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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离江州不凡留学 巡洛瑶圣母殒命

    王文莺在江州府兵的护送下去了京城,来到通商局侍郎李茂良府上。李大人见了她十分喜爱,认她做了干女儿。不久,朝廷使团准备妥当,二百余人的队伍竟然是奔赴江州。这时王文莺才知道,使团要从江州出发,搭乘毕格列帝国的商船出洋。她从江州去京城,又从京城回到江州,用去了六十余天。早知如此,不如在江州等候,还能和贾不凡多聚些时日。

    到了江州,魏知府设宴款待使团,讲武堂督学张国宁大人,军械所督办傅祥勇大人作陪。听张大人说起讲武堂新招收的学员都去了河南道训练,王文莺有些惋惜。本来她以为在江州停留三日,能见贾不凡和王文鹏一面,不想还是错过了。也是在宴席上王文莺才得知,傅祥勇大人要去毕格列采购铁甲兵舰,随团同行,使团又增加了百人。

    张大人和傅大人听说王文莺之父与魏知府是故交,便对她另眼相看,宴席上和她谈了几句,又为她的见识所折服,就把使团的一些杂务交于她办理。

    三天后,三百余人的大周帝国使团登上了毕格列帝国的商船,向远洋驶去。

    却说贾不凡和王文鹏进了讲武堂,每日课程训练十分紧张。洋文、数术、机械,各种课程让学员们头晕眼花,队操,野外拉练,骑射又令他们腰酸背痛。如此这般,一年很快过去。讲武堂举行了结业考核,张国宁大人亲自监考。按章程,二百学员淘汰一半。留下的百人准备留洋。淘汰的百人或去军械制作所,或入江州府兵,也不枉一年所学。

    贾不凡笔试考了第一,骑射第九,总分第三。当初他听王文莺叫出“不凡哥”心中高兴,曾大言再考必然进三甲,不想还真如所言。王文鹏笔试第二十六,骑射第一百二十三,总分第七十七。兄弟二人都进入了留洋班自然十分高兴,免不了去楼外楼大醉一场。

    果然如王文莺所言,留下的百人要分为两班,一为毕格列皇家海军学院留学,二为法玛斯皇家陆军学院留学。王文鹏报了海军,贾不凡报了陆军。虽然二人很想聚在一起有个照应,可王文莺当初是这么吩咐的,他们自然遵从了。

    一切就绪,留洋学员要等着西洋商船的航班,二十几日间无所事事,楼外楼的生意就好了许多,洛瑶河畔也多了不少年轻面孔,教祖庙这些时日倒是有些冷清。

    贾不凡心里全是王文莺,对洛瑶河畔的景色没了兴致,可王文鹏正兴致盎然,他也只好陪着王文鹏逛了几次。王文鹏很活络,拉了几个学员叫局,竟然找来了唱曲的司马媛,也让贾不凡开了眼。

    讲武堂的学员学的是洋文数术,叫局也不同科考士子能斗诗作对,不过是猜拳喝酒,聊些市井趣闻而已。不过,几日前江州发生了件大事,席间却说的十分仔细。

    三个月前,坊间传闻乾坤会与金莲会结盟,乾坤会总舵主罗顶天亲自来到江州拜会金莲圣母,上了金莲圣母的画舫后再没下来。此事在江州轰动一时,只是正值讲武堂会考,学员们不曾外出,都不知道这消息。

    过去三个月间,金莲圣母在洛瑶河巡游了四次,船队从三只画舫变成了十只,画舫上站立着许多黑衣大汉,传说是罗总舵主的贴身护卫。又有传说,邦尼斯帝国在江州的一个商会会长也上了金莲圣母的画舫,不过三日后就下了船,之后,邦尼斯商会在江州开办的三家烟馆委托乾坤会经营。

    两个月前,江州最大的帮会海沙帮得帮主赵飞雁失踪了。

    就在王文鹏叫局的三天前,洛瑶河下游发生了血案。金莲圣母的十条画舫遇到匪徒袭击,船上人被屠戮,无一生还。传说金莲圣母和罗总舵主在大画舫舱中被杀,身亡时俩人一丝不挂。

    江州知府衙门并未声张,但洛瑶河畔的绣楼酒肆中多了许多陌生人,据说是知府衙门的暗探。府兵也出动了,沿河搜索两日,之后没了声息。

    贾不凡曾在洛瑶河边看到过金莲圣母巡游,那万人朝拜的景象记忆犹新。不想如今却遇刺身亡了,还和乾坤会总舵主同宿画舫,让他唏嘘不已。

    不过,更让他触动的是乾坤会。王文莺曾经是乾坤会长老,赵飞雁明面是海沙帮舵主,其实也是乾坤会的人。王文莺曾说过要退出乾坤会,如今罗顶天的结局,让贾不凡对王文莺更加钦佩。他心中暗想,赵飞雁失踪,也是要脱离乾坤会吧,很可能也是王文莺的安排。

    知府衙门抓不到凶手,江州城却有些乱了。金莲教门徒众多,死了金莲圣母官方给不出交代,门徒们就聚众闹事,城中泼皮也跟着起哄。几天间,店铺被抢了十几家,就连楼外楼都没能幸免。于是,知府衙门派出府兵维持秩序,城中实行宵禁,害得洛瑶河畔的姐儿们叫苦不迭。

    讲武堂也关闭了大门,学员们一律不得外出,贾不凡和王文鹏就憋在里面躲过了最后十几天时间。不久,去毕格列皇家海军学院的学员先上了商船,贾不凡送别王文鹏,少不了道珍重。又过了两天,讲武堂给去法玛斯的学员派来了带队官员,却是贾不凡的熟人。一位是给贾不凡送喜帖的莫土舍,不过现在已经升为七品教官,学员们尊称莫教官。另一位是魏知府的妻弟张昭士,当初给王文莺出了力,魏知府心中高兴,就替他向张国宁大人说项,满足了他跟随留洋的愿望。王文莺倒是没对贾不凡提过见魏知府的事情,后来王文鹏告诉了他来龙去脉,还把张昭士介绍给他,所以他们也算熟人。

    又过了几日,莫教官和张昭士带着众学员登上了去法玛斯的商船。

    大周永安十七年,王文莺,贾不凡,王文鹏先后去了西洋,三人自有一番境遇,暂且按下。

    话分两头,自从贾不凡离家去江州赶考后,贾家庄也出了件大事。

    前面说到吴举人的女儿吴凤儿听说自己被许配给了贾乡绅的儿子贾耀祖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其实在学堂的时候,吴凤儿和贾耀祖更亲热些。可她那时和贾耀祖亲热,是为了听贾耀祖喷贾不凡的糗事,实际上还是为了贾不凡。一旦真的要嫁给贾耀祖,她二话不说,拿了家里的首饰盒去找贾不凡私奔。

    吴凤儿走到渡口,坐渡船时听到贾二姑说贾不凡已经去了金陵后她满心的愤懑。她寻思,自己为了抗婚几天不吃不喝,又逃出来找贾不凡,可贾不凡竟然不辞而别,完全没把她放在心上,辜负了她的深情。她忿忿的想,贾不凡辜负了自己,难道就不能让贾耀祖和自己私奔?她满脑子都是私奔,也没去想,自己已经许给了贾耀祖,为何还要和贾耀祖私奔?

    贾耀祖他爹贾乡绅十分忌妒贾大善人,贾耀祖耳濡目染也就十分忌妒贾大善人的儿子贾不凡,所以他以喷贾大善人和贾老太爷的糗事为乐。在入学堂之初,他给吴凤儿编排故事还是为了取乐。后几年,他暗自喜欢上了吴凤儿,把贾不凡当作了情敌,就更卖力气的讲贾老太爷如何给老奶奶下跪,贾大善人如何给太太洗脚。每当看到吴凤儿听故事时乐得花枝招展,他心里就觉得舒坦和踏实。舒坦并不重要,吴凤儿看不上贾大善人家能让他心里踏实这很重要。

    可是他不知道,吴凤儿听故事的时候总是嘲笑贾不凡的家风,晚上躺在床上却想的都是贾不凡。她会想到,贾不凡定然继承了家风,每日跪在她面前为她洗脚,不仅洗脚,还要给她捶腿,不仅捶腿,还要给她捏脚。每当想到这里,她都心里舒坦,能美美的入睡。

    贾耀祖不晓得吴凤儿的心事,当知道吴举人和爹爹商议两家亲事时他高兴极了。他高兴自然是因为终于如愿以偿,也因为又赢了贾不凡。他也常想,若是吴凤儿过了门,他也要像贾大善人那样,每天为吴凤儿洗脚,也不去想他若真的这样,将来庄子里的闲汉多嘴婆娘喷的就不再是贾大善人,而会是他了。

    虽然吴举人和贾乡绅商定了婚事,贾乡绅也下了聘礼,可大婚定在一年后,贾耀祖有些不耐。他前几天偷偷跑去风陵寨找到吴大贵,本想让吴大贵把吴凤儿约出来见个面,却听吴大贵说吴凤儿把自己关在房门里十多天没出门也不见人。

    牛大贵没说吴凤儿把贾乡绅下的聘礼扔出去的事,贾耀祖自然不知道。他寻思,定然是吴凤儿知道自己已然订婚,谨守妇道,这才闭门谢客。想到未来的媳妇如此贤淑,他更坚定了每天给吴凤儿洗脚的决心。有时他会想。如果只给吴凤儿洗脚也不过和贾大善人一般,自己要给她洗脚,捶腿,捏脚,这样才能胜过贾不凡他爹。

    贾耀祖不仅想胜过贾不凡,还想胜过贾不凡他爹,就更急着完成大婚。可婚期是两家老辈定的,他除了在家埋怨老爹贾乡绅外,也无可奈何。

    不曾想,吴凤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