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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再见,师父]

    早上,长老离开玄天峰之前,特意来见了左子渊一面。

    他手里端着烟枪,面带微笑,拦住了正要下山的左子渊,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递给了他。

    “凭着这块牌子,小公子你可以在玄天城境内的任意一家店铺消费,账会由城主府来付。”

    “是我爹让你给我的吗?”

    长老闻言,缓缓的摇了摇头,又抽了两口旱烟。

    左子渊一早就认知这老头,他叫“左宗明”是玄天城的长老,又是城主府的大管事,同时还掌管着左家镇的炼丹。

    可左子渊并不喜他,因为昨天在师父和老赵师叔之间,他没有选择救情况更严重的老赵师叔。

    而且左子渊相信,此刻他怀里的玉瓶中,还藏着可以救命的灵丹。

    “我不要,我自己有存钱”

    左子渊扯着傲娇的语气对他说完,又从腰带上解下钱袋子,用手提着抖了抖。

    看了看左子渊生闷气的表情,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钱袋子,呵呵的笑了起来。

    “你这有多少钱币啊?”

    “有十八枚灵妖币,还有三十枚妖兽币”

    “嗯,那是不少了。不过这牌子你还是要留下,这是城主老爷特地交代给我的”

    左宗明把牌子放到左子渊手中,又生怕他再把牌子还回来,于是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赶紧走了。

    左子渊见老头丢下牌子就走了,便只能被迫收下。

    他一边往山下走去,一边好奇的看着这牌子,想看看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然而,那牌子只是一块普通的青色圆片,看上去一点也并不起眼。圆片上一面刻着一个“左”字,一面刻着“城主府”三个字。

    但不知它是什么材质做成的,特别的坚硬,磕在石头上,邦邦作响。

    左子渊没有把牌子揣进怀里,他怕把怀里的玉牌磕碰坏了,便只好将它拿在手中。

    下了山,左子渊穿过集市,进到了街尾的石料店,他想给老赵师叔买块墓碑。

    “尺寸,材质,尊上名号”

    “什么?”

    掌柜的撇了左子渊一眼,先是让他站远一点,又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就是碑上刻什么字?”

    听到掌柜的话,左子渊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老赵师叔的姓名,只知道他姓赵。

    他犹豫了一下,语气坚定的对掌柜的说道:

    “就刻[师父之墓],然后底下再刻上[弟子左子渊敬上]”

    “你姓左?”

    掌柜的缓缓抬起头来,从上到下的扫视了左子渊一番。这才见到他手上握着城主府的令牌。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来,立马变换了脸色。

    “嘿嘿嘿!来来来,公子请坐,请坐......”

    “老二,赶快沏壶好茶!”

    趁着掌柜的喊人去了,左子渊将钱袋子打开,又垫着脚尖把钱币都倒在了柜台上。

    “掌柜的,这些钱够买一块石碑了吗?要是不够的话,能不能先欠着,我回头再把剩余的钱给你送来”

    “不打紧,不打紧,您把钱收好,小店一定给您做一个最好的玉石碑,包您满意。”掌柜的一边恭维的说着,一边又看向了他手里攥着的令牌。

    左子渊见状,立刻将牌子装到了钱袋子里收了起来,又把桌上的钱币往前推了推。

    “掌柜的,你把钱收下,我只要一块石碑就好了。”

    店老板没有再说什么,悉数将钱收好。

    又给左子渊选了一块上好的玉石,再按照他的要求刻上了字,随后又表示要亲自给他送到府上去。

    左子渊谢绝了掌柜的好意。待碑石刻好后,他背上了那块比自己重几倍的墓碑,在掌柜的惊叹声中,独自朝着玄天峰走去。

    山上众师兄弟见他背着玉石墓碑走了回来,又一脸淡然的样子,无不为之惊叹。

    左子渊没有理会他们,他径直来到老赵师叔的坟堆前,把碑立好,又把老赵师叔的烟枪装上烟丝,点着后插在了坟头上。

    待一切都弄好后,他靠坐在墓碑旁,独自的看着天边被夕阳映红的云朵,渐渐的褪去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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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以后,左子渊再也没有叫过蓝天一声师父,而是尊称为“掌门”。掌门和师娘什么也没说,只是随了他的意。

    他也没有再去过后山殿,即使得到了掌门的允许。

    左子渊将席被从单人厢房,搬回到了通铺,又每天都到山下的御香坊里,打上一壶新酒放到灶房里的案板上。

    等到了晚上,又一个人偷偷跑到灶房里,把酒壶里的酒喝掉。

    师姐自从知道酒是他喝掉的以后,便每天晚上都会提前去灶房把酒倒掉。

    小师姐和虎子他们,每天都跟着大师兄去后山殿学习法术。

    院子里的那两个下棋老伯,自此也没再出现。

    玄天峰上,除了师姐,左子渊就再也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了。

    每天上午,左子渊依旧会背着师兄们的衣服到山下去洗,每次临走时还不忘把老赵师叔的酒壶带上。

    师兄们拦不住他,便也只好随了他的意。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只是左子渊每日除了躲在山凹里睡觉,就再也没有运过炁,也没有练习过法术招式。

    师姐见他整日闷闷不乐,便去求爹娘,想将他送回左家镇。

    可蓝天却严厉的拒绝了女儿的请求,并让她以后不准再提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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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月之后......

    过完年以后,大师兄和玄天峰山下的一农家姑娘成了亲。每天上午在山上教师弟们练功,到了下午就回山下的家,过着担粪砍柴的生活。

    左子渊则一如既往的将师兄们的衣服泡在河里,独自躲在玄天峰的山凹里睡觉。

    他梦到了老赵师叔躺在后山殿里的场景,吓得惊醒了过来,又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氅衣。

    “师姐...,你怎么来了?”

    师姐没有回答他,又指向河对岸,

    “你看,大师兄每天下山后,都要带点什么回去,有时是采花,有时是到河里抓鱼。”

    左子渊顺着师姐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河对岸的原野上,大师兄正低头寻找着什么,一会儿又站起身来,走上两步。

    “你说,大师兄现在过得快乐吗?”

    左子渊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听虎子说,他现在开朗了许多,经常一边讲着法术,一边聊着他夫人”

    以大师兄的能力,他完全可以出去开宗立派了,可他还是选择留在了玄天峰。

    之前师娘还给他讲了几门亲事,都是玄天城里的大家闺秀,可他还是选择了玄天峰山下的村姑。

    包括左子渊在内的众师弟都有些不解,可蓝语却知道怎么回事。

    师姐转过头来,含笑的看着左子渊,又把他拉了起来。

    两人没再说话,就这样走回了玄天峰。

    晚上,左子渊依旧在院子里待了两个时辰,可那两个下棋老伯却还是没有出现。

    他掏出那块阴阳玉牌,攥在手中,又走到玄天峰的山崖处,正准备将玉牌给扔了......

    “别!你会后悔的”,一段粗哑声音从地下传来,却不见说话的人。

    “谁?谁在说话?是老伯吗?是你们在说话吗?”

    “老伯,你们出来啊!为什么要躲着我,这东西到底应该怎么用啊?”左子渊怕惊动师兄们,便没敢大喊,只是一边四处寻找,一边问着。

    “等到明天你就知道了”那人说完后,便再也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

    左子渊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自己等到明天,但却因此打消了将玉牌扔掉的念头。

    回了房,他躺在床上彻夜未眠。几个月以来,他没有睡上一个好觉,整夜整夜的失眠。

    自从老赵死后,他炁不运了,法术不练了,人也没了精气神。小小年纪装满了心事,少言寡语,难见笑容。

    父亲不喜他,甚至有些讨厌他,和老赵相处的那两年,左子渊才体会到有父亲依靠的感觉。

    师兄们欺负他,老赵肯定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晚上会给他盖被子,知道他饭量大,锅里永远给他留了饭,还单独给他买了一个大瓷碗。

    教他如何识字,如何辨人,又教他这人世间的诸多道理,还把自己的传家宝给了他防身。

    左子渊摸着手腕上的心灵结,又哭了一整夜。

    等到公鸡打鸣三次后,他便立即起床。

    见众师兄弟都还未醒,便没有去收拿他们的衣物,只是照常去灶房拿了酒壶,而后就冲下了山。

    路上,又遇到了刚上山的大师兄,两人打过招呼,便各自离去。

    自从大师兄成家后,他便很少使用飞行术了。

    听虎子说,大师兄讲自己法术精进不少,体术却落下了。即使在家里挑粪砍柴,也要依靠灵炁。

    他夫人见了,便总是笑他。说他的术练得高了,心气也跟着高了。只知修行高处,却忘记了看着脚下的路。

    于是大师兄便每日都徒步上山下山,有时候还会背些他和夫人种的瓜果上山,拿给师父和师弟们品尝。

    下了山,左子渊还是先去御香坊把酒打了,又在路上买了些吃食,而后便早早的来了山凹处,等待着。

    可一直等到旁边大树的阴影移到大树底下了,还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他有些恼火,当即从怀里掏出玉牌,朝着面前的河里砸了去。

    可不知为何,他刚把玉牌丢到河里,河里就卷起一个巨大的漩涡。

    “哈哈哈!我出来了”

    一个邪魅的声音从漩涡里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