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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寻香

    玄封弄塌楼板所造成的响动没能躲过巡夜士兵的耳朵,听见远处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玄封赶快从废墟中抽出刀匣,飞身跃上楼顶,在士兵们包围这里前悄悄离开了。

    返回悦来客栈的路上,玄封从纳戒中取出昨夜在赏金猎人那里找到的绷带,简单包扎了一下自己的右手。

    留在客栈大厅值守的依旧是牛哥和老四,玄封没给这两个活宝说话的机会,赶在他们之前开了口:“牛哥、老四,家主和姜总管可是在楼上等小虎?”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玄封很快就来到林俊浩的客房。

    明知道昨天的计划必定一无所获,但玄封还是开口向林俊浩和姜霆询问结果,两人的答案自然是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姜霆很快注意到玄封包裹着绷带的右手,在林俊浩和姜霆的追问下,玄封告诉他们昨夜自己出去躲着,被巡夜的士兵误认做是邪修,因为不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玄封一心想要离开,这才一时大意被士兵划伤了右手。

    闻言林俊浩关心了一下玄封的伤势,可姜霆却不买账,声音低沉的问到:“玄封小兄弟究竟有何事瞒着我们主仆二人,昨日午后俊浩赠你重金让你购买兵器,你回来后遮遮掩掩也就算了,昨夜又去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姜某可不相信凭你的本事,如果一心想逃的话,那些士兵能伤得了你。”

    还不等玄封开口,林俊浩竟先站出来为他说话:“如今城中戒严,巡夜兵力加倍,想必里面难免会藏着一些修为高深的人,玄封公子为了不给我们林家惹麻烦还受了伤,这没什么可怀疑的,姜叔你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追查内应一事,难免疑神疑鬼,便不要再说了。”

    姜霆闻言没再说话,只是目光锐利的盯着玄封,从鼻子里发出一道短促的哼声。

    玄封权当没注意到姜霆的举动,转头对着林俊浩拱了拱手以表谢意,随即说到:“在下失策,没能帮林家主找到内应,不知道林家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林某打算带姜叔一同去一趟马家,看看他们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林俊浩回答到。

    玄封听闻此话,心里便是一紧,他不知道一旦撕破脸皮,姜霆会做出什么举动,也不知道林俊浩在此事上会不会继续信任他,所以玄封没法直接对林俊浩的计划表示异议,只是严肃的说:“林家主这样做岂不是致自己于险地。”其中自己两个字被玄封说的特别重。

    林俊浩似乎没有听懂玄封提醒,只是一再表示自己有姜霆陪伴,让玄封大可不必担心。

    眼见林俊浩执意如此,玄封也不再多说,毕竟马家的最终目的是吞并林家,应该不会在此时大开杀戒,倘若走漏风声,失去了在暗中图谋林家的机会,便得不偿失了。

    “那就麻烦玄封公子代我暂为照料商队了。”经过一番准备之后,林俊浩对玄封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带着姜霆走出悦来客栈。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玄封摇了摇头,他从昨天开始就想要除掉姜霆,他也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可眼下却寻不到出手的时机。

    一来如果自己拿不出证据,林家商队必然无法接受他的所作所为。

    二来倘若自己强行出手袭杀,那姜霆毕竟是武道念动境初期的修士,两人的战斗一定会引起城中其它修士的注意,万一自己被认出来,那麻烦就大了。

    玄封觉得林马两家的博弈其实并不复杂,但种种因素加在一起,就始终没有给他破局的机会,还让他感觉自己越陷越深。

    可玄封并没有想要退出的意思,毕竟林俊浩总算待他不薄,自己也答应帮助林家兄妹解决此次危机。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通关文牒上的身份已经是林家商队的护卫,通过林家商队离开离融国的办法依旧是玄封的不二之选。

    想到这里玄封决定还是做好眼前的事,在林俊浩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保护好手无缚鸡之力的林婉晗,以及没有行动能力的林承和林俊然。

    于是玄封便转身上楼,向自己的客房走去,正巧看见刚刚走出房间的林婉晗,就走上去打招呼:“林小姐早。”

    “玄封公子早。”林婉晗愉快的回以微笑,但她脸上的倦色很明显,看来一直忙着照顾林承和林俊然的她,这一夜过得也不轻松。

    看到玄封身后的刀匣,林婉晗接着说:“昨日大哥告诉我,玄封公子去买刀了,能让我看看么?”

    “可以。”眼见走廊里此时只有他们两人,玄封也没拒绝林婉晗的要求,从刀匣中取出赤曦,递到女孩面前。

    林婉晗较有兴趣的打量着通体乌黑、只有刃口泛着赤红色的赤曦,对玄封说:“我只见过刀尖向上、刃口向下的刀,这把刀怎么刀尖和刃口都是向下的?好奇怪。”

    “这是反曲刀,在离融国和轩云国很少见,只有狼疆国的一小部分士兵会装备这样的兵器。”玄封回答到。

    随后林婉晗又看着玄封的刀匣说:“我听大哥说,修士都会佩戴一种叫纳戒的东西,可以用来携带物品。”

    “林家主说的没错。”说完玄封还举起自己带着纳戒的左手给林婉晗看了看。

    见状林婉晗拍了一下玄封背后的刀匣说:“那你干嘛不把刀放在纳戒里,整天背着个刀匣多不方便。”

    闻言玄封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向林婉晗:“请问林小姐,林家商队是不是从来不做武器和矿产的买卖?”

    林婉晗点了点头。

    见到林婉晗点头,玄封就耐心的向林婉晗解释起来:“离融国虽然不禁制民间交易武器、钢材和矿产,但却对此有着严格的掌控,因为所有矿产、钢材都涉及到武器以及工具的制作,也就意味着它们都涉及到本国军力与国力。”

    “纳戒便于携带和隐藏,里面还可能有涉及个人隐私的物品,所以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边境守卫也不愿检查修士的纳戒,这就给了一些人可乘之机。”

    “为了避免有投机的商人大量向其它国家倒卖武器、钢材或矿产,纳戒在被炼器师制作好后,就会被符箓师施加封印,确保所有纳戒都无法收纳这些东西,如果有人敢生产、贩卖或者使用没有封印的纳戒,可是要杀头的。”

    听完玄封的话,林婉晗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原来是这样,那你干嘛不把刀挂在身上?”

    “刀匣比较有格调。”玄封用右手拍着刀匣说到。

    看见林婉晗点了点头,脸上一副认真的表情,玄封不禁觉得女孩很可爱,竟然真的相信了自己刚才这句胡扯,但他现在还不能把真相告诉林婉晗。

    其实玄封自己也不喜欢带着刀匣,但林俊浩给自己那五千灵币能买到什么样的武器,玄封心里最清楚。就算林俊浩不一定识得这把刀的价值,但姜霆一定认的出。

    为了隐藏自己炼器师的身份,玄封只能把赤曦收在刀匣里,待解决了马家、斩杀了姜霆,自己只需要面对不喜欢刨根问底的林俊浩时,便不再需要这只刀匣了。

    这时林婉晗又注意到玄封的右手,惊讶的说:“玄封公子,你的手怎么了?”

    “在下昨夜出去办事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只是皮外伤而已,林小姐不必担心。”玄封轻描淡写的回答到,随后便把赤曦收回刀匣。

    “原来是这样,大哥昨夜的确说过你们要找出藏在林家的内应,还要我别随意走动。”说到这里林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忧伤,“真羡慕你们这些有修为在身的人,好像什么事情都能办,不像我,什么都做不了。”

    闻言玄封宽慰着林婉晗:“林小姐不必妄自菲薄,照顾林老先生和二公子也很重要。”

    “那也是下人们在照顾父亲和二哥,我只不过就是在一旁陪着,因为我鼻子特别灵,所以从小到大我只和母亲学过调香,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林婉晗越说越委屈起来。

    “本来我调制了些香料,撒在那些丢失的货物上用来驱虫,想着回来的时候能被大哥赞扬一番,现在货物都没了,要是我也有修行在身,没准能保住货物呢。”

    听到林婉晗的话,玄封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急忙说到:“林小姐的香料可有什么特殊气味?”

    “因为货物里面有药材,我怕香料会影响药材的气味,所以我用的是一种香薰的辅料,除了我一般人闻不到的。”虽然话语被玄封打断,但林婉晗并没介意,很认真的回答到。

    闻言玄封追问到:“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味道显现出来?”

    “当然有,只要把配方里的其它辅料和它撒在一起,味道就会马上显现出来,闻起来像是丁香花,很好辨认的。”林婉晗说完,面露期待的看着玄封,继续说到:“玄封公子为什么问这些?”

    此时林婉晗觉得玄封一定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不开心逐渐淡去。

    “在下觉得那些丢失的货物很可能在马家商队里,因为货物本身没有标记,只要更换车辆和容器,谁也无法证明货物来源和归属,但现在有了林小姐的香料,我就有机会证明货物本属于林家商队,再辅以我和林小姐的佐证,我们就可以揭露马家的阴谋。”玄封快速的解释道到。

    “我们不是已经知道马家在对付我们林家了么?”林婉晗不解的问。

    “在下指的是把事情呈报给子归城官府。”见到林婉晗仍然露出不解的神色,玄封继续说到:“官府一般不会插手外国旅行者或商队之间的恩怨,却也不会放任他们在自己的地方胡来,但只要证据充足,官府会允许双方私下以武力解决问题。”

    “只要证明马家曾设计谋害林家,我们就可以和马家直接撕破脸皮,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解决一切了。”

    听完玄封的解释,林婉晗急忙跑进房间,拿出一包香料递给玄封,笑盈盈的说:“只要把这些撒在货物上就行,等我大哥和姜叔回来,咱们就把这个办法告诉他们。”

    玄封心知此事决不能等林俊浩和姜霆回来,在无法证明姜霆就是内应的时候,就算自己单独告诉林俊浩,姜霆也一样会知道,并通知马家出手阻挠。

    所以要办成这件事只能趁现在。

    想到这里玄封对林婉晗说到:“事不宜迟,在下现在就去,趁着林家主和姜总管正在拜访马家,马家众人的注意力肯定在他们二人身上,正是寻找货物的最佳时机。”

    见林婉晗没反对,玄封掂了掂手里的香料,想起昨日入城时马家浩浩荡荡的货车队伍,开口说到:“只是这香料好像少了些。”

    闻言,林婉晗又从房间取出一只装在笼子里的小老鼠,那小东西除了有一双红色的耳朵之外通体雪白。

    “这是赤耳雪鼠,它很喜欢偷吃香料,却偏偏对我调制的那种味道很淡的辅料怕得很,一闻到就跑,玄封公子可以用它确认香料的大概位置。”说罢林婉晗便把笼子递给玄封。

    接过笼子,玄封从纳戒里取出一枚灵币,用右手食指在上面点了一下,随后递给林婉晗。

    “在下于灵币上留下灵气印记,如果林小姐遇到什么麻烦,只要把灵币扔在地上,在下会尽快赶回来。”

    林婉晗收下灵币后,玄封便转身离开,直奔子归城校场而去,他猜测马家如果留着货物,就算不放在自己的营地,也会放在距离营地不远的地方,方便运输或消灭痕迹。

    不多时玄封便来到校场边缘,校场里挂着马字旗帜的营地不只一个,就在玄封寻找马家商队的时候,他看见姜霆和一个身材肥胖的男子一起从其中一个营门中走了出来。在玄封眼中,肥胖男子身上有两道灵气光轮在缓缓转动。

    玄封记得林俊浩曾告诉过他马家商队中修士的信息,眼前这个肥胖的男子就是马家总管马杰。

    犹豫了一下,玄封决定先跟着姜霆,看看他和马家私下里到底有什么交易。

    姜霆和马杰并没走远,他们刚离开校场就走进一个由雇佣兵看守的大院。

    玄封悄悄靠近大院后墙,听见一道谄媚的声音从院中传来:“姜总管对这些货物可还满意?”

    回应这句话的,是一道玄封很熟悉的声音:“这些货物的确不错。”

    尽管姜霆语气冰冷,但对方的语气却没有改变。“姜总管说不错就是没问题了,那咱们赶快回去吧,可别让林家主久等了。”

    很快玄封就听见两人走出大院的脚步声和大门重新关上的声音,他从院墙后向内望去,确认院子里没人之后,迅速跃进院中。

    院中摆满货物,都是草药和酒坛。直觉告诉玄封,他要找的货物就在眼前。

    此时挂在他腰间的笼子突然摇晃起来,里面的赤耳雪鼠拼命向着远离货物的方向挪动身体。

    玄封见状心中一喜,随手抓起一把香料向货物撒去。

    顿时大院里便充满了丁香花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