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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竞选

    今天是委员会选举的第五天。为了这一天,龙啸已经准备了将近两个月。这两个月中,他几乎隔断了与外界的交流,一直埋头准备选举资料,只有May时不时地向他通报一下育儿名额的申请情况,对此他也意兴阑珊。May只知道他要全力应付选举,对他的态度也没有放在心上。

    现如今,这一刻终于来了,龙啸神采奕奕地站上演讲台,全场立刻爆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龙啸在基地的名气实在太大了,人们都期待着他为大家带来一场精彩的演说。

    龙啸用目光扫视台下,他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纵使对他有百般不满,封华依旧出现在观众席,只是此刻的她面如冰霜,完全摸不透她的心思。

    陈宇飞绷着脸,笔直地站在观众席后面,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陈宇飞知道,龙啸要做的事情不是他可以插手的,龙啸的命运也不是他能够决定的,此刻他的使命只有一个——保护封华。

    龙翼,他亲爱的弟弟正端坐在委员长席位,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光看着台上的龙啸,彷佛一切尽在掌握。

    竹君坐在龙翼身侧,美丽依旧,高贵依旧,冰冷依旧。

    颉之紧挨着母亲坐,兴致勃勃地看着台上的大伯,还时不时向龙啸比划着加油的手势,一脸的春光明媚。

    龙啸仔细扫视着台下这几张他熟识的面孔,他把最温柔的目光与微笑留给了封华。再一次感受到这熟悉又陌生的眼神和微笑,封华的心又一次强烈地跳跃起来,彷佛初见时乱撞的小鹿一般。封华还没有来及多想,龙啸已经开始了他的演说。

    “大家好,我是龙啸。很荣幸能够参加这场竞选。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怀旧的人,喜欢历史。四大基地是人类硕果仅存的文明,但基地到底是如何诞生的,在基地诞生之前,人们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与努力?基地建立的核心价值观是什么?这些都值得我们铭记。为此,我制作了这部纪录片——《地球往事》,以纪念在基地的建设中做出过重大贡献的英雄们。”

    龙啸话音刚落,台下又一次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龙啸的父亲龙鑫是基地人人皆知、人人尊敬的基因学之父,尤其在亚洲基地,他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所以人们很容易产生联想,龙啸说的地球往事,估计是要怀念他的父亲。此刻,就连龙翼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没有一丝怀疑。

    纪录片在一段悲怆的交响乐中拉开序幕,纪录片的开头写着这样一段话:

    本片基于真实历史改编,部分情节可能会引起不适,请您慎重选择观影模式。强烈建议选择“观众模式”,除非您有很强的心理耐受力,否则请不要选择“沉浸模式”。

    果然不出龙啸所料,96%以上的人选择了“沉浸模式”,这就是人性啊,告诉他不要干什么,他偏想试试。

    在一个小时的纪录片中,龙啸重现了基地建设的全过程,太阳之子与太阳之刃名单的挑选与确认,第三次世界大战的骗局,鹰派指使士兵对普通人的屠杀,精英阶层内部的尔虞我诈,澳大利亚生活着的幸存者,还有那些每天被关在玻璃器皿里的“实验体”婴儿……

    播放过程中,龙啸仔细观察着观众的表情。因为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沉浸模式”,所以他们可以最真实地感受到那些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中被屠杀之人的绝望与愤怒,感受到士兵的冰冷与无情,感受到鹰派的狠辣与无耻,感受到作为“实验体”的可悲与无助。悲伤、愤怒、悔恨、痛苦、担忧……大厅中充斥着观众们的各种情绪。当然,反应最激烈的还属委员长席位,那里面的很多人都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中立下过“汗马功劳”,在纪录片播放的过程中,好几个委员长退出“沉浸模式”,他们面红耳赤,指手画脚,恨不得立刻将龙啸拉下台来处死。还有人在调动技术人员和安保,想终止播放,扣留龙啸。

    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竞选视频一旦开始播放,就会立刻上传至系统,即使此刻去系统清理,视频也早已传播开来,说不定不少人已经将视频保存了下来。而且竞选视频的播放设置是一旦开始播放就不能中止,原本这个设置是为了阻止竞争对手在视频的播放过程中进行恶意破坏,想不到今天倒成全了龙啸,这也是他在仔细研究了竞选规则后才发现的。

    此刻,基地的真相已经被龙啸彻底撕裂,血淋淋的地球往事就这样被摊开来摆在了所有人的眼前,所有的阴谋诡计、腌臜龌龊都被暴露在阳光下。

    龙啸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名身穿制服的保安,龙啸看了一眼系统的数据,在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视频的播放量已经直逼1.8亿,也就是说,几乎四大基地的所有居民都在此时观看龙啸的纪录片,而且播放量还在不断攀升。龙啸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已经问心无愧了。

    纪录片播放结束,沉浸其中的观众终于回到了现实世界,观众席里,几乎所有人都眼圈通红,胸口强烈地起伏着。

    委员长席位里,有一个人站了起来,示意保安将龙啸带走。

    “等等!你们凭什么把他带走?他犯了什么错?”封华站了起来。

    “对,他犯了什么错?凭什么把他带走?”颉之也站了起来。

    龙啸大慌:“没你俩的事儿,坐下!”

    “伪造事实,诋毁基地名誉,这是重罪!”——委员长席位里传来一句冷冷的话。

    “他没有说谎。”封华竟然大摇大摆地从观众席走上前来。

    “你回去,你要干什么!”龙啸恨不能把封华推回去,只是两个保安紧紧地架着他,令他一动都不能动。

    “澳洲大陆的确有人生活,记忆实验里的活体实验用的就是从澳洲大陆运过来的人!活生生的人。他们现在还被关在亚洲基地的实验室里,从他们大脑中提取的记忆也存储在实验室的电脑里。我的同事李想就是因为拒绝解剖一个在记忆实验中双目失明,大脑受重伤的小女孩,才被他们灭了口!”

    封华说话的时候,有保安冲上前来制止她,却都被陈宇飞拦了下去。龙啸在心中暗暗叫苦,我叫你保护她,你这是在保护她吗?

    封华话音落下,观众席又是一片哗然。亚洲基地虽然有很多医学工作者,但是能够进入女娲计划核心工作的人实属凤毛麟角,封华的披露让观众的情绪又一次沸腾起来。

    “把她也带走!”

    “凭什么?她又没有撒谎,凭什么带她走?”这次是颉之站了出来。

    “泄露工作机密!”

    委员长席位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龙翼。

    “所以说这是真的了?爸爸?”颉之并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

    “这不关你的事。”龙翼呵斥完女儿,又向保安做了一个手势,“把他俩带下去。”

    “封华就算泄露工作机密又怎样,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们做出那样惨无人道的事情,还不许别人说,这本身就不对!还有,大伯没有说谎,你凭什么要带他走?封华已经证实了,澳洲大陆有人!”颉之依依不饶地说。

    “就算澳洲大陆有人,也不能证明龙啸说的是实情,他这是对基地的恶意诋毁!”龙翼说。

    “我可以证明!”这次站出来的是陈宇飞,“我参加了那场屠杀,我可以证明,龙啸在纪录片中所说的都是事实。”

    龙啸的眼睛已经模糊了。一方面,他想不到自己单方面的决定竟然会把爱人和好兄弟拖下水,另一方面,他没有想到关键时刻他们竟然会这样舍命帮自己。

    “他们三个是串通好了的!这是一场阴谋,一场意图邪恶的阴谋。据我所知,他们三个的关系可不一般。”——委员长席位传来一句不怀好意的臆测。

    人群中传来纷纷的议论声。

    “我总不会和他们串通吧!”这可是一声惊雷平地起,说话的不是别人,竟然是竹君,堂堂亚洲基地最德高望重的委员长龙翼的妻子!

    “竹君!你在干什么!”这下连龙翼也有些慌张了。

    “我也可以证明,龙啸在纪录片中讲述的都是事实,我就是当年事件的亲历者。基地的建立,充斥着谎言、屠杀与血腥。”

    “竹君!”龙翼一声暴喝,打断了竹君的话。

    竹君冷冷地看了一眼龙翼,继续说道:“当年就是我太懦弱,没能阻止你们杀了那96亿无辜的性命。今天如果我再不站出来说句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竹君在基地本就是受人尊敬的科学家,再加上龙翼妻子的身份,更是德高望重。

    竹君的话音落下,观众席瞬间炸开了锅。

    这下无人再怀疑龙啸所披露事情的真假,委员长席位的那几个老古董,碍于龙翼的颜面,也不好发作。

    面对群情激愤,龙翼很快平复了情绪,显示出一个铁杆鹰派的做派,他和另外几位委员长迅速调集军队,强行疏散观众,并且将龙啸、封华、陈宇飞和竹君四人分开关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