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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 不好意思,我们很熟吗?(十六)

    P.33,恋色

    假如美丽需要有个代言人的话,我提名现在的琳芝。

    也许有秋萍大师演讲内容的加成,也许是有琳芝真情演绎的作用,也许是星月与银灰色的大地衬托的正好,也许是吹向天空之海的风今晚恰巧多情,琳芝的态度感染了我,她动人的模样印在了我的眼眸中,定格。

    月白上衣淡青裙,其上的红色花饰随风纷舞,发丝轻动,让她因激动而泛红的脸上多了一份坚毅,皇都来的少女啊在最贫瘠的土地上张扬着希望的文字,就像白月花在灰土中怒放,给人勇气,惹人怜爱。

    现在的琳芝显得真实而可爱。

    她可以是端庄的,也可以是活泼的,八面玲珑的人注定要有不同模样;她也可以率直,她也能够畅想,她不是灰色地带的人,她来自皇都,和土生土长在灰色大地的我不同,她的希望不是别人给予的——

    温室内精心培育的花朵和悬崖峭壁上的野花注定不同,但却同样美丽,残酷的美引人奋进和思索,瑰丽的美给人遐想和希望。

    欣赏?不,灰色地带的根性让我心底涌现出了最原始的欲望,占有。

    “占有她不同于保护她,而保守她一定要占有她”,这是这片残忍土的对于爱恋的准则……也是母亲给我的遗言,我没做到的遗言。

    趁琳芝还陶醉在自己的“演讲”中,我将这份占有欲与随之而来的杂糅情感谨慎地掩藏起来,待到她摆摆袖子笑呵呵地移过来时,我试着对她做出了我认为最友善的笑容。

    琳芝(笑):“噫噫噫,那么深情地看着我干嘛,不会迷上我了吧。”

    琳芝:“秋萍大师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女性哦,我觉得我模仿的还可以呢——”

    琳芝:“哦,小先生原来喜欢这样的呀,嘿,等等等,没有捉弄的意思,你看,这就是你学说的意义和价值哦,小先生再骄傲一点也无妨的。”

    琳芝伸手想摸我的脑袋,被我识破闪身躲开。

    我:“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了,琳芝。”

    琳芝收回手,弄了弄头发。

    琳芝:“你这算是坦率还是不坦率?”

    我:“我现在不躲着你,不代表我们的关系到了坦诚相见的地步。”

    至少在言语上仍要保持距离。

    琳芝:“那可真让人伤心,明明我们算半个坦诚相见的朋友。”

    我:“那件事你到底要拿来说几次才够……”

    琳芝:好用的东西自然要一直用。”

    琳芝颇为神气,小眉毛快翘上了天。

    我:“不好用了呢?”

    琳芝:“和工具一样啦~”

    我:“扔掉?”

    琳芝:“不不不,没有利用价值的工具,要上好油包好纸,精心存放在工具箱里。”

    琳芝双手贴在胸口,说罢,对我眨了眨眼。

    意思是拿来欺负够了,便会珍藏这份回忆嘛,还真是被将了一军。

    两人对视,一瞬间似有电流经过,有些酥麻的触电感,我能感觉她能读懂我的心思,对视的目光刹那断开,我们没有再看着对方,而是齐齐扭头看向了远处。

    露茹西北环山,东南接海,在这人眺望就能看到边际,因为大多数的设施都不再地上,而是地下。

    率先打破这份尴尬的是琳芝。

    琳芝:“我们再谈谈吧?”

    她指了指采集塔基座的小平台,我起身前坐着的地方。

    摸了摸后背的小册子,本想拒绝,不过琳芝的态度很坚决,不得已,我倒退着坐了下去,琳芝坐在了我的右手边,隔了一小段距离。

    琳芝:“小先生是真的九启末席,而我在这儿却不是真的皇女,再介绍一下自己吧,小女,琳芝·长金·露蒂,是露蒂家宫薇·长金·露蒂医师的二女。”

    琳芝这话说完,再无淑女的风范,对我摆出一副一脸嫌弃的样子。

    琳芝:“喂喂,你那算什么表情,知道我不是皇女后立刻就想亵渎我了吗?还是说你本身有更邪恶的趣味,别忘了,我可见过你自己一口一个老师的样子。反而我可没亲口说过我是皇女吧~”

    我本来以玩味的目光看着琳芝,等着她的表演,结果她这样的话让我无言以对。她说的没错,她从未自称为皇女,不管过程如何,是我错误的认识了她,再加上最后的“老师”着实对我造成了不小的心理伤害。

    看样子,这场“身份游戏”我怎么都是输家。

    琳芝:“如何开口呢,怎么形容呢?戒心?如果不告诉小先生一些可以信服的事情,我们怎么也无法更进一步,明明我都做了那么多事了……”

    琳芝显得有些委屈。

    我嗯了几声算作回应,为了不那么硌得慌,顺便偷偷挪了挪小册子的位置。

    琳芝:“我乃大司祭出使白月花的使者!喏,大概就是这样。”

    琳芝嚷嚷了一声,摆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我:“你?”

    琳芝:“我。”

    琳芝:“怎么啦?许你是空域大科学家,我就不能是使者了吗?是我不够优秀,还,还是我不够漂亮?”

    琳芝看起来没有不服气,言语里却一点没听出来。

    我:“我?我顶多就算个科研工作者,再者说,你再漂亮能有皇女漂亮吗?”

    琳芝:“你,皇女,那,你,你在想什么?你还真以为皇女会来这和你谈,谈请说爱不成?代议会不知多少人都盯着她呢,你也想被一堆流着口水的恶虎猛狼地盯着吗?”

    琳芝少有的慌乱了,虽然也就一会儿。

    我:“这么说你和皇女很熟了?”

    琳芝:“嗯,你这么说也没错。”

    琳芝:“你知道吗,露蒂家被人们视为御医。葬铃崛起时大司祭贝蒂尔积劳成疾,负责治疗的医生中,我的父亲和大姐被认为功劳最大。三十人的医务团为什么他们两人功劳最大呢?”

    琳芝停顿了下,示意我猜一下。

    我:“想到了根治的法子。”

    琳芝:“哈哈,差不多吧。因为一如我的曾祖父治疗当时的幕王一样,我的家人采取了旁人都极其反对的激进疗法。具体的我也不细说了,大司祭为了工作选择了相信我的父亲和姐姐。”

    琳芝:“医生和患者如果是过命的交情,那会产生什么呢——”

    我:“信任,所以你被派过来了?”

    琳芝:“嗯,所以我认识皇女,还和她……玩得不错。”

    琳芝垂下头,没有绑系的头发滑落肩头,遮住了她的表情。

    她在回忆吗?我没有出声打扰。

    趁机我又挪了挪小册子的位置,呼,现在舒服多了。

    琳芝:“小先生眼里灰色地带的爱情是什么样的?平平淡淡还是刻骨铭心?”

    琳芝突然问起了这个。

    我:“奢侈品,‘互相所有’的关系。”

    我:“灰色地带没有法律,顶破天的是规则,这片土地上的人可能上午还是个体谅他人的好人,下午便抄起家伙杀人不眨眼。恋爱对于土生土长的广屿人来说是奢侈品,难得拥有会倍加珍惜,此外全然淡漠。”

    我:“比较极端的例子吧,有些女人为了生存什么都出卖了,肉体,尊严,唯独她们不会出卖爱情。很突兀很奇怪吧,在这片会土上,本该最无聊的感情,却是最珍贵的东西。”

    我:“信任啦、忠义啦,一文不值,却又是无价之宝。”

    琳芝听完苦笑了两声。

    琳芝:“好理性好具体的爱情,这么看来又太感性太虚幻了些。”

    我陪笑两声。

    我:“毕竟要活着,露茹是露茹,他处是他处。”

    我:“你真的能理解吗?”

    我:“琳芝应该没到过实地去看看吧,海上列车的周遭可算不上“灰色”。”

    琳芝没有表现出不快。

    琳芝:“葬铃的糙米病导致了皇都的大饥荒,之后那群疯子又烧毁了安尔港的所有粮食,那次入侵的时候,我也在宫里,在皇女的身边陪她,大司祭为她安排的三餐总工只有半碗荠粮。饥饿……确会令人疯狂。”

    她很平静。

    话题很沉重。

    饥荒和疯狂么,穷凶极恶的歹徒,散步绝望的学者,走投无路的士兵,野心勃勃的权贵,这些人加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呢?首都皇都的硝烟战火,从灰色地带延绵过去的战火。

    我见过很多可怖可惧的场景,被炸平的掩体后焦黑的尸堆,血肉磨坊内的残肢断骸,最后也都习以为常了。这无关人性,习惯了就是习惯了,麻木了就是麻木了,当胃不再为此而痉挛,四肢不再因此而战栗,指令声不再结结巴巴,我知道我熟悉了生死。

    琳芝接下来的话把我拉回现实。

    琳芝:“我不会说能体会灰色地带人的喜怒哀乐究竟如何,我只能说做好我能做的事,或是趁着年轻拼一把!”

    我:“那你老了就不拼了?”

    我学着用她“惯用”的语气回道。

    琳芝:“我,永葆青春。”

    ……

    空域,一月三十一天,年三百七二十日,十五岁便是五千五百八十个日夜。再怎么说下去,也不过是两个小青年的呓语罢了。

    露茹的生活让我得到了不少感情,高兴,伤心,烦恼,忧愁,尴尬,愤怒……这些我都能感受并表现出来,而琳芝带给我的是截然不同感觉。

    我不再是那个枪手了,那个靠开枪后的火药味提醒自己依旧活着的枪手,我希望灰色地带的人都能这样活着,而这次我希望我不止是希望而已。

    ……

    琳芝:“喂,喂,小先生对政治联姻怎么看?”

    能怎么看,贵族们的所谓职责,还有以此为荣的。

    琳芝:“你觉得这样的婚姻会幸福吗?如果这对夫妻能够恩爱的话,对吧,自己的家人都不好好对待的人,怎么能指望他真挚对待他人呢?灰色地带不是标榜自由吗,这也是我来的目的之一呢。”

    啊啊,好好好,自由,自由。

    琳芝:“你有在听吗?在想那个见面给你三枪的女孩吗?我学她的样子时,你有开心吗?”

    布伊吗,你要是不提,我可能都不会想起来……

    琳芝:“我可都知道,关于小先生的事情我都知道哦,小先生,小灰?喂喂?”

    ……

    嗯?

    回过神时,琳芝正傲气地指着我都鼻子。

    琳芝:“我可不喜欢我的男人心里有别的女人。”

    她如此宣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