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一碗青杏 » 崩断

崩断

    “他人呢?”清琬看着身边空了一整天的座位,喃喃自语。

    “同学们,刘鑫泽出国去新加坡了,我们的人生有很多选择……”韦老师的话让清琬有点恍惚。

    真走了啊。

    不过清琬正在气头上,甚至觉得有些庆幸。挺好,没人烦我。

    没有刘鑫泽的日子慢慢平淡下来,没有人再传什么谣言。赵怿轩也像是活过来一样,又开始往这里窜。

    “你怎么又过来了啊~”陈沐潇打趣道。“赵怿轩一下课这小蹄子飞快,咔咔就往这儿冲。”王皓文对同伴的嫌弃就没有停过。

    “诶诶过分了啊,我这不是……找陈沐潇聊天吗……”赵怿轩暗戳戳掐着俩人,清琬现在就坐在陈沐潇旁边,自然瞥见了三人的小动作。

    这孩子……当我瞎……

    不过清琬说什么也不肯去想复合的事,天天端着一张冰山脸。

    “你能不能不装?”陈沐潇看不下去了。“他现在天天往这儿跑你爱答不理,人家一走你又拽着我哭哭唧唧。”

    “可是我得为我们前途考虑啊,放不下又能如何。”清琬枕着日记本有气无力。

    “我们总是觉得分开对双方都好,却忘了一起走下去,该有多好。”陈沐潇握着清琬的手。“放不下就拾起来吧,有我们呢。”

    陈沐潇递过来一张纸条:Theloveisdifficult,butit'strue。

    清琬哀怨地看了一眼陈沐潇,没有应答。

    赵怿轩就这么锲而不舍的在这里晃了很久,慢慢的也能跟清琬说上一两句话。什么“下节什么课”“今晚有流星雨”“作业写完没”。

    就好像变回了普通朋友一样。两个人都把自己的不安,喜欢,期盼藏的严严实实,可谁又不是心知肚明。

    时光真的很残忍,它总是这样慢慢的吞噬掉所有的细节。不知不觉就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一切都发生在昨天,可是浑浑噩噩里,最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碎掉。

    不知道为什么,清琬的成绩再也没有上来过。曾经的班级前十,现在也成了她只敢羡慕的东西。

    随之而来的,自然是父母的责备。

    “你怎么回事啊!”妈妈疯了一样吼着。她不明白一直成绩优异的女儿怎么突然就堕落了。

    “那你放到外市去没人管了放肆玩是吧!”

    “你该不会和那小子还在谈恋爱吧?”爸爸锐利目光射来。

    清琬扯扯嘴角,想说话,出口的却只有呜咽。

    她没力气反驳父母,只是静静听完了他们的责骂,眼泪也不再刻意憋着,想怎样,就怎样吧。

    回到房间,已是夜深。她面无表情地拿出藏在床底的白酒。

    一口一口,跟饮料似的喝着。

    她不敢闭眼。

    最近很累,甚至难过的感情也迟钝了,赵怿轩的身影也无法牵动起过多的情绪。她好像在荒野和大雾里行走,头疼,胃疼接踵而至。

    课和作业,应该很久没有好好完成过了。甚至听不明白语言。

    她半眯着眼,又出现了。那些幻觉。今天是什么呢?半吊的骷髅,无边的海,一整片的血迹……

    失眠的夜晚总能看见他们。

    曾经所有相信的坚定的信仰,那些年少岁月里从来没有怀疑过的东西,那些寻常拥有的所有,都好像突然间褪去,碎掉。

    以至于清琬回学校了也昏昏沉沉的。“你最近怎么回事啊?”陈沐潇又一次问道。

    清琬沉默了很久。陈沐潇叹了口气,清琬已经很久没那样笑过了。

    突然,一张纸条递给了陈沐潇。她拿起来看,是清琬把自己的情况一一写了下来,陈沐潇看完后略震惊地看向清琬,清琬的眼里,有求救的意味。

    “宝贝,我觉得你可能,有点轻度抑郁症。”陈沐潇有点结巴。

    “哦……”清琬淡淡回了一句。

    陈沐潇用一下午写了一封长信,是给清琬父母的。

    清琬接过,酸涩又带着甜的感动,但更多的是为难,在回家路上想了很多,还是把它丢掉了。

    她并不觉得父母可以帮她什么。

    回家,依然是压抑的氛围,清琬不管在哪里,都觉得爸妈在议论她的懒惰和不孝。

    “你干嘛这么冷漠,一句话都不说。”妈妈不满地顿了下碗。

    “我……”清琬微微颤抖着。

    “算了,啥也指望不上,你是不是连家也不愿意回!”“不愿意可以不回来,我有妹妹就够了。”

    清琬收拾了碗筷,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

    抱着床头的小熊,她几乎感觉不到自己流泪了。“我有点累了。”她把头埋在小熊肚子里,软软的。

    起身准备写作业,要不然妈妈进来没看到她在学习还要骂好久。

    拉开抽屉准备找修正带,视线却不自觉的被美工刀吸引了。

    清琬轻轻拿起,又一节一节地推出来,咔哒咔哒的声音莫名让她安心。她看着刀刃,轻轻抚了一下,真漂亮啊。

    几乎不受控制的,一瞬间,清琬拿着它往自己胳膊上飞快的划了一刀。鲜血涌了出来,却很奇异地没有感觉到疼。

    浑身都轻松了许多。好像积压在心底的情绪,顺着血一起流走了。

    于是着了魔一样,一下,两下……十二下,十三下。

    多美的颜色和数字。

    她突然笑了,好舒服,好久没这么安心过了。抓起药箱里的液体酒精创可贴,狠狠浇在了血肉模糊的手臂上。

    她听到了关押许久的灵魂被释放的横冲直撞的无上快乐。

    但很快,清琬默默收起了刀,依然趴在桌上闭眼观看脑内的宏大影片。

    她从小过得太顺了,同学宠着,家长捧着,成绩优异稳定。

    所以短短一个月,亲情爱情的全面沦陷和周围的闲言碎语,那么陌生而汹涌的奔来,一艘扁舟,又怎么敌得过一场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