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入深秋了。清琬拽了拽领子，此时她正被妈妈拖着逛街，美其名曰带她“放松高三压力”，事实上一个新的冬天到来，随着新款羽绒服的上架，妈妈的眼睛里狂热的光足以供给一片雨林的光合作用。

    清琬转了转货架，一条围巾跳进眸中，很有设计感的绒绒围巾，连佩戴方式都没有泯然于众围巾。

    于是第二天带着这条围巾上车的清琬很快吸引了肖依芸和王添的注意。“这个围巾好特别啊。”王添好奇的摆弄。“我好像不会戴。”他把围巾往自己脖子上套，然后傻乎乎的把它绕成了一团。“你是不是小脑发育不完全。”清琬吐吐舌头，伸手帮王添理围巾。一直到注意力从围巾上转移回来，才发现两人的距离，有些近了。

    清琬转回身，不再看他。王添把围巾一圈圈摘下，“我帮你戴上吧。”话毕，把围巾套在清琬脖上，又慢慢研究起戴法，手指在清琬下颌处和围巾的毛绒环绕，她甚至能闻见他的气息。

    汽车在路上颠簸，一个小刹，惯性让王添猛的向前挨了一下，鼻尖一瞬间贴上了清琬的。“咳，我自己来……”清琬慌张推开他，三下五除二围好围巾。

    王添偏头看着她，眼神里慢慢多了些复杂。

    回到班级。才得知高中的最后一次运动会，下周就要开始了。

    高一（1）班对运动会的执念，比高考还澎湃。最后一次，其实谁也说不清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似乎必须要拼尽全力，去搏一番无悔。

    项目被报的满满当当，清琬也参加了以往拒绝的800米长跑。

    在逼仄的时间安排里，团体项目的训练紧锣密鼓，似乎从来没有这样执着过，执着到绝对不允许队伍因为自己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差错。

    “加油！”“再来！”操场很喧闹，两旁的树笔直而静默，怜爱观赏着这几年限定的年少。

    高负荷训练的后果是，班上一半的人都挂了彩。“训练辛苦我理解，我们都想得到优异的名次，但你们看看，比赛前夕摔成这样，不是亏大发了吗？”韦老师“痛心疾首”地对同学们说。

    “总之，我们必须第一。”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又是谁再次宣告。“拿不到第一集体砍头！”“砍头！！！”

    周末清琬看了看班级群里热火朝天的宣言，笑了笑，转身走向药店。“你好，有云南白药吗？”既然如此，那她来做好后勤医疗吧。

    赵怿轩参与的大都是集体项目，训练和学习占据他的生活，清琬也识相的没再去烦他。

    只是偶尔从题海和跑道上解放，还是会忍不住向目光既定方向投以温柔和哀伤。

    不知是不是运动会情绪高昂的缘故，他也开始偶尔和她说说话了。那堵坚冰一样的“柏林墙”，或许也在慢慢化开。清琬这样想。

    比如晚自习叫人传话让清琬看她再和她说想吃她的巧克力什么的。

    她常常因为他的玩笑话和耍宝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欢欣雀跃走过去同他聊天，奇怪的是每每这时，赵怿轩还是会不着痕迹的和她拉远距离。

    “所以你自己的事情到底准备怎么解决。”陈沐潇也曾如此问过他。他也只是闭口不谈。

    令人不安的是，清琬渐渐发现宋梓晨是那么频繁的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晚自习下课的十分钟，门口小花坛盛满了他们的笑言。

    他说过，他不喜欢宋梓晨，对吧？

    清琬固执相信着高一时的那句承诺。那句“永远永远都不分开了”。

    才没有分开呢。吵架嘛，哪对情侣不吵架。

    才一个多月而已，我等的起。清琬捏了捏笔袋想着。目光移向旁边的教室角落，他曾在那里给过她一个绵长而情动的相拥。

    周五。

    这一周都被运动会占据心神的清琬见到王添就开始宣布自己报了800米。“你要给我加油！”清琬搓搓手。

    “那我们班女生也跑耶，我应该给谁加油？”王添逗她。“切，那你哄你们班女生去吧。”清琬瞪他。

    毫无征兆的，王添摸了摸她的头。大手带着温度揉乱她的头发。“当然给你加油，我和她们不熟。”

    清琬抬头，不知什么时候起，高一可以平视的小男孩，如今已经需要仰着脖子和他说话了。

    “那，周一运动会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