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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陈年旧档(2)

    原来这卷陈旧的卷宗,记录的是岚州城二十五年前发生过的一场大案。

    正是当年的岚州典史亲自记录的档案原件。

    据卷宗中记载,这城隍庙早年间倒也经常有不少香客前去上香,不过三十年前那任城隍庙祝告老时节,有一个秦国隐匿逃亡的江洋大盗向州里的吏房司吏行贿,最终得到了这个他早已看上的荒僻之地,准备作为潜伏据点。

    后来几年之间,那匪首慢慢将此地经营起来,并招募了附近几城中数个流窜通缉犯作为党羽,这伙人将这处荒山古庙作为窝点,苦心经营,甚至花了四五年时间在庙里挖了密道以防有朝一日被官府追捕可以随时遁走。

    原本倒也相安无事,但是这山中清苦,这几个盗匪怎能长久耐得住寂寞,最终便偷偷外出掳掠女子回庙中地下秘道内享用,后来城里渐渐有了数起失踪案而且都是年轻女子,这就引起了官府怀疑,但是查来查去都是毫无头绪,最终只能作为悬案不了了之。

    直到二年后的一日,一个自幼多病的书生带着一个书童来此地游玩,觉得这城隍庙环境清幽,而且这里泉水水质十分不错,正适合自己调理病体,想在此借宿一段时间。

    但是那装成庙祝的匪首以庙中不留外客为由严词拒绝。那书生不得已只得暂时带着书童下山,准备第二日再上山恳求。

    因为他带来的马车就停在山下,准备就在山下马车上歇息一晚,然后第二日继续上山,谁曾想到了半夜,那书生突然旧病复发,那书童慌了手脚,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带着那书生连忙上山去恳求庙祝搭救,总比困在马车里要好的多。

    也是那几个匪首这几年之间处于这荒山中一直无事,一时大意,当晚竟然忘记将山门关好,直叫这对主仆误闯了进来。

    那主仆二人也算机灵,甫一进门,走了不远,还未到大殿,不经意间隐隐听闻到女子惨叫,顿觉不妙,这偏僻荒山,夜半时分,哪里来的女子惨叫,再联想到近几年频频有年轻女子失踪的传闻。

    当下主仆二人大惊失色,知道两人这是陷入了贼窝,一个不慎,定然是惨遭灭口的下场,好在那书生虽然病重,毕竟有些胆气,马上吩咐仆人悄悄退出,不要惊动了庙中众匪徒,两人一路惊惶的逃下山,

    再也顾不得病体,架着马车奔波半宿,终于赶到衙门报了案。

    当下官府连忙组织衙役捕快和城内驻军前去围捕,而带领这一路围捕人马的正是记录这份案卷的典史。

    萧若云看到此时,不似先前那般粗粗浏览,开始细细的看了起来,这典史似乎颇有些文才,将这案卷做的滴水不漏,里面事无巨细都描述的清楚,读起来,颇有些看话本小说的感觉,竟然让萧若云有些身临其境之感,只见卷宗中写道:

    “余得了州尊手令,不敢怠慢,于衙门点起步快三十,马快二十余,又得州尊手令,调了城中卫所驻军五十,当夜即开往城隍庙追捕,适逢余之好友姓秦名朗字文同者,自国都庆州府因公而来,与余小聚”。

    “文同者乃余之总角交也,与吾相识盖二十余年矣,其彼时为刑部主事,累破积年大案,获累犯大盗者无数,时人皆呼为神捕,其自幼习武,尤善射,有百步穿杨之能,当日以私谊助吾”。

    萧若云看到此时,不禁有些好奇,这个典史的好友,是从庆州而来,庆州他当然知道,就是此时虞国的国都,而且这人还是当时的刑部主事,破了很多大案子,被人称为神捕。

    自己却从未听过他的名号,不过随即一想也就释然,这是二十多年前发生的案子,那人不知此时还是否在世,尚未可知。

    要是以后有机会,自己能到庆州,可以打听打听这秦朗的消息。

    “余二人统兵急行两个时辰,终在卯时三刻到达山下,文同告余曰兵贵神速,一鼓作气擒之,何如?余深然之。余领一部人马自前方破门而入,文同自带剩余人马自后方围之”。

    “幸甚,贼尚未知事败,猝然相遇,顿时射杀二贼,余贼皆悍勇亡命之辈,困兽犹斗,贼众与吾缠斗良久,余伤亡亦颇众,幸吾军弓弩甚多,贼无能为矣”。

    “激斗良久,毙敌匪首一人,匪众三人,余匪二三人皆惧,欲从后走,文同杀一擒一,然有一贼黠甚,其身法诡异难测,众军几不能制,以文同之能,亦未能擒之,然其箭法通神,其虽窜去,仍中矢”。

    “是夜,余二人清剿匪巢,又遍寻周遭,终未能擒之”。

    “救陷于匪窝之女子者十数人,其皆被困于贼之地下密室,幸得文同技高,遍寻蛛丝马迹,终探得贼之地下巢穴,获金五百两,银两千两,其余财帛计一千余两”。

    “夜审所获一贼,知贼众以破,除一匪外,余皆或斩或擒。是役,斩首五级,获一贼,余军亡五,伤十二。”

    “据贼言,遁去之贼,匪号飞天鹞子,亦不知其名姓,其人自天方国流亡而来,精掘坟盗墓之术,颇重匪首意,留之,其极善钻墙走穴,且身法诡异难测,故每每自闺阁中掳掠女子者,皆其所为也”。

    “文同闻之,告余曰:此贼极狡,身法难测,此吾生平仅见,吾昔年随先辈尝往天方国游历,颇闻几多传奇旧闻,以吾观之,其身法似失传二百年之传自天方国之金燕功,吾虽飞箭中其肩,然终不能获之,实为平生憾事”。

    看到此处,萧若云大感吃惊,没想到在如此严密的包围之下,弓弩齐发,竟然还有人能逃出去,就是武功极高的江湖一流高手都不一定能做到。

    而且据这典史案卷所记录,他的儿时好友秦朗,号称百步穿杨,虽然射伤了他,还是被他逃了。

    想来这是记录在案卷里的东西,要上呈州官和刑部的,就算那典史对朋友有所夸大,想来也不会差太远,即使如此那飞天鹞子竟然还能逃出去,可真正是十分了得。

    要知道江湖殴斗和战场搏杀不同,你再是武艺高强,对面几十张弓弩射过来,就算是一流高手,也得被射成刺猬。

    据卷宗介绍,那个被抓的同伙交代,这个飞天鹞子早先是一个盗墓贼,而且还是天方国流亡来的,后来又开始干起采花的勾当。

    且做下了那么多案子不被人发现蛛丝马迹,后又在如此层层包围而且身受重伤的情况下,竟然还是能突围而出。可见其轻功不说冠绝江湖,独步武林,但也是极为罕见了。

    萧若云心下猜想,此人定然身怀极其神妙的轻身功法,据案卷中所述,那秦朗说他早年间曾经随着长辈游历过天方国,听闻过很多传奇和传说,甚至怀疑飞天鹞子的轻身功法就是天方国失传了两百年之久的金雁功。

    且不论真假,萧若云拿着案卷又是感叹又是苦笑,自己还真可算是井底之蛙,孤陋寡闻,父亲先前所说的越国他不知道,此时这卷宗中提到的天方国他仍旧是不知道。显得他对这个世界真是一无所知。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谁叫他本就一直处在这个荒僻的小城,又没有外出游历过,又无地图可供他参详,不清楚这些自然不奇怪。

    案卷后面就简单多了,那先前告发此案的书生,本来就体弱多病,再兼那夜受了惊吓,又是半宿带病奔波,元气耗尽,在衙门做完笔录之后没过几日就没病逝了,仆人收敛了书生遗物之后也自归乡去了。

    那典史将案卷具文提报给了州里,不过这件事情在岚州轰动一时,造成的影响极为恶劣,为了掩盖真相,也为了被救出尚未被害的那些女子名节。

    迫于压力,最终这件案子只能对外宣布是书生因为祈福不灵而心生怨恨,与庙祝冲突,最终庙祝失手将书生打成重伤不治而亡,而庙祝也畏罪拒捕而被当场格杀结案。

    最后由州里重新写了案卷呈报,而记录这件事件的原始卷宗档案被那典史封存起来放进了架阁库。直到此时被萧若云无意中发现。

    再后来,根据官方的口径,这下也算是将城隍庙本就不多的香客统统断了念想,不但祈福不灵,而且那书生还是被庙祝殴打而死,客死异乡,想来这庙风水极差,自然再也没有人愿意来这里了,后来城中普济寺和朝天观修了起来,那里基本人迹罕至了。

    这也正好乘了州府里那些官老爷的心思,可以更好的将那案子掩盖下来,对上对下都好交代。

    不过再怎么样,那庙宇也是属于朝廷的规制内,倒也不好真个舍弃不管,只得在那里放了一个人,每年给些银钱粮米,将庙宇维持着,偶尔接待一下山中游客,仅此而已。

    萧若云合上案卷,心下唏嘘半晌,想不到城隍庙中二十多年前,竟然还藏着这许多陈年旧事,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此时才知道,那庙里竟然还藏有密道!

    如果找到了那条密道,岂不是自己以后也多了一条逃生的路子,万一事有不测,自己也可自密道中遁走,常言道狡兔犹有三窟,有再多的后路都不为过啊。

    萧若云抬眼看了看前方正在埋首案牍的老夏,悄悄地将案卷中此页撕掉。卷成团,藏在了自己的衣袖中。

    这件事,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好!

    又翻阅了半个时辰,萧若云终于找到了父亲户籍所在的那本黄册,将它拿给了户房的老书办,那书办做了一番处理,算是将父亲的黄册销除了。

    做完了这一切,萧若云才告别了老书办和老夏,一路回到了东南坊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