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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泰山崩

    九色鹿提议先离开这里,峰也就欣然接受,走之前,九色鹿还绕路挖了点药丸送个那位医生。

    在路上,格特鲁德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反倒是气笑了。这种毫无逻辑的原因也能成为那些村民发泄情绪的理由,但也没有去追究,毕竟她不可能回头再给那些人两刀,太看得起他们了。

    峰适时的挖苦着格特鲁德“你在夕照区干的事不比他们好到哪去。”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格特鲁德本来有不少话想说,但被峰这一句话噎住,干脆也懒得开口。

    “峰阁下,您确定还要一直跟着我吗?”九色鹿心情还是有些低落,这种事发生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你这是想赶我走?”峰开玩笑道,借此又搓了搓鹿头。

    “没有没有,只是,我担心这样的事还会发生,而您的做法有些太激进了,万一被大炎治安队...”九色鹿话没说完,可能是在想一个合适而又不显得失礼的词。

    “哦,我懂了,你嫌我太暴力。唉,伤心了。”峰假装听不懂,选择怒搓鹿头,其实难怪有人喜欢养些小动物,手感是真的好,峰其实现在都想试试搓狗头是个什么感受。

    看了眼格特鲁德,峰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搓她可能没事,但如果把她当做狗,那可能就真会被咬一口。狼虽然和狗同属,但人家还是有狼的高傲,而且比起搓狗头,那只摆动的尾巴更激发峰的欲望。

    “不用担心我们,他在大炎还是有点威望的。反倒是担心下自己吧,小鹿。”这个担心具体指谁呢?峰不知道,反正格特鲁德拍掉了他的手,如果她没有自己也用手捏了捏鹿脸的话,这应该就是在维护九色鹿。

    “确实。”峰选择了附和,峰肯定指的是小心那些刁民。

    “好了,小鹿,你现在想去哪呢?”格特鲁德见九色鹿心情好转,也松开了手,并再次拍掉了峰蠢蠢欲动的猪蹄。

    “嗯...我还是想帮助下人们,毕竟天灾结束了,但它的影响还是存在的,既然有些人会这么误会我,那我只要不出面就好了。”听听,多懂事的姑娘,那些刁民怎么下得去手的?

    “那就带路。”格特鲁德轻轻一笑,主动站在九色鹿身后,然后把峰也拉过来。

    “谢谢...您怎么了?”九色鹿很感激的转头道谢,但格特鲁德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发生了什么事了?峰被拉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了格特鲁德摆动的尾巴“没什么”

    伸手让尾巴挣脱出来,在峰脸上扫了扫,引得峰打了几个喷嚏。

    两个月,随着九色鹿走遍大炎山河,看尽风土人情,可能是九色鹿以前不会在同一个村庄太久,也可能是以前没有去过遭受天灾的村庄,自那次过后,也有几次有那么些忘恩负义的人,但可惜的是,这回格特鲁德是醒着的,那些人就比较可怜的没法或者拿到峰送的特色矿石病一份了。

    峰本来是想继续跟着九色鹿随便逛的,毕竟这么好搓的鹿头可能世上也就这独一份。但是,在填土埋坑的时候,有位天师主动帮忙,峰也乐得清闲,不过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填完坑,就坐在那里看着天师想开口又扭扭捏捏的样子,直到天师被看得不好意思终于开口“陛下请您回宫。”

    “格特鲁德。”峰看向搓着鹿头的格特鲁德。

    “回去了?”

    “嗯”

    “那,小鹿,你要跟着我们走吗?”格特鲁德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手,跟着峰一起,格特鲁德算是学坏了,上次峰其实还感知到格特鲁德夜里偷摸摸的撸自己的尾巴。

    九色鹿其实也舍不得分开,两个月的相处让平常孤独的他久违的感受到了亲情,当然,作为一位炎国的神,也是知道没有不散宴席这个道理,淡淡一笑,拒绝了格特鲁德的邀请“我还是想在炎国四处行医,哪怕会遇到忘恩负义之徒,但是”

    九色鹿从那个笔记本拿出了一只小匕首,和峰扔到卡特斯脸上的那只一模一样,不过是峰后来做的,专门留给九色鹿防身,因为九色鹿不擅长战斗,所以这把匕首还存有自我意识,必要时会自动激发杀戮光环,让九色鹿像个战神,平常如果九色鹿无聊也可以聊天解解闷。

    “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格特鲁德最后捏了捏九色鹿的小脸,将自己的口琴也送给了她,九色鹿一愣,然后也将其收下存进笔记本“有事吹口琴,我也许听不到,但这家伙一定能听到并且赶过来,注意安全。”

    “谢谢姐。”九色鹿乖巧的点点头,和峰一起的时候,九色鹿是见过某位岁相的,对峰的身份也有一定了解,峰岂止是赶来,哪怕是中途遇到天灾他都能顺手给熄了,两个月前的天灾造成的影响还没彻底消除呢。

    告别九色鹿,在天师的催促下,三人是赶着回皇宫的,所以天师在将峰和格特鲁德交给祖龙的贴身太监以后,就找了个位置去解决生理上的不适。

    无论是身份,还是时间,峰和格特鲁德已经不需要太在乎礼节这方面的内容,也不需要多说什么,在皇帝寝宫前,格特鲁德没有跟着峰进去,峰则是跟着公公推门进入。

    公公在将峰带到祖龙面前后,就立刻退了下去,有些东西,想活命还是不要接触的好。

    “真不想续个命?”峰变出一把椅子坐下,这把椅子从外观上来看,其实比祖龙的那王座还要奢侈高端,就是比较小,刚好够一个人坐着,最多翘个腿。

    现在的祖龙,苍老,羸弱,比两个月前更甚,干枯的皮肤以及不住颤抖的四肢,诠释着‘时日无多’这四个字,当然,这也是大炎最有权威的太医所说的结论。但峰一眼就看出来,这老家伙吊着一口气就等着他呢。

    “我赶了一辈子的神,可不是为了最后自己做这个神的。”与现在外表不符的,是祖龙坚毅的眼神。

    “可惜,我本身也是长生种,无法理解你,以前说的那些废话就免了吧,你吊着这一口气想要我干什么?”峰说的很不客气,只能说,这对祖龙的胃口,比起违心的奉承,这种直来直去的话虽然难听,但,可信。

    “该说该嘱咐的,我都说了,我也就能留下这点东西给他们。这次叫你,也不是为了这些事,一来嘛,我毕竟要走了,最后看一眼故人;二来,岁的事,麻烦你不少,作为朋友,我得替他、为你,谋取些福利,作为君臣,我得赏罚分明。”

    “所以?”峰其实过来是准备送终的,但是祖龙这话搞得好像想把皇位禅让给他。

    “卡兹戴尔内乱结束了,有些萨卡兹不受待见,其中一位血魔曾于大炎有交,他会给我陪葬,他的女儿,就赏给你当个丫鬟。”祖龙说着,自己都笑了。

    峰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哪是赏他一个丫鬟,这是又要她带孩子“好,带孩子这种事,我可太熟了。”

    “嗯,人在卡兹戴尔,你去接来吧。”祖龙看着峰的笑容,收敛住自己的表情,然后默默说出这句话。

    峰笑容顿时垮了,他盯着祖龙“敢情咱不仅帮你带孩子,现在还要先当保姆去救人?”峰哪里还不懂,这血魔不是不受待见,怕是要被清算了现在找人救命。叹了口气“具体位置?”

    因为时间比较急,峰和格特鲁德花了两个时辰跑到卡兹戴尔的一处古堡,很符合峰记忆里吸血鬼所居住的地方。

    和数十年前初到大炎时一样,格特鲁德站在峰的身后,二人一同走进古堡。里面一位血魔哄着孩子,他的妻子在一旁化妆,虽然孩子在笑,父亲在笑,母亲也在笑,可气氛中的压抑,无需明言。

    “来了?”成年血魔看着峰的身影,有些诧异,没想到救援来的这么快。

    “走吧。”

    “外面有……”血魔本想提醒峰外面有诸多人员在看守此地,但血魔对血的敏感度,让他瞬间闻到古堡外的血腥味。

    “您?”血魔身体都在抖,他猜到了什么,所以他没有接着问下去。

    “走吧。”峰没有在意血魔的态度,但他看到了扯着血魔裤腿的小女娃。

    【华法琳】

    祖龙告诉峰这个名字的时候,峰还愣了一下,虽然某个老女人确实活得很久了,峰也去找过她,不过现在连乌萨斯都不存在,他该怎么样才能找到那位乌萨斯勋爵呢。

    而同样长生种的华法琳,峰预计她可能也就百来岁,因为如果华法琳是个千年老妖怪的话,也难为她还能保持新奇感每天去舰桥报道。

    “这孩子叫华法琳,我的女儿,以后还请您照顾她了。”血魔看到峰的目光,将华法琳向前推了推。

    峰只是点点头,在血魔和血魔夫人允许的情况下,将华法琳抱了起来,华法琳有些害怕,但也没有挣扎,睁着双大眼睛轻轻抱住峰的手臂。

    同为长生种,血魔和岁兽还是不同的,峰当时养那些小崽子的时候,大鱼大肉的喂着,吃饱了就长身体,所以现在四五岁的年他们已经和正常成年人差不多大了,但作为一只吸血鬼,华法琳肯定不会是像她外表这样五岁的孩童。这么来说,难不成华法琳比年他们还大?

    不去细究这个问题,以免日后被鹰角背刺。

    峰护送着华法琳一家回大炎,中途有些雇佣兵形式的萨卡兹堵截,他们象征性的拦,这是王庭需要的表态,血魔的臭名昭著让他们不能被允许安然无恙的离开卡兹戴尔,而既然这一支血族与大炎有关,王庭暂时还不够格与大炎硬碰硬,所以他们当然可以离开。

    峰因此反击也轻了许多,最重的也就打了个脱臼,轻的更多是刚碰上去,被打中的人就用一种极为浮夸的样子飞了出去,然后摔一身灰,甚至连血都没流的那种。

    一路回到大炎,来回不过半日。祖龙正坐在王座上,用着尖锐的鹰眼巡视着百官,人人皆知,祖龙现在已是外强中干,但人人皆惧,祖龙驱神之功,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只此一条,就无人可随意妄言祖龙。

    在祖龙最后一次退朝,峰最后一次走入大炎皇帝的寝宫,带着那位血魔,抱着华法琳。

    走进,献礼,祖龙拔剑,这把剑,叫轩辕,名剑之首。一剑,刺入血魔心脏,鲜血飞溅,峰周围形成了空间屏障,血没溅到他和华法琳的身上。

    峰本想捂住华法琳的眼睛,但事情发展太快华法琳已然目睹全程,只是她没有哭闹,静静看着。她的父亲在这几日无数次的告诉她会发生什么,她懂,所以她之前可以假装不懂,假装天真,而现在,她无需假装。

    濒死的祖龙,撑剑站立,最后看了一眼峰,看了眼华法琳,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终于是支撑不住,峰适时的用源石技艺支撑着祖龙的身姿。

    “感谢。”站立的祖龙,闭上了双眼,保持着最后动作。

    血魔没死,祖龙无需凡人的陪葬,他将葬在神陨之处,以皇道镇压宵小。他在血魔的心脏流下了印记,这位血魔,将为他守墓百年,百年过后可自行定夺。血魔跪在祖龙的遗体之前,等待着接下来的指令。

    祖龙死了,对峰而言,他又少了一位关系并不怎么亲密的老朋友。对大炎百姓而言,泰山崩了,对世界各国而言,一代传奇落下了帷幕。

    接下来的步骤是繁琐的,祖龙最后的几道命令有条不紊的实施着,他埋葬在了神陨之处,他的陵墓很简单,除去少量的源石造物,只有一位守墓人,一位血魔大君,一位卡兹戴尔曾经的血族王者。

    大炎新皇峰见过一两面,他也并不在意,新皇对峰无论是敬仰还是怀疑,与峰无关。一批老官下台,新官上任;一批新法出版,旧法废弃。

    短短半月,大炎的变化不可谓不大,但真正和峰相关的,大概是祖龙留下的一份遗诏。格特鲁德为司岁台首脑,官居二品;峰则是直接封了个幻公,为什么是幻?因为祖龙之前让峰当太尉的时候,峰说你还不如给我封个幻侯。所以祖龙封了,反正挂个名头还能让峰留个念想,至于具体权利,也就是和岁兽打交道,所以这权利有无也不影响。

    十二岁相难得齐聚,虽说百官有些畏惧,但峰在这倒也不用过于担心,小崽子们是各显神通,大哥在这留下的是军魂,和血魔大君分别守护陵墓内外;年打造了百万青铜武器,再由老二制成陷阱作为陵墓的第三层防护;令泼酒提笔,使此处虽为神陨地,同样作为逍遥隐士之地;夕作画两幅,一幅画百官上朝,一幅画巨兽逃窜,以此录功名,耀万世。

    耶拉冈德代表谢拉格送来祝福,两具冰封而又毫无损伤的巨兽尸体让其他国家代表感到惊惧,相对而言,那巨大完整的蛇皮都显得没那么重要。最后新皇决定一只用于镇守陵墓,一只用来宴请天下,蛇皮主要的部分制成盔甲给予血魔大君,剩下的也用于武装那些军魂。

    九色鹿也问过需不需要她给予祝福,峰把她接过来以后,普照的佛光让她上了司岁台的名单表。

    华法琳跟着母亲,表现得很平静,周围不断有人用鄙夷或恐惧的眼光看着她,而她早已习惯这种情况,她的内心,也有着些不一样的想法。

    祖龙逝世后,二十年如一日,峰和格特鲁德带着华法琳与九色鹿游荡在大炎村庄,然后,他们听到了一个消息:乌萨斯,夺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