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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鸿门宴借粮

    另一边。

    深夜。

    滁州贾鲁府。

    贾鲁得到朝廷的回信,辞官告老被驳回了。

    更要命的是,大元朝廷的皇帝还令他十二月初,协助江浙平章教化、济宁路总管董抟霄,围攻安丰路寿县红巾军反贼。

    可是,要到安丰路寿县,就必须经过定远附近,除非绕远路。

    但绕远路有个很大的问题,钱粮耗费必然加倍,甚至更多。

    只是,滁州钱粮,几乎全都用在了黄河修筑一事上,已经所剩无几。

    所以,走远路是不可能的。

    思来想去,还是经过定远这条路。

    可是定远的反贼会放着自己在他们眼皮底下经过吗?

    答案是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就打吧!

    贾鲁叹了口气,颓然坐地。

    这朝堂上他是越发看不懂了,之前,中书右丞相脱脱驳斥百官,坚决修筑黄河,然后他就被派来修筑黄河,这一修就很久。

    而且,期间还出了反贼这档事!

    现在,黄河修筑好了,以为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没想到,又让他去打寿县的反贼。

    寿县的反贼可不好打,旁边还有刘福通这个大反贼在那。

    一不小心,就可能折在那里了。

    哎!

    这大元的官是越来越难当了!

    一入官门深似海啊!

    贾鲁定了定心神,思考着该如何打定远。

    之前一败,他认为是图鲁大意所致。

    若是换他来,稳扎稳打,拿下定远,肯定能在十二月初之前赶到寿县。

    ......

    次日,天晴。

    将军府书房。

    一早,何三五便来报,泗洲城粮商大户来了,都在将军府外候着。

    “有哪些人没来?”程德面色平静,目中泛着一丝冷光。

    “没来的人都在这上面了,共有十三人没来。”何三五双手递给程德一张纸条。

    瞥了眼纸条上的名单后,程德冷笑道:“这些人查下,看看身上有没有人命在身。”

    “是!”何三五双眼低垂。

    “还有,如果查出来这些人中有人清清白白,那么,随便找个理由,让他们自己主动捐献出所有粮食的一半。如果不肯,就问他们,是要粮食还是要命?”程德目光平静似水。

    “大哥,我记住了!”何三五应道。

    “当然,没来的,还是要请来的,不可失了礼数。毕竟,我们还是讲道理的。”

    何三五有些迟疑,“大哥,昨天——你不是说”

    “当然,对方不识趣,不用我多说了吧!”程德打断了何三五的话。

    先礼后兵!

    这样的话,等出手的时候,就不必畏畏缩缩的。

    何三五闻言松了口气,须臾,神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大哥,昨天你让我查探城内是否有吃人的事情,我仔细调查过,确实有,总共有五人,目前已经被控制,关在泗洲城监狱里了。”

    程德闻言沉默了。

    良久。

    “等我待会儿解决了那些粮食大户后,泗洲城、盱眙城、定远城这三地的农耕之事要抓紧,我们拿下了这三地,手中有很多空地,正好分给没地的百姓种,至于粮种的话,想必这些粮商大户囤积了不少,可以从他们身上借点。”

    何三五点点头,没有接话。

    心道:大哥这个借,看来是有一番学问在里面的。

    “行了,你也别在这杵着了,按名单将没来的人请来吧!等什么时候人到齐了,再让那些粮商大户进将军府!”

    “是,大哥!”

    等何三五离去后,罗燕端着热乎乎的米粥进来了。

    “我不在泗洲城的这些日子,府里都还好吧?”程德端起碗,就迅速扒拉了几口米粥。

    “府里一切都好!有七位战死的士兵家属,因为生活实在困难,被何将军接到了府中。小的孩子我安排王仕林在一间屋里教他们读书认字,大人就安排了府里一些活给他们做,每个月月钱一两银子。至于老人,男的看守门房,女的就在庖屋帮忙。”罗燕边说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程德。

    程德满意地点了点头,“我昨天进泗洲城的时候,看到羊马城建筑工事已经完成了。但水泥制作不要停,后面会用到,只是又要辛苦你一段时间了!”

    “与将军在外打仗相比,妾身并不辛苦。而且,妾身能帮到将军,也很开心!”罗燕双耳通红,低着头。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喜欢吗?”程德从怀里拿出一支银色发簪,递给罗燕。

    这支银色发簪,还是他从定远府库里面精挑细选的一支。

    一直待在身上。

    差点因为事务繁多,将此发簪给忘记了。

    罗燕看到这支发簪,眼眶里的泪珠开始打转,鼻子一酸。

    “妾身很喜欢将军的礼物!谢谢将军!”罗燕的声音有几分哽咽。

    程德见此,“怎么还哭起来了?”

    “将军,妾身这是高兴!感谢上天庇佑,让妾身遇到将军!”罗燕脸上笑靥如花。

    程德不由地看呆了,但脸上迅速恢复了平静。

    罗燕羞怯不已,低着头,目光偷偷地瞟着程德的方向。

    程德将这收之眼底,吃消不住佳人情意,随意抛出一个话题,“对了,这么久还不知你以前的事情呢?能跟我讲讲吗?”

    罗燕脸上转而变得悲伤,开口道:“我父亲原本是元朝的一位大臣,为官清廉,忠君爱国。但因为在黄河修筑一事上提出反对,得罪了中书省右丞相脱脱,继而被脱脱手底下的人构陷,让元朝皇帝砍了头,至于我的家人都充当了奴隶。只是,奴隶主却是个禽兽,第一天当奴隶,我的娘因为不堪受辱自杀了,弟弟也被奴隶主活活打死了,而我因为生了一场大病而恰好躲过一劫。”

    “没想到竟是这样!今后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的。”程德语气柔和。

    罗燕听后心中感动不已,泪如雨下。

    良久。

    “我父亲一心忠于元朝,却没成想,落得如此结局。曾经我父亲劝谏元朝皇帝:修筑黄河一事当缓一缓,否则必有祸患。只是,没有人听,还因此丢了性命。”罗燕神情有些伤感。

    “自古忠贞爱国之士,俱是千古伤心之人!”程德感叹道。

    心中却想着:我说呢,元朝腐朽没落,不仅仅只和农民起义有关,原来还有起义军好队友在元朝内部啊!

    果真元朝好队友!

    祝愿元朝这样的队友越来越多!

    这样,我趁机谋利的机会就越多!

    安慰了一阵罗燕后,程德便让她忙去了。

    不久。

    何三五返回,告诉程德,泗洲城的粮商大户全都齐了!

    程德抖擞精神,说道:“也是时候和他们见一见了!”

    谁若是敢拒绝卖粮给自己,那么,就等着自己清算吧!

    到底是你头铁,还是我的刀锋利。

    就好好比划一番吧!

    就是不知是谁来做这个杀鸡儆猴的鸡呢?

    真拭目以待啊!

    程德一声令下,放将军府外面等候多时的粮商大户进了府里一间大院。

    院子摆满了五桌。

    桌上放的都是清汤米粥,再有一点咸菜。

    每人一份。

    众位粮商大户见到眼前这一幕,眼球都快瞪出来了。

    合着,我们站在将军府外面这么久,就拿清汤米粥招待。

    米粥就米粥吧,关键这米粥上面不超五粒米饭啊!

    这是拿来招待我们的,也太寒碜到家了!

    众人面色难看,暗道:这是摆明了阵仗,妥妥的鸿门宴啊!

    众人敢怒不敢言,一个个沉着脸不说话。

    程德仿佛没看到众人这副样子,从容地选择了一张桌子坐下。

    看到众人依然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自己。

    程德拍了拍手。

    忽然间,“哒哒——哒哒——哒哒”

    来的正是何三五手下的五百讨虏营的人。

    前后左右,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程德暗中授意何三五如此做,给这些粮商大户一点压力,才能在借粮这事情上改改口。

    没错,是借而不是卖,因为程德临时改变了主意。

    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点,他高兴还来不及。

    至于粮商大户难不难受就不是他考虑的问题了。

    众位粮商大户见此阵仗,纷纷脸色大变,目露恐惧。

    心中却都暗道:今天将军府这个大门,还能竖着出去吗?

    “都杵着干嘛呢?快坐下啊!”程德面带笑容,看向这些粮商大户。

    众人感觉头皮发麻,但斜着眼看到周围的带甲士兵,脸上纷纷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然后乖乖地按照程德的话做了下来。

    只是,他们总感觉这屁股坐下的椅子上面,放着很多锋利的钉子。

    不然,屁股不会老是扭动,面色苍白。

    程德见众人坐好后,然后叹了口气,“诚如各位看到的这样,我们泗州军上下很缺粮食啊!每天吃的就是这些清汤寡水,作为抗击元兵,保卫泗洲城百姓安全,本是分内之事,但长期吃不饱,这兵器都快拿不起来了,要是元兵打来了,在座的各位,那肯定人头不保啊!”

    “或许有人会说,怎么可能?只要献上一点财物和粮食给元军,照样过以前快乐日子。但我今天一不小心,就写了一份公文,准备在全泗洲城公布。只是,巧合的是,这上面的名单写的是各位的名字!”

    程德顿了顿,“内容是这样的:某某愿献粮食一千石,愿助征虏将军程德反元大业,望将军杀尽元人,如果可以,留些元人人头给做尿壶,以作纪念,供后世瞻仰,公元某年某月某日。”

    “只是啊,这我手一不小心一抖,这某某就成了在场各位的名字了,大家不会怪我吧?”程德环顾在场众人,脸上带笑。

    在场众人闻言,呆愕如鸡。

    彼其娘之,不当人子!

    日他娘的!

    脸皮忒厚!

    是怎么好意思说不让我们怪你的!

    纷纷在心中口吐芬芳,短短几息的光景,便问候了几轮程德的八十代祖宗。

    可嘴上,却没敢说一句。

    真要是说了,铁定横着出去。

    事关脑袋,其他的事也就都不是事了。

    但心里总不是很好受的。

    毕竟,是一千石粮食啊!

    要了老命!

    为了安慰自己,他们都在心里默默地给程德立了一块墓碑。

    碑文他们都想好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孝悌忠信礼义廉!

    “愿意捐献粮食的,就在上面签个字,不愿意的话——”程德停顿了会儿,看着众人。

    而众人屏息凝听,纷纷看着程德,想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我一直挺好奇地府里面的情形,可是呢,我不清楚,想要让人帮我探探路,去查探下,你们谁愿意去呢?不如就这么决定好了:不愿意签字的就去探路,你们没异议吧?”

    众人颓然低头。

    哎,形势比人强,签吧!

    于是,众人咬牙切齿地签下了各自的名字。

    程德然后派何三五带人跟着他们挨家地借粮。

    一个都别想漏掉!

    程德暗道:皆大欢喜!我得了粮,他们得了命!

    我真是个好人啊!

    罗茂听说此事后,便找上门来,问道:“将军今天如此做,就不怕他们会联起手来对付将军吗?”

    程德没有立即回应,而是说道:“杨先生组建的绝声卫总是要练练手的,就拿这些粮商大户练练手好了,或许还可以再得些粮食,一举两得!”

    罗茂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

    在他看来,这次敲打,也可以让那些粮商认清形势:这泗洲城到底谁做主。

    而且,他也觉得程德没有做错。

    这些粮商大户,若说手上没有沾上人命,他是半点不信。

    换言之,没有一个是善茬。

    地主从来不种地,却衣食无忧。

    而许多百姓在地上耕作了一辈子,死后就连入土为安都成了一种奢望。

    这世道该变变了!

    而能改变这一切的,也许是——

    罗茂想着这些,将目光看向了正在沉思的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