如果是这样，那那个孙氏幕后势力也就不足为惧。
并且扮鬼吓人这么幼稚的玩法，和夜明就等于直接画上等号了，唐豆豆内心郁闷恼火腹诽不已，我咋说你知道我的家丁遇到了麻烦了，原来你就是那个麻烦，不过不打不相识，虽然不清楚夜明这么做的理由，但是可以确定他没有害人之心，心里抓住这个把柄，面上却无表露，让两个家丁就先这么想吧。
“你们两个有钱吗？”
......
唐豆豆心满意足的从二人身上搜刮了几百万的财产，才放过这两个家伙，交代他们回头算在报销里。
二人苦笑着点头，少爷为人骄傲，却不傲慢，在执事里还是很有亲和力的。
说着唐豆豆将早已写好的一封信，附带玻璃瓶里的子毒，和唐帅残存的一截断指，悉数交给邢柔，让他们火速赶回唐城，告知父亲。
交代完唐豆豆就不再管二人了，二人也没有出言劝说少爷回家，因为唐豆豆随口交代的几句话，二人知道发生了大事，当下不敢耽误，以最快的速度回唐城复命。
回到书店，将那本雪中悍刀行的考古复原典藏插绘版收入囊中，唐豆豆离开书店，又采购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资，唐豆豆坐上了去往西郊的公交车。
......
一座小院，孤独坐落在西元市镇抚街最东边。
夜色将近，一抹灯光昏黄。
夜明已经隐蔽的回家了，没有走平时常走的路线，绕道一些偏远荒凉的地方，这样的地方网络基建较差。
回家途中夜明将身上所有的设备都静默了，防止自己眼窝子浅没发现对方留的后手。
换了身干净衣服，夜明搬了条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正对着大门，有些安静，有些紧张。
今天，七月二十三号，周五，父亲一月一次的休沐假期。
现在五点二十九分十三秒，要到六点半父亲到家。
抬头望向天边，夕阳和天际线构成余弦切角，已经没什么温度的阳光包裹着他。
街边三五结队的一群复古青年，豆豆鞋、紧身裤、宝盖头，古早打扮，嬉闹着往西郊走，那里的森林里有一座夜店，这些小青年年岁不大十五六岁，大部分是小学没毕业，还有部分是初中才毕业的年纪，没有工作。就开始混社会。
西元市，不，整个下界有很多这样的人，出生在一个平民家庭，他们中有百分之七八十都无法考入高中，考入高中的又有百分之七八十里无法考入大学。
肆业或者读不上去后，他们会被统一植入统信芯片，不再是学生了就不在有特权，这玩意就像身份证一样，跟随每个人的一生。
统信芯片制度是五百年前被确立的，那一年还有一件大事，即通用机器人的综合劳动力素质评分正式超过无专业技术特长的普通劳工个人的劳动力素质评分。
编年册上记载，那一年，五个星球上亿家工厂120亿基础劳动力顿时失去了价值，纷纷失业，被通用机器人替代。
120亿底层人失去经济来源，个人基于社会的基础价值体系崩溃，不再被社会需要。
混乱，暴动，犯罪，自杀，反科技思潮，社会的矛盾一下子集中爆发在这个点上，底层人民充满了绝望，也就是从哪个时候有了上界和下界的概念，这个概念一开始并不是地域性的概念。
它是个人价值是否可替代性的概念。
上界这下界之间的界限就是通用机器人综合劳动力素质评分，和个人劳动力素质评分的对比，凡是竞争不过机器人的一律都被淘汰掉了。
这些失败的人统称下界人，高过这个界线的统称上界人。
当然了这并不是被官方承认的概念，但是社会规律却毫不留情的这样自发执行着，大公司，研究所，顶级工作室，顶级高校无一例外开始扎堆，扎堆的后果就是上界人员的汇入，五十年过后，上界下界不再仅仅是理论性概念，人员的分化汇集，划定居住区慢慢的变成了一个地域性概念。
这是科技造成社会割裂的一个缩影。
这一混乱就是五十年，五十年间混乱，犯罪，暴动，邪教，自杀，人间悲剧无时无刻不在发生，那些年精神疾病高发，甚至还有饿死的人，无法想象的黑暗疯狂，无序混乱。
史学家统称那五十年为“贬值年代”，贬值的是人的价值，被贬的一文不值。
从那以后，统信芯片开始强推，整个教育领域开始被联盟强力接手，将私人教育全部废弃并购入公立教育，所有的教育资源开始用军事和专政的力量强行向底层倾斜，所有的教育资源统一分配。
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现在那怕夜明所在学校是不入流的小城市，所学到的教科书内容和联盟首都小学学到的东西是一模一样的。
都是当今时代最先进的知识内容，被联盟统一采购，统一分发，费用全免，这是对社会撕裂开出的一副药，既然时代不能逆转，那么只能让底层人民有能够提高个人素质的机会，重新被社会承认他们的价值，给予了黑暗中挣扎的人们一丝希望。
社会割裂时，教育公平守住了最后一关，避免文明滑下深渊。
另一方面，面对居高不下的犯罪率和社会动荡，统信芯片的强推压制了犯罪的提升，哪怕这遭到了人权局的强烈反对，但依然被推行下去了。
至于怎么压制的，夜明现在多少有些明白了，监控你的思想，信息精准投喂，避免认知极端化，不是药，又胜似药，不是牢笼，却囚禁着你，贬值年代就是这么过来的，一个被撕裂的疤痕，又被勉强缝上。
夜明见过很多这样的人，醉生梦死的，没钱了就开放统信芯片的权限，出卖自己的隐私和思想，以至于尊严贫乏。
说来也有趣，人权局的干涉并不是没有用。
最起码一开始植入的统信芯片初始程序危害并不大，仅仅是监控极端思想词汇，及时投喂正能量信息，抑制犯罪的发生。
后来慢慢的随着社会力量的参与，那些丧失学习能力的人，没有收入，亦或者贪图享乐，只能靠开放权限维生。
比如，只要你自愿开启味觉反馈权限，允许统信芯片获取你的味觉反馈信息，所有食物给予五折优惠，补贴由使用你数据的公司出。开启听觉反馈权限，每个月送一万入网算点，八折上网，等等。
用隐私数据，用你的感受，换取生活物资。
人们计算过，开启一半的付费权限，光靠优惠补助和返点，就可以不用劳作却衣食无忧，当然现在的科技早就进步到少数人精英能够养活所有人口的地步。
只是衣食无忧后人的价值在哪里了？不得而知。
眼前的景象夜明早已熟悉，自己还小的时候每天傍晚就看到一些颓废青年，以太阳落下为信号，开始醒来，开始新一轮的醉生梦死，讲着流行的词汇，说着乏味的言语，神色迷醉，脚步虚浮，空的只剩一副躯壳。
夜明不知道这样好不好，但是总觉得他们那些人，神情里都透着一股子不耐烦，活的不耐烦的那种不耐烦。
打架，喝酒，网吧的沉浸式网游，夜店，脱衣舞俱乐部，炮房，赌博，邪教，软性毒品，他们追星，盲目崇拜淫祀、邪教，甘心喂养，自己走进信息茧房获得安全感，在给自己上把锁，等等。
非要说他们有什么相同点，那是他们都想显的另类，都要个性，偏偏个个如此，又雷同无聊。
还有什么相同的地方了？
他们都没有工作，那种能够正真获得成就感和价值认同的工作，他们能够胜任的那些，廉价的机器可以比他们做的更好，更快，更高效，再加上似乎不工作饿不死，冻不着，那么这样工作的意义在哪里？
他们这样的尴尬体现在什么地方了？这个世界少了他们并不会怎么样，正如同这个世界多了他们也不会怎么样一样。
夜明在想如果自己有一天也这样了？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也许也会有一种不耐烦，活着不耐烦的不耐烦。
夜明去过西郊森林里的夜店，前几次挺好玩的，夜店里穿的很少的小姐姐们总喜欢逗他，捏他的脸，给他酒喝，甚至有人让他观摩他们做爱，给他们拍video，夜明翻了那人一个白眼，那欢乐场里，喧嚣还未过，夜明都觉得一阵空虚，此后再也未去过。
一次夜明穿着校服，去哪里，人们看自己都怪怪的，夜明被吓跑了，夜明现在明白那一刻他们清醒了一点，醉意里有的人追忆，有的人痛苦，有的人愤怒，戳破了粉饰，每个人都尴尬。
其实夜明有时候觉得像大多数下层人一样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直到妈妈这个词，再次有可能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他一下子就再次有了目标。
夜明并拢着腿，双手撑着下巴，等待着父亲回来，大脑放空又想到了妈妈，歪着脑袋，嘴角勾起笑容...
唐豆豆一脸好奇的看着巨大的生鲜仓储，正式点来说这叫生鲜仓储，世俗点的说法来解释，这就是个菜市场，我的家丁在菜市场遇到了麻烦？
“真的在这？”。
夜明抬头望天，吹着口哨道：“应该在里面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们在里面干嘛？”
“兴许是饿了，找点吃的？”
夜明有点编不下去了。
眼看仓库的甬道里，一扇扇液压门打开，很快就要到深入到关押两个黑衣人的地方了，夜明站不住了。
“唐豆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哈！”
不待唐豆豆回话，夜明撒腿就跑了，唐豆豆看着夜明的背影总觉得怪怪得，他还有些事想要和夜明商量，不过不着急，夜明体内有还未完全吸收消化的青红丸，每次呼吸的气体都是有药味的，自己有手段能寻到他。
......
冷藏仓库里，一壮一瘦两个黑衣人相对而座，壮汉一脸凶相气愤不已，瘦的半闭着眼睛，偶尔闪过的眸光，暴露出内心的忧虑。
“不能再等了。”
壮汉道：“废话，能出去不早出去了。”
瘦黑衣人站起身，道：“再等下去少爷有危险，你知道的还有一波人在找少爷，多半是要对少爷不利。”
壮汉道：“我看那波杂碎敢。等老子出去了，把他们杀了做菌药棒子，长肉菇。”
瘦黑衣人未作口舌之争，抬起右臂抓住机械左臂使劲一拧。
“咔嚓！”
机械臂从肩膀上卸了下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壮汉一个激灵，见鬼似的从地上窜起来，躲进墙角。
“刑柔，你要干嘛？疯了吗？想拉上我陪你一块死?”
银白色的机械臂，并没有多重，银空金属本就低密度，但硬度，柔性，耐腐蚀度，一点都不差。
机械臂大臂中空，内放着一个被万向云台拖住的茶杯，无论机械臂上下左右怎么活动，茶杯都能保证杯中物不洒出。
杯中此刻盛着金黄色的茶汤，冒着茵茵的雾气，雾气离开茶水三寸，就神奇的倒流回杯中。
许是雾气微微的泄露扩散，茶杯上方，机械臂的银白色内壁，被腐蚀出了坑坑洼洼的点点。
“邢柔，金汤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出一点差池，你我都会死的。”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呀，我引导一点出来将大门腐蚀掉，因该没事的！”
说着邢柔，举起机械臂一点点靠近液压阀的大门。
倾斜万向云台，茶杯里茶汤荡漾，雾气翻滚，扬起半米多高，一下子将大门腐蚀出了一个大洞，五厘米厚的钢门如同纸糊，不待二人惊喜，半米高的金色雾气猛然向二人倒卷而来，金灿灿如死神呵出的死气。
二人瞳孔发颤，死亡就在眼前。避无可避，救无可救。
就在这时，雾气猛然一停，如同影片倒放一样，尽数缩回杯中。
劫后余生二黑衣人呆在当场，全然没发现一少年立于铁门前，割指滴血镇压。
“邢柔，你想死？”。
二黑衣人猛然醒过神来，认出少年正是二人苦苦寻找的少爷，噗通一声单膝下跪。
“少爷无恙就好，邢柔和邢刚奉家主之命护送金汤给少爷，顺便铲除一波意图刺杀少爷的刺客。”
唐豆豆没让他们起来，本来自由民主的人类文明，早就不兴旧社会这一套了，但是在一些特殊的组织，和古老的家族，为了维持金字塔型的组织管理，必要的表明阶级地位的礼仪得到了强化和保留，当然不爽可以选择报警，人权理事会会来管，开罚单罚款，然后你被踢出家族组织。
当然了不是这个组织或家族的成员，没有利益关系，普通人该不鸟你还是不鸟你。
唐豆豆道：“我爹有让你们带的话吗？”。
“回少爷，家主让我们给少爷带金汤，没有吩咐别的。“
唐豆豆点点头。用鲜血还未凝固的食指轻轻一勾，茶盏中的金汤如同活物一般活跃起来，似金粉在空中舞动，轻盈似烟似雾。
细微嘈杂的唧唧声，如同虫鸣，介于超声和可闻的频率界限，上下反复横跳，混在风中似有似无。
邢柔、刑刚后背黑衣湿透。
“为我警惕下周围的环境，我要服食。”
二人二话不说，站起警戒。
唐豆豆端起茶盏，胸腹微缩，鼻翼暡动，空中金雾闻讯而动从鼻孔钻入肺中，如两条金虹倒挂川前，金虹微微抵抗被唐豆豆吸食入体。
唐豆豆瞬间脑瓜子嗡嗡的，整个身体仿佛虫巢，万虫齐沸，吵得头昏脑胀，喉咙一顶，一口黑稠的血块喷出落在地上。
邢柔、刑钢，大吃一惊，关切上前，被唐豆豆拦住，二人好奇注释下，地上那黑稠的血块，生出丝丝触手，后又颓然落地。
“这是？”。
“你们说的那波刺客下的毒。”
邢柔、刑刚对视一眼，骇出一身的汗，刑刚暴脾气就要夺门而出，找那波刺客拼命。被邢柔稳住，他颤声问道：“少爷你......”。
“放心死不了，你也别去找人麻烦，下毒的人死了”。
唐豆豆随口说着，一边将地上的黑稠血块装进玻璃瓶里。这是他体内的剩余子毒，母毒宿主已死，子毒后继无力，本就龟缩在唐豆豆体内，今日饮了金汤，固若金汤的金汤，子毒毫无生存空间被逼出体外，才有了这一幕。
二人长叹一口气，可算还有补救功夫，就要长跪谢罪。
唐豆豆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跪什么跪烦不烦，你们就算提前赶到，拦下唐帅，他幕后的那个程序师，你们也拦不下，我是有贵人相助，才有惊无险。”
说到程序师，刑柔想起那个将他们困在这里的家伙，当时就有推测对方是程序师，对方并无正面回应，此时在想，那定是少爷所说的那个幕后程序师，真卑鄙。随即将自己二人的经历详细告知唐豆豆。
两个家丁的结论，唐豆豆一听就听出了猫腻，站不住脚，如果真是他们遇到的那个刺客组织供奉搞得鬼，他不相信一个高等级程序师，提前进行了周密得布局，最后的结果是自己和夜明都毫发无伤。如果是这样，那那个孙氏幕后势力也就不足为惧。
并且扮鬼吓人这么幼稚的玩法，和夜明就等于直接画上等号了，唐豆豆内心郁闷恼火腹诽不已，我咋说你知道我的家丁遇到了麻烦了，原来你就是那个麻烦，不过不打不相识，虽然不清楚夜明这么做的理由，但是可以确定他没有害人之心，心里抓住这个把柄，面上却无表露，让两个家丁就先这么想吧。
“你们两个有钱吗？”
......
唐豆豆心满意足的从二人身上搜刮了几百万的财产，才放过这两个家伙，交代他们回头算在报销里。
二人苦笑着点头，少爷为人骄傲，却不傲慢，在执事里还是很有亲和力的。
说着唐豆豆将早已写好的一封信，附带玻璃瓶里的子毒，和唐帅残存的一截断指，悉数交给邢柔，让他们火速赶回唐城，告知父亲。
交代完唐豆豆就不再管二人了，二人也没有出言劝说少爷回家，因为唐豆豆随口交代的几句话，二人知道发生了大事，当下不敢耽误，以最快的速度回唐城复命。
回到书店，将那本雪中悍刀行的考古复原典藏插绘版收入囊中，唐豆豆离开书店，又采购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资，唐豆豆坐上了去往西郊的公交车。
......
一座小院，孤独坐落在西元市镇抚街最东边。
夜色将近，一抹灯光昏黄。
夜明已经隐蔽的回家了，没有走平时常走的路线，绕道一些偏远荒凉的地方，这样的地方网络基建较差。
回家途中夜明将身上所有的设备都静默了，防止自己眼窝子浅没发现对方留的后手。
换了身干净衣服，夜明搬了条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正对着大门，有些安静，有些紧张。
今天，七月二十三号，周五，父亲一月一次的休沐假期。
现在五点二十九分十三秒，要到六点半父亲到家。
抬头望向天边，夕阳和天际线构成余弦切角，已经没什么温度的阳光包裹着他。
街边三五结队的一群复古青年，豆豆鞋、紧身裤、宝盖头，古早打扮，嬉闹着往西郊走，那里的森林里有一座夜店，这些小青年年岁不大十五六岁，大部分是小学没毕业，还有部分是初中才毕业的年纪，没有工作。就开始混社会。
西元市，不，整个下界有很多这样的人，出生在一个平民家庭，他们中有百分之七八十都无法考入高中，考入高中的又有百分之七八十里无法考入大学。
肆业或者读不上去后，他们会被统一植入统信芯片，不再是学生了就不在有特权，这玩意就像身份证一样，跟随每个人的一生。
统信芯片制度是五百年前被确立的，那一年还有一件大事，即通用机器人的综合劳动力素质评分正式超过无专业技术特长的普通劳工个人的劳动力素质评分。
编年册上记载，那一年，五个星球上亿家工厂120亿基础劳动力顿时失去了价值，纷纷失业，被通用机器人替代。
120亿底层人失去经济来源，个人基于社会的基础价值体系崩溃，不再被社会需要。
混乱，暴动，犯罪，自杀，反科技思潮，社会的矛盾一下子集中爆发在这个点上，底层人民充满了绝望，也就是从哪个时候有了上界和下界的概念，这个概念一开始并不是地域性的概念。
它是个人价值是否可替代性的概念。
上界这下界之间的界限就是通用机器人综合劳动力素质评分，和个人劳动力素质评分的对比，凡是竞争不过机器人的一律都被淘汰掉了。
这些失败的人统称下界人，高过这个界线的统称上界人。
当然了这并不是被官方承认的概念，但是社会规律却毫不留情的这样自发执行着，大公司，研究所，顶级工作室，顶级高校无一例外开始扎堆，扎堆的后果就是上界人员的汇入，五十年过后，上界下界不再仅仅是理论性概念，人员的分化汇集，划定居住区慢慢的变成了一个地域性概念。
这是科技造成社会割裂的一个缩影。
这一混乱就是五十年，五十年间混乱，犯罪，暴动，邪教，自杀，人间悲剧无时无刻不在发生，那些年精神疾病高发，甚至还有饿死的人，无法想象的黑暗疯狂，无序混乱。
史学家统称那五十年为“贬值年代”，贬值的是人的价值，被贬的一文不值。
从那以后，统信芯片开始强推，整个教育领域开始被联盟强力接手，将私人教育全部废弃并购入公立教育，所有的教育资源开始用军事和专政的力量强行向底层倾斜，所有的教育资源统一分配。
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现在那怕夜明所在学校是不入流的小城市，所学到的教科书内容和联盟首都小学学到的东西是一模一样的。
都是当今时代最先进的知识内容，被联盟统一采购，统一分发，费用全免，这是对社会撕裂开出的一副药，既然时代不能逆转，那么只能让底层人民有能够提高个人素质的机会，重新被社会承认他们的价值，给予了黑暗中挣扎的人们一丝希望。
社会割裂时，教育公平守住了最后一关，避免文明滑下深渊。
另一方面，面对居高不下的犯罪率和社会动荡，统信芯片的强推压制了犯罪的提升，哪怕这遭到了人权局的强烈反对，但依然被推行下去了。
至于怎么压制的，夜明现在多少有些明白了，监控你的思想，信息精准投喂，避免认知极端化，不是药，又胜似药，不是牢笼，却囚禁着你，贬值年代就是这么过来的，一个被撕裂的疤痕，又被勉强缝上。
夜明见过很多这样的人，醉生梦死的，没钱了就开放统信芯片的权限，出卖自己的隐私和思想，以至于尊严贫乏。
说来也有趣，人权局的干涉并不是没有用。
最起码一开始植入的统信芯片初始程序危害并不大，仅仅是监控极端思想词汇，及时投喂正能量信息，抑制犯罪的发生。
后来慢慢的随着社会力量的参与，那些丧失学习能力的人，没有收入，亦或者贪图享乐，只能靠开放权限维生。
比如，只要你自愿开启味觉反馈权限，允许统信芯片获取你的味觉反馈信息，所有食物给予五折优惠，补贴由使用你数据的公司出。开启听觉反馈权限，每个月送一万入网算点，八折上网，等等。
用隐私数据，用你的感受，换取生活物资。
人们计算过，开启一半的付费权限，光靠优惠补助和返点，就可以不用劳作却衣食无忧，当然现在的科技早就进步到少数人精英能够养活所有人口的地步。
只是衣食无忧后人的价值在哪里了？不得而知。
眼前的景象夜明早已熟悉，自己还小的时候每天傍晚就看到一些颓废青年，以太阳落下为信号，开始醒来，开始新一轮的醉生梦死，讲着流行的词汇，说着乏味的言语，神色迷醉，脚步虚浮，空的只剩一副躯壳。
夜明不知道这样好不好，但是总觉得他们那些人，神情里都透着一股子不耐烦，活的不耐烦的那种不耐烦。
打架，喝酒，网吧的沉浸式网游，夜店，脱衣舞俱乐部，炮房，赌博，邪教，软性毒品，他们追星，盲目崇拜淫祀、邪教，甘心喂养，自己走进信息茧房获得安全感，在给自己上把锁，等等。
非要说他们有什么相同点，那是他们都想显的另类，都要个性，偏偏个个如此，又雷同无聊。
还有什么相同的地方了？
他们都没有工作，那种能够正真获得成就感和价值认同的工作，他们能够胜任的那些，廉价的机器可以比他们做的更好，更快，更高效，再加上似乎不工作饿不死，冻不着，那么这样工作的意义在哪里？
他们这样的尴尬体现在什么地方了？这个世界少了他们并不会怎么样，正如同这个世界多了他们也不会怎么样一样。
夜明在想如果自己有一天也这样了？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也许也会有一种不耐烦，活着不耐烦的不耐烦。
夜明去过西郊森林里的夜店，前几次挺好玩的，夜店里穿的很少的小姐姐们总喜欢逗他，捏他的脸，给他酒喝，甚至有人让他观摩他们做爱，给他们拍video，夜明翻了那人一个白眼，那欢乐场里，喧嚣还未过，夜明都觉得一阵空虚，此后再也未去过。
一次夜明穿着校服，去哪里，人们看自己都怪怪的，夜明被吓跑了，夜明现在明白那一刻他们清醒了一点，醉意里有的人追忆，有的人痛苦，有的人愤怒，戳破了粉饰，每个人都尴尬。
其实夜明有时候觉得像大多数下层人一样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直到妈妈这个词，再次有可能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他一下子就再次有了目标。
夜明并拢着腿，双手撑着下巴，等待着父亲回来，大脑放空又想到了妈妈，歪着脑袋，嘴角勾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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