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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人心难料(2)

    又玩了一阵,两少年的银子越赢越多,三哥面前的银子反而变少。

    秦缘不好意思道:“三哥,这我们还是别玩了,我们的钱都是你给的。”

    杨仙得意洋洋,志得意满。

    三哥晃了晃脑袋,毫不在意,就好像是他在赢钱一样,转眼又下了一百两的注。

    很快,两个少年开始有输有赢,玩得上了头,面前的银子逐渐从五百两输成了一百两,五十两……

    杨仙面红耳赤,双目圆睁,像个害羞吃惊的大姑娘。

    秦缘汗流浃背,发尽上指,好似在战场上撕杀过一番。

    白萝卜头叹了口气。

    “兄弟,三哥给你的钱都输光了,你赢不了,咱们还是别玩了。”

    杨仙双目血红,扭过头来。

    “三哥,能不能再借我一百两?”

    三哥面露难色,脸皮皱在一起,像是黑色沙皮狗。

    “兄弟挣钱也不容易,你可一定要还给三哥啊。”

    杨仙点头答应下来,没有注意到周围人脸上的神情变得奇怪。

    秦缘正要从他手中分过五十两,无意间抬起头,看见周围人的笑,心中一颤。

    这笑他看不明白,但是不知怎得让他头皮发麻。

    其中有两位和旁人有些不同,一人灰袍高高冠,腰间佩剑,身材修长,眼神中有着不合群的清明,他和旁人一样笑着,但很是亲切。另一位身着黑衣,一直以来没输没赢,面前始终都是有一百来两银子。他低头皱着眉,似乎很不适应这样的环境,也不知道今日为什么要来。

    其余的人眼睛嘴都咪咪着,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杨……杨仙……咱们还是算了吧。”

    杨仙已经听不见他的话,目光锁在了赌桌上。

    他的眼睛像是要瞪穿骰蛊,盯了许久才郑重下注。

    这把一定要赢!

    转眼间他又向三哥借了四百两,转眼间又只剩一百两。

    最后一百两输光,杨仙回过神来,双眼酸涩无比,脑袋昏昏沉沉,只感觉周围明晃晃的,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他这时才发现周围人都对着自己笑,笑得他有点心慌。

    “三……三哥,最后再借我点。”

    “哼!”

    三哥本来还笑着,忽然怒哼一声,似乎已经憋了很久的火气。

    “啪!”

    他一把拍在桌面上。

    “岂有此理!我当你是朋友才借给你翻本的银子,谁知道你贪婪成性,先前借的银子还没还就又要借!”

    他招招手,身后窜出五个大汉,把白萝卜头拎了起来。

    “白瓢,这就是你介绍的好朋友?兄弟待你不薄,你却来坑害我,是嫌命长了罢!”

    说着那五人就要抡起拳头打上去。

    杨仙忙起身道:

    “三哥,这不能怪白大哥,你的银子我们肯定会还。”

    三哥瞪了两人一眼,招招手,五个大汉把白瓢丢在地上。

    白瓢背过身,偷偷笑了。

    “碰到两个傻子,嘿嘿,这下欠三哥的账可以抵上一半,只要他们两个……”

    杨仙和秦缘没有看到他的笑,想起白萝卜头在饭店替两人解围,心中胆气顿生。

    “三哥,你的银子是我们借的,和白大哥没关系。”

    秦缘说道。

    三哥眼睛眯起来,一脸狠劲儿。

    “和他没关系?难不成银子你们两个能还上?”

    杨仙看见一旁倒在地上的白萝卜头,胸口热血上涌。

    “钱是我借的,和他们都没关系,我出去挣钱,银子肯定会还给你。”

    三哥眉毛一挑,信不过他。

    “口说无凭,凭你一个小娃娃怎么能赚到五百两还我?”

    白萝卜头扭过身来,耷拉着脑袋,神情自责。

    “小兄弟,老白本想带你们俩赚上一笔,想不到却欠了三哥的银子,真是对不住。唉,三哥,实在不行你就看在小弟的面子上通融一下,让两个小兄弟押上些行头在这儿,还钱的事来日方长。”

    三哥斟酌许久,答应下来。

    “你们两个有什么值钱的行头,暂且压在我这儿,等你们赚到钱还我再赎回去。”

    杨仙解下赵舅舅送的刀,秦缘放下背上的弓。

    刀鞘皮质精美,纹理清晰,露出的刀把温润似玉;长弓质地似木似金,弓弦给人的感觉像是龙王的胡须。

    三哥两眼冒光,喜不自胜地搓了搓手。想要伸手摸上去,又忽然停住。

    “咳……嗯……你们可是欠我五百两,这些恐怕还不够吧。”

    两个少年为难起来。

    白萝卜头一把抓住杨仙的手腕,将他手上的玉镯露出。

    “小兄弟,三哥不是为难你,你把这手镯留下便好。”

    “咣当!”

    手镯露在众人眼中,杨仙还没说话,同桌那个一直不输不赢、兴致缺缺的黑衣人忽然猛地站起来,把屁股下面的椅子顶翻在地。

    “你……”

    他的目光从手镯移到杨仙脸上,似乎想从脸上看出些什么。

    他神色特别,先从吃惊到喜悦,又忽然生出别的情绪,像是怨恨,又有怀念,双眸中似乎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

    这人明明很年轻,容貌也甚是俊朗,却有着一种异样的沧桑和悲凉,伤感颓然的脸上不知怎么得又有几分高贵。就像是折断翅膀的凤,只允许旁人悲伤,而容不得怜悯。

    杨仙被他看得不知所措。

    “你认得我?”

    那人回过神,又看了他两眼便扶起椅子低头坐下,并不言语。

    秦缘拉了拉杨仙。

    “别管那疯人,我们够麻烦了。”

    杨仙又瞧了那人几眼,也回过头来。

    三哥正看向他的手镯,嘿嘿笑着。

    “白兄弟说得不错,你把这手镯押在这里,回头再来赎回。”

    手镯是杨姐姐给他的,杨仙不愿交到别人手上。

    况且他并不傻。

    他一开始还担心白萝卜头因为自己挨打,但现在他已经看出三哥并不会打他,白萝卜头也并没有真的帮着自己说话。

    因为他现在正忙着把自己的手镯取下来,目中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杨仙有些生气。

    他可以不在意别人对他不好,但他不喜欢有人把他当作傻子。

    他一甩手,白瓢就被他甩开,晃晃悠悠,险些没站稳。

    众人重新看他一眼,想不到一个这般大的少年有如此的力气。

    三哥大怒。

    周围几个大汉围了上来,一人伸手就要抓他的衣领。

    杨仙翻身一跃,不仅躲过了他的手,还翻到大汉的身后推在他的肩上。

    大汉向前扑去,连带着压倒了两个同伴,三个人就像是木桶一半骨碌碌打了好几个滚。

    空中有人向他挥拳,杨仙脚下生风,虚踏两步一脚踢在那人脸上,将他踢翻在地。

    那人捂着脸怪叫,像是被砖头砸了的野狗。

    周围人又惊又怒,围了更多人上来,大门也被关上。

    秦缘暗叫一声不好。

    纵使这些壮汉都是陈叔那样的草包,他俩也不可能把这里每个人都打倒。

    所以他两步腾空,直冲三哥而去。

    他虽没听过擒贼擒王的故事,但他明白这个道理。

    他的动作很快,快到三哥本人都没留意到。

    马上就要得手,他心中正喜。

    “呼!”

    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腕。

    “小朋友修行刚刚入门,身体倒是很不错。”

    这个声音尖促,嘶哑,像蛇吐信的嘶嘶声。

    秦缘侧身扭动,想要摆脱,只感觉脚腕一阵剧痛,勉强忍住不叫出声。

    “就是太调皮了些,我来替你爹娘管教管教。”

    说话这人将秦缘倒拎起来,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秦缘腹中剧痛,感觉胃要掉了出来。

    “你这人好不讲理,刚把你爹吊了起来,就又要代你爷爷做事了。”

    他倒着看过去,这个人坛子头,麻子脸,方才还在五六丈外,不知怎么忽然到了近前,而且力气大得吓人,秦缘脑中飞快转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杨仙看向这里,左右窜步,正要从人群中钻过来,忽然听到“哗啦”一声,周围人都安静下来。

    七尺见方的赌台碎成了沙子,流在地上。

    “朋友是哪里来的?我们可有得罪?”

    三哥向这人拱拱手。

    这人正是方才同桌的那一位灰衣袍的带剑男子,这人一根指头点在原本的赌台所在的位置,依然面带微笑,令人不自觉想要亲近。

    众人却笑不出来,因为赌台正是被他一指粉碎!

    杨仙扶起秦缘,扫视一周,将刀和弓收了回来,防备着周围的人。

    这人走过来,人群自己让开一条路。

    “三狗,这两个小兄弟可不是你能捉弄的。”

    三哥小名叫三狗,这些年已经很少有人敢这么叫他,尤其是在自己的场子里。

    但他实在长得像狗,秦缘明明肚子很痛,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佩剑男子从坛子头那人面前走过,看都没有看对方一眼。

    “紫鳞革的刀鞘,血金木的长弓,哪一个都能把你这一桌子的银子全都换走。三狗啊三狗,你就不想两个娃子家里的大人找上门来,你可承受得住?”

    三狗面目阴晴不定。

    佩剑男子走到两个少年身旁,看了看两人。

    “你们两个可带了什么别的东西?”

    杨仙摇了摇头,打开随身带着的包裹。

    “除了这些就只有几枚吃的果子。”

    男子眼睛一亮,从包裹中取出两枚碧绿的果子,丢给三狗。

    “这两枚木灵果值得上五百两银子了。”

    “走吧。”

    他跟两个少年打个手势,竟就这样要带他们离开。

    坛子头跟过来,想要拦住三人。

    “这位朋友连姓名也不留下就想走,也未免太不把兄弟们放在眼里!要知道我们这场子里也不只有兄弟一位是修士。”

    男人扫他一眼。

    “你可是想替白家偿命?”

    “你……你……”

    坛子头原本还有几分气势,一听这话,连话也说不利索,乖乖退到一旁,剩下人见了虽然不明缘由,但也不敢再阻拦。

    仙、缘二人见可以全身而退,也就跟着这个男人出了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