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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扬州,金陵城。

    府衙门前,站有两位捕快值守。

    听着前面闹闹哄哄,两人探眼一看,皆会心一笑。

    一位捕快热情招手,笑声爽朗。

    “云捕头,又抓人来了?”

    只见一位身着蓝白捕头服的女子提溜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向府衙走来。

    女子英姿飒爽,却是不高,只一身气势凌然。

    那贼眉鼠眼的男子明明身材高大,但在女子手里,却如一只小鸡一样,半点挣扎不得。

    “这人强迫穷苦人家借他的黑心利钱,别人还不上来就要人家卖儿鬻女,好不猖狂!”

    女子愤愤不平,一手将男子提起,又提了他一脚。

    “今日被我遇见,先打断他手脚,再抓来治治他威风!”

    见那男子悬空,双手双脚都无力垂落。

    确实跟女子所说一样,手脚都被她打断了。

    “他娘的,哪里来的疯婆娘,还敢对老子出手,活腻歪了?知道老子是谁吗?!”

    男子疼得面目狰狞,骂骂咧咧。

    女子挑眉,又给了他一脚,恰好踢中肋骨,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很好,中气很足嘛,希望你待会也能这么精神!”

    女子哼哼冷笑,跟两位捕快打了声招呼,就走进府衙。

    “云捕头还是那么雷厉风行,那人撞她手里,可有苦头吃咯!”

    一位捕快幸灾乐祸说道。

    另一位捕快回头再看了那男子几眼,啧啧了几声。

    “如果我没看错,那人应该是方大少的狗腿子嘿,徐郡守不在的日子里,就属他最猖狂。”

    “方大少啊……咱金陵建业县衙里的县尉是他叔父吧?怪不得手底下人那么嚣张。”

    县尉管辖一地司法,掌治安捕盗之事。

    方大少能让手底下人放黑心利钱,也未尝没有他这位叔父的暗中帮衬。

    “嘿,建业县尉又怎么样?你不知道云捕头后面是啥靠山?”

    认出男子身份的捕快冷笑几声,道:“只怕咱们这位县尉要是知道这件事,饭都得吃不下了。”

    另一位捕快感叹道:“那是,大捕头的威名,哪个地方的贪官污吏不害怕。”

    府衙内,正堂中。

    一道威严又带有一丝无奈的声音响起。

    “说了你多少遍,办案时收着点,你打断他手脚,理亏的是咱们!”

    李天规坐在正中案台后,抬手抚揉太阳穴,感到有些头疼。

    云捕头嘴巴瘪起,低头不语。

    “那他确实过分,我看不下去了才动手的……”

    她双手负后,抬脚踢地砖上的碎石,不敢直视李天规。

    李天规还欲再说,见云捕头这般模样,诸多训斥言语化作一声叹息。

    “下去吧下去吧,下次注意点!”

    “好啊!”

    云捕头登时跳了起来,但马上觉得此举不妥,赶忙停住,双手拈着衣角,乖乖离去。

    她走了一半,又回侧过头来,小声问:“李哥哥,今晚你还来我家吃饭吗?”

    李天规脸色一红,旋即咳嗽几声,道:“上值时称我大捕头,那什么,你先下去、下去……我晚上会去。”

    云捕头开心低呼,蹦蹦跳跳离去。

    李天规望着她远去身影,眼神慢慢变得温柔,又叹了一口气。

    “大人莫怪,云儿就是这个脾气。”

    一位身着掾吏衣服的女子从正堂后出来,笑着说道。

    若苏升在此,定能发现此人就是玉龙宗弟子。

    而那云捕头,自然就是苏升最先去桃花源时,救下的云儿。

    “云儿性子跳脱,若我不在身旁,不适合当捕头。”

    李天规摇了摇头,话语间满是担忧。

    “就是因为大人在,云儿才会当捕头啊。”

    那女子笑着说道。

    原来自朝仙死后,玉龙宗弟子群龙无首,有的归隐山林,有的则跟随李天规为朝廷办事。

    李天规嘴角微扬,又被他压下,转头对女子说道:“苏升也来金陵城了,你近日比较忙,还未见过吧?”

    女子笑道:“本来不知道的,刚从案牍库里出来,就看见一位漂亮姑娘在后院玩闹。

    问了几位师妹,才知道是苏先生带来的,还没来得及说话呢。”

    “她叫素灵,跟云儿一样,都是顽皮性子。”

    李天规站了起来,道:“带你去见见她。”

    两人向后院走去,就看到素灵正在与云儿说笑。

    云儿见李天规走来,惊呼一声,小脸乍红,赶忙跑走。

    应是说什么小女儿间的私语,又怕被李天规听到,这才如此害羞。

    素灵眯起眼睛,上下扫视李天规。

    “没想到你这么个浓眉大眼的……”

    李天规轻咳几声,问:“苏升去哪了?”

    素灵脸一拉,哼哼唧唧的。

    “鬼知道哪个家伙去哪里了?!”

    水清阁内,门庭冷落。

    听心已将所有姐妹安置好,自己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去雍州了。

    她在世上孤苦伶仃,唯有徐郡守算得上亲人。

    雍州偏僻,徐府夫人终日惦记着听心,常写信来,邀她团聚。

    听心坐在阁中,以手支颐,看窗外飞花坠地,苔痕斑驳。

    “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听心喃喃自语,满怀心事。

    金陵城有太多记忆和他有关。

    去雍州,此生还能否与他相见?

    幽静阁楼,微风渐起,女子轻叹。

    “如此良辰美景,姑娘为何叹息?”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听心登时站起,转身望去。

    那人面貌依旧,只是白了头。

    听心扑在他怀中,放声大哭。

    苏升轻拍听心后背,在她耳边温声细语。

    “哭什么呢?我不是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