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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玲在半夜醒来,外面在下雨,玲在床上撑起身体朝窗外往去,这张床是玲收集材料给自己做的,玲把它放在窗子旁边,好让自己趴在床上就能看到窗外的风景,平时一眼能看到的山边,近处的田野,远处的路,但是玲现在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雨淅沥的下着,玲没了睡意,她坐起来,点着油灯,默默的看着窗外,长叹了一口气。

    已是七月中旬了,虽然白天还是很热,但是晚上还是能感觉到一丝丝秋意,玲在这里已经住了几年自己一时都想不起来了,她找了份服务员的工作,因为自己原来就是侍从,这样的工作对于她而言比较容易上手,只是工作的地方离住的地方有点远,因为在乡下的地方餐馆不多见,但是这里的房价比较便宜,所以玲在尽量靠近自己住处的地方找了一个工作,但是路途也算远了,她自己必须天没亮之前就要起床准备,以免工作迟到,明天是教会的休息日,大家都不用工作,餐馆也不会开门,玲本想睡一个懒觉,却在半夜醒了过来,有时候,在空闲的时候反而会胡思乱想,徒然滋生烦恼,玲拿出自己在餐馆记录菜单的小本子,写了一条,‘今天心情不好’记录下日期时间贴在墙上,玲看着墙上以前贴的许许多多的纸条,满意的点点头,吹灭灯,继续睡觉去了。

    早上天刚亮的时候玲又醒了过来,可能是习惯这个时间起床了,今天她打算早上去集市买点衣服和其它生活用品,下午到处逛逛,“不知道小肖怎么样了”玲看着远方,玲洗漱过后就向着集市出发了,因为中午比较热,有些摊位可能就收摊了,早出发选择会多一点,其实也有专门的服装店铺,但是价格会很高,玲是不敢想的;玲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倒不是懒得做,她起床也不晚,只是她起床以后会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过了许久,有时候写下心情,有时候不写,但是时间已经不够了,她便匆匆洗漱便出门了,她不知道她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她很喜欢这样,她觉得只有这十几分钟,什么也不想,很好。玲下楼时看到住在隔壁的邻居林,“早上好”她打了声招呼,对方点头回应,林不经常回来,但是玲和他还是有过对话的,算是认识,林肩上扛着个锄头上楼,玲回头看了看,便朝集市出发了,嗯,今天天气不错。

    她早早来到集市,“早啊,婆婆”“早上好”她一声声的打着招呼,周围的人对玲也很熟悉了,笑着回应着他。

    “胡爷爷,王婆婆今天休息吗“玲看着一个空荡荡的摊位问道,旁边的大爷摆摆手,另一边摊位的张婆婆凑过来。

    “唉,听说她儿子死了,打仗死了,昨天来信通知她过去领取遗物。”

    “这样啊”玲有些失神,她想起自己父母,想起自己在她们手里跳过楼梯的场景。

    “唉,这个世代,总不能避免的,不要多想了”胡大爷边用扇子扇着风,边安慰着玲。

    “嗯,好”玲表示自己没事,继续往前走。”

    “玲估计也是个苦孩子,从来没听说过她聊起她的亲人”张婆婆看到她的情况,对旁边的人说到。

    “唉,苦了她这孩子了”旁边的人附和到。那些为她担心的人心情尚未平息,但是他们所担心的人心情却未受影响,对于玲来说,她也许已经习惯了,也许前几年她还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拥抱,但是现在对于她来说,她希望在难得的休息日里能买到便宜的鱼,漂亮的衣服,希望中午过后的自己做的点心配上刚沏的红茶能够相得益彰,这样就够了。

    “大叔,这个鱼肉怎么卖”

    “10苏一斤”

    “便宜一点吧,8苏可以不,大叔”

    “玲啊,我每次都给你便宜,别人都要说我了”卖鱼大叔笑道

    “不要告诉别人啊”玲凑过去小声的说到,惹得卖鱼大叔大笑。

    “平时那么多就可以了吧”

    “嗯”玲立马答道,于是卖鱼的大叔割了差不多4两左右鱼肉包好递给玲,玲买的少,鱼贩也不在乎能不能多赚了。

    玲买完了鱼又去买了面粉和糖和盐等,‘嗯还有衣服’,玲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有点犹豫‘还是下次再买吧’

    玲在午餐过后带着小点心去离住处不远的木匠屋,玲很喜欢木匠活,她觉得干这个工作有种特别的仪式感,她常常在休息日去看木匠大叔干活,木匠屋是一位40岁左右的大叔经营,他有一个妻子,膝下暂未儿女,他的木匠屋没有雇佣工人,妻子平时在镇上的布坊工作,所以一般只有他在院子里工作。

    “大叔,我来了”玲推开门大喊并往院子里走去。

    木匠刘正在院子里干活,看到她进来了,抬了抬头,“今天休息啊”

    “嗯”玲点头

    “你随便坐坐吧,我今天可没空招待你”

    “不用不用,我可随便了”玲找了个大木桩坐在上面,吃着自己带来的点心,兴致勃勃的看着刘干活,刘有时候会让玲做一些简单的工作,或者给一些废弃的木角料给她玩,不过他不让玲接触那些木匠工具,觉得外行人玩这些东西有危险,玲心中不以为然“我可是在兵工厂干过事的”不过这也只是在心里说说而已。

    “大叔,你要吃我的点心吗”

    “不要,手脏”

    “没事,等会吃也行”玲把点心放下,开始在院子里绕圈,“这做的是什么啊”

    “床”

    “用红木做床啊,这家人真有钱”

    “是啊,我自己都用不起这木头”刘感叹到

    “我要是有钱就好了“

    “那你还在这里偷懒”

    “哈哈,休息嘛”玲大笑,又问。“叔,你说要在树上做一个木屋子要多少钱啊”

    “问这个干嘛,你想住到树上去啊”

    “那不是挺浪漫的嘛”

    “浪漫不浪漫不知道,就知道很不方便”

    “哈~”玲若有所思。

    “听说王婆婆的那个儿子死了,你知道吗”玲歪着头小声的问。

    刘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知道,叫詹什么的”“这年头是这样的,你也不要多想了”

    “你说战争多久才能结束啊”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能知道,我就不会在这里干这个活了”刘低着头继续干活。

    “叔,你知道佩恩的王子现在怎么样了吗?佩恩不是没了吗,那个王子呢”

    “好像是给了个官当吧,在哪里当就不知道了”

    “这样啊”玲低着头,用脚捣鼓着地上的木屑。她抬起头“叔,你给我做个木弓好不好,我给你付工钱”

    “哈哈,工钱就不用了,不过木头你要自己弄”

    “啊,也太麻烦了吧”玲愁眉苦脸的回答。

    “自己选的才好,反正山里材料多,木材的材质你也知道不少了,找个合适的容易”

    “好吧,那我去了,我找到了再来,桌上的点心记得吃啊”玲扯拉着脑袋往外走。

    “进山的时候小心点啊”刘大叔在身后喊。

    “知道啦——”玲已经跑没影了。

    玲顺着小道一步步的往山上走去,这有各种各样的木材,笔直笔直的,歪歪扭扭的,散发香味的,带着异臭的。由于昨晚下了雨,树木都是潮湿的,有的能看见蚂蚁或虫子在上面爬。玲眼光往路两边来回张望,很多枝干都能拿来做成弓,但是那都不是玲想要的,她想要特别的,她觉得如果在树上生长着的,就不该属于她,她想要该属于她,而且是独一无二的。她慢慢的一直走到山顶,终于在山顶上找到一根白蜡木干,被雷劈断或是被风刮断掉在地上,玲觉得这就是她想要的木材了,这种木材坚固而且不容易被折断,挺适合做弓的,总算没白来。

    天快要下山了,玲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森林里转了那么久。山顶上的风很大,玲向远方望去,她第一次看见海,太阳正要从海之一线前往别的世界,海上波光粼粼,仿佛要将人吸引进去一样,玲呆呆的看了很久,直到太阳完全消失。

    夜幕降临,玲也从山上回了自己房间,明天又要努力工作了,玲感觉今天虽然是难道的休息日,但是她好像什么也没干成,玲经常会在第二天想昨天晚上自己吃了什么,但是她经常什么也想不起来,或者要想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转眼间自己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从夏天,到秋天,一遍遍重复,很多东西她自己都忘了,不过至少,明天可以吃工作餐了。

    休息日过去了,玲又回到了忙碌的日常生活中,玲感觉自己还没开始休息就要工作了,‘好想睡上一天’玲边擦桌子边想到,不过这个年代能找份工作就很好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玲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等凑够了钱,就回去离佩恩近一点的城市看看有没有王子的消息,那么多年了,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其实她自己见了王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她想见他,想和他说句话,问问他过的好不好,她觉得他们是同一类人,也许能同过一辈子的一类人。

    “玲,不要发呆”老板的声音把玲从想象中拉了回来,桌子已经擦的很干净了,玲连忙去收拾下一张桌子,不过她的心思一点也没在工作上,她想着工作结束的时候去木匠屋帮忙,把做弓的木头带过去。

    “知道吗?邻村来了个舞蹈团,那女人跳起来可好看了”一桌的一个男人对同桌的人说,于是那周的人兴致勃勃的谈论什么时候过去看看,哪里的女人更有味道之类的话题。

    玲喜欢这样的时间,在不忙的时候听一下别人在说什么,她以前在王宫吃饭的时候同当下能看到的情景大相径庭;人们正襟危坐,一言不发,吃好了收拾自己的东西低着头走下去,对以前的自己来说,这样才是吃饭的正确方式,那时候玲会想,两个人,或者是一群人,坐在一起吃饭,会聊什么,她自己没试过,也想象不出来,现在她知道了,他们有时候是互相抱怨工作,倾述生活上的不顺心,或是聊聊别人不知道的情报,谈论某些东西是否正确,谈谈八卦趣事,炫耀自己的某些东西等等;不过也偶有客人坐下来互相不说话吃完就走的,有次她看到一对男女坐下来什么也没说,男的点菜后在等上菜的期间,女人突然发难泼了男人一脸的水,便直接往外走了,玲当时臆想着那个男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不可饶恕的事情,现在想想都觉得蛮有趣的。

    叮铃铃,门铃的响起把玲的思绪拉回现实,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小孩走进店里。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麻烦给我3个素面”那女人开口

    “王婆婆,你回来了啊”玲认出人来,“这两个是”

    “啊,玲,他们是我孙儿,他们,我们带他们回来住一段时间”王婆婆神情闪烁。

    “哦,这样啊,您先坐,稍等啊,马上就好”玲也没打算多问,连忙跑到厨房通报。

    王婆婆他们吃完就走了,两个小家伙挺精神的,吃饭的时候不时相互打闹,王婆婆也没制止,她偶尔扒拉只吃几口面,回头用纸擦一下鼻子,不知道是因为面太辣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由于是休息日的后一天,可能是很多人还没缓过劲来,今天的客人不是很多,玲和老板打了招呼打算一过晚饭时间就回家,好把昨天得到的木材带过去木匠屋,顺便给木匠老板打打下手,玲整天想着这个事情都没有心思工作,终于挨到晚饭时间,玲收拾整理了一下就赶紧走了。

    今天的木匠屋与以往有所不同,没进门就听到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弄的玲没好意思与平时一样大大咧咧的推门大喊,“大叔”玲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拉着木头蹑手蹑脚的往里走。

    “哦,玲你来了,木头找到了啊”木匠老板撇了一眼,“看起来还不错”

    “哈哈~那是”玲中气不足的笑了笑,把木材放在地上,摊了摊手,想缓解一下眼前的尴尬,“这位是”她心里想,这不是王婆婆带回来的那两个孩子中的男孩嘛,怎么跑这里来了。

    “哦,他以后就住我家了,是我们家人”木匠老板笑着说。

    “哦,这样子”玲回答到,别看玲平时还大大咧咧,但是在不熟悉人面前还是显得有些束手束脚的,晚上她的那块木材只做了一点整理,把外枝条去掉了,然后给木匠老板打磨了一些小配件,她整个晚上都在观察那个小男孩,偷偷的瞄,那个小男孩偶尔过来帮帮忙,偶尔去摆弄一下别的零件,那个男孩看起来和小肖差不多大,很瘦小的身形,长着一头小卷发,他一直没说过话,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时间差不多玲就和木匠老板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回家了,她走出门的时候还一直想着这个小男孩的事,“奇怪的孩子”玲不由得嘟哝一句。

    后来玲才知道,王婆婆的儿子詹死了后,他妻子就跑了,王婆婆年纪大了,一个抚养不了两个小孩子,于是木匠老板便领养了那个男孩。后来玲有问过老板怎么不自己生一个小孩,木匠老板只是含糊的回应了一下,大概是年纪大了,生育有危险,而且也没有时间照顾新生婴儿,而且这个年代呢。木匠老板说这话的时候抬着头看着远方,看不见什么表情,但是玲能听出他的无奈。

    从上次去木匠屋已经三天了,因为工作比较忙从那次以后玲就没再去过木匠屋,‘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玲心想,她还有些在意那个小男孩,她感觉他和肖一样,他们都是同一类人,‘晚上去看看吧’

    今天收工的时间比平时要早一点,可能是因为天下雨了,店里人不多,玲在店里吃完饭后就打着伞离开了,街上比平时安静不少,偶尔有些行人匆匆走过,不过那些小摊子却没有因为下雨而选择不开,虽然人不多,但是他们还是架着伞在雨中静静等待,玲买了一个煎饼果子,边吃边慢慢的往木匠屋走去。

    小雨淅沥沥的下,天阴沉沉的,没有要停雨的意思,虽然下雨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但是玲却没有对雨有任何有丝毫厌恶之情,反而因偶尔能闲暇下来的雨中时间而感到窃喜,不过在这种时候玲愈发会想念王子,他经常想着在这儿住了很久了,是时候离开了,但是她一直没有行动,是贪恋眼前的安逸生活还是怀念周遭的朋友呢,她说不出来。

    木匠屋今天似乎来了客人,玲进门前听到里面有人谈话的声音,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但玲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她推门进去。

    “玲,你来了”木匠老板看到了她,“今天刚好有客人,你自己随便坐坐”

    她看到了雷欧,该用怎样的言语才能形容玲现在的心情呢,就像是一个人掉在汹涌澎湃的绝望洪流中看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就像是深夜寒冬里看到预示天明的细微萤光一样,玲压抑着自己激动不已的心情,走过去,“雷欧将军”她轻轻的叫了一声,像是许久未见的昔日好友那样。

    “你们认识?”

    “嗯”玲点头

    “噢,那你们先聊”木匠老板走到前面和本还有那个小男孩交谈。

    “你是”雷欧低头想了一会,“噢,那个小侍女,你怎么在这里”

    玲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是兵工厂吵杂忙碌的清晨,还是流浪荒野寂寥的午后时光,是忍受饥饿衣衫褴褛的难民营黄昏,亦或是深夜窗前远山上挂着的点点星光。“说起来话长了”,玲低着头。“您过来是做家具吗?”

    “哦,我朋友过来看看朋友的儿子”雷欧挠挠头,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有点拗口。“这是我朋友,叫本叔就好了”他指了一下旁边的本,本正蹲在地上和小男孩以及说话。

    玲这才注意到本,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肤色偏黝黑,脸型挺正,脸上没有太多神情变化,那怕他是在和一个小孩子说话,脸上也没有丝毫笑容,给人一种怪异孤僻的感觉。

    “雷欧将军您,是在休假吗”玲小心翼翼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啊,是啊,明天就要回佩恩了,那些贼子总是不安分”

    玲听到佩恩这个词的时候内心揪了一下,“雷欧将军,您能带我回去吗?回佩恩”

    “是要回兵工厂吗?现在兵工厂已经撤到佩恩后方了,找个事应该是没问题的,你要回家肯定是回不去了。”

    “有别的地方去吗?嗯,我不是很想回兵工厂,我,不太习惯那种”

    “那”雷欧想了一下,“本,你不是需要一个帮手吗?就让玲过去给你帮忙算了,小女孩很能干的”雷欧冲本喊了一句。

    “好”本回头应了一下。

    “那玲你就去给本当个助手吧,工作应该很轻松的,我们明天就过去了,你准备一下”

    “好”她觉得自己是应该回去了,虽然她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那么突然。

    “那你的弓就要今天晚上就要自己赶出来了”木匠老板过来插了一句。

    “啊,不行,将军,我晚几天过去可以吗?我要收拾东西,还要和我老板说一下,还有我的弓”玲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不是想马上走就能走的。

    “好,反正他也不差那几天,我把地址写给你,到时候你自己过去找他吧”

    “嗯”玲点头。“那我过去忙了,你们聊”

    “好”

    于是玲便走到一旁拿工具打磨自己的那根木头。

    两天后,玲收拾好了东西,同房东退了房间,和餐馆老板辞了工作,同周围的朋友道了别,便踏上了前往佩恩的路途,当然,她还带上了自己做好的弓箭。

    马车走过的路,洒满了一地鲜花和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