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博猜的过往
迟天生一行漫步在不见边际的海滩上，柔软的细沙和清澈的海水让人流连忘返。
夜幕降临，海上依然还有不少在游泳和开着快艇的人们，迟天生一时看得入迷，毕竟这么久他从未试过如此享受生活。
博猜搭着他的肩膊说：“吃完晚饭，我们也可以在这里大闹一场。”迟天生只当他是开玩笑。
很快，返回海滩路上，博猜找到了一间名叫红姐海鲜餐厅的地方。迟天生一行就座。
博猜带头主持，点了一大桌海鲜大餐和各种菜式，有烤大虾，咖喱蟹，冬阴功汤……还有熟悉的泰式炒河粉，木瓜沙拉……整整堆满一桌。
“大家不用拘谨，这餐我请，炎夏小姐请你补充。”博猜高兴地说。
炎冬笑说：“和我行动时不见你这么大方。”
“那是因为炎夏小姐难得再见一次。”博猜连忙解释说。
炎夏听到，表情奇怪地笑了笑，继续点了一大堆食物，像是故意做给某人看一样。
“hello，你们是中国人吗？”上菜的侍应热情问道。迟天生惊奇发现这间餐厅竟是华人开的，他礼貌地介绍了自己。异国同胞相遇，真是倍感亲切。连老板娘也过来打了招呼，场面十分热闹。
可惜炎夏始终是冷场高手。气氛正浓时，她突然开口问道：“那么，色老头说的接头人是你啰？”博猜点了点头。
“不瞒你说，我和madam正在追查一单人口失踪案……”炎冬皱眉打断说：“吃饭时候不要谈公事。”
博猜马上闭口不谈，埋头吃东西。炎夏直视炎冬，两人视线交融，不说一话。
迟天生见状，马上给炎夏拿了一块糕点，哄着说：“这里有你喜欢的糕点哦。”
炎夏接过，继续凝视着炎冬。炎冬眨了眨眼，望着迟天生。
迟天生瞬间像触电一样，他识趣地也拿了一块糕点给炎冬。两姐妹这才放松下来，享用餐点。
博猜拍了拍迟天生肩膀，苦笑说：“习惯就好。”
迟天生边咀嚼着蟹肉，边低声和博猜说：“你刚刚说的公事……”
“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博猜支唔说。
迟天生慌张偷望了一眼炎冬，解释说：“当然不是这个，我只是想知道……不过也猜到了，我和夏过来其实不是单纯的旅游吧。”
“炎夏小姐一直都没和你说吗？”博猜说。
“你都知道她的性格。”迟天生说。
“可能只是不想让你陷入危险吧。”博猜认真地说。
“我可不这么认为。”迟天生郁闷地吃着海鲜餐点，炎夏什么都不肯告诉他，这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可有可无的人。
酒足饭饱，迟天生一个人吹着海风，眺望远处的海景。炎夏和炎冬仍旧没有交谈，她们之间像是有着难以言说的隔膜，炎夏和摩罗说话，炎冬和博猜说话，看似融洽，实则像是刻意为之，浓浓一股尴尬气氛。
迟天生一个人远离了“是非之地”，他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在沙滩上，连日发生的怪事让他心里满是疑问。
虽然遇到众多美女，平常看来是件好事，但这些性格各异的女人，真是让人不敢接近。黄晓晓本应是久旱逢甘雨的一个，可她最后那几句恶毒的语言，已经深深植入迟天生的脑袋，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可以对素未谋面的人这么残忍。
“真想把你扔了！”迟天生拿起吊坠，他仔细审视这个东西，他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围绕着它发生这么多事。
“找不到答案的了，自己本来就是不值一提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时候，我可能还在对着电脑干着手活呢。”迟天生自嘲道。
海风吹拂着迟天生，海水溅到他的脚尖，唯独是这样的清凉，才能抹去对奶奶的想念。当然，还有那些在椰子树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异国美女。
迟天生想，自己如此放荡不羁的性格，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到奶奶的影响，从他认识世界开始，奶奶就一直是他的榜样。奶奶没有同年人的老态，总是充满活力，性格也是粗心大意的，她究竟如果养育迟天生成人，迟天生只当是奇迹。
迟天生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不觉苦笑起来。
他觉得自己喜欢手活，完全是奶奶自他儿童时期起，就喜欢把玩他的宝贝有关，每当他有了反应，奶奶就流露出一种得意洋洋的样子。虽然迟天生讨厌这样，但越想到此，越是加深对奶奶的想念。
陷入沉思的迟天生，并不知道此时有双眼睛对他虎视眈眈，那双眼睛潜伏在水下，发出暗淡的红光。持有这双眼睛的主人，正在期待迟天生靠近，是的，只要迟天生再往前一步就好。
迟天生想让冻水彻底淹没他的膝盖，这股凉意让人无法拒绝。
“喂，原来你在这里，你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走开了，我们竟然都不知道。”身后有人搭住了他的肩膀，是博猜。
“太晚了，你一个人下水不怕鲨鱼么？”博猜开玩笑说。
迟天生吓得退了回去，“真的会有鲨鱼的吗？”
“这里的鲨鱼最喜欢吃发呆的人，哈哈哈。”博猜说。
“别笑话我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有点想念家里的人。”
“是女人吗？哈哈。”博猜说。
“怎么可能，你会觉得我像是有女人等待的男人吗？”
“没事啦，来到这里的人，都会忘掉家里的女人。”博猜说。迟天生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没有追问。
“话说天生你原来是干什么的？”
“我？不值一提。只是一个边缘人的工作。每天看着潮涨潮落，水位到某个警戒线，就放开水闸这样，本来是一个老人做的，他老了，就由我接手了，这种工作没有年轻人愿意做的，也就只有我。”迟天生说。
“听起来是相当舒服的工作。”
“是无聊才对。”迟天生叹气说，他想博猜这样的人是无法理解这份工作的孤独的，于是反过来问：“你呢？”
博猜微笑说，用手往自身上扫，展示紧身警服。
“不好意思，明知故问了。泰国的警察真是特别呢，每个警察身材都这么凹凸有致。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
博猜腼腆地笑了笑，嬉笑着抓了抓迟天生的屁股。
“博猜看你人这么开朗，一定很很喜欢这份工作吧。”迟天生问。
“也很难说得上喜欢还是不喜欢，我当初考进来的时候，只想着有份稳定体面的工作，但我越深入了解这份工作后，觉得自己肩负着某种责任。”博猜说。
“你不会说是什么警恶惩奸，维护正义的说话吧。”
“不，不是这么简单的。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国情，有些事本来就是不对的，但有时候如果长期存在，并且变成一种习惯一种风俗的话，就很难撼动了。”博猜说。
“我不是很明白。”
“我也不明白，有时我都会怀疑自己，自己究竟是保护弱势的群体呢，还是只是为那些政客，为那些统治者办事，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直到遇到炎冬小姐。”博猜说，“你知道芭提雅有个别称叫国际性都吗？这里是性行业合法的地方，也就是卖淫合法。全国都很多女性会过来从事性行业，当然，是自愿还是什么原因，我们无从得知，只是有些灰色地带，那些暗里的勾当，我无法坐视不管。虽然实际上，我和我的同伴都只能无能为力。”博猜指着某个椰子树下的小个子女生，叹了叹气。
迟天生仔细观看，发出疑问：“是未成年的吗？”
博猜点了点头。迟天生仿佛明白了什么。
“也有可能是自愿的吧，但更大可能，是逼迫的，帮派始终渗入每个角落，这些未成年女生是最好的摇钱树。”博猜说。
迟天生发现他说这些话时的苦闷，完全不像是先前那个积极开朗的样子。
“你说直到遇到炎冬小姐，是什么意思？你们是恋人吗？”迟天生说。博猜仿佛被说话呛到，连忙解释说：“不不，当然不是。是炎冬小姐改变了我，她是我憧憬成为的人，实话实说，我非常崇拜她。她是位国际刑警，从事打击人口买卖的任务。这次她过来协助我们调查一单人口失踪案……啊，我说漏了。”博猜后悔地说，“不过说出来也没关心吧，毕竟你是炎夏小姐的朋友。”
“人口失踪案？”
“嗯。如果是普通的失踪个案，很可能会在警局石沉大海，谁都习惯了，但这次规模有点大，而且让人奇怪的是，这次失踪的人口都是妓女。因为是妓女，大多都有难以说出口的理由，所以联系方式很多都是假的，甚至到底是怎么过来的都很难查到，包括一些世界各地过来淘金的妓女。”
“妓女……她们是被绑架了吗？”迟天生推测说。
“我们也考虑到了这点。但是怎么说呢，绑架妓女有什么意义，我们暂时想不出，因为正如我刚才所说，很大一部分妓女其实是由黑帮掌管的，首先是没有必要，其次是绑架这些妓女，会惹上黑帮。而且这次失踪的妓女之间大多都没有联系，就像是无差别绑架。”
迟天生陷入了沉思。
“不过即便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这里还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这是我不能接受的，上头竟然说出为了旅游的名声和经济，所以这件事要淡化处理，而且失踪的不过是妓女，说不定又到那里赚快钱这种说话，我当时听了就生气。事实上警方就是这样做的，都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是毫无线索，妓女却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博猜说。
“慢着，刚才吃饭的时候，炎夏说的接头人是你，那么这次炎夏过来就是协助查这件案子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嗯？”
“子冶欧是谁你知道的吧？他是我们这边一个老人的朋友，大约一个星期前，他发了一张图片过来，图片是一个虫子一样的东西，问我们知不知道是什么，老人一眼便认出是尸婴，就是泰国古老的巫术的产物，已经遗忘在历史里了，这种只有秘史才会出现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你的国家，而我们这边又发生这种事，我们一致都认为两者肯定有某种联系。”
“妓女和尸婴……”迟天生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们还不敢肯定，所以子冶欧请炎夏小姐过来确认，如果对失踪案有帮助的话，就一举两得了。”
迟天生惊讶博猜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同时也惊讶他的中文水平，于是说：“为什么你的中文这么好？”
“我啊？实不相瞒，我本来是一名导游，也在香港读过几年书，所以中文就稍微好一点。”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最后又成为警察呢。”
“都是因为炎冬小姐。”
五年前，一间ktv私人套房内，聚满了一群左拥右抱着女人，嘻嘻哈哈喝酒唱歌的泰国男人。这群男人中有一名穿着黄色格子衫，满腹便便的男人，他胸前挂着几块佛牌，周围的人都争着向他敬酒。这中年男人是这伙小喽啰的大哥。他喝过酒，抢过麦克风，和身边的女人合唱一首泰国流行的歌曲。虽然他揽着这个女人甚是得意，但他心里却另有盘算。
与套房内的欢快气氛相反的是，房外数个化着与年龄不符合成熟妆容的小女生，紧张地望着周围。她们都不出声，只抓紧拳头，仿佛面对着恐惧的未知的东西。
的确，对于这些未见过世面的小女生而言，仅是房间里一声大叫，足以让她们吓破胆。这些小女生里面，有一个皮肤黝黑，扎着一条小马尾辫子的，便是博猜的妹妹，素儿。
三天前，博猜家里来了一个远房亲戚。她笑容满面，说有好工作介绍，家人以为是给哥哥博猜作介绍，谁知她找的素儿。博猜一家自小住在河边，河上搭着的木屋便是她们一家人的栖身之所。虽然如此，但博猜一家却过得还算幸福，父亲是位开游览小艇的司机，母亲则在家打点一切。博猜自小就很努力读书，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导游，跟随父亲的衣钵，让家里过上好日子。妹妹素儿很早就辍学，经常出去做点散工，虽然薪资微薄，但也能够帮补家计。
今次亲戚上门有好介绍，她很快就答应了，只是自己从未去过大城市，这次兴奋之余又有点紧张。
过了两日。“博猜，博猜！”博猜的朋友在电话里焦急地说，“你知道你妹妹是去干什么吗！”听完朋友的讲述，博猜不自觉捉紧了电话，他的心情犹如晴天霹雳。
当天晚上，他就带上几十泰铢，自己一个人搭车进城。人生地不熟，他辗转了很久，才找到妹妹工作的酒店。
时间已过十点。酒店的工作人员见过博猜的装扮，怎样都不让他进去。博猜焦急得直冒冷汗，他就差直接冲撞过去，可是瘦小的自己又怎敌那几个彪形大汉。
这时一位穿着白色西服，带着墨镜，皮肤白净，胡子也精修过的男子，搂着一位衣着暴露的女人走过，男子honey前honey后的哄着女伴，他推开了博猜，示意他别挡路。
被这样推倒的博猜心里满是愤怒，看着这样的一切，心里更是百般难受，他脑子里只有妹妹素儿的安全。
博猜一时冲动，想着硬闯过去，却被保全三两下收拾一番，被抬了出去，扔在地上。
绝望笼罩在博猜头上，素儿仿佛心有灵犀一样，竟莫名流下了眼泪。哥哥在外面苦思对策，妹妹在里面想要离开。
素儿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擦掉了唇膏，摘下了不属于她的耳环和颈链，这一举动吓到了身边的同伴，这些小女生依然没有出声，只捉住同伴的衣角。素儿下定决心要离开了，她往回走，却直接被一手拦下。眼前的高大男人，粗暴地捉住她的衣领，拔出小刀，恐吓她说，胆敢离开半步，这小刀就要在她脸上留个印记。
所有的小女生都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老大，今天你生日，我们给你找了几朵小花开开荤。”套房里的一个小弟逢迎说。
“都不知道开不开得动了，哈哈哈哈。”小弟们马上识趣地给老大递上生蚝，递上酒，递上几颗小药丸，这些流程似乎十分熟练。
老大非常满意，当即和小弟们干了一杯酒。
时间很快流逝，终于，在外面久等的小女生，半推半就被赶了进来。老大和小弟们早已饥渴难耐，他们抓了抓自己的裤裆，又松了松腰带。像是在做什么准备运动。他们的酒气熏到小女生面前，这让她们更加不安了。
另一边，博猜从二楼的阳台跳了进去，他用裤子摩擦了自己的手掌，他刚刚用尽全力从小巷的管道爬了上来，手指都要磨破了。他低着头，瑟瑟缩缩地穿过走廊。路上满是醉酒的男人和打情骂俏的女人，幸运的是，这些人对博猜完全不屑一顾。
只有刚才那个穿着白色西服的男子认出了他。他向他打了个招呼，好像说了一句：“好身手哦。”
博猜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就这样擦身而过，男子搂着女伴，一路嬉笑着往楼上走去。
这是一道螺旋楼梯。博猜不知为什么，跟上了男子，也许他只是心存饶幸，再遇到麻烦的时候可以向这个男子求助，也许只是出于直觉，跟着他可以见到自己的妹妹。
一路上了三楼，四楼，五楼，眼看就要到达顶层。
套房内，音响的音量不知什么时候悄悄降了下来。五个小女生站在一群男人面前，男人坐在沙发上，个个像盯着猎物的豺狼一样，眼里放光。
老大扫视了几圈，发现了眼前这个唇膏抹歪的小女儿，他狡吉地笑了笑，指着素儿说我就要这个。素儿一下子怔住了。其他小女生也是低着头一动不动。
套房外。似乎有一个人迷了路，他搂着女人，跌跌撞撞地来到最高层。这次轮到女人扶着他了，女人以为他酒醉了，竟敢来到四面佛帮派的老窝。
尽管女人百般不愿意，男子还是拉着她闯到了守卫面前。
“喂，这里不欢迎外人。”
“他只是喝醉了，我马上带他走，对不起。”女人说。
“快点滚！”守卫说。
谁料男子抬头说：“honey，我去去就来。”
男子执意要闯进去，两个守卫即刻捉住他的衣领，打掉他的帽子，准备用力把他推开，男子却微笑说：“真是粗鲁无礼。”
他突然握紧拳头，一拳打在其中一个守卫头上，直接晕倒在地。这一举动吓得随男子而来的女人马上逃跑。男子却毫不在意，再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顶膝，将另一个守卫放倒在地。
“是你们先动手的。”男子捡回地上的帽子，微笑说。
与不慌不忙的男子不同，博猜目睹这一切，更加加快了脚步。他追上了男子，套房的门就在前面十米不到，他正想破门而入之时，身后有人捉住了他，那是闻讯赶来的守卫。
男子注意到了博猜，回头对他说：“这里就先由你拖住了。”
套房里。那一群男人正要对老大恩赐的小女生上下其手，被像皮球一样拉扯着的小女生哭闹了起来，但是在这歌声萦绕的房间里，一切都掀起不了什么波澜。
唯独素儿，她僵立在原地，老大一把拉到他自己面前。即便手已有伤痕，但素儿却没有哭出来，她只怒视这个秃头的男人。
老大当即赏了她一巴掌，素儿依然不流一滴泪。
一个小弟见此，连忙过去安慰，说要把自己的小花献给老大，让他消气。老大推开了他，眼神凶狠狡猾地盯着素儿，仿佛在看一件低贱的商品。
他再次扇了素儿一把掌，素儿哑忍着，再一巴，两巴，三巴，直到素儿的眼神离开这个男人。老大像是发泄完毕，一把撕下素儿的裙子，把她按在茶几上，素儿随手拿起一个烟灰缸一样的东西，朝他扔去。
虽然没有扔中，但紧张的小弟马上过来，像是按着一头畜牲一样，按着素儿的四肢和头。
老大满是得意地笑，他难以燃点的欲望终于熊熊燃烧起来。
就在此时，套房的大门被撞开了。
“你是谁！”所有喽啰问。
穿着白色西服的男子倚靠着门边，他用余光扫视着所有人，内心数了个数，嘴上却说：“对不起，我好像有点喝醉了，迷了路。”
空气瞬间静止了，室外的灯光射了进来，房间内霎时间亮了起来。男子看到房间里哭涕的小女生，还有压在茶几上的素儿，他的表情有了剧烈的变化。
“妹妹！素儿！”博猜疯了似地喊叫着。
“还不快点出去！想找死吗！”一个小喽啰大声呵斥说。男子缓缓摘下了帽，脱掉了嘴边的胡须，身上的外套。
“看来我还是来迟了。”这男子的语气突然变成女声。解开绑在头发的带子，一缕金色长发垂了下来，原来这人是个女子。
一个小喽啰准备上前，女子拔出手枪，警告他不要动。然后指着秃头老大。秃头老大穿上裤子，举起了手。
“goodboy。最好就这样，警察很快就会包围这里，你们犯的罪最好坦白，让这些女生先走吧。”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你够胆就开枪。看你能不能活着走出去。”秃头老大放下了手，他的手下也拿起了枪。
“看你也是个不错的美女，竟然自己送上来，真是勇敢，警察小姐。”
“不如这样吧，你放这些女生出来，我来交换。”女子说。
“哈哈哈哈，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秃头老大大笑说，“你知不知道这几个女孩我花了多少钱，这晚过后又能为我赚多少钱，我想你心里肯定没有数。而且这些都是最好的人质。”
喽啰们拔出手枪，抵在各个女生的头上。
“给我跪下，不想这些女孩子受到伤害的话。”秃头老大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英雄电影看多了，竟敢一个人这样闯进我的地盘。”
女子半跪着，放下了武器。秃头老大命令小喽啰说：“去夺下她的手枪。”随后吐了一口口水到素儿身上。
“警察小姐，你天真到以为叫一队警察过来就可以捉到我。“胜佛帮”天天在他们眼皮底下做这些事这么多年，你觉得只是因为找不到证据吗！这些，这些，这些，都是证据，怎么样。”
秃头分别指着小女孩，他的手枪，桌上的药丸说。
“所以我才一个人过来。我从来都不怎么相信男人。”女子回应说，“我在墨西哥见过同样的场景，那次经验教会了我这个道理。”
女子说完轻轻摇了摇头，对着过来的小喽啰说：“停，不要过来。”
小喽啰当然是视若无睹，他正要附身去捡手枪。女子突然从腰带抽出一把匕首，猛地直插小喽啰的喉咙，然后拿起手枪，架着小喽啰作挡箭牌，迅速开了三枪。
所有人都没有准备，枪声，哭声，咒骂声，混作一团。
砰！砰！砰！三枪，刚好打中了三个持有手枪的喽啰。女子大喊说：“现在！出去！”
“素儿！”博猜激动地抱着他的妹妹，两人相拥，泣不成声。
“放过我！你跑不掉的，只要你肯放过我，我保证让你们安全出去。”秃头老大求饶说，他偷偷使了个眼色。
站在一边意会的小喽啰偷偷拔起手枪，却被女子一枪打中。
“你开个价，你要多少钱，你要什么我都全给你。”秃头老大跪地求饶说。“为了那几个女孩这样做不值得，就算我不这样做，他们迟早都是妓女。”
“竟然用这些东西定义女人。”女子咬牙说，她像看着一只蟑螂的口吻说：“你首先承诺让他们安全离开酒店吧。”
“是是是！”秃头老大作了指示。
“你去把她们带到警方那里，就在酒店外面。”博猜点了点头。
女子用枪指指秃头老大，这样维持了一段时间，她觉得差不多了，就说：“我会信守承诺的。不过基于你过去你对女人的糟蹋行为，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女子手指搭上板机，冷酷地看着他，再环视了一圈，确认没有异样后，她绷着脸，朝秃头老大的裤裆，开了一枪。随着一声尖叫，裤裆里瞬间渗出一滩鲜血。
“现在你的生死就看你小弟的反应了。”女子嘲讽地说。
五年后。博猜说：“就是那件事过后，我就立志要当警察了。”博猜从回忆走出来说：“听起来是不是有点难以置信。”
“不不，我完全相信。”迟天生想起和炎夏的遭遇，他完全相信炎夏的姐姐会干出那种事。
“现在我的妹妹都嫁人有了孩子了，如果没有炎冬小姐，我都想象不到现在是什么状况。她改变了我妹妹的一生，也改变了我的一生。”博猜心怀感激地说。
夜幕降临，海上依然还有不少在游泳和开着快艇的人们，迟天生一时看得入迷，毕竟这么久他从未试过如此享受生活。
博猜搭着他的肩膊说：“吃完晚饭，我们也可以在这里大闹一场。”迟天生只当他是开玩笑。
很快，返回海滩路上，博猜找到了一间名叫红姐海鲜餐厅的地方。迟天生一行就座。
博猜带头主持，点了一大桌海鲜大餐和各种菜式，有烤大虾，咖喱蟹，冬阴功汤……还有熟悉的泰式炒河粉，木瓜沙拉……整整堆满一桌。
“大家不用拘谨，这餐我请，炎夏小姐请你补充。”博猜高兴地说。
炎冬笑说：“和我行动时不见你这么大方。”
“那是因为炎夏小姐难得再见一次。”博猜连忙解释说。
炎夏听到，表情奇怪地笑了笑，继续点了一大堆食物，像是故意做给某人看一样。
“hello，你们是中国人吗？”上菜的侍应热情问道。迟天生惊奇发现这间餐厅竟是华人开的，他礼貌地介绍了自己。异国同胞相遇，真是倍感亲切。连老板娘也过来打了招呼，场面十分热闹。
可惜炎夏始终是冷场高手。气氛正浓时，她突然开口问道：“那么，色老头说的接头人是你啰？”博猜点了点头。
“不瞒你说，我和madam正在追查一单人口失踪案……”炎冬皱眉打断说：“吃饭时候不要谈公事。”
博猜马上闭口不谈，埋头吃东西。炎夏直视炎冬，两人视线交融，不说一话。
迟天生见状，马上给炎夏拿了一块糕点，哄着说：“这里有你喜欢的糕点哦。”
炎夏接过，继续凝视着炎冬。炎冬眨了眨眼，望着迟天生。
迟天生瞬间像触电一样，他识趣地也拿了一块糕点给炎冬。两姐妹这才放松下来，享用餐点。
博猜拍了拍迟天生肩膀，苦笑说：“习惯就好。”
迟天生边咀嚼着蟹肉，边低声和博猜说：“你刚刚说的公事……”
“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博猜支唔说。
迟天生慌张偷望了一眼炎冬，解释说：“当然不是这个，我只是想知道……不过也猜到了，我和夏过来其实不是单纯的旅游吧。”
“炎夏小姐一直都没和你说吗？”博猜说。
“你都知道她的性格。”迟天生说。
“可能只是不想让你陷入危险吧。”博猜认真地说。
“我可不这么认为。”迟天生郁闷地吃着海鲜餐点，炎夏什么都不肯告诉他，这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可有可无的人。
酒足饭饱，迟天生一个人吹着海风，眺望远处的海景。炎夏和炎冬仍旧没有交谈，她们之间像是有着难以言说的隔膜，炎夏和摩罗说话，炎冬和博猜说话，看似融洽，实则像是刻意为之，浓浓一股尴尬气氛。
迟天生一个人远离了“是非之地”，他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在沙滩上，连日发生的怪事让他心里满是疑问。
虽然遇到众多美女，平常看来是件好事，但这些性格各异的女人，真是让人不敢接近。黄晓晓本应是久旱逢甘雨的一个，可她最后那几句恶毒的语言，已经深深植入迟天生的脑袋，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可以对素未谋面的人这么残忍。
“真想把你扔了！”迟天生拿起吊坠，他仔细审视这个东西，他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围绕着它发生这么多事。
“找不到答案的了，自己本来就是不值一提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时候，我可能还在对着电脑干着手活呢。”迟天生自嘲道。
海风吹拂着迟天生，海水溅到他的脚尖，唯独是这样的清凉，才能抹去对奶奶的想念。当然，还有那些在椰子树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异国美女。
迟天生想，自己如此放荡不羁的性格，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到奶奶的影响，从他认识世界开始，奶奶就一直是他的榜样。奶奶没有同年人的老态，总是充满活力，性格也是粗心大意的，她究竟如果养育迟天生成人，迟天生只当是奇迹。
迟天生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不觉苦笑起来。
他觉得自己喜欢手活，完全是奶奶自他儿童时期起，就喜欢把玩他的宝贝有关，每当他有了反应，奶奶就流露出一种得意洋洋的样子。虽然迟天生讨厌这样，但越想到此，越是加深对奶奶的想念。
陷入沉思的迟天生，并不知道此时有双眼睛对他虎视眈眈，那双眼睛潜伏在水下，发出暗淡的红光。持有这双眼睛的主人，正在期待迟天生靠近，是的，只要迟天生再往前一步就好。
迟天生想让冻水彻底淹没他的膝盖，这股凉意让人无法拒绝。
“喂，原来你在这里，你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走开了，我们竟然都不知道。”身后有人搭住了他的肩膀，是博猜。
“太晚了，你一个人下水不怕鲨鱼么？”博猜开玩笑说。
迟天生吓得退了回去，“真的会有鲨鱼的吗？”
“这里的鲨鱼最喜欢吃发呆的人，哈哈哈。”博猜说。
“别笑话我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有点想念家里的人。”
“是女人吗？哈哈。”博猜说。
“怎么可能，你会觉得我像是有女人等待的男人吗？”
“没事啦，来到这里的人，都会忘掉家里的女人。”博猜说。迟天生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没有追问。
“话说天生你原来是干什么的？”
“我？不值一提。只是一个边缘人的工作。每天看着潮涨潮落，水位到某个警戒线，就放开水闸这样，本来是一个老人做的，他老了，就由我接手了，这种工作没有年轻人愿意做的，也就只有我。”迟天生说。
“听起来是相当舒服的工作。”
“是无聊才对。”迟天生叹气说，他想博猜这样的人是无法理解这份工作的孤独的，于是反过来问：“你呢？”
博猜微笑说，用手往自身上扫，展示紧身警服。
“不好意思，明知故问了。泰国的警察真是特别呢，每个警察身材都这么凹凸有致。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
博猜腼腆地笑了笑，嬉笑着抓了抓迟天生的屁股。
“博猜看你人这么开朗，一定很很喜欢这份工作吧。”迟天生问。
“也很难说得上喜欢还是不喜欢，我当初考进来的时候，只想着有份稳定体面的工作，但我越深入了解这份工作后，觉得自己肩负着某种责任。”博猜说。
“你不会说是什么警恶惩奸，维护正义的说话吧。”
“不，不是这么简单的。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国情，有些事本来就是不对的，但有时候如果长期存在，并且变成一种习惯一种风俗的话，就很难撼动了。”博猜说。
“我不是很明白。”
“我也不明白，有时我都会怀疑自己，自己究竟是保护弱势的群体呢，还是只是为那些政客，为那些统治者办事，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直到遇到炎冬小姐。”博猜说，“你知道芭提雅有个别称叫国际性都吗？这里是性行业合法的地方，也就是卖淫合法。全国都很多女性会过来从事性行业，当然，是自愿还是什么原因，我们无从得知，只是有些灰色地带，那些暗里的勾当，我无法坐视不管。虽然实际上，我和我的同伴都只能无能为力。”博猜指着某个椰子树下的小个子女生，叹了叹气。
迟天生仔细观看，发出疑问：“是未成年的吗？”
博猜点了点头。迟天生仿佛明白了什么。
“也有可能是自愿的吧，但更大可能，是逼迫的，帮派始终渗入每个角落，这些未成年女生是最好的摇钱树。”博猜说。
迟天生发现他说这些话时的苦闷，完全不像是先前那个积极开朗的样子。
“你说直到遇到炎冬小姐，是什么意思？你们是恋人吗？”迟天生说。博猜仿佛被说话呛到，连忙解释说：“不不，当然不是。是炎冬小姐改变了我，她是我憧憬成为的人，实话实说，我非常崇拜她。她是位国际刑警，从事打击人口买卖的任务。这次她过来协助我们调查一单人口失踪案……啊，我说漏了。”博猜后悔地说，“不过说出来也没关心吧，毕竟你是炎夏小姐的朋友。”
“人口失踪案？”
“嗯。如果是普通的失踪个案，很可能会在警局石沉大海，谁都习惯了，但这次规模有点大，而且让人奇怪的是，这次失踪的人口都是妓女。因为是妓女，大多都有难以说出口的理由，所以联系方式很多都是假的，甚至到底是怎么过来的都很难查到，包括一些世界各地过来淘金的妓女。”
“妓女……她们是被绑架了吗？”迟天生推测说。
“我们也考虑到了这点。但是怎么说呢，绑架妓女有什么意义，我们暂时想不出，因为正如我刚才所说，很大一部分妓女其实是由黑帮掌管的，首先是没有必要，其次是绑架这些妓女，会惹上黑帮。而且这次失踪的妓女之间大多都没有联系，就像是无差别绑架。”
迟天生陷入了沉思。
“不过即便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这里还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这是我不能接受的，上头竟然说出为了旅游的名声和经济，所以这件事要淡化处理，而且失踪的不过是妓女，说不定又到那里赚快钱这种说话，我当时听了就生气。事实上警方就是这样做的，都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是毫无线索，妓女却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博猜说。
“慢着，刚才吃饭的时候，炎夏说的接头人是你，那么这次炎夏过来就是协助查这件案子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嗯？”
“子冶欧是谁你知道的吧？他是我们这边一个老人的朋友，大约一个星期前，他发了一张图片过来，图片是一个虫子一样的东西，问我们知不知道是什么，老人一眼便认出是尸婴，就是泰国古老的巫术的产物，已经遗忘在历史里了，这种只有秘史才会出现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你的国家，而我们这边又发生这种事，我们一致都认为两者肯定有某种联系。”
“妓女和尸婴……”迟天生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们还不敢肯定，所以子冶欧请炎夏小姐过来确认，如果对失踪案有帮助的话，就一举两得了。”
迟天生惊讶博猜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同时也惊讶他的中文水平，于是说：“为什么你的中文这么好？”
“我啊？实不相瞒，我本来是一名导游，也在香港读过几年书，所以中文就稍微好一点。”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最后又成为警察呢。”
“都是因为炎冬小姐。”
五年前，一间ktv私人套房内，聚满了一群左拥右抱着女人，嘻嘻哈哈喝酒唱歌的泰国男人。这群男人中有一名穿着黄色格子衫，满腹便便的男人，他胸前挂着几块佛牌，周围的人都争着向他敬酒。这中年男人是这伙小喽啰的大哥。他喝过酒，抢过麦克风，和身边的女人合唱一首泰国流行的歌曲。虽然他揽着这个女人甚是得意，但他心里却另有盘算。
与套房内的欢快气氛相反的是，房外数个化着与年龄不符合成熟妆容的小女生，紧张地望着周围。她们都不出声，只抓紧拳头，仿佛面对着恐惧的未知的东西。
的确，对于这些未见过世面的小女生而言，仅是房间里一声大叫，足以让她们吓破胆。这些小女生里面，有一个皮肤黝黑，扎着一条小马尾辫子的，便是博猜的妹妹，素儿。
三天前，博猜家里来了一个远房亲戚。她笑容满面，说有好工作介绍，家人以为是给哥哥博猜作介绍，谁知她找的素儿。博猜一家自小住在河边，河上搭着的木屋便是她们一家人的栖身之所。虽然如此，但博猜一家却过得还算幸福，父亲是位开游览小艇的司机，母亲则在家打点一切。博猜自小就很努力读书，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导游，跟随父亲的衣钵，让家里过上好日子。妹妹素儿很早就辍学，经常出去做点散工，虽然薪资微薄，但也能够帮补家计。
今次亲戚上门有好介绍，她很快就答应了，只是自己从未去过大城市，这次兴奋之余又有点紧张。
过了两日。“博猜，博猜！”博猜的朋友在电话里焦急地说，“你知道你妹妹是去干什么吗！”听完朋友的讲述，博猜不自觉捉紧了电话，他的心情犹如晴天霹雳。
当天晚上，他就带上几十泰铢，自己一个人搭车进城。人生地不熟，他辗转了很久，才找到妹妹工作的酒店。
时间已过十点。酒店的工作人员见过博猜的装扮，怎样都不让他进去。博猜焦急得直冒冷汗，他就差直接冲撞过去，可是瘦小的自己又怎敌那几个彪形大汉。
这时一位穿着白色西服，带着墨镜，皮肤白净，胡子也精修过的男子，搂着一位衣着暴露的女人走过，男子honey前honey后的哄着女伴，他推开了博猜，示意他别挡路。
被这样推倒的博猜心里满是愤怒，看着这样的一切，心里更是百般难受，他脑子里只有妹妹素儿的安全。
博猜一时冲动，想着硬闯过去，却被保全三两下收拾一番，被抬了出去，扔在地上。
绝望笼罩在博猜头上，素儿仿佛心有灵犀一样，竟莫名流下了眼泪。哥哥在外面苦思对策，妹妹在里面想要离开。
素儿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擦掉了唇膏，摘下了不属于她的耳环和颈链，这一举动吓到了身边的同伴，这些小女生依然没有出声，只捉住同伴的衣角。素儿下定决心要离开了，她往回走，却直接被一手拦下。眼前的高大男人，粗暴地捉住她的衣领，拔出小刀，恐吓她说，胆敢离开半步，这小刀就要在她脸上留个印记。
所有的小女生都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老大，今天你生日，我们给你找了几朵小花开开荤。”套房里的一个小弟逢迎说。
“都不知道开不开得动了，哈哈哈哈。”小弟们马上识趣地给老大递上生蚝，递上酒，递上几颗小药丸，这些流程似乎十分熟练。
老大非常满意，当即和小弟们干了一杯酒。
时间很快流逝，终于，在外面久等的小女生，半推半就被赶了进来。老大和小弟们早已饥渴难耐，他们抓了抓自己的裤裆，又松了松腰带。像是在做什么准备运动。他们的酒气熏到小女生面前，这让她们更加不安了。
另一边，博猜从二楼的阳台跳了进去，他用裤子摩擦了自己的手掌，他刚刚用尽全力从小巷的管道爬了上来，手指都要磨破了。他低着头，瑟瑟缩缩地穿过走廊。路上满是醉酒的男人和打情骂俏的女人，幸运的是，这些人对博猜完全不屑一顾。
只有刚才那个穿着白色西服的男子认出了他。他向他打了个招呼，好像说了一句：“好身手哦。”
博猜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就这样擦身而过，男子搂着女伴，一路嬉笑着往楼上走去。
这是一道螺旋楼梯。博猜不知为什么，跟上了男子，也许他只是心存饶幸，再遇到麻烦的时候可以向这个男子求助，也许只是出于直觉，跟着他可以见到自己的妹妹。
一路上了三楼，四楼，五楼，眼看就要到达顶层。
套房内，音响的音量不知什么时候悄悄降了下来。五个小女生站在一群男人面前，男人坐在沙发上，个个像盯着猎物的豺狼一样，眼里放光。
老大扫视了几圈，发现了眼前这个唇膏抹歪的小女儿，他狡吉地笑了笑，指着素儿说我就要这个。素儿一下子怔住了。其他小女生也是低着头一动不动。
套房外。似乎有一个人迷了路，他搂着女人，跌跌撞撞地来到最高层。这次轮到女人扶着他了，女人以为他酒醉了，竟敢来到四面佛帮派的老窝。
尽管女人百般不愿意，男子还是拉着她闯到了守卫面前。
“喂，这里不欢迎外人。”
“他只是喝醉了，我马上带他走，对不起。”女人说。
“快点滚！”守卫说。
谁料男子抬头说：“honey，我去去就来。”
男子执意要闯进去，两个守卫即刻捉住他的衣领，打掉他的帽子，准备用力把他推开，男子却微笑说：“真是粗鲁无礼。”
他突然握紧拳头，一拳打在其中一个守卫头上，直接晕倒在地。这一举动吓得随男子而来的女人马上逃跑。男子却毫不在意，再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顶膝，将另一个守卫放倒在地。
“是你们先动手的。”男子捡回地上的帽子，微笑说。
与不慌不忙的男子不同，博猜目睹这一切，更加加快了脚步。他追上了男子，套房的门就在前面十米不到，他正想破门而入之时，身后有人捉住了他，那是闻讯赶来的守卫。
男子注意到了博猜，回头对他说：“这里就先由你拖住了。”
套房里。那一群男人正要对老大恩赐的小女生上下其手，被像皮球一样拉扯着的小女生哭闹了起来，但是在这歌声萦绕的房间里，一切都掀起不了什么波澜。
唯独素儿，她僵立在原地，老大一把拉到他自己面前。即便手已有伤痕，但素儿却没有哭出来，她只怒视这个秃头的男人。
老大当即赏了她一巴掌，素儿依然不流一滴泪。
一个小弟见此，连忙过去安慰，说要把自己的小花献给老大，让他消气。老大推开了他，眼神凶狠狡猾地盯着素儿，仿佛在看一件低贱的商品。
他再次扇了素儿一把掌，素儿哑忍着，再一巴，两巴，三巴，直到素儿的眼神离开这个男人。老大像是发泄完毕，一把撕下素儿的裙子，把她按在茶几上，素儿随手拿起一个烟灰缸一样的东西，朝他扔去。
虽然没有扔中，但紧张的小弟马上过来，像是按着一头畜牲一样，按着素儿的四肢和头。
老大满是得意地笑，他难以燃点的欲望终于熊熊燃烧起来。
就在此时，套房的大门被撞开了。
“你是谁！”所有喽啰问。
穿着白色西服的男子倚靠着门边，他用余光扫视着所有人，内心数了个数，嘴上却说：“对不起，我好像有点喝醉了，迷了路。”
空气瞬间静止了，室外的灯光射了进来，房间内霎时间亮了起来。男子看到房间里哭涕的小女生，还有压在茶几上的素儿，他的表情有了剧烈的变化。
“妹妹！素儿！”博猜疯了似地喊叫着。
“还不快点出去！想找死吗！”一个小喽啰大声呵斥说。男子缓缓摘下了帽，脱掉了嘴边的胡须，身上的外套。
“看来我还是来迟了。”这男子的语气突然变成女声。解开绑在头发的带子，一缕金色长发垂了下来，原来这人是个女子。
一个小喽啰准备上前，女子拔出手枪，警告他不要动。然后指着秃头老大。秃头老大穿上裤子，举起了手。
“goodboy。最好就这样，警察很快就会包围这里，你们犯的罪最好坦白，让这些女生先走吧。”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你够胆就开枪。看你能不能活着走出去。”秃头老大放下了手，他的手下也拿起了枪。
“看你也是个不错的美女，竟然自己送上来，真是勇敢，警察小姐。”
“不如这样吧，你放这些女生出来，我来交换。”女子说。
“哈哈哈哈，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秃头老大大笑说，“你知不知道这几个女孩我花了多少钱，这晚过后又能为我赚多少钱，我想你心里肯定没有数。而且这些都是最好的人质。”
喽啰们拔出手枪，抵在各个女生的头上。
“给我跪下，不想这些女孩子受到伤害的话。”秃头老大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英雄电影看多了，竟敢一个人这样闯进我的地盘。”
女子半跪着，放下了武器。秃头老大命令小喽啰说：“去夺下她的手枪。”随后吐了一口口水到素儿身上。
“警察小姐，你天真到以为叫一队警察过来就可以捉到我。“胜佛帮”天天在他们眼皮底下做这些事这么多年，你觉得只是因为找不到证据吗！这些，这些，这些，都是证据，怎么样。”
秃头分别指着小女孩，他的手枪，桌上的药丸说。
“所以我才一个人过来。我从来都不怎么相信男人。”女子回应说，“我在墨西哥见过同样的场景，那次经验教会了我这个道理。”
女子说完轻轻摇了摇头，对着过来的小喽啰说：“停，不要过来。”
小喽啰当然是视若无睹，他正要附身去捡手枪。女子突然从腰带抽出一把匕首，猛地直插小喽啰的喉咙，然后拿起手枪，架着小喽啰作挡箭牌，迅速开了三枪。
所有人都没有准备，枪声，哭声，咒骂声，混作一团。
砰！砰！砰！三枪，刚好打中了三个持有手枪的喽啰。女子大喊说：“现在！出去！”
“素儿！”博猜激动地抱着他的妹妹，两人相拥，泣不成声。
“放过我！你跑不掉的，只要你肯放过我，我保证让你们安全出去。”秃头老大求饶说，他偷偷使了个眼色。
站在一边意会的小喽啰偷偷拔起手枪，却被女子一枪打中。
“你开个价，你要多少钱，你要什么我都全给你。”秃头老大跪地求饶说。“为了那几个女孩这样做不值得，就算我不这样做，他们迟早都是妓女。”
“竟然用这些东西定义女人。”女子咬牙说，她像看着一只蟑螂的口吻说：“你首先承诺让他们安全离开酒店吧。”
“是是是！”秃头老大作了指示。
“你去把她们带到警方那里，就在酒店外面。”博猜点了点头。
女子用枪指指秃头老大，这样维持了一段时间，她觉得差不多了，就说：“我会信守承诺的。不过基于你过去你对女人的糟蹋行为，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女子手指搭上板机，冷酷地看着他，再环视了一圈，确认没有异样后，她绷着脸，朝秃头老大的裤裆，开了一枪。随着一声尖叫，裤裆里瞬间渗出一滩鲜血。
“现在你的生死就看你小弟的反应了。”女子嘲讽地说。
五年后。博猜说：“就是那件事过后，我就立志要当警察了。”博猜从回忆走出来说：“听起来是不是有点难以置信。”
“不不，我完全相信。”迟天生想起和炎夏的遭遇，他完全相信炎夏的姐姐会干出那种事。
“现在我的妹妹都嫁人有了孩子了，如果没有炎冬小姐，我都想象不到现在是什么状况。她改变了我妹妹的一生，也改变了我的一生。”博猜心怀感激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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