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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兄妹

    自相残杀的灾难没能被阻止,直到下午的时候,地上躺着的尸体已经被爆嗮成了干尸,风一吹便被沙子掩埋,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他们。那些仿生人失去主人后,如一根断了线的风筝,要么不知道往哪里飞了,要么战斗到底变成一堆机械残骸,而那些忠于主人的仿生人,则是停留在主人的尸体旁,任由风沙热浪侵蚀机体而失去行动力。

    恶劣的沙尘天气持续了一天一夜,方小雨来到教堂避难,在这里已是一片血海之地。这样的景象莫名让方小雨想起了在旧城区的那间棚仓里的尸骸惨状,以及与叶晓之间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方小雨渐渐适应了这种血腥的感觉。

    台阶的舞台上,正上演着一场激烈的战斗,但看上去更像是完全没有理智的打架方式,没有经过训练或没有战斗意识的仿生人相互扭打在了一起,损坏部位机械零件不断冒出电花,双方各自惨样十分难看。有其者必有其主,奄奄一息的少女在不挣扎后,被刀割破了喉咙,在男人的面前死去,而男人的胳膊上、脸上全是抓出的血痕,甚至被弄瞎了一只眼睛。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捡起台阶间的手枪,对着少女的那台仿生人连开几枪,仿生人机体遭到严重损坏无法再运行。没有血,没有痛苦,甚至没有表情,直到大脑内芯片被烧坏的那一刻,即使是修好了机体,记忆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恶!”

    男人搜刮着这里的物资,但发现已经被人趁他与别人拼死搏斗的时候全部带走了。他正愤怒之时,碰巧抓到了两个偷偷摸摸的小贼。

    盛晨护在了文巧的前面。

    “妹妹啊,你先逃,这里由哥来顶住。”

    “哥,我是绝不会丢下你的!”

    这是一对兄妹之间对话,却表现出了他们之间不离不弃的感情。其中透露出许些不正常的感觉,原因是妹妹是一个仿生人。

    他们走投无路,也没有任何武器抵抗,两人看上去都没有任何战斗的经验,而作为保护主人而存在的仿生人反倒还躲在了主人的身后。

    藏在暗处的方小雨想要出手相救,却被夏风拦住。夏风摇了摇头,而方小雨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叶晓冷冰冰的模样。

    对啊,如果是她,这时,她究竟会怎么做呢?方小雨思考着。一定是冷酷无情,见死不救吧。可这样的话,一点也不像是自己。

    方小雨看着手中的暗门帮令牌,她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融入进了暗门帮,以暗门帮的身份进入了哈姆拉纳,叶晓已是真正的敌人。模仿敌人可不像是方小雨的作风,见死不救更不是她的所能忍受的。

    “住手!”

    方小雨不顾夏风阻拦,逞上了英雄。她用之前侯元阁交给她的手枪指着那男人的脑袋,那男人转过身,只是狞笑了几声。

    “不要再动了!”

    方小雨举枪的手是颤抖的,她没法扣下扳机。给敌人制造了可乘之机,夏风替方小雨挡下了子弹,一阵剧痛穿心而来,仿佛经历过一次死亡后又重生了回来。方小雨冲动之下,开枪打死了男人。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盛晨从背后袭击了男人的仿生人,本是受损严重的仿生人彻底倒地不起。

    “呼,好险。”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丢下钝器,朝着方小雨走去。

    “夏风,你怎么样了。”

    方小雨着急问道。

    夏风一脸茫然地摸着胸口衣服上的弹孔,露出安然无事的笑容。

    “外组织受损,没有什么大碍。”

    方小雨顿时缓了一口气,自责道。

    “都是我的原因...”

    夏风欣慰地望着她,正要开口。

    “我叫盛晨。”盛晨来到了方小雨面前,将自己和妹妹介绍给了方小雨。“她叫文巧,是我的妹妹,...是一台仿生人。”他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小。

    “很奇怪吧?”盛晨问道,又像是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很多余,连忙尴尬地笑了笑,向方小雨鞠了个躬。

    “谢谢你们出手相助。”

    “啊...没事。对了,你妹妹手里的大袋子装的是什么?”

    “哦哦,那是压缩食品,足足一个星期的。”

    在方小雨与盛晨谈论期间,夏风再一次确认自己的胸前的伤口,在脑子里出现一条系统信息:确认损坏部位,启动纳米修复。——修复成功。

    “夏风,我们得赶紧离开了。”

    方小雨呼唤着夏风,夏风失神的眼瞳瞬间恢复了正常,盛晨在门口等着他们。尽量避开大道以及显眼的宽阔地,他们得离开这个绿洲营地。

    外面是蓝阳,他们很快找到了保暖的皮大衣,绕去湖边将水袋装满,见盛晨目的明确,方小雨询问道。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

    “不知道,但我们不能呆在这里,这里已经没有多少生存的资源,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只能继续前进,并不是没有方向。”

    说完,他从背包里拿出三维地图,用手指在上面滑来滑去。

    “你从哪搞来的?”方小雨又问。

    “在一间办公室里找到的,就摆在桌子上,就好像是故意留下来给我们的。瞧!我们所在的位置是沙漠地区,只要我们一直向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就会达到沼泽地区。”

    没有明确的地位,不知道这沙漠有多大,多久才能走出去,在途中都有可能水尽粮绝。只是现在别无其他办法,方小雨同意了盛晨的决定。

    而夏风与方小雨的意见不再保持一致,盛晨这个男人还不值得信任,说不定会在路上趁机对方小雨下手。一路上,夏风一声不吭,观察着盛晨和文巧的一举一动,当有人看向他的时候,他会立刻面带微笑回敬。方小雨觉得他从刚刚开始就变得有些奇怪。

    “我可爱的妹妹啊,把大衣纽扣好好系上。”

    “哥,你也可别冻坏了手。”

    盛晨蹲下为文巧系纽扣,文巧也为他戴上了棉手套。在别人的眼中,这一对兄妹之间的举动看似正常但总感觉有哪些不对劲。方小雨回头看了一眼夏风,他始终穿着一件单薄的衣物和运动外套,因为仿生人根本不畏惧这点寒冷和炎热。夏风也隐隐约约从那两人之间感受到一种特别的感情存在。

    太阳落山后,大地一片死寂。好在他们及时找到一些废弃建筑,在此落脚躲避夜晚的风沙。

    盛晨扔给了方小雨一块压缩干粮,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棉布,整理之后便打好了一个临时的地铺,与文巧聊了起来。

    “来睡觉了,妹妹。”

    “哥,你不会又在动什么歪念头吧?”

    “...搂着妹妹睡觉怎么会是歪念头呢?”

    “这都很明显了,好吧,哥。这儿还有外人呢!”

    这时,躺下的盛晨在微弱的光照下以仰视角度看着方小雨,收敛了许多。方小雨也很尴尬,她没想到这对兄妹竟有这种嗜好。气氛都仿佛灌满了铅变得沉重。

    “我们欠你一个人情。”盛晨忽然坐了起来,开口说道。

    方小雨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盛晨又紧接拍了拍地面示意她坐下。

    “每当我搂着文巧入睡前的时候,都会让我想起那些错杂的回忆。这只是一种习惯,曾经小时候与妹妹在一起睡觉的习惯罢了。”

    外面的暴风吹得沙沙作响,反而显得周围异常安静,在文巧的眼眸当中倒映着盛晨坚定的模样。

    他向方小雨讲述了一段关于他回忆中妹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