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左
左思协回到宿舍，脸色苍白得看不出半点血色。
他自诩沉着冷静，但今天晚自习，脑海里的思绪纠缠和理论分析让他越陷越深，以至于……差点出不来了。
还好，他睁开眼后，一切如常。
未知存在的注视，昏暗的光线，粘稠的空气，诡异的同学……一切都像是幻觉。
只要遵循规则，就没事。
左思协安慰自己道。
他对照着床铺上的便签贴，寻找自己的床位。
【四号床，高三（3）班，左思协，学号：××××××】
床铺干净整洁，没有什么明显的污渍、灰尘或者垃圾。被褥叠得很整齐，床上没有放置多余的物品，比如左思协高中的时候，会在枕头边上放书本，枕头底下放纸巾。
左思协闻了闻，没有异味。
总结：可以睡。
“那个……你们谁改过床铺标签？”
左思协闻言，直起身看向出声的室友，这是个看起来很文静的男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神飘忽不定，嘴唇泛白，似乎正处于极度的不安和恐惧之中。
他看着左思协，咽了咽唾沫，嘴唇颤抖着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那个……你有没有改过床铺标签？”
左思协摇了摇头。
他又转过身问其他室友。
“你有没有改过标签？”
对方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标签有什么好改的，学校怎么标的就怎么睡啊。”
“可是、可是……”男生急得满头大汗，还想问什么，对方却不想再理他，拿着水桶和脸盆离开了宿舍。
左思协看了看隔壁的床上下铺粘贴的便签贴，终于明白了问题所在。
一般，按道理来说，床位的分布应该是：右侧靠窗的床铺，上铺一号床，下铺二号床。右侧靠门的床铺，上铺三号床，下铺四号床。左侧靠门的床铺，上铺五号床，下铺六号床。左侧靠窗的床铺，上铺七号床，下铺八号床。
也就是说，按照校规，崇理高中的学生应该睡在宿舍右侧这四张床，而左侧的床铺是不允许住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左思协发现，二号床铺的位置，居然标注的是八号床。而本该是八号床的位置，变成了二号床。
也就是说……
这个男生晚上要独自睡在宿舍左侧。
而且标注的这个八号床，确实是空床，左侧的二号床，已经铺好了床铺。
左思协看着眼前这个急得团团转的男生，心里大概有了个底。
这个人……应该跟他、简白他们这些人一样，是从现实世界过来的，不是原生住民。
但他并没有想要去交朋友的想法。
“室友都说了，你一直都住二号床，不一直都没事吗。标签是学校贴的，我们学生没法改的。”左思协虽然不想暴露自己也是外来者的身份，但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善意地提醒一下对方。
“你看，标签用的是汉字，二是两横，八是一撇一捺，是没办法改的。不像一可以改成六或七。”左思协上手扣了扣标签，撕下一个小小的角，“这个标签很旧，下面也没有其他标签。所以不存在重复贴一个新标签的可能。”
“这样啊……谢谢，谢谢。”男生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低声喃喃道，“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左思协皱了皱眉。
算了，劝也劝了，他自己决定吧。
距离熄灯还有一段时间，他先是去公共淋浴间冲了个澡。校服外套他也带进了沐浴间，湿了不要紧，主要是要保证校服一直在自己视线范围内，不要被掉包……不要变色。
不论如何，在这个古怪的规则怪谈世界，左思协一定要小心谨慎，反正他本来就很细心。
除此之外，他还去看了看饮水机。打开水龙头，流出的是冒着白气的热开水，并不是什么恐怖片里常见的血水。
一切都很正常……嗯。
左思协返回了宿舍，看了看手表，距离熄灯还有20分钟。
一进门，就看见那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正在哼哧哼哧把二号床铺上的被子往八号床搬。
一号床和三号床的室友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疯子，但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劝阻他，他们的目光冷漠而怜悯，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他搬床铺。
左思协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男生注意到了来自左思协的视线。对于这个温和友善地跟他解释了一大堆的室友，他还是很有好感的。可最后他还是选择不听左思协的劝阻决定搬床，这让他有点脸热和窘迫。
“对不起，我还是有点害怕……”男生有些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担心左边的床……是八号床。我担心标签有问题……”
左思协点点头，没有再多说。
咋说呢，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上床之后，左思协将校服叠好，本想塞在枕头底下，但是又觉得校服把枕头垫高之后还是可以发现底下的校服，于是决定垫在自己的腰下……据说这样可以防止腰间盘突出，虽然也不知道可信度几何。
盖上被子之后，从床铺外就一点也看不见校服了。
灯光关闭。
左思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22:40熄灯，但真正不允许学生外出的时间是24:00，也就是说，在这个时间段里，只要有台灯，他就可以提着台灯出门，再去看一次饮水机会出什么水，以及，是否真的会有一条走廊，可以通往教学楼。
但这真的很作死。
虽说风浪越大鱼越贵，但左思协并不觉得那两条鱼比自己的小命还要贵。
还是遵守规则吧，遵守规则，就一定可以活着。至于怎么出去，要么等放假，要么想别的办法。
总之……先活着吧。
左思协强迫自己入睡，万一24:00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比如睡在八号床的那位仁兄出了意外——他很难不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什么反应，引来一些不可言说的存在的注意，最后惹祸上身。
他数了一会儿绵羊，又数了一会儿水饺，不知是不是晚上神经太紧绷的缘故，他没数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被室友起床洗漱的声音弄醒的，左思协起床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八号床的方向，他本以为，那里会躺着一堆七零八落的尸块，或者血液浸满了床铺之类的高能感官冲击——
并没有。
八号床上一张空空的床板，什么也没有。
左思协随后看向二号床，还好，那里也是一张空空的床板。
这说明昨天那个男生确实是搬了床铺的，不是他臆想出来的人。
他违反了校规。
但是并没有死。
也可能死了。但左思协看不到。
算了……左思协不再想，下床洗漱。
别人无所谓作死，反正他一定要遵循校规。苟到星期五放假，一切就结束了。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
也许昨天会有大胆的家伙在22:40-24:00的时候去喝饮水机的水、去找那所谓通往教学楼的走廊……
左思协确实也想过，但不到必要的时刻，他不会去冒风险。
校服还是蓝白相间的颜色，也没有多出一个袖子，没有变大变小，与昨天无异。
去往教室的路上，他抬起头，看了看高三教学楼的名字。
致远楼。
进楼之前，他的心中微微一动，转过身，看向身后那栋与致远楼相对的教学楼，目光上移，直至五楼墙外堆砌的那三个字。
静思楼。
左思协的视线似乎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收回，假装若无其事地回过头，进入了自己面前的教学楼。
然而当他进入教学楼后，左思协浑身一震，似乎有一道闪电在他的脑海里劈开，将他的身体劈得一阵发麻。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一个致命的错误！一个以他无比谨慎的性格和缜密的心思，绝对不可能犯的错误！
在他看到另一栋教学楼变成静思楼后并回头后……
他没有二次确认，眼前这栋教学楼，是否为致远楼。
或许无伤大雅，因为第一次的时候他已确认这栋楼是致远楼了。
但既然博学楼变成了静思楼，为什么致远楼就不可以变成笃行楼呢？
两栋教学楼，要么为博学楼和致远楼，要么为静思楼和笃行楼。
是否有“存在的教学楼”和“不存在的教学楼”同时出现的可能性呢？
或许有吧。
但左思协认为这个概率几乎为零。
就像左思协不能否认，这栋楼会在短暂的三秒内，由致远楼瞬间变成笃行楼的可能性。
可如果这样想，就算他二次确认了这栋楼是致远楼，同样也不能否认，当他低头的一瞬间，这栋楼的字就立刻变化的可能性。
这样想的话，根本没有解！
他不可能一边盯着五楼的字一边进教学楼，因为这样的话他的视线和五楼的字体是平行的。
所以，不论他确认几次，他都无法保证，进楼后，这栋楼还是不是他确认过的那栋楼。
左思协察觉到自己的思维陷入了一片误区之中，可他无法停下，他居然从根本上认为这个猜测是对的！可但他明明觉得非常不合理。
他很想抽出思绪不再继续分析，可这个猜测一旦出现就无法湮灭，越不去想，就越清晰。
或许在这个世界里，思维太缜密并不是什么好事。太过小心谨慎，也并不是引以为傲的优点。
这会让他钻思维的牛角尖。
他开始自我怀疑、猜忌和恐惧了。
他也很想告诉自己，这是致远楼，别自己吓自己……可没有二次确认的小小失误，还是让他开始陷入了无尽的焦虑。
他开始认为……他进入了笃行楼！
意识到这一点后，左思协蓦然停下了脚步，站在了走廊中央。
起床铃后、早自习前。
本该是人流量高峰的教学楼内外，不知何时起，看不到任何一个学生的身影。
狭长空荡的走廊里空无一人，教室内甚至传不出一丝代表活物存在的声音。
来自未知的恐惧使左思协浑身发僵。他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急促的心跳声开始剧烈敲击着自己的耳膜，“咕咚”，“咕咚”，“咕咚”。
视线开始昏暗，眼前的走廊、天花板、教室墙壁纷纷开始颓败——像一朵正在枯萎的蘑菇。
左思协突然一个激灵，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
咸腥的铁锈味进入了口腔，剧痛使左思协的情绪渐渐地稳定了下来。
他目视前方，艰难地抬起右手，摸索着拉开校服外套的拉链。
他没有低头……去看自己的校服是什么颜色。直觉告诉他不要看。
左思协在怀里摸了摸，取出一个薄薄的本子，翻到了倒数第五页。视线，慢慢地移动到了纸张上。
本该是白纸的页面上，出现了与前几页字体无异的黑色字迹。
【崇理高中学生校规特殊版】
【以下规则，仅适用于违反了前一篇校规的学生。该版本校规将会提供崇理高中学生违反校规后的应急处理措施，并不保证绝对有效。校方也无法保证学生违反校规后导致的一切后果。若再次违反特殊版校规，后果自负。】
他自诩沉着冷静，但今天晚自习，脑海里的思绪纠缠和理论分析让他越陷越深，以至于……差点出不来了。
还好，他睁开眼后，一切如常。
未知存在的注视，昏暗的光线，粘稠的空气，诡异的同学……一切都像是幻觉。
只要遵循规则，就没事。
左思协安慰自己道。
他对照着床铺上的便签贴，寻找自己的床位。
【四号床，高三（3）班，左思协，学号：××××××】
床铺干净整洁，没有什么明显的污渍、灰尘或者垃圾。被褥叠得很整齐，床上没有放置多余的物品，比如左思协高中的时候，会在枕头边上放书本，枕头底下放纸巾。
左思协闻了闻，没有异味。
总结：可以睡。
“那个……你们谁改过床铺标签？”
左思协闻言，直起身看向出声的室友，这是个看起来很文静的男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神飘忽不定，嘴唇泛白，似乎正处于极度的不安和恐惧之中。
他看着左思协，咽了咽唾沫，嘴唇颤抖着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那个……你有没有改过床铺标签？”
左思协摇了摇头。
他又转过身问其他室友。
“你有没有改过标签？”
对方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标签有什么好改的，学校怎么标的就怎么睡啊。”
“可是、可是……”男生急得满头大汗，还想问什么，对方却不想再理他，拿着水桶和脸盆离开了宿舍。
左思协看了看隔壁的床上下铺粘贴的便签贴，终于明白了问题所在。
一般，按道理来说，床位的分布应该是：右侧靠窗的床铺，上铺一号床，下铺二号床。右侧靠门的床铺，上铺三号床，下铺四号床。左侧靠门的床铺，上铺五号床，下铺六号床。左侧靠窗的床铺，上铺七号床，下铺八号床。
也就是说，按照校规，崇理高中的学生应该睡在宿舍右侧这四张床，而左侧的床铺是不允许住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左思协发现，二号床铺的位置，居然标注的是八号床。而本该是八号床的位置，变成了二号床。
也就是说……
这个男生晚上要独自睡在宿舍左侧。
而且标注的这个八号床，确实是空床，左侧的二号床，已经铺好了床铺。
左思协看着眼前这个急得团团转的男生，心里大概有了个底。
这个人……应该跟他、简白他们这些人一样，是从现实世界过来的，不是原生住民。
但他并没有想要去交朋友的想法。
“室友都说了，你一直都住二号床，不一直都没事吗。标签是学校贴的，我们学生没法改的。”左思协虽然不想暴露自己也是外来者的身份，但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善意地提醒一下对方。
“你看，标签用的是汉字，二是两横，八是一撇一捺，是没办法改的。不像一可以改成六或七。”左思协上手扣了扣标签，撕下一个小小的角，“这个标签很旧，下面也没有其他标签。所以不存在重复贴一个新标签的可能。”
“这样啊……谢谢，谢谢。”男生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低声喃喃道，“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左思协皱了皱眉。
算了，劝也劝了，他自己决定吧。
距离熄灯还有一段时间，他先是去公共淋浴间冲了个澡。校服外套他也带进了沐浴间，湿了不要紧，主要是要保证校服一直在自己视线范围内，不要被掉包……不要变色。
不论如何，在这个古怪的规则怪谈世界，左思协一定要小心谨慎，反正他本来就很细心。
除此之外，他还去看了看饮水机。打开水龙头，流出的是冒着白气的热开水，并不是什么恐怖片里常见的血水。
一切都很正常……嗯。
左思协返回了宿舍，看了看手表，距离熄灯还有20分钟。
一进门，就看见那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正在哼哧哼哧把二号床铺上的被子往八号床搬。
一号床和三号床的室友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疯子，但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劝阻他，他们的目光冷漠而怜悯，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他搬床铺。
左思协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男生注意到了来自左思协的视线。对于这个温和友善地跟他解释了一大堆的室友，他还是很有好感的。可最后他还是选择不听左思协的劝阻决定搬床，这让他有点脸热和窘迫。
“对不起，我还是有点害怕……”男生有些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担心左边的床……是八号床。我担心标签有问题……”
左思协点点头，没有再多说。
咋说呢，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上床之后，左思协将校服叠好，本想塞在枕头底下，但是又觉得校服把枕头垫高之后还是可以发现底下的校服，于是决定垫在自己的腰下……据说这样可以防止腰间盘突出，虽然也不知道可信度几何。
盖上被子之后，从床铺外就一点也看不见校服了。
灯光关闭。
左思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22:40熄灯，但真正不允许学生外出的时间是24:00，也就是说，在这个时间段里，只要有台灯，他就可以提着台灯出门，再去看一次饮水机会出什么水，以及，是否真的会有一条走廊，可以通往教学楼。
但这真的很作死。
虽说风浪越大鱼越贵，但左思协并不觉得那两条鱼比自己的小命还要贵。
还是遵守规则吧，遵守规则，就一定可以活着。至于怎么出去，要么等放假，要么想别的办法。
总之……先活着吧。
左思协强迫自己入睡，万一24:00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比如睡在八号床的那位仁兄出了意外——他很难不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什么反应，引来一些不可言说的存在的注意，最后惹祸上身。
他数了一会儿绵羊，又数了一会儿水饺，不知是不是晚上神经太紧绷的缘故，他没数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被室友起床洗漱的声音弄醒的，左思协起床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八号床的方向，他本以为，那里会躺着一堆七零八落的尸块，或者血液浸满了床铺之类的高能感官冲击——
并没有。
八号床上一张空空的床板，什么也没有。
左思协随后看向二号床，还好，那里也是一张空空的床板。
这说明昨天那个男生确实是搬了床铺的，不是他臆想出来的人。
他违反了校规。
但是并没有死。
也可能死了。但左思协看不到。
算了……左思协不再想，下床洗漱。
别人无所谓作死，反正他一定要遵循校规。苟到星期五放假，一切就结束了。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
也许昨天会有大胆的家伙在22:40-24:00的时候去喝饮水机的水、去找那所谓通往教学楼的走廊……
左思协确实也想过，但不到必要的时刻，他不会去冒风险。
校服还是蓝白相间的颜色，也没有多出一个袖子，没有变大变小，与昨天无异。
去往教室的路上，他抬起头，看了看高三教学楼的名字。
致远楼。
进楼之前，他的心中微微一动，转过身，看向身后那栋与致远楼相对的教学楼，目光上移，直至五楼墙外堆砌的那三个字。
静思楼。
左思协的视线似乎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收回，假装若无其事地回过头，进入了自己面前的教学楼。
然而当他进入教学楼后，左思协浑身一震，似乎有一道闪电在他的脑海里劈开，将他的身体劈得一阵发麻。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一个致命的错误！一个以他无比谨慎的性格和缜密的心思，绝对不可能犯的错误！
在他看到另一栋教学楼变成静思楼后并回头后……
他没有二次确认，眼前这栋教学楼，是否为致远楼。
或许无伤大雅，因为第一次的时候他已确认这栋楼是致远楼了。
但既然博学楼变成了静思楼，为什么致远楼就不可以变成笃行楼呢？
两栋教学楼，要么为博学楼和致远楼，要么为静思楼和笃行楼。
是否有“存在的教学楼”和“不存在的教学楼”同时出现的可能性呢？
或许有吧。
但左思协认为这个概率几乎为零。
就像左思协不能否认，这栋楼会在短暂的三秒内，由致远楼瞬间变成笃行楼的可能性。
可如果这样想，就算他二次确认了这栋楼是致远楼，同样也不能否认，当他低头的一瞬间，这栋楼的字就立刻变化的可能性。
这样想的话，根本没有解！
他不可能一边盯着五楼的字一边进教学楼，因为这样的话他的视线和五楼的字体是平行的。
所以，不论他确认几次，他都无法保证，进楼后，这栋楼还是不是他确认过的那栋楼。
左思协察觉到自己的思维陷入了一片误区之中，可他无法停下，他居然从根本上认为这个猜测是对的！可但他明明觉得非常不合理。
他很想抽出思绪不再继续分析，可这个猜测一旦出现就无法湮灭，越不去想，就越清晰。
或许在这个世界里，思维太缜密并不是什么好事。太过小心谨慎，也并不是引以为傲的优点。
这会让他钻思维的牛角尖。
他开始自我怀疑、猜忌和恐惧了。
他也很想告诉自己，这是致远楼，别自己吓自己……可没有二次确认的小小失误，还是让他开始陷入了无尽的焦虑。
他开始认为……他进入了笃行楼！
意识到这一点后，左思协蓦然停下了脚步，站在了走廊中央。
起床铃后、早自习前。
本该是人流量高峰的教学楼内外，不知何时起，看不到任何一个学生的身影。
狭长空荡的走廊里空无一人，教室内甚至传不出一丝代表活物存在的声音。
来自未知的恐惧使左思协浑身发僵。他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急促的心跳声开始剧烈敲击着自己的耳膜，“咕咚”，“咕咚”，“咕咚”。
视线开始昏暗，眼前的走廊、天花板、教室墙壁纷纷开始颓败——像一朵正在枯萎的蘑菇。
左思协突然一个激灵，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
咸腥的铁锈味进入了口腔，剧痛使左思协的情绪渐渐地稳定了下来。
他目视前方，艰难地抬起右手，摸索着拉开校服外套的拉链。
他没有低头……去看自己的校服是什么颜色。直觉告诉他不要看。
左思协在怀里摸了摸，取出一个薄薄的本子，翻到了倒数第五页。视线，慢慢地移动到了纸张上。
本该是白纸的页面上，出现了与前几页字体无异的黑色字迹。
【崇理高中学生校规特殊版】
【以下规则，仅适用于违反了前一篇校规的学生。该版本校规将会提供崇理高中学生违反校规后的应急处理措施，并不保证绝对有效。校方也无法保证学生违反校规后导致的一切后果。若再次违反特殊版校规，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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