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腻落江血战

    第二天，刘飞宇来辞行，说是要护送钱家南下经商，问慕容轩有何指示。慕容轩提了三点要求：一是尽一切可能保证钱家商业活动得以顺利开展；二是确保钱家不与朝廷和其他力量接触，同时确保钱家安全，出门前也要安排好东庄护卫工作；三是一旦朝廷力量强行介入，可便宜行事，我已知会燕统领，必要时可以调兵，也会告知西北，让谍网介入明暗补充。总之一句话，尽一切可能保证钱家的生意做大做强，能带动就带动，能串联就串联，只是规模大了要相应增派人手，确保四州商旅在我们实际控制之下，当然如果能延伸到其他州界，行事就更要隐秘低调，还是要保证在我们实际掌控之中。当然总体要求都是低调、隐秘行事，具体事务可以强硬推进，但舆论上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刘飞宇顿觉责任重大，默默告辞离去。

    老头子乜斜一眼道：“怎么？连老丈人都得防着？”

    慕容轩嬉皮笑脸，说道：“哪里哪里？老头子你别打马虎眼，这不就是西北的目的吗！”

    这一个上午。老头子给和秦潇素讲了很多与神宗门的恩怨，二人很有兴趣地倾听，慕容轩喜欢八卦，没有人不喜欢八卦。就连秦潇素也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搬过小板凳来，笑脸等待。

    老头子十五岁入指玄、二十岁入天象，是当年江湖最杰出的后起之秀，老头子自己表示，什么后起之秀。再有几年就要将整个江湖踏在脚下。他的同门师兄慕容清泓，那时候三十不到，家世煊赫，已然是西北四州的世子殿下，文韬武略俱为人称道，当年藩王割据比现在严重很多，纷纷自立为王。西北关外萧氏、拓跋氏、完颜氏等重大草原氏族联合为一，称为大蒙国。不时侵扰边境，西北四州首当其冲，几乎承载着外防蒙国，内防诸藩，又受到朝廷猜忌，多方压制的不利局面。慕容清泓在上代西北王雄才大略的领导下，四次出塞，四次全胜，将蒙国几乎彻底击溃，只能苟延残喘于塞外。朝廷又下令让慕容氏平息关内乃至江南、西蜀诸藩。明眼人都知道是“驱虎吞狼”之计，但是出于诸多考虑，不得不为，于是率领四州精锐南下西进，灭国十余、吞藩十余，几乎血洗天下。待天下稍平，可谓两败俱伤，当然朝廷那时候也军力减弱，不足以消灭慕容氏，在朝廷授意之下，重返西北，休养生息。总算换得数十年大局安定，虽时有局部战乱，但都无碍大局。

    但是上官岳随军征战，名义上是慕容清泓的师弟，实际上干着守卫、幕僚、智囊、刺客等各项幕后工作，虽只是二十余岁，但江湖上鼎鼎大名，为人称赏。师兄弟二人都未婚配，是江湖上大家闺秀、豪门小姐最心仪的婚配对象，偏偏二人眼光既高，人又骄傲，很少有看得上眼的女子。南下江左时剿灭周氏琅琊王时，驻军腻落江畔。上官岳有事外出时，大军内部遭遇奸细出卖布防图，正值中秋佳节全军庆祝之时，将士尽欢，一军饮酒过量。遭遇数万大军偷袭，损失极为惨烈，同时混进上百高手刺客，专杀重要将领，那一夜月明星稀，血流漂杵，大军损失数万，将领被杀数十，鲜血染红了整条江，尸骨拥塞江流，经年不通。此后流传一句话“三年不饮腻落水，十年不食腻落鱼”，加上数十年江岸阴魂不散、鬼怪横行，原本沿江两岸住满居民，都陆续搬离。整个江岸一度人烟散尽，遍野萧条。就连慕容清泓都身受重伤，险些战死，最后在飞虎将军燕飞虎等将领拼死掩护之下得以脱身。上官岳返回后，极为自责，鉴于一些原因，又不便说出此行突然离开原因，师兄弟之间亦便生出嫌隙。

    后来得知，当时神宗门作为江左最大的江湖势力深度参与其中，再后来得知神宗门不仅是单纯的江湖门派，背后有很深的朝廷渊源。而上官岳作为内防首领，关键时刻外出，一定程度上造成防务漏洞，使得奸细有机可乘，顺利送出情报，同时使得上百刺客得以顺利混入。有不推卸的责任。其实，当时约上官岳外出的正是神宗门当时的大小姐、未来的神宗门希望赵思秀。此事在上官岳心中亦留下阴影，想要找赵思秀质问，但影踪难觅，音讯全无。

    赵思秀当年人才武功俱一时之选，在当年红袖招红颜榜中高居榜首，同时武功绝顶，有望跻身十大高手之选。上官岳一入江左，便得以结识。当时二人曾经交手一战，赵思秀以“霸秀剑”使出独创的“一剑落七星”绝技，上官岳使得正是成名绝学“金鳞开”，两剑交相辉映、如遇故人，于是心意相通，都认为找到了终身良伴，互换佩剑作为定情信物。本来会成为当年江湖最为人称道的神仙眷侣、席间美谈。

    后来慕容清泓重整军队，修整月余之后，一鼓作气荡平周氏琅琊王。率众上神宗门，询问事情缘故。当时师兄弟已然互相不满，上官岳未得随行。之后流言传出。说慕容清泓与神宗门大小姐赵思秀同处一室整整一夜，天明率众下山。流言更是不堪，说赵思秀用自身清白之躯换取了数百人的生命，把慕容清泓陪高兴了，才未被灭门。

    大军撤退时，没想到赵思秀主动来与上官岳相见，说愿意跟随他浪迹江湖，不问世事。上官岳受流言影响，认为赵思秀是有意将他骗出，致使大军遇袭。同时与师兄慕容清泓有染，于是断然拒绝，并随手将赵思秀赠送的“霸秀剑”扔进江流，并要索回定情的“孤松剑”。赵思秀受到深爱的人如此侮辱，为人又极其刚烈，在还剑之时竟然自刎而死。

    上官岳心念成灰，抱着心爱之人的尸体，在二十几岁的年龄，一夕看透生死，独自隐身深山，在爱人坟墓前结庐而居，一守数十年。再不出山，一颗大星正在冉冉升起，突然化为流星，灿烂辉煌瞬间燃尽生机。

    此后慕容清泓对此派人送信解释此事，言道自己与赵家大小姐清白无染，自己确实与赵思秀同居一室一整夜，是受人算计所致。此次大军遇袭，神宗门确实参与其中，但赵思秀恐怕也是受人愚弄，被人当枪使，自己很可能确不知情。愚弄她的人很可能是她的亲人、甚至父亲，所以赵小姐之死原因复杂，要他勿要自责过甚，早日看开重出江湖。这些年来，原本已然看开，生死之事本已无所挂碍，此次慕容轩外出游历，慕容清泓亲自去请师弟出山护送，一方面当然是为慕容轩安全考虑，另一方面也是借机让老头重出江湖。当然重出江湖并非为了寻常俗世名声，只是感叹上官岳孤独半生，加之慕容轩跳脱无聊、人傻话多、好色好酒、坦率下流，应该颇合师弟脾性，也算是解除寂寞、重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