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春寒料峭
转眼就是二月，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
阁楼上短榻长案摆列得整整齐齐，漆木箱柜上一尘不染，一边打开着窗户。
一道娉婷身影，穿着旧衣裳，扎着素净袖子，在桌案旁专心致志的收拾新鲜野菜，眉目间一片娴静。
不远处的火红炭炉，上面放着一个粗砂瓦罐，瓦罐口被红砂碗盖住，吱吱的直冒着热气。炭炉旁边蹲着一个浓眉后生，望着散出香味的狗肉瓦罐，目不转睛，满脸乐呵呵的，就差流水了。对桌案旁娴静女子，偶尔投过来的的不满眼光，恍若无睹。
旧衣裳美人夏侯樱，当然有些不满。
喊这位来家过节吃饭，陡然见到自己这身女儿家打扮，这小子却毫不惊讶，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似乎自己在家中，还不换回女子妆扮，才是真傻。这人甚至还挤眉弄眼，暗示自己“你这旧时衣裳，太小了，不合身，该去集市买身新的”。直到自己拔出剑，问要不要帮忙，“一起做对好姐妹”，他这才迅速闭嘴......
好像很多常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在他眼里都是再正常不过。说他老成皮厚吧，这时却乖乖巧巧的，听凭自己指东拿西。浑身就透露三个字：看不懂。算了，夏侯樱摇了摇头，不去想了，这种妖孽想起来就头疼，还是换别人去治吧！
“老姐！”
耳边传来浓眉青年曹霜的一声呼唤，夏侯樱精心修饰过的眉头，顿时疼得弯了起来，她重重的哼了一声。
于是那边马上改口。
“姐！狗肉熟，还要等多久？”
夏侯樱已经认命了，吩咐道：“你下楼去，拿两副碗筷上来！”她走过去，拿叠粗布包裹了红砂瓦罐盖子，轻轻揭开，将野菜慢慢的一点一点倒进煮狗肉的瓦罐里，取根竹筷子在里面缓缓搅动几圈，动作极其细腻轻柔。
这边跑上跑下的曹霜，已经熟练的将碗筷在矮桌子上摆好，不多不少，就两双。阁楼本不是烹饪的地方，只是炭炉放置在楼上，狗肉先在下面庖厨里焖热，然后端上来煨熟。见状，他不禁问道：“野菜配狗肉，我倒是第一回见到。这里面还放了什么，这么香？”
“还有你不知道的杂学？”夏侯樱倒有些好心情了，却不解释，反而随口问道：“说实话，你剑术到底是什么水准？”
曹霜顿时露出一副我不懂你说什么的表情，眼睛死死盯着分外香的瓦罐，不予作答。
前者稳稳放下瓦罐盖，说了一句“还要等会”，也走近过来，隔着摆放碗筷的桌子，径直在他对面的蒲团，缓缓坐下。
两人视线相对。
夏侯樱睁开眼睛，双手脱起下巴，袖子从手腕掉下去，双眼微睁，带着少见的蛊惑语气启动口唇说道：“我知道的，你挺喜欢我的佩剑。你若肯告诉我，我一开心，说不定就舍得把它借给你摸摸。”她今天的妆容，花的心思不少，配上那副稀罕的狐狸脸，一种叫做天生优势的气息，自然散发。
回应的，是曹霜一双大大的白眼，脸上极度无奈，嘴角还略微抽搐。“你这话，已经说了无数次。我不会再上当的。”
夏侯樱呵呵一笑，一拍桌子。
“谈正事！”
曹霜也马上端正的坐好。这一顿丰盛的狗肉饭，除了是过节邀请，还有上次去郡里替人考试的尾款，真的拿到了！
两人进行分账。
某车夫笑意盈盈。
“算算，我们去郡城，这一路上的花费开销。这次改成七三分。”
主要出力的另一人，立刻严词拒绝：“你拉客，我替考，生意的规矩，一直在那里。分成五五开，里面本来就包含这些杂费，你怎么能不守规矩呢？何况你压根没出过路费，我们那天去郡城，坐的顺风车.......”
体贴善于应酬的“表兄”，马上拉起了关系。
“说说，我们是不是好友？”
好友兼同伙的回复，一如既往的通情达理：“亲兄弟尚且明算账，朋友之间，更要计算清楚，不然感情会坏得很快......”
喜爱说话二字叠词开头的，继续叠加了她现在的新身份。
“看看，我现在是女子，你得让着我点！”
脸皮奇厚的某人，除了会替人考试作弊，歪理同样一套套的，足够震服一些人。“男子女子，都一样。女的，又不能给钱生小孩......”
“嗯...嗯？阿霜，你刚才这句，说的什么！再说一次，我没听清！”话里带上了女子不满的浓重后鼻音。
被叫做“阿霜”的年轻男子，低头瞄了下桌子，确定还没被翻掉，有些犹豫道：“六四分，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你六我四.......”
“成交！”
说完这句，心情大好的夏侯樱，先是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比划了个数字，这才与有荣焉的开口说道：“这次你郡里考试，替人拿了个好名次，全郡笔试第三名，意外吗？雇主十分感激，在事先谈好的名次报酬外，还额外多加了三成，作为谢礼。所以，总共是这个数...”
她又比划了个数字，示意加起来这么多。
曹霜顿时动容。这是数千钱了。官府吏试替人代考，这种事本来就是一年开张一次，开张吃一年。只是没想到，这次报酬如此丰厚，是前两次考试生意的几倍有余。数目之大，连曹霜都震惊了。额外还加了三成，只能说，不愧为郡里富贵人家，出手就是豪阔。
夏侯樱也没想到这个结果，有点好奇的的问道：“有点奇怪，这次郡里阅卷，雇主那里没有出现意外。你半路跑了，你替考的那家伙，居然还敢交没名字的白卷，他这么信任你？还感激得送礼。”
曹霜撇撇嘴，当然感激我了。那小子，在考试场上，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睡觉都能考个笔试的全郡第三，能不感激么？躺赢，或许这就是有权又有钱人家的福利了。他们这算什么，就嫌点辛苦钱，人家直接当官发财去了，不能比，不能比。
他也懒得解释，觉得很没必要。
而且说多了，无疑降低了自己的形象。
“那你打算，怎么使用这笔钱呢？”夏侯樱状似随意的问。
这笔钱财物过于丰厚，以前都是分完就散伙，从不问各自用处。这倒是她第一次，主动关心自己如何使用。曹霜当即开口，直奔主题：“老姐，你这是......想借钱?”
夏侯樱矜持的点点头，眼中意思很明显，既然你看出来了，就看你这位“弟弟”的表现了。连对她的称呼都不计较了。
“借你二成好了。”
曹霜一脸满不在乎，给出了数字，“我自己留四成剩下的一半。”
“不够。还要多借一成半。”
夏侯樱脸上有点发红的说道。这一大笔钱财，现在都在自己手上。说好的五五分成，自己已经多拿了一成，然后用借钱的名义拿走剩余的大头，最后就给对方留下半成。归还借款时间，还遥遥无期......不过，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她眼睛还是死死的盯在对方脸上，就差问到底肯不肯借了。
曹霜倒有些意外，眉头皱了皱，看了夏侯樱一眼，确认她神情认真不是开玩笑后，马上拨浪鼓般的直摇头。“我原以为，你借钱是好心怕我乱花，先替我收着。可这...是宁愿我去上街讨饭，死也要给你自己攒私房钱呀！这些私房钱，你攒得太多，有什么用？以后，不还是便宜了外人.......”
说完，他还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意思就是不借，借出这些辛苦钱，只会被某人以后，向外倒贴。
饶是夏侯樱心上早有准备，脸上也有些遭不住，正准备说些什么。那边曹霜已经在骂骂咧咧，来了个最后暴击。
“借！四成都借给你！总不能因为你想借钱，还需要特地去找个冤大头，使美人计吧！”
现成的冤大头认栽，将自己所获的报酬，拱手相让。
美人计？感情眼前这位，今天玩这一套，从头到尾的目的，都是为了借钱！做回女儿家妆扮，还脸容描画，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夏侯樱大窘，头直接抬不起来了。
正当室内气氛，逐渐微妙之际，楼下的屋舍外，有人擂门喊人。
“夏侯先生！”
夏侯樱恢复了正常神态，脸上有点红，朝曹霜微微侧头，示意自己这身打扮不方便，要他下去打发掉来人。
有外人来到，曹霜也收起顽笑的神色，点头表示知道，起身离开坐位，施施然的准备走下楼去。临动身，不忘顺手把靠在桌旁的佩剑拿了，横持着做了个用剑鞘敲人的动作，示意他做事，尽管放心。
看得剑的主人心疼之余，满是无语。
曹霜将她的佩剑挂在腰间，踱步到楼下门后，却不先开门，隔着屋舍门户问道：“门外的，哪位？”
门外拳头擂门声顿时停了，说话的，却是个清脆的声音。
“我来找夏侯先生，请问，他现在在家吗？”
是个小姑娘？他正准备说句不在家，不过想到，刚刚自己问话时，对方知道屋里有人。这大白天的，屋里反锁着大门，万一是熟人，听到自己这陌生声音，反而会惹人生疑。
于是曹霜直接打开屋门，道一声“请进”。
门外站着的，却是个偏矮的小姑娘。小脸圆圆的，头上梳了两个抓髻儿，看起来不到十五岁。她没有及笄，却学着大人施脂粉，在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身形小巧玲珑，腰间挂了一柄短剑。曹霜个子不算高，这小姑娘比他还低大半个头。
不过她进门后，也不乱动，先是认真的敛衽一礼，做的有模有样。
曹霜眼前一亮，这个小圆脸家教不错。
看着如出一辙的佩剑姿势，看来楼上那位，手下不仅小弟众多，居然还有小妹。楼上那位，相貌算她那个野生游侠团中心位的话，这位还未长开的少女，也勉强能在前排站个好位置了。“小圆脸妹妹，叔叔给你打CALL哦！”
曹霜嘴中却是十分客气，礼貌的问她道：“夏侯先生暂时有事出去了，我替他守家。小姑娘，你有什么事情吗？”
人则是站住不动，有意无意的将对方拦在门后一小块地方，挡住她瞧向里屋的视线，表现出一副我只是替主人看家的小心谨慎模样。
圆脸少女顿时哎呀呀一声，面露为难之色。
“我有急事要找他，请问，你知道先生多久会回来吗？”
声音清脆入耳，有这个年龄段的娇憨。
曹霜摇了摇头，假装好意道：“不知道他多久会回来。要不，你告诉我是什么事情，等他回来后，我和他说。或者你先回去，夏侯先生回来了，他自己再去找你？”
圆脸小姑娘被说得有点意动，点点头。
“那我等他回来，麻烦你告诉他，我是翠翠。”
曹霜点了点头。翠翠，好名字！这里的对话，阁楼上面能听到一点声响，既然那位“夏侯先生”没有动静，想必事情不紧要，那就赶紧赶客为妙。
叫做“翠翠”的圆脸少女，正要挪动脚步时，小巧的鼻翼动了动，似闻到一股味道，脸上闪过一丝异色，她疑惑问道：“莫不是你是在屋里做饭？狗肉都快焖熟了。”
马上又嘻嘻笑道：“我不蹭饭。夏侯先生，是不是快回来了？那我等会再过来。”眉间倒也天真烂漫。敢情以为曹霜是怕蹭饭，一边做饭等待屋舍主人，一边故意推脱，说不知道主人夏侯先生多久回来。
曹霜脸上的微笑，顿时僵硬了。
望着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单纯小姑娘，笑嘻嘻的离开。“你这小圆脸，人也太实在了点吧，你就是知道，也别说出来呀.......”
丢人丢在别人家门口。
难得羞愧得无地自容的他，掩面，赶紧关门！
阁楼上短榻长案摆列得整整齐齐，漆木箱柜上一尘不染，一边打开着窗户。
一道娉婷身影，穿着旧衣裳，扎着素净袖子，在桌案旁专心致志的收拾新鲜野菜，眉目间一片娴静。
不远处的火红炭炉，上面放着一个粗砂瓦罐，瓦罐口被红砂碗盖住，吱吱的直冒着热气。炭炉旁边蹲着一个浓眉后生，望着散出香味的狗肉瓦罐，目不转睛，满脸乐呵呵的，就差流水了。对桌案旁娴静女子，偶尔投过来的的不满眼光，恍若无睹。
旧衣裳美人夏侯樱，当然有些不满。
喊这位来家过节吃饭，陡然见到自己这身女儿家打扮，这小子却毫不惊讶，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似乎自己在家中，还不换回女子妆扮，才是真傻。这人甚至还挤眉弄眼，暗示自己“你这旧时衣裳，太小了，不合身，该去集市买身新的”。直到自己拔出剑，问要不要帮忙，“一起做对好姐妹”，他这才迅速闭嘴......
好像很多常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在他眼里都是再正常不过。说他老成皮厚吧，这时却乖乖巧巧的，听凭自己指东拿西。浑身就透露三个字：看不懂。算了，夏侯樱摇了摇头，不去想了，这种妖孽想起来就头疼，还是换别人去治吧！
“老姐！”
耳边传来浓眉青年曹霜的一声呼唤，夏侯樱精心修饰过的眉头，顿时疼得弯了起来，她重重的哼了一声。
于是那边马上改口。
“姐！狗肉熟，还要等多久？”
夏侯樱已经认命了，吩咐道：“你下楼去，拿两副碗筷上来！”她走过去，拿叠粗布包裹了红砂瓦罐盖子，轻轻揭开，将野菜慢慢的一点一点倒进煮狗肉的瓦罐里，取根竹筷子在里面缓缓搅动几圈，动作极其细腻轻柔。
这边跑上跑下的曹霜，已经熟练的将碗筷在矮桌子上摆好，不多不少，就两双。阁楼本不是烹饪的地方，只是炭炉放置在楼上，狗肉先在下面庖厨里焖热，然后端上来煨熟。见状，他不禁问道：“野菜配狗肉，我倒是第一回见到。这里面还放了什么，这么香？”
“还有你不知道的杂学？”夏侯樱倒有些好心情了，却不解释，反而随口问道：“说实话，你剑术到底是什么水准？”
曹霜顿时露出一副我不懂你说什么的表情，眼睛死死盯着分外香的瓦罐，不予作答。
前者稳稳放下瓦罐盖，说了一句“还要等会”，也走近过来，隔着摆放碗筷的桌子，径直在他对面的蒲团，缓缓坐下。
两人视线相对。
夏侯樱睁开眼睛，双手脱起下巴，袖子从手腕掉下去，双眼微睁，带着少见的蛊惑语气启动口唇说道：“我知道的，你挺喜欢我的佩剑。你若肯告诉我，我一开心，说不定就舍得把它借给你摸摸。”她今天的妆容，花的心思不少，配上那副稀罕的狐狸脸，一种叫做天生优势的气息，自然散发。
回应的，是曹霜一双大大的白眼，脸上极度无奈，嘴角还略微抽搐。“你这话，已经说了无数次。我不会再上当的。”
夏侯樱呵呵一笑，一拍桌子。
“谈正事！”
曹霜也马上端正的坐好。这一顿丰盛的狗肉饭，除了是过节邀请，还有上次去郡里替人考试的尾款，真的拿到了！
两人进行分账。
某车夫笑意盈盈。
“算算，我们去郡城，这一路上的花费开销。这次改成七三分。”
主要出力的另一人，立刻严词拒绝：“你拉客，我替考，生意的规矩，一直在那里。分成五五开，里面本来就包含这些杂费，你怎么能不守规矩呢？何况你压根没出过路费，我们那天去郡城，坐的顺风车.......”
体贴善于应酬的“表兄”，马上拉起了关系。
“说说，我们是不是好友？”
好友兼同伙的回复，一如既往的通情达理：“亲兄弟尚且明算账，朋友之间，更要计算清楚，不然感情会坏得很快......”
喜爱说话二字叠词开头的，继续叠加了她现在的新身份。
“看看，我现在是女子，你得让着我点！”
脸皮奇厚的某人，除了会替人考试作弊，歪理同样一套套的，足够震服一些人。“男子女子，都一样。女的，又不能给钱生小孩......”
“嗯...嗯？阿霜，你刚才这句，说的什么！再说一次，我没听清！”话里带上了女子不满的浓重后鼻音。
被叫做“阿霜”的年轻男子，低头瞄了下桌子，确定还没被翻掉，有些犹豫道：“六四分，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你六我四.......”
“成交！”
说完这句，心情大好的夏侯樱，先是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比划了个数字，这才与有荣焉的开口说道：“这次你郡里考试，替人拿了个好名次，全郡笔试第三名，意外吗？雇主十分感激，在事先谈好的名次报酬外，还额外多加了三成，作为谢礼。所以，总共是这个数...”
她又比划了个数字，示意加起来这么多。
曹霜顿时动容。这是数千钱了。官府吏试替人代考，这种事本来就是一年开张一次，开张吃一年。只是没想到，这次报酬如此丰厚，是前两次考试生意的几倍有余。数目之大，连曹霜都震惊了。额外还加了三成，只能说，不愧为郡里富贵人家，出手就是豪阔。
夏侯樱也没想到这个结果，有点好奇的的问道：“有点奇怪，这次郡里阅卷，雇主那里没有出现意外。你半路跑了，你替考的那家伙，居然还敢交没名字的白卷，他这么信任你？还感激得送礼。”
曹霜撇撇嘴，当然感激我了。那小子，在考试场上，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睡觉都能考个笔试的全郡第三，能不感激么？躺赢，或许这就是有权又有钱人家的福利了。他们这算什么，就嫌点辛苦钱，人家直接当官发财去了，不能比，不能比。
他也懒得解释，觉得很没必要。
而且说多了，无疑降低了自己的形象。
“那你打算，怎么使用这笔钱呢？”夏侯樱状似随意的问。
这笔钱财物过于丰厚，以前都是分完就散伙，从不问各自用处。这倒是她第一次，主动关心自己如何使用。曹霜当即开口，直奔主题：“老姐，你这是......想借钱?”
夏侯樱矜持的点点头，眼中意思很明显，既然你看出来了，就看你这位“弟弟”的表现了。连对她的称呼都不计较了。
“借你二成好了。”
曹霜一脸满不在乎，给出了数字，“我自己留四成剩下的一半。”
“不够。还要多借一成半。”
夏侯樱脸上有点发红的说道。这一大笔钱财，现在都在自己手上。说好的五五分成，自己已经多拿了一成，然后用借钱的名义拿走剩余的大头，最后就给对方留下半成。归还借款时间，还遥遥无期......不过，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她眼睛还是死死的盯在对方脸上，就差问到底肯不肯借了。
曹霜倒有些意外，眉头皱了皱，看了夏侯樱一眼，确认她神情认真不是开玩笑后，马上拨浪鼓般的直摇头。“我原以为，你借钱是好心怕我乱花，先替我收着。可这...是宁愿我去上街讨饭，死也要给你自己攒私房钱呀！这些私房钱，你攒得太多，有什么用？以后，不还是便宜了外人.......”
说完，他还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意思就是不借，借出这些辛苦钱，只会被某人以后，向外倒贴。
饶是夏侯樱心上早有准备，脸上也有些遭不住，正准备说些什么。那边曹霜已经在骂骂咧咧，来了个最后暴击。
“借！四成都借给你！总不能因为你想借钱，还需要特地去找个冤大头，使美人计吧！”
现成的冤大头认栽，将自己所获的报酬，拱手相让。
美人计？感情眼前这位，今天玩这一套，从头到尾的目的，都是为了借钱！做回女儿家妆扮，还脸容描画，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夏侯樱大窘，头直接抬不起来了。
正当室内气氛，逐渐微妙之际，楼下的屋舍外，有人擂门喊人。
“夏侯先生！”
夏侯樱恢复了正常神态，脸上有点红，朝曹霜微微侧头，示意自己这身打扮不方便，要他下去打发掉来人。
有外人来到，曹霜也收起顽笑的神色，点头表示知道，起身离开坐位，施施然的准备走下楼去。临动身，不忘顺手把靠在桌旁的佩剑拿了，横持着做了个用剑鞘敲人的动作，示意他做事，尽管放心。
看得剑的主人心疼之余，满是无语。
曹霜将她的佩剑挂在腰间，踱步到楼下门后，却不先开门，隔着屋舍门户问道：“门外的，哪位？”
门外拳头擂门声顿时停了，说话的，却是个清脆的声音。
“我来找夏侯先生，请问，他现在在家吗？”
是个小姑娘？他正准备说句不在家，不过想到，刚刚自己问话时，对方知道屋里有人。这大白天的，屋里反锁着大门，万一是熟人，听到自己这陌生声音，反而会惹人生疑。
于是曹霜直接打开屋门，道一声“请进”。
门外站着的，却是个偏矮的小姑娘。小脸圆圆的，头上梳了两个抓髻儿，看起来不到十五岁。她没有及笄，却学着大人施脂粉，在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身形小巧玲珑，腰间挂了一柄短剑。曹霜个子不算高，这小姑娘比他还低大半个头。
不过她进门后，也不乱动，先是认真的敛衽一礼，做的有模有样。
曹霜眼前一亮，这个小圆脸家教不错。
看着如出一辙的佩剑姿势，看来楼上那位，手下不仅小弟众多，居然还有小妹。楼上那位，相貌算她那个野生游侠团中心位的话，这位还未长开的少女，也勉强能在前排站个好位置了。“小圆脸妹妹，叔叔给你打CALL哦！”
曹霜嘴中却是十分客气，礼貌的问她道：“夏侯先生暂时有事出去了，我替他守家。小姑娘，你有什么事情吗？”
人则是站住不动，有意无意的将对方拦在门后一小块地方，挡住她瞧向里屋的视线，表现出一副我只是替主人看家的小心谨慎模样。
圆脸少女顿时哎呀呀一声，面露为难之色。
“我有急事要找他，请问，你知道先生多久会回来吗？”
声音清脆入耳，有这个年龄段的娇憨。
曹霜摇了摇头，假装好意道：“不知道他多久会回来。要不，你告诉我是什么事情，等他回来后，我和他说。或者你先回去，夏侯先生回来了，他自己再去找你？”
圆脸小姑娘被说得有点意动，点点头。
“那我等他回来，麻烦你告诉他，我是翠翠。”
曹霜点了点头。翠翠，好名字！这里的对话，阁楼上面能听到一点声响，既然那位“夏侯先生”没有动静，想必事情不紧要，那就赶紧赶客为妙。
叫做“翠翠”的圆脸少女，正要挪动脚步时，小巧的鼻翼动了动，似闻到一股味道，脸上闪过一丝异色，她疑惑问道：“莫不是你是在屋里做饭？狗肉都快焖熟了。”
马上又嘻嘻笑道：“我不蹭饭。夏侯先生，是不是快回来了？那我等会再过来。”眉间倒也天真烂漫。敢情以为曹霜是怕蹭饭，一边做饭等待屋舍主人，一边故意推脱，说不知道主人夏侯先生多久回来。
曹霜脸上的微笑，顿时僵硬了。
望着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单纯小姑娘，笑嘻嘻的离开。“你这小圆脸，人也太实在了点吧，你就是知道，也别说出来呀.......”
丢人丢在别人家门口。
难得羞愧得无地自容的他，掩面，赶紧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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