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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人生没有来日方长

    金友强在外打工遇到了女友胡德兰,两人有了孩子便回老家了。

    胡德兰一到金友强家就有逃离的想法,直到听了杨士元的话后才坚定了这个想法。

    某天她外出碰到了杨士元,这个嘴里藏不住话的人便对她说:“小姑娘,你居然有勇气嫁给金家那个儿子,他家穷就算了,可前几年金友强大姐犯了罪被判死刑,我们可不想靠近这家人啊。”

    “这是真的?”

    “我怎么会骗你呢?你多问问几个人就知道了。”杨士元最喜欢看别人家闹得不安宁,煽风点火可是他的乐趣。

    胡德兰听后去确认了事实,更坚定了逃离这个家的想法,待这家人都熟睡后,她连夜坐车跑外地去了。

    胡德兰走后消息一下在村里传遍了,此刻蒙秀婷又陪着田福云在家复习功课,两人都震惊了。

    “之前你还说过希望他们能对小孩负责,没想到那么快,她丢下孩子走了。”

    蒙秀婷也没想到:“他们自己都还是孩子,自己都没活明白,就把一个小生命带到这世上,真是可怜了孩子。”

    “太不负责任了!”田福云想到自己从小很少在父母身边,就忍不住同情这孩子,他母亲要永远不回来,那就比当年的自己还惨!

    “没办法,毕竟做父母不需要考试!”

    “哎……可怜的孩子。”田福云自己也有心无力。

    临近开学,没想到田福生又被送进医院,田福云又听到父亲那句:“这家伙干脆死了算了!”

    田福云也觉得这个弟弟太脆弱,怎么总犯病?因为这事,她回到学校心情一直是复杂的。

    她努力让自己集中精力,现在家里就她一人读书了,田福华没读完初中就不愿意读了,所以家里就指望她好好学习,考个好学校,她不能再分散注意力。

    田福华依然不常回家,平时都在朋友那睡,所以家里没给他铺床,偶尔回家了睡沙发上。某天家里来客人,那天他一反常态,宁愿等客人走了睡沙发、也不去朋友那睡,客人坐沙发上迟迟没走,他等得不耐烦了,在门外喊道:

    “这人到底要待多久啊?吃顿饭吃那么久!还让人睡觉吗?”

    父亲听见了说:“你要干嘛?你平时不都到别人家去吗?”

    “我今晚要在这睡。”

    “那你再等会。”

    过了一会父亲仍在陪客人喝酒,田福华那暴脾气又上来了:“到底还要等多久?”

    “你今晚是要干嘛?你平时不都在别人家睡?偏偏今晚来客人了非要在这睡,你要跟我对着干是吧?”

    “我今晚就要在这睡!”

    田永富见他真要跟自己对着干忍不住揍他,两人就这样打起来,门外有条河,田永富把他踢下了河。

    温思静见儿子掉下河,哭着把儿子拉上来,对丈夫说道:“你下手也不用那么重吧?从小没管他你现在倒是以这种方式管?”

    那客人去了洗手间出来看到这一幕,才把田永富拉进屋,田福华对着父亲喊道:“你等着,我长大了有力气后把你打得更惨!”

    “你有这想法别回这个家了!”田永富说完后进屋。

    温思静哭着说:“儿子,你别说话了,别再惹你爸,快去把衣服换了,今晚去朋友那里睡吧。”

    田福华听了母亲的话,换下湿衣服后去了朋友家。

    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没回家,温思静思念儿子才去把他叫来,田永富气也消了没再跟他计较,给了他点钱让他去镇上理发。

    田福华骑着摩托车去镇上,十几岁的少年心浮气躁,总控制不住加快骑车速度,大人多次劝了也不听,骑到路口拐角处,由于速度太快,车子失控撞到路边的石块,他整个人腾空飞起又重重落地,后脑勺撞到石块上,当场没了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发现他,温思静接到消息后,余琴骑车载着她去了现场,赶去途中温思静就泪流不止。

    “这……这不是真的吧?我的儿子怎么可能出事,他早上还好好的。”

    “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先到现场看看”余琴安慰道。

    到了现场,救护车早来了,然而医生对到来的家属摇摇头:“他早就没了呼吸,已经没必要抢救了,你们把他带回去吧。”

    温思静听了双腿一软直接坐地上:“不!不会的!”

    余琴哭着对医生说:“医生,你一定是搞错了,你快回去救他吧!”

    医生见多了家属这种情况,没再多说,直接上车走了。

    现场的村民把田福华的遗体抬上车,余琴扶着温思静也跟着村民的车一起回去,她这个状态不敢骑车载人了。

    村里规定小孩尸首不能进屋,于是把田福华放在门外。

    温思静哭着去收拾儿子的遗物,全部遗物都要烧给远在天堂的他。她拿着儿子的衣服,依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真的不在了吗?这一定是梦吧?梦醒了他定会回来的……”虽然不断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可她手上的动作没停,流着泪继续收拾儿子遗物。

    此时田福云还完全不知情,正在进行月考,上午考完一科,中午就知道了有关小弟的消息。

    那一刻她只觉得全身血液都涌向大脑,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

    小弟不在了?这怎么可能?他才15岁,人生还没开始,怎么会这样?一定是在做梦吧?不可能是真的,她要回家确认下,顾不得下午的考试,她请假后即刻跑去车站买了车票赶回家。

    一路上,她仍不断告诉自己,不可能是真的,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边,她只在电视上看过,自己不可能遇到……

    她下车走了一段路、离家还有段距离时,遇到位伯母对她说:“姑娘你接到消息回家了,可惜回家看不到弟弟了,”伯母眼睛早已哭红,刚去看了田福华回来。

    “伯母,这么说小弟是真出事了?”

    “是真的,你回家好好安慰你爸妈吧。”

    田福云立刻加快脚步,可离家越近,她心越忐忑,她多希望这条路能一直延长,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不用到达目的地,这样就不用面对不想面对的事……

    然而这条路终究有尽头,她还是走到了离家不远处,看到一群人聚在家门口,外婆舅舅们都来了,看来这是真的,她再不想接受,都不能改变事实,小弟真的不在了,可她现在一滴眼泪也哭不出来。

    她走到母亲和外婆身边,母亲见到她说:“姑娘,你丢了一个兄弟啊,”说完又继续痛哭,田福云见母亲眼睛已哭得红肿,之前一滴泪都没掉的她,顿时泪水如开闸的水般不断涌出。

    余琴这时也看到田福云回来了,抱着她哭得更猛,此时田福云由默默流泪转为放声痛哭!

    她看向田福华躺着的棺木,他就那样静静躺着,平时那么坐不住到处玩,现在终于看到“安分”的他,可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非要走到天人永隔的地步、才能看到安静的他、他才会这样乖乖待在家不跑外面野吗?

    上次车祸伤了脚,他才乖乖在家待了段时间,伤好后又迫不及待跑出去,好几天见不到他人,没想到这次伤的不只是脚,他也没机会等伤口恢复、没机会再跑出去跟朋友们到处玩、没机会看他没看过的风景了……

    之前外公去世,田福云就感叹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现在更见证了它的可怕!她不再相信来日方长,深刻体会到了世事无常,原来这世上没有谁是特例,你以为永远轮不到自己的事、以为离自己很遥远的事、随时会到来,让你猝不及防!

    村里规定小孩遗体不能久留,要在事发当天下葬,天彻底黑下来,就该是出殡的时候了。

    村民抬起遗体向山上走去,温思静看着渐渐远去的出殡队伍哭得越来越猛烈:“儿子,去那边的路上要小心,到了那边要好好的!”她撕心裂肺喊着,泪眼模糊看着渐渐远去的儿子,心绞痛越来越猛烈!

    村民扶着她才没有倒下,直到出殡队伍走出视线后将她扶进屋。

    温思静哭得面色憔悴依然止不住泪,村民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她由放声大哭转为低泣,过了会才安静下来。

    田福云看着面色憔悴的母亲,只能默默陪伴着,她明白这事已经不能改变,她要自己振作起来,这样才能帮助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