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平衡
李立青帅府。
一滴晶莹的汗水，从值岗士兵的脸上滴落，啪嗒一声掉落地下摔碎。
士兵的眼睛微微转动，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猫着腰爬墙，打算翻进墙内。
另一个士兵刚从门内走出，见状大惊失色，却被其一把捂住嘴巴。
他一脸无奈道：“大惊小怪。”
“那是大帅的儿子，每次回家都翻墙，下次记住了。”
墙上，李赤心闻声回头看了一眼。
在红墙旁边，有一颗粗大的楠木，是李赤心爷爷战死时，李立青亲手栽下的，后来帅府屡次扩建，这颗大树始终作为中心被团团围绕。
李赤心的眼光在庭院中四处打量，碧绿的庭院中，有一标准希腊面相的老妇，虽已老去，却仍然气质非凡，身上还穿着一件雍容华贵的，明制官大夫红袍。
此时正坐在轮椅上，在花丛中晒太阳。
李赤心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温暖的微笑。
跳下墙壁，李赤心三步并作两步，像暗杀似的绕到奶奶身后，猛地将其抱住。
“嘣！奶奶！”
“哎呦！”老太惊呼一声，接着乐不可支的一边笑骂着，一边转过头来，正对上李赤心目不转睛的璀璨笑容。
“小混蛋，我正要问你，拾好的房间为什么不住？今天小翠和小萍连你的影子都没看到。”
“老李不来求我是不行的。”
老太哈哈大笑：“今天我就让他求你，能行吗？”
“不行，我不是他能求得动的。”李赤心挑了挑眉头道。
老蜜拉装作不悦，狠狠瞪了一眼李赤心。
李赤心嘿嘿一笑，笑中却有三分落寞。
老蜜拉关切道：“怎么了，小红，是不是没钱了？奶奶有钱，你把我抱起来，就藏在坐垫底下。”
“哦.....没事没事.....那什么，鲜音姐呢？”
话音刚落，一声轻笑声便传了过来。
庭院小门处，林鲜音笑意盈盈的举着莲步走了过来，身上还穿着制式大气，色彩鲜而不俗的袍裙，十分明艳动人，只是那束利落惯了的马尾辫，说什么也不肯改，让人眼前一亮的同时，也多少带着一些小小的遗憾。
仿佛一睹惊世的昙花，只可惜在昏暗的夜晚。
林鲜音手中端着一些娇艳欲滴的水果，向李赤心和老蜜拉走来。
李赤心站直身子微微一笑，从口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盒子，递给了林鲜音。
“嗯？这是什么？”
“礼物，送给姐的。”
林鲜音噗呲一笑，素手从李赤心手上一扫，将东西卷了过来。
像是怕他反悔似的，紧紧抱在怀中，道：“本来不想你花钱，但是我想了想，你小子这辈子应该也就是这么一次，不要就没了。”
李赤心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我以前确实太不关心你们了。”
林鲜音将小礼物小心翼翼的打开，红木小盒中，一柄色泽温润的玉簪子，静静躺在红布上。
林鲜音哑然失笑，眼中似乎有些晶莹。
但还不待李赤心细看，耳朵忽然就被揪住，疼得李赤心龇牙咧嘴：“也不亏我对你那么好！”
小院的气氛如此美好恬静，看着林鲜音期待的看着自己，李赤心揉着耳朵直傻乐：“怎么样，喜欢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吧？”
话音刚落，屁股上又挨了一记巴掌，老蜜拉愤愤道：
“快给你的姐姐戴上，你将来可怎么找老婆，真是个笨蛋！”
“哦哦哦！”
“.......”
看着李赤心笨拙的用玉簪，将林鲜音的长发挽起，老蜜拉悦然一笑。
接着，李赤心用粗笨的双手，将女子的长发盘成一团，而后将簪尾轻轻插入发髻之上，托住片刻后，双手才敢颤抖着缓缓移开。
李赤心向后缓缓退开一步，看到林鲜音现在的样子，赞许的点了点头。
林鲜音眉眼锐利，此时却盈盈带笑，风情万种，更遑论那容颜，竟被一根平平无奇的发簪彻底解开，简直令人目眩，足以让任何登徒子望而却步。
反应过来后，一种强烈的自豪感，在李赤心的胸中油然而生：
“不愧是我姐，长的真牛逼！”
“哈哈哈哈哈！”林鲜音一阵狂笑，伸手重重拍了拍李赤心的肩膀道：“必须牛！”
三人说笑一阵，直到无话可说，才在老太的长辈引导下，落座于小亭中，共同分享鲜嫩的时节水果。
老蜜拉拒绝了林鲜音剥好的荔枝，坚持要她自己吃，两人一顿争执后，还是顺从了老蜜拉的意思。
这时两人才注意到李赤心面前的水果一点没动，此时正怔怔的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红？小红？”
林鲜音试探性的叫了两声，才将李赤心呼了回来：
“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是不是神骸上的问题？”
“不是。”李赤心叹了口气，只觉得怎么坐都不舒服，干脆席地而坐。
接着，将出门时发生的事情，尽数向老太和林鲜音交代了个遍，除了杀人的部分改成了打人以外，一五一十都说了一遍。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李赤心面露疑惑，喃喃道。
老蜜拉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转头看向了林鲜音。
林鲜音沉默片刻，道：
“知道为什么不允许亲王聘用尸傀吗？”
李赤心沉吟片刻道：“因为不知道是什么的原因，亲王的阵营里出不了尸傀，所以这样做等于是，借着热武器和肉身武力的贬值，将亲王们的武力威胁彻底抹除？”
林鲜音点点头，道：
“是的，这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大明已屹立七百年之久，这对任何一个王朝来说，都是衰老之年，历史上少有王朝国祚如此长。”
“无论是亲王形成的利益集团，还是学士们的门阀系统，都是要命的慢性病，就连东西方传来的科技革命，大多数的利益也不过落到他们手里罢了。”
李赤心眉头微微皱起，道：
“那为什么还留着这个王朝？掀翻重来呗！”
声音之大，屋顶仿佛都震了一下，吓得林鲜音登时跳起，连同守在院门口的护工一起，将大门死死紧闭，生怕走失一点风声。
庭院门廊的阴影中，一只粗大的手微微地抖了抖。
直到关上所有能关的门，确认值岗人都是可信的，林鲜音才脚步匆匆的赶回来，脸色煞白。
李赤心一脸不服，再看老蜜拉的表情，居然也撅起了嘴巴：
“哼，小红要是问个问题就能把大明问倒，那也该着她倒了。”
林鲜音撒娇似的哀告道：“奶奶，您就别跟着起哄了。”
转而，又对李赤心说：
“大帅和京岐的那个老人，也就是当朝宰相，皇帝的相父，两人正在联手，试图对大明进行和平改革，但可惜路途多舛，阻力太大了。”
“只能说是宰相杀猪，元帅按住，亲王狠挣扎，众卿怒抢刀。”
“在这种微妙的关头，一粒灰尘都可能摧毁这个微妙的平衡。”
见林鲜音态度如此认真，李赤心顿感无趣，打了个哈欠，道：
“好啦好啦，不聊这些了呗。”
“你不是回去当什么事主，替亲戚主持孝道去了吗？跟我说说呗。”
林鲜音被打断，面色一窘，道：
“你知道？”
“哼，那你能不去吗？”
“.....”
见日上三竿，李赤心大致推断，老李也该回来了，说了句要走，便翻身上了墙头，快速的溜走了。
看着林鲜音追出去，院内渐渐寂静了下来，只剩阵阵蝉鸣，老蜜拉忽然一阵恍惚，自言自语道：
“我之前在皇宫的记忆呢？”
庭院的大柱后，面色复杂的李立青缓缓走出，将老太的轮椅推进了树影中，挡住了正午过于强烈的阳光：
“义母，你自己将其抹去了。”
一滴晶莹的汗水，从值岗士兵的脸上滴落，啪嗒一声掉落地下摔碎。
士兵的眼睛微微转动，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猫着腰爬墙，打算翻进墙内。
另一个士兵刚从门内走出，见状大惊失色，却被其一把捂住嘴巴。
他一脸无奈道：“大惊小怪。”
“那是大帅的儿子，每次回家都翻墙，下次记住了。”
墙上，李赤心闻声回头看了一眼。
在红墙旁边，有一颗粗大的楠木，是李赤心爷爷战死时，李立青亲手栽下的，后来帅府屡次扩建，这颗大树始终作为中心被团团围绕。
李赤心的眼光在庭院中四处打量，碧绿的庭院中，有一标准希腊面相的老妇，虽已老去，却仍然气质非凡，身上还穿着一件雍容华贵的，明制官大夫红袍。
此时正坐在轮椅上，在花丛中晒太阳。
李赤心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温暖的微笑。
跳下墙壁，李赤心三步并作两步，像暗杀似的绕到奶奶身后，猛地将其抱住。
“嘣！奶奶！”
“哎呦！”老太惊呼一声，接着乐不可支的一边笑骂着，一边转过头来，正对上李赤心目不转睛的璀璨笑容。
“小混蛋，我正要问你，拾好的房间为什么不住？今天小翠和小萍连你的影子都没看到。”
“老李不来求我是不行的。”
老太哈哈大笑：“今天我就让他求你，能行吗？”
“不行，我不是他能求得动的。”李赤心挑了挑眉头道。
老蜜拉装作不悦，狠狠瞪了一眼李赤心。
李赤心嘿嘿一笑，笑中却有三分落寞。
老蜜拉关切道：“怎么了，小红，是不是没钱了？奶奶有钱，你把我抱起来，就藏在坐垫底下。”
“哦.....没事没事.....那什么，鲜音姐呢？”
话音刚落，一声轻笑声便传了过来。
庭院小门处，林鲜音笑意盈盈的举着莲步走了过来，身上还穿着制式大气，色彩鲜而不俗的袍裙，十分明艳动人，只是那束利落惯了的马尾辫，说什么也不肯改，让人眼前一亮的同时，也多少带着一些小小的遗憾。
仿佛一睹惊世的昙花，只可惜在昏暗的夜晚。
林鲜音手中端着一些娇艳欲滴的水果，向李赤心和老蜜拉走来。
李赤心站直身子微微一笑，从口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盒子，递给了林鲜音。
“嗯？这是什么？”
“礼物，送给姐的。”
林鲜音噗呲一笑，素手从李赤心手上一扫，将东西卷了过来。
像是怕他反悔似的，紧紧抱在怀中，道：“本来不想你花钱，但是我想了想，你小子这辈子应该也就是这么一次，不要就没了。”
李赤心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我以前确实太不关心你们了。”
林鲜音将小礼物小心翼翼的打开，红木小盒中，一柄色泽温润的玉簪子，静静躺在红布上。
林鲜音哑然失笑，眼中似乎有些晶莹。
但还不待李赤心细看，耳朵忽然就被揪住，疼得李赤心龇牙咧嘴：“也不亏我对你那么好！”
小院的气氛如此美好恬静，看着林鲜音期待的看着自己，李赤心揉着耳朵直傻乐：“怎么样，喜欢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吧？”
话音刚落，屁股上又挨了一记巴掌，老蜜拉愤愤道：
“快给你的姐姐戴上，你将来可怎么找老婆，真是个笨蛋！”
“哦哦哦！”
“.......”
看着李赤心笨拙的用玉簪，将林鲜音的长发挽起，老蜜拉悦然一笑。
接着，李赤心用粗笨的双手，将女子的长发盘成一团，而后将簪尾轻轻插入发髻之上，托住片刻后，双手才敢颤抖着缓缓移开。
李赤心向后缓缓退开一步，看到林鲜音现在的样子，赞许的点了点头。
林鲜音眉眼锐利，此时却盈盈带笑，风情万种，更遑论那容颜，竟被一根平平无奇的发簪彻底解开，简直令人目眩，足以让任何登徒子望而却步。
反应过来后，一种强烈的自豪感，在李赤心的胸中油然而生：
“不愧是我姐，长的真牛逼！”
“哈哈哈哈哈！”林鲜音一阵狂笑，伸手重重拍了拍李赤心的肩膀道：“必须牛！”
三人说笑一阵，直到无话可说，才在老太的长辈引导下，落座于小亭中，共同分享鲜嫩的时节水果。
老蜜拉拒绝了林鲜音剥好的荔枝，坚持要她自己吃，两人一顿争执后，还是顺从了老蜜拉的意思。
这时两人才注意到李赤心面前的水果一点没动，此时正怔怔的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红？小红？”
林鲜音试探性的叫了两声，才将李赤心呼了回来：
“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是不是神骸上的问题？”
“不是。”李赤心叹了口气，只觉得怎么坐都不舒服，干脆席地而坐。
接着，将出门时发生的事情，尽数向老太和林鲜音交代了个遍，除了杀人的部分改成了打人以外，一五一十都说了一遍。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李赤心面露疑惑，喃喃道。
老蜜拉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转头看向了林鲜音。
林鲜音沉默片刻，道：
“知道为什么不允许亲王聘用尸傀吗？”
李赤心沉吟片刻道：“因为不知道是什么的原因，亲王的阵营里出不了尸傀，所以这样做等于是，借着热武器和肉身武力的贬值，将亲王们的武力威胁彻底抹除？”
林鲜音点点头，道：
“是的，这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大明已屹立七百年之久，这对任何一个王朝来说，都是衰老之年，历史上少有王朝国祚如此长。”
“无论是亲王形成的利益集团，还是学士们的门阀系统，都是要命的慢性病，就连东西方传来的科技革命，大多数的利益也不过落到他们手里罢了。”
李赤心眉头微微皱起，道：
“那为什么还留着这个王朝？掀翻重来呗！”
声音之大，屋顶仿佛都震了一下，吓得林鲜音登时跳起，连同守在院门口的护工一起，将大门死死紧闭，生怕走失一点风声。
庭院门廊的阴影中，一只粗大的手微微地抖了抖。
直到关上所有能关的门，确认值岗人都是可信的，林鲜音才脚步匆匆的赶回来，脸色煞白。
李赤心一脸不服，再看老蜜拉的表情，居然也撅起了嘴巴：
“哼，小红要是问个问题就能把大明问倒，那也该着她倒了。”
林鲜音撒娇似的哀告道：“奶奶，您就别跟着起哄了。”
转而，又对李赤心说：
“大帅和京岐的那个老人，也就是当朝宰相，皇帝的相父，两人正在联手，试图对大明进行和平改革，但可惜路途多舛，阻力太大了。”
“只能说是宰相杀猪，元帅按住，亲王狠挣扎，众卿怒抢刀。”
“在这种微妙的关头，一粒灰尘都可能摧毁这个微妙的平衡。”
见林鲜音态度如此认真，李赤心顿感无趣，打了个哈欠，道：
“好啦好啦，不聊这些了呗。”
“你不是回去当什么事主，替亲戚主持孝道去了吗？跟我说说呗。”
林鲜音被打断，面色一窘，道：
“你知道？”
“哼，那你能不去吗？”
“.....”
见日上三竿，李赤心大致推断，老李也该回来了，说了句要走，便翻身上了墙头，快速的溜走了。
看着林鲜音追出去，院内渐渐寂静了下来，只剩阵阵蝉鸣，老蜜拉忽然一阵恍惚，自言自语道：
“我之前在皇宫的记忆呢？”
庭院的大柱后，面色复杂的李立青缓缓走出，将老太的轮椅推进了树影中，挡住了正午过于强烈的阳光：
“义母，你自己将其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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