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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暗袭

    “婆婆,您不会真放她出去了吧?”七爷平时严厉的声调软了下来,他只有在婆婆面前会变成这样,毕竟她是婆婆,几乎是他们部门所有员工的长辈。

    婆婆也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她身穿红丝袄,上罩浅红纱衣,系一条淡红锦绣裙,下印高底红花鞋,白丝盘龙发,斜簪赤红钗。当然,这只是节日时的装扮。平时的她,也就灰衣灰裙,脸上乐呵呵的,每日就熬熬汤,上上班,工作之余外,也就陪大伙唠唠嗑。因为只有她专职熬汤几千年,能在这儿做出类似人间的美食,在这里吃上东西,那可是一种享受,婆婆就能做出魂人能品尝的美食。

    注意,是美食,不是普通的,味同嚼蜡的食品。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活着一样。

    而且,这儿的人从来没有承认自己永生过,就算活了几千年,但是总是能感受到自己正在逐步步入死亡,这里的人都是可以死亡的,都是想死的,但是不能死,他们怀揣着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精神,就这么一直这样下去。

    在这个灰色的场景,没有一点味道的世界里,不断寻找着,寻找着活着的感觉。

    所以即便毓鱼调皮捣蛋,他们能生气,甚至暴跳如雷,还有的会憎恨,但是这样也好,他们享受这种情绪。

    是活着的感觉,是在空虚枯燥的世界里,体会到的不一样的感觉。

    所以不管毓鱼去到哪里,总能与部门伙计们成为朋友。

    活得长久,没有什么世间冷暖的感叹,也没有生死悲观的纵容,有的也只是抬头看到了一望无边的灰色云层,云层之上还是云层,永无止尽,就宛如放空了脑袋的人一样,什么都不愿意想,虽自己懒惰下去,作为人时,还能有身体提醒你,你该吃饭了,若是成为魂人时,放弃就是放弃了,放弃思考与追寻活意,就是死亡,在这儿,身体这种东西过于虚幻。

    物质的反馈力量不会提醒你。

    所以他们这一个部门的人来到这儿创造秩序后,一直在寻找着物质的力量,想让它们时刻提醒自己,也只是想证明,不愿意被这儿同化而已。

    就像是鬼域外的一群傻愣愣的魂鬼一样,朝着一个方向走着,又来回周旋,直到自己溃散。

    “你说什么?”婆婆笑道,“我没有听清楚。”

    她拿着自己的手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七爷的话。

    七爷踏前一步,大声道:“我说,您不会真的放她出去了吧?”

    “哦~你说这个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瞧你紧张,紧张好啊,紧张好啊,来来来,喝一口汤,这汤里有一点淡淡的鸡蛋汤味。”婆婆把自己的工作任务推给后面的一位丫鬟后,从另一处舀出一碗汤来,颤颤巍巍地走到七爷身前,“小七啊,你少来我这儿试汤了呀,小马忙着织布,小牛忙着看书,你和黑子整天就是追着毓鱼乱跑,也不怕耽误事,也不来这儿帮帮婆婆的忙,有个人评评也好啊,好吃咱俩都高兴,不好吃,提出意见来,我还可以改改,你都少来了,唉。”

    “可是,我三天前才来过。”

    “嗯?”

    “哦,婆婆,您老人老多忘事,哈哈,您看,我来少了,对不起啊,婆婆。”

    婆婆过去称这是老人经常犯的事,总是喜欢多愁善感,感伤这,又感伤那的,耳朵也不好使。所以婆婆几乎将自己的耳朵封住了,也让平等王和轮回王帮帮她做了些记忆的改变,她有时候,还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位步入老年的老人。但是她研究菜谱的精神总是不变,平时除了帮她试菜的丫鬟外,就毓鱼和婆婆相处得欢,也不知毓鱼从哪里找来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骗得婆婆哈哈笑的。

    七爷看也不看,一口饮了下去,嘶了一声,“味道不错,还有点紫菜味!如果不是您,我早就忘了那味道了!”

    “你滚你妈的!老子先来的!”班长一马当先,抢过婆婆递来的一碗蛋花汤,一口饮尽,再咂咂嘴巴,仿佛在享受,满面春风,“新菜品啊!婆婆!我的天啊!我先回去和崔爷说说!”

    班长话到一半已经风风火火地溜了,不过虚空之中还回荡着他的话语声。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婆婆笑道,“你也去喊大伙来尝尝。”

    “好的!婆婆,”七爷也要远遁时,回头道,“婆婆,毓鱼在人间闯祸了怎么办?”

    “没事,没事,她闯不了祸的,不是还有巫问吗?我就挺看好那小子的,而且,毓鱼只是一个小猫咪,夯货而已,成不了大事,虎头虎脑的,你还怕她闯什么祸?”

    婆婆的话是保证,是长辈的保证。

    所以七爷也放心下来,远远飞去了。

    牛头人也走了过来,庞大的身躯有五米的高度,完全遮住了身旁的佝偻矮小的婆婆,他道,“婆婆,你封了毓鱼的法力,她去那边不会发疯吗?”

    婆婆道:“没事,到时候你去捞她回来。”

    “啊?为什么是我?您看,我帮您试菜这么久了……”

    婆婆斜眼看他,“你的意思是说给婆婆我试菜还委屈你了?!瞧你这点出息!我把你喂得肥肥胖胖!还反了不成!”婆婆伸出手来敲打一下牛头人,怒声骂道,“还是丫丫(丫鬟)听话啊,还能从我这儿学点手艺,平时也和我出鬼域外找食材,叫你去!你也不去!婆婆妈妈的!”

    鬼域外也生出了一些古怪的生物,有死亡的地方,就会产生生气。

    “婆婆,别打了,我手活粗(一根手指2厘米粗)干不来,不然以我的学性,咱地府伙计们的本事,我能统统学了个遍了!”牛头人吹嘘道。

    “丫丫过来!”婆婆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叫道。

    “来嘞。”这位丫鬟精巧可爱,就像一个穿着汉服的白面娃娃一样,头顶两个冲天鬏。

    “小牛!低下头来!”

    “咋了?婆婆。”牛头低下五米的身躯。

    “丫丫!替我揍他!”

    “不要啊!婆婆!”牛头人虽然这么喊着,倒是有点兴奋起来了。

    “好嘞!”丫丫走过来,举起鬼手,对着他的脸就是狂抽,“叫你吹牛!叫你吹牛!”

    牛头人喘着粗气,身体更加亢奋了。

    毓鱼穿过平阳大道,兴奋地哼着鬼哭狼嚎般的小曲,“多姿多彩的世界,我来咯~”

    ……

    柏原雪如同黑夜里的游蛇一般,在屋道之间来回闪动,悄然无息的靠近了巫问,距离巫问已经不足五米远。

    巫问仍跪倒在地呕吐着,身心中那种难以形容的恶心感让他身体抽搐,难受至极。

    为什么会这样?巫问自己心里清楚,他不仅在因为生理上的不适,还因为他与泽兹的拼杀时,他大气都不敢喘,喉咙与鼻子的屏息丝毫没有放开,就像是一个潜泳的人,朝着一个方向拼命地划去,即便有换气的机会,也不敢轻易抬面呼气。

    即使巫问的算计成功,他也不敢有停留的打算,因为作为一个没有经验的普通忍者,他没有能力侦查泽兹有没有同伴留守在小赌场内,就凭着一腔热血与憎恨,心中呐喊一句:

    “不管了,冲了!奥利给!”

    所以就导致了,之后巫问的仓皇逃离的狼狈局面。

    计划成功后,他内心还有些小兴奋,像是蒙对选择题后,带来的一些不切实际的兴奋感。

    法力在使出一次火花的时候用了一半,本来剩下的法力只能使出一次替身术,再剩下一点儿的,然而,巫问忽然有了耐心,在刻下替身术的印记后,原地蹲下凝起法力来,这才进入赌场,这下计划才侥幸成功了,还有,泽兹的傲慢。

    但是巫问为了逃跑速度加快,把剩下的法力消耗殆尽。

    所以现在就是手无寸铁的凡人,手掌还被火花炸烂掉了,几重痛苦加身,肺部仿佛要炸了一样,连背后暗中靠近的柏原雪都没有觉察。

    柏原雪血红色的双眼已经有了写轮眼的轮廊,里面几道淡黑色的黑玉在旋转着,举起手刀,放出查克拉手术刀的绿色切割状的轮廊,对着巫问后脑便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