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乱世痴人传 » 第十五章:顽童逃课

第十五章:顽童逃课

    李逋逗了会弟弟,就听侍从报:“殿下,甄先生的公子到。”李逋来到会客殿,见一体格削瘦,气质纯朴的少年,坐在椅子边上,双手放在膝前,目不斜视的样子,显得有些紧张。

    “你就是甄先生的公子吧?”

    男孩点点头,愣了下急忙起身行礼:“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你叫甄练对吗?”见男孩点头,李逋又问:“你的母亲尚在?”

    “草民是父亲的养子,故而没有母亲。”

    “十年前甄先生云游后,我听说你被寄样在摩云峰,平时在那都做什么?”

    “种菜、收菜,烧炭,还有读书。”

    “我十岁前也曾每年要有四个月的时间去摩云峰学艺,怎么没见过你?”

    “殿下没见过我,我却见过殿下。不过殿下是住在山顶,我是住在山脚下的寺庙中。”

    李逋打量这他粗糙的皮肤,问:“你都读过什么书?”见甄练难以回答的样子,李逋宽慰他:“读书多,不见得学问深。读书少,也不见得学问浅,关键是用心,要能形成自己的主见。”甄练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只是点头表示同意李逋的看法。

    李逋请甄练入座,让宫人端上茶水糕点,说:“这次找你回来,是想让你来我东宫学习,这里的教书的先生,多是名家大儒。”

    甄练说:“草民不想读书,只想学习骑马射箭。”

    李逋听到这个回答有些意外,因为自安史之乱后,皇族对武人都没什么好感。这甄练放着仕途不走,难道是想从军。李逋问其缘由,只听甄练答:“我觉得我书读够了,有了自己的理念。现在应当学习武艺,最好就是能做到‘青海闻传箭,天山报合围。一朝携剑起,上马即如飞。’”

    “有点意思。”李逋:“甄练以后就在常林军子弟营挂名,每月有他的俸禄。明日带他去领弓马长槊,跟小荣一块学艺。”说到这,李逋仿佛想起了什么,他说:“也不用他们,我现在亲自带你去。”说完就让人安排车驾来至操演场。

    李逋说:“这是常林军平时演武之地,再往前有块小的场地,多是常林军军校、东宫门客以及少数大臣的子弟学习武艺的地方。”话正说着,只见西方有三骑向李逋奔来,卫士见状横刀以待。李逋说:“不必如此,他们是来讨活路的。”三骑在距李逋五十步处下马,为首的是个长脸的胡人男子,只看他狐面黄发,颧骨突出,骨骼瘦长。

    “最忠实的奴仆拓跋彝景,见过殿下!”

    “你是银州军引荐的,他们说你矛枪百发百中,可是真话?”

    “求太子殿下赐矛!”

    “准。”

    拓跋彝景接过矛枪,对着演武场内约五十步开外的一个木人透出矛枪,正中首级。他再次掷出四发矛枪,均中假人四肢。不远处正在训练的常林军士卒见此,都投来惊讶的目光。

    拓跋彝景暗自得意,去见李逋表情毫无波澜,赶忙端正了神色,说:“殿下身边能人众多,彝景这点雕虫小技,入不了眼。”

    “你们为何而来?”李逋下车,拿起一把矛枪在手中掂了掂,说:“或者说是犯了什么事让你们要背井离乡?”

    “小人和众兄弟,仰慕大唐威名!虽是异族人,可心向大唐,特来投奔,还希望殿下收留!”

    李逋向远处瞄了瞄,说:“定难军节度使李仁福死后,其弟银州防御使李仁颜之子意图不轨,事败被抓,李仁颜将其逐出定难。你,可知此事?”说完,李逋手中矛枪射,宛如一道闪电,深深扎入两百步外的红墙,实木枪杆刹时如伞骨状崩裂。

    “小人不敢隐瞒殿下。那李仁福在世时就私自压低收购盐价,李彝超即位后有增无减。小人与诸位兄弟深感憋屈,只说了几句牢骚话,便被人抓住把柄往死里整,不得已才背井离乡。殿下明察啊!”

    李逋见他叩头不止,说:“定难军那里父皇自会处理,你就暂时就留下吧。”说完撩袍上马,说:“你本来就是李思恭之后,拓跋这个姓太难听,改了吧。”李彝景叩谢,望着远方的长枪,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

    李逋带甄练穿过演武场,来到子弟营和群贤院。两方只有一墙之隔,书院中的读书声和子弟营中的操练声,形成鲜明的对比,互不相让。

    “太子殿下又带学生来了。”常林军的卫士忙迎接上来,说:“来小公子,我带你去领装备。”送走甄练,李逋拐入学院。书台上正有位五十多岁老先生在讲书,见李逋开门发出阵吱呀声,神色有些不满。李逋见学子都回头看他,忙移步侧室,等了约一盏茶的功夫,老先生从书堂出来。

    “先生来了,快请坐。”

    “方才讲课,难以分身,还望殿下莫怪。”

    “先生近日可好?”

    “我本是无姓无名之人,得此美差岂不乐哉。”

    “先生有何要对李盈说的?”

    “安国候有平世之能,上人为何不用?”

    李逋迟疑片刻,答:“越锋利的剑,越轻易不能出鞘。”

    先生叹了口气,拿起花名册交给李逋。李逋翻到今日,就见缺课的名单中,赫然有他弟弟李荣和平日里跟弟弟要好的几个小伙伴。李逋皱眉,说:“小荣这孩子,怎顽劣不改!”

    “你这话不对,我给你看花名册只是尽到我的职责。要我说,老实有老实的不好,只一味背书,废物。顽劣有顽劣的好处,少年儿郎本性张狂。这人的性子有的天定,有的世定,有的无定。天定者百折不回,世定者全然看家、看师、看友、看身处清浊。无定者,不用多说,随波浮沉而已。我观小荣乃天定之人,本心良善,性情直爽,断然不会为恶。太子殿下又凭什么教训他呢?你做的更好吗?”没等李逋反驳,先生说完便走。

    李逋无故受了场教训,不禁苦笑,待走出书院来到子弟营演武场中。见场上几排少年正拿着棍棒操练,最大者不过二十,小者十岁起步。

    “两两为组,相互破招!”尉迟诸下令。

    李逋走过队伍,忽见墙角上有一小童,观模样不过四五岁,正蹲在那里拿着根木棒捣泥巴。李逋走上前一把抱起他,那小童很是惊慌,手中小棒连敲李逋。

    “大胆!”

    李逋瞪了眼左右,问:“你是谁家的孩子,这般小怎么就送到这来?”那小童咬着手不敢说话,队列中有个面相与他相似,稍大一点的孩子,名叫魏成的说:“殿下,他是我弟弟。”

    “哦,魏郑公之后,不错就是年纪太小。”

    “殿下可别看他小,在家里顽皮的管不住。”

    “才不是呢!”小童转头争辩,大眼睛冲着李逋眨巴了几下,说:“我叫魏玄,太子殿下好。”

    李逋摸摸他的头,看向尉迟诸。见尉迟诸左顾右盼躲避自己的眼神,李逋冲着队列中洒了几眼,见果然仍然没有弟弟李荣的身影,脸色不由沉了下来,喝问常林军卫士:“你们快将这顽童找回来!”尉迟诸忙带人去寻。

    这时,李逋见完颜敬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正要问他为何擅离职守,却见他眼圈红红的,手里攥着封信,扑到他面前,使劲的磕了几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