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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收容物的世界

    对于莱恩又一次产生的误解,莫兰自然是一无所有,此刻的他虽然依旧站在船头,却非常清楚自己已经落入了收容物的掌控中。

    身边没有任何人影,视野里只有灰蒙蒙的一片,能见度甚至看不到几米之外通向甲板的楼梯。

    脚下的船身出奇的稳定,完全没有之前的颠簸,就像站在陆地上一般。耳边没有海浪的声音,脸上也感觉不到任何一丝微风。

    莫兰跺了跺脚,从传来的声音和感觉可以确定看到的木板依旧是正常的木板。

    接着他又尝试着呼唤了一下莱恩、齐沧远、老李几人的名字,如预料的一样,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任何回音传来。

    所以这里完全复刻了真实世界的环境,但又没有真实世界普遍存在的一些规则?

    莫兰看了看船尾的方向,他非常确定那个东西就在船舱里某个地方等着他,恐怕对大多数人而言这都是一个做梦都想得到的机会,但是他自己又偏偏是个例外。

    你想让我过去?我就不!

    莫兰后退一步,正好靠在船舷上,然后如之前般向外望去,依旧是雾蒙蒙的一片。

    如果现在跳下去会发生什么事?下面又会不会是正常的海水?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那簇被自己随手掐灭的生命火种。

    可惜了,如今的生命只有一次。要不是自己手贱,这会儿还有机会去尝试……

    逆鳞被他倒持着插在地上,刀身上依旧暗淡无光,不过这也是目前唯一能给他安全感的东西。

    此刻的莫兰完全没有移动脚步的打算,外面的莱恩肯定会建议其他人向教廷求助,所以他只要按兵不动,等到专业人士把事情处理了就好。

    就是不知道那个东西的耐心会不会跟自己一样好。

    事实证明,它并没有。

    就在莫兰盘膝坐地,打算闭目养神时,一种奇怪的味道突然传入他的鼻腔。

    这种味道他熟悉,叫做腐朽,就像落叶在土地里渐渐腐烂,木材在风雨中逐渐失去韧性时散发出来的味道。

    除此之外,周围的雾气也在变得更加浓郁,能见度越来越低。

    莫兰抹了抹身下的木板,一种潮湿的感觉了从指尖传来,虽然他并没有用力,但是上面依旧出现了他的指印。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阵阵吱嘎声从下方传来,显然这些迅速腐烂的木板就快要承受不住他的重量,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

    看来消极怠工的计划是行不通了,来自教廷的援助至少也需要两三天的时间,照这个腐烂的速度,恐怕等教廷的人来他自己都已经化成渣了。

    还是得靠自己,既然你想要见我,那就让我看看你厉害还是逆鳞厉害。

    打定主意后,莫兰便起身向着船尾走去,身上的龙鳞随着他的动作幻化成了那套熟悉的英灵殿祭师长袍。

    似乎他想用这种方式向那个诡异的收容物证明,我是祭师,代表着光明、温暖、正义与希望,跟你不是一路人。

    莫兰的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不是因为腐朽的地板太过脆弱,只是单纯的出于谨慎。因为等他下到甲板后便已经发现这里的地面依旧正常,显然那个东西就是在逼迫他靠近。

    为了印证这个猜测,他又站在主桅下等了几分钟,果然等到了腐化的到来。

    这一次他不再犹豫,头也不回地直接向着船长室走去。至于为什么不是船舱,是因为他打算进去看看那副海图有没有被复刻下来。

    结果如他所料,海图就静静地挂在原处,于是他直接将其取了下来塞进长袍中。

    虽然不清楚能不能带出去,反正先拿上再说。

    随后他又从船长室的书桌中找到了一本日志,上面记录着齐沧远这次航行的目的、采购清单、人员名单以及遇到的一些问题。

    可他还没来得及细看,那些文字便逐渐从眼前消失,随后纸张开始发黄,显然新的催促又来了。

    莫兰也只能作罢,他重新拿起逆鳞,推开船长室那扇摇摇欲坠的房门,向着一片漆黑,犹如深不见底的洞穴的舱门处走去。

    出乎他预料的是,船舱里并没有迷雾的存在,虽然光线依旧阴暗,但视线却是好了不少。

    但耳边传来的阵阵呓语却在告诉他,危险已经靠近。

    这些呓语是从他进入船舱后便出现的,经过认真的倾听后他判断出这绝不是源序之书中曾经记载的任何一门语言。

    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语言有种莫名的力量,它们会不断影响人的心智,即使莫兰一直在默念着英灵殿用于稳固心神的静心咒,依旧不可避免在内心升起一丝了烦躁、焦虑。

    还有诱惑!

    虽然他听不懂这些呓语在说些什么,但脑海中总会不由自主地出现一些跟死亡、屠杀、毁灭相关的画面,不断试图唤醒他心中残暴、嗜血的一面。

    你还真不是好东西!

    然而呓语造成的影响并没有停留在这个层面,当莫兰的走完台阶,来到之前莱恩房间所在的第二层船舱时,眼前开始出现无数黑色的线条。

    这些黑色的线条就像蠕动的蚯蚓,遍布在他目光能及的一切位置,似乎它们并不是位于这个诡异的空间里,而是游荡在他的眼中。

    莫兰闭上眼晃了晃脑袋,想要试试把这些东西甩开,结果显然是无效的。随着他继续前行,这些线条开始不断组合分裂成各种图案,像是文字符号一类的东西,总之都是他从未见过的。

    每次线条汇聚成图案,他耳边的呓语都会变得更加清晰,就像说话的人突然走到了他的身边,而图案散去之后,那些声音又会突然远离,这让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在不知不觉中紊乱了起来。

    不行!得赶紧找到它!

    莫兰已经发现这些经由耳目传递到大脑中的信号正不断地在影响他的情绪,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影响他的心智。

    于是他立刻加快了脚步,挨着踹开房门,开始寻找那个诡异的东西。

    很快这一层便被他全部搜索完毕,没有任何发现,这让他不得不来到通往下层的台阶前。

    昏暗的光线只能渗透至身前不足一米的距离,那之后就是一片黑暗。莫兰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走了进去,只是手中的逆鳞被握得更紧了几分。

    走了几步之后,他便发现光源也在跟着他移动,因为他始终能看到身前一米处的距离。

    难道是逆鳞?

    他将长刀横在眼前,果然发现不知何时,逆鳞光洁的刀身上又重新泛起一层光晕,只不过不是之前的淡蓝色,而是纯粹的白色。

    而且随着刀身靠近自己的眼睛,那些黑线的蠕动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即使勉强组合成图案也会迅速溃散,耳边的呓语也似乎是在害怕这件由世界意志凝聚成的神器,变得更加遥远。

    这一下莫兰感到精神上的压力得到了迅速缓解,看来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老祖宗保佑!

    终于在走完十多级台阶后他抵达了最下层的客舱,这里就是大部分乘客居住的地方,没有那些单独隔离的房间,只是在两边摆放着堆叠在一起的木板床。

    而在这个空间里,这一层终于出现了活动的东西。

    一簇簇苍白的火焰在黑暗中跳动着,却没有照亮任何一个地方,仿佛它们制造出来的光芒只是为了让别人能看见它们。

    在发现莫兰的到来后,这些火焰变得更加活跃了起来,骤然间膨胀了一圈,然后缓缓地朝着台阶的方向飘来。

    等到它们靠近,莫兰的呼吸瞬间急促了几分,因为这些他发现这些火苗其实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有的笑着,有的哭着,有的呐喊着,有的又似乎在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