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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小黄

    胡大木和胡二林这几日总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就连守着摊子也是魂游天外一般,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生意的事更是全都压给了嬴玺来打理,倒是让嬴玺对做买卖这事更为娴熟起来。

    也实在是怪不得他们两个小子,自前几日发生了那事,他们两个的小脑袋瓜里,满满都是“好不要脸!”四个大字。长到几岁上,怕这是最为冲击他们的事儿了,怎么会有人望着四五岁的娃娃喊做媳妇的?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真的就该是好不要脸吧?

    嬴玺那日就跟他们都讲了,这事就是吊儿郎当大哥开的一个玩笑,不用回去跟家里的大人们提。胡大木两个倒也听嬴玺的话,只是这有个大问题憋在心里又没个地方可以纾解,就难受成如今这般模样了。

    而那本该是伤着了自尊,被下干净了脸皮的某纨绔,竟完全不在乎那点子面皮上的事,几日来依旧是守着嬴玺不放。岳发财每日里就是蹲在摊子这边,看嬴玺这生意做得有条有理的,他便在那一旁傻笑瞧着。还跟胡大木兄弟两个说是他不着急,且等着嬴玺答复呢,这真是脸皮比那城墙拐角还厚实了,也让胡大木和胡二林的小嘴几乎就没合拢过,两张小脸愈加苦哈哈的。

    嬴玺都懒得搭理岳发财,心想这十几岁的男子就是这般耍赖皮?他爱守着就守着罢,反正提醒了他别在胡婆婆等人面前犯傻乱说就是。胡家里的几个大人,这几日确是觉得几个小的并岳发财都有些奇怪,又说不出哪里怪,问都说是没事。看他们每日里摊子支得挺好,卖回来的银钱也愈发多起来,货物眼看着都要清了,也就高兴得心思没往那边放,直夸几个娃娃都厉害,以后怕是能自己去做买卖营生了。

    今日这摊子上的生意也是不错,岳发财带来的那点子货物已然是给卖得快空了。嬴玺瞧了瞧眼前摆得稀稀拉拉的货物,心下只觉轻松了几分,这些都卖完了就只用安心等着乘船去,到时候周围都有人也不怕他会乱说话,总是不用天天被这大傻子追着烦了。

    忽的天空响起一声嘹亮尖利的啸声,打断了胡家摊子上几人各自的思绪。滩涂上或忙碌或闲做买卖的众人,都抬起头向天空看去,大多人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鸟叫之声。

    紧接着又是几声尖啸划破天际,滩涂上的人都看见是一只身形不大的黑影在空中盘旋着,却又看不出来是个什么鸟。

    这边傻笑着的岳发财刚回过神,抬头看了眼天上,才反应迟钝的惊觉过来,这鸟是来找他的。听着那啸声已开始变得又急又凶,岳发财连忙站起身来走到摊子前面的空地上。

    只见岳发财抬起左臂,手腕处露出一截缠了几圈的绑带来,自嘴里发出一声唿哨。空中那鸟儿听见这哨声就停止了盘旋,随后像是看见他了一般,直直的冲了下来,停到了岳发财伸出去的左臂上。众人一看,这竟然是只鹰隼,体型不大但是身形健硕,高昂着头将利爪狠狠地勾进岳发财左臂那绑带上,鸟嘴里发出一阵短且急的清鸣。在场要是有那会鸟语的就应当知道,它这是一口气不带喘的把岳发财臭骂了一通。

    瞧着这一幕,胡大木和胡二林两个的嘴张得更大了。一边好奇得不行想过来看看,一边又看着这鸟一脸很凶的样子害怕要啄他们。最终还是站在原地没敢上前,只眼不打转的盯着鸟儿看,跟岳发财打听着。

    岳发财没觉得这有什么奇特的,一边从鸟儿足腕的小竹筒里取了字条出来,一边回着两个男娃。

    “别怕别怕,这是我们家养的鸟儿。它叫小黄,这是来给我送信来的,待会儿我就让它回去。”

    末了怕胡大木他们不明白,又补了一句。

    “就和你们见过的那信鸽是一样的。”

    胡大木两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着这小黄可真是威武啊!他们也好想要这种威武的鸽子呢。

    此时据说和信鸽差不多的小黄,鸟脸阴沉,只恨不得能一嘴啄死这个脑子不好的东西。它堂堂正正一只鹰隼,凶猛的飞禽,天空的霸主!岳发财这小子竟敢把它比作鸽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待岳发财将早已备好的字条塞回竹筒子之后,小黄一翅膀拍在他脑门上,随后毫无留恋直冲云霄,振翅呼啸而去,听着那破空的尖利之声,应该是又再骂了一通才走的罢。

    被小黄一翅膀扇懵了的岳发财,醒过神来后跳着脚指着天空大骂。

    “小黄,你是不是故意的!?”

    可现在再看天上,真是干净如洗,哪还有一只鸟的影子?胡大木胡二林被岳发财这模样给逗得前仰后合的,心里是愈发喜欢小黄了,这种又威武又聪明还通人性的鸽子,真的好想要一只!!!

    旁边看热闹的人群这也才收回了视线,多数都是在感叹天底下还有这么身姿雄健,又灵性的鸟,不知道是要多少钱呢,这小兄弟怕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隐藏在人群后的牛家人,则是嫉恨得牙痒痒,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不过就几日没见,胡家的怎么还攀上了有钱人家了?那以后怕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而在后面将这一切默默看在眼里的嬴玺,此时轻皱了下眉头,心里多做了分打算,这事得回去跟胡婆婆说说。

    这小黄是什么鸟,滩涂上的人不认识,嬴玺可是知道的。小黄哪是什么普通的送信鸟儿,看它腹羽黄白而背翅披青墨,头额有暗色纵纹,羽毛丰而质坚,那可是一只海东青!虽说小黄这品相不是顶尖的,但是也不差,怎么着也是个中上水准。而且怕是因着现下来了这南边温暖湿热之地,它那脾性才变得更为急躁和不耐的。就小黄这般的毛色品相,又是驯养得如此灵性的海东青,那就绝不是一般的商人家能拥有的,只怕这岳发财家里很是有一番来头。

    嬴玺略加思索,还是决定稍作试探,于是开口问岳发财。

    “岳哥哥,你们家的鸟儿看着很是威风,这么漂亮应该要好多银钱才能买到吧?”

    听见是嬴玺对小黄感兴趣了,岳发财揉着还在发疼的脑门儿,转过头来嬉皮笑脸的道:

    “小福娃你不知道,这个小黄它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得是要我们家这种既有钱,还有很大本事的才够得上呢!”

    “你要是喜欢,只要你答应给我当媳妇,就算这小黄是我爹的鸟,我也把它捉了捆到你跟前给你玩。”

    果然是背景不一般的人家,嬴玺心中有了数,便歪头一笑,不再搭理岳发财。

    而已经飞出老远的小黄,这时不知为何,只感觉鸟身忽的传来一阵冷颤,好像是有人把它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