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我的脑子里装满了别人的故事
2023年，夏。
午后的雷阵雨，就好像是漂亮女孩的脸色，说翻就翻、说倒就倒。
随着一阵劈哩啪啦的雨点声过后，周起眼泛微笑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老头：“老爷子，差不多就得了吧，咱们今天都下了十三盘了，您老竟然连输十三局。
我看啊，咱们这终局之战啊，还是就此结束，您看如何啊？”
“屁，说好要下十五盘的，怎么能下了十三盘就结束了？”
林老头子眼睛一瞪，对着周起就臭骂道：“你个臭小子，不知道让着我一点啊。
我老人家今年都快七十了，还能再跟你下几年啊。
你瞧瞧你。
说好的今天下十五盘，可是，前面十三盘，你竟然一点都不放水，你说说，你这样的人，以后别说找老婆了，我看你啊，能不能找到一个姑娘谈恋爱，都是困难的。”
“老爷子，我不就是赢了你几局嘛，至于下这么毒的诅咒来咒我嘛。”
周起笑道。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他就跟林老头开始下棋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放一两盘的水，好让林老头赢个一、二局，心里高兴高兴。
可是，今天的林老头，似乎心里有心事，对于自己的放水局，林老头却是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只是一味的在那里不停的冲杀掠夺，连周起放出来的那么明显的水路差手都没有捕捉到，直接就是被干了个13：0。
这个时候，天空突然之间下起了暴雨，俩人就直接的收起了棋盘，跟小马扎从超市门口移到了里面，边欣赏着雷雨、边在那里瞎聊。
等到现在雷雨下的差不多了，林老头又是在那里招呼着开始第十四局。
周起明知道老爷子今天心里有心事，就想着先不跟他下了，没想到，这不下、还不行了。
“那就下。”
周起嘿嘿一笑，开始继续摆棋。
刚开始的时候，周起就是来了一个双炮打头的阵势，气的林老爷子鼻子都快气大了，“你小子，不要老是连环炮打头阵好不好？能不能研究出一点新鲜的棋路出来？
你能不能先把小兵派过来，吸引我的火力注意啊？”
周起：“。。。。。。。”
对于林老头子的这种间接干预的政策，周起早就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索性，他又把两门炮重新的调回了自己的棋盘区域内，按着林老爷子的话，就先把自己的小兵给派了过去。
可惜的是，等到第十三手的时候，周起拿起了自己的马，对着林老头就是一句：“将。”
林老头：“。。。。。。。”
想了半天，林老头似乎并没有想到合适的方法来化解周起的杀招，把手里的棋子一丢，林老头弃子投降了。
“不下了、不下了，你小子啊，学是越上越好了，可是，就是学不会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啊。”
哈哈哈。
听着林老头的嘀咕声，周起也是不管不顾。
他直接起身，朝着小超市里的零钱柜子的方向走去，等他走到的时候，直接拉开零钱柜，就从里面拿了两张50的绿票子，对着林老头道：“老头，愿赌服输，我先把钱拿走了啊。”
“拿走、拿走。”
林老头似乎很生气。
他直接的摆了摆手，将自己的身子还转了个方向，似乎想要来个眼不净、心不烦。
周创见状，呵呵就是一笑，将自己手头上的零钱柜子又给重新的放好，他便开始走到超市的后面。
那里是林老头平时用来储藏一些纸箱子、废塑料等杂物的地方。
以前的时候，这些整理杂物的事情，都是林老头自己干的。
可是后来，自从得知周起的父母离婚、他的父母又都不愿意带他，只是留了一间老房子给他，让他自己一个人过的时候，林老头便每周让周起来他这里一次，帮着他打扫打扫卫生、收拾收拾杂物。
每次弄好，林老头都会给他一点零钱。
有时候是十几、二十块，有时候是五十、一百的。
后来，随着周起考上了大学，一周才能回来一次，林老头也把这种收拾的费用给提升到了一周一百的地步。
等到周起将所有的杂物全部都整理完了，周起便又是拿起了小马扎，重新的坐在林老头的旁边。
这是他们俩人都心照不宣的讲故事的时间。
林老头讲述自己当年的那些往事，周起就作为一个倾听者，默默的坐在他的旁边，倾听着林老头这人生风风雨雨的六十多年的经历。
虽然，这些故事周起已经听了好几年了，可是，他依然是乐此不疲的听着。
“四十多年前啊，我从江门老家来到甬城，当时的时候啊，我除了身上穿的一套衣服，别说吃饭、睡觉了，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后来啊，我好不容易在小昌他娘的废品收购站里找了一个收废品的活。
这一收啊，就收了四十多年。。。。。。。”
面对着林老头的叙述，默默的坐在那里倾听的周起，此时却是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身化成一个晶莹剔透的小人，像写小说一样，在那里不停的将着林老头说出的那些故事，不停的敲打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
每打完一页，他的意识空间就会将那些故事变成一张纸，快速的卷到周起的面前。
周起就会将这些卷起来的卷纸，分门别类的放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
此时的周起，就像是一个记录故事的神灵一样，将一个个他听说过的故事，全部的都装在了自己的脑子里。
他的意识空间外，林老头突然转头对着周起一笑：“周小子，以前老头子跟你讲过许多次自己的故事，都是讲的二十多岁以后的。
你想不想知道一下，我二十多岁以前是什么样子？我为什么会逃难来到甬城啊？”
周起的意识空间里，正在化身写手的周起小人微微一笑，直接道：“愿闻其详。”
“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啊，真的是很远很远以前的事情了。”
林老望了一眼超市门外的远方，继续道：“我二十多岁的时候来到甬城，其实并不是真的因为生活困难、在老家活不下去了才逃难出来的。
事情恰恰相反。
当年，我在江门的老家，家里也算得上是小有资产的。
老话都说：‘富不过三代’。
当年的时候，我一直不信。
可惜，后来等我真的相信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早在我逃出来之前，我在江门的老家，其实已经是有老婆、孩子的。
因为，欠了一屁股赌债，我不得不从变卖了家里的一切财产之后，逃了出来。
当时的时候，我的老婆，还怀着老二。
当时，我叫她一起走，她却死活不同意，说要留下来帮我处理那些赌债，可是，那些开赌的人，哪个不是势力强大、身后又有着背景的。
跟那些人斗，怎么可能斗的过呢？
除了逃走，当时，我根本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我只能是抛妻弃子从老家逃了出来。”
“林叔。。。。。。”
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写完这段话的周起第一次发现，原来，生性淡泊的林叔，竟然还有这样一段不为外人知的往事。
他有些漠然的看着他。
遥想到自己，自己的那位父亲，好像也是因为赌债，所以才抛下自己的母亲与自己，才离开的这里啊。
“好孩子，林老头知道，你的心里苦，这些年，苦了你了。”
林老头说到这里，摸了摸周起的脑袋，“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起，我就觉得，你跟我那个还没出生的老二很像。
一生没有享受过多少福，却是被自己的父亲连累的辛苦大半生。”
“没事的，老爷子，我都习惯了。”
周起微笑。
从他母亲与自己的父亲离婚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必须要独立起来了。
往后的日子，他谁也没办法依靠了。
“好孩子啊。”
林老头一声长叹，继续道：“当年的时候，我刚开始，一直不敢给家里写信，直到后来，我娶了小昌他娘，接手了那家废品收购站，我那时候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曾经的时候，我也偷偷的写过一封信给我当时的前妻。
可是，我怕我老家的那些人寻着那些信再过来找我，所以，我怕他们找到废品收购站，就给了她这里的地址。
后来，信寄出去以后，我平时没事了就来这里坐着等她，我当时是既希望她们俩仨能够过来，又怕她们娘仨真的过来了，我跟小昌他娘不好交待。
可惜啊，我这一等，足足等了四十年，都没有等到她们娘仨过来。”
呜呜呜。
讲到这里的林老头，开始直接抹着头在那里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老爷子。”
这个时候的周起，觉得自己的任何话语，其实都安慰不了面前的林老头子。
他的伤心、他的难过，是任何的言语都无法安慰的。
他只能轻轻的抱了抱他，然后独自的起身，将小超市的门先关上，让林老爷子在里面好好的哭一场、发泄一场。
这个秘密，老爷子守了四十多年，他肯定是守的累了、乏了，所以，才会在今天想要将它给说出来。
要不然的话，老爷子是怕自己未来会崩溃啊。
转身离开小超市，回到自己家的周起，再一次的坐在了自家小客厅的地板上，这是一间六十多平方的小房子，老式的二室一厅的格局，除了周起自己的一间房间以外，另外的一间房间，直接的被他变成了一间书房，书房里，堆满了小山一般的书籍。
可是，只有周起自己知道，自己房间里的那些书籍，其实都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他真正拥有的，其实是自己的意识空间里，那无限大的蓝莹莹的碧蓝空间里的一个个故事盒子。
那一个个的盒子里面，装的全都是他听来的、别人的故事。
记不清从几岁起，周起就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他可以将自己听到的故事，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以文字的方式写下来，再将那些文字全部都变成一张张的卷轴，保存在自己的意识空间的盒子里。
这些故事盒子，在他的意识空间里，已经堆积成山。
闲暇没事的时候，他会进入到自己的意识空间里，把那些盒子里的东西再拿出来好好的看一看。
等他长到十岁的时候，他的这种看别人故事的能力，发生了变异。
他可以进入到那些文字所组成的故事世界里去了。
从此以后，他不停的穿越、进入到那些别人的故事里，成为别人，一遍又一遍的浏览着别人当时的心境、情绪的转变，心绪的转变。
后来，在他十五岁的时候，他曾经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他的母亲。
可是，当时他的母亲特别面色阴沉的告诉他：“千万不可以把这个事情告诉给别人，要不然的话，他就会被人抓去，抓去莫生的地方切片进行研究的。”
好吓人呀。
把当时的那个情境给记录下来，并且，他代替成为了他的母亲，深深的感受过他母亲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后，周起就再也没有把自己的这个秘密再告诉给其他人了。
后来，他母亲与他父亲离了婚，原本被判跟随母亲的他，却因为莫名的原因，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的母亲了。
对此，周创感觉自己完全可以理解。
毕竟，在法庭宣判那天，周创就曾经再一次的进入到他母亲的故事情境里，再一次的感受到了他母亲的恐惧。
既然自己这么不招人喜欢，还引人恐惧，那不如自己就一个人生活吧。
从此以后，周起便来到了自己现在居住的这处小区里，生活在自己的爸妈曾经生活过的老房子。
这处老房子，只有六十几个平方，二室一厅的布局，家里虽然小，不过，仅仅只有周起一个人生活的话，完全可以承放他的所有东西了。
再一次小心地将林老爷子的故事重新的收集、整理好，周创今天却是没有了想要进入老爷子新故事情境的兴趣。
草草了事的收拾了一番自己的小家之后，周起坐在自家客厅的木制沙发上。
拿起自己的老式手机，他拨通了自己父亲的电话：“喂，爸。。。。。。”
电话那边的声音已经打断了他：“要生活费找你妈去，我没钱，她现在有钱的很。”
说话间，电话的那一边还传来搓麻将的声音。
“我不要钱。”
周起低声说道：“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找你们要过钱了。”
“那是干什么？”
对面的男人不耐烦道：“又是要去学校开家长会？你找你妈去，这种事情。。。。。。”
“爸，我今年已经是大一的学生了。”
说完，周起便主动的挂断了电话。
原本，他是想要在自己的亲生父母身上再找寻一点亲情与温情的，可是，他根本就没有感觉这两种家庭的情绪，会在自己的爸妈身上出现。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再一次的把这种可笑的感情从自己的脑海里写成卷轴，放在自己意识空间的最偏僻角落里，整个身子，开始缩成一团，像极了一只受伤的猫。
此时的周起，一切都与早先时候没有两样，只是在他的手腕上，多了一道宛如液晶显示屏似的白色数字与符号：倒计时5：48：23。
午后的雷阵雨，就好像是漂亮女孩的脸色，说翻就翻、说倒就倒。
随着一阵劈哩啪啦的雨点声过后，周起眼泛微笑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老头：“老爷子，差不多就得了吧，咱们今天都下了十三盘了，您老竟然连输十三局。
我看啊，咱们这终局之战啊，还是就此结束，您看如何啊？”
“屁，说好要下十五盘的，怎么能下了十三盘就结束了？”
林老头子眼睛一瞪，对着周起就臭骂道：“你个臭小子，不知道让着我一点啊。
我老人家今年都快七十了，还能再跟你下几年啊。
你瞧瞧你。
说好的今天下十五盘，可是，前面十三盘，你竟然一点都不放水，你说说，你这样的人，以后别说找老婆了，我看你啊，能不能找到一个姑娘谈恋爱，都是困难的。”
“老爷子，我不就是赢了你几局嘛，至于下这么毒的诅咒来咒我嘛。”
周起笑道。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他就跟林老头开始下棋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放一两盘的水，好让林老头赢个一、二局，心里高兴高兴。
可是，今天的林老头，似乎心里有心事，对于自己的放水局，林老头却是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只是一味的在那里不停的冲杀掠夺，连周起放出来的那么明显的水路差手都没有捕捉到，直接就是被干了个13：0。
这个时候，天空突然之间下起了暴雨，俩人就直接的收起了棋盘，跟小马扎从超市门口移到了里面，边欣赏着雷雨、边在那里瞎聊。
等到现在雷雨下的差不多了，林老头又是在那里招呼着开始第十四局。
周起明知道老爷子今天心里有心事，就想着先不跟他下了，没想到，这不下、还不行了。
“那就下。”
周起嘿嘿一笑，开始继续摆棋。
刚开始的时候，周起就是来了一个双炮打头的阵势，气的林老爷子鼻子都快气大了，“你小子，不要老是连环炮打头阵好不好？能不能研究出一点新鲜的棋路出来？
你能不能先把小兵派过来，吸引我的火力注意啊？”
周起：“。。。。。。。”
对于林老头子的这种间接干预的政策，周起早就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索性，他又把两门炮重新的调回了自己的棋盘区域内，按着林老爷子的话，就先把自己的小兵给派了过去。
可惜的是，等到第十三手的时候，周起拿起了自己的马，对着林老头就是一句：“将。”
林老头：“。。。。。。。”
想了半天，林老头似乎并没有想到合适的方法来化解周起的杀招，把手里的棋子一丢，林老头弃子投降了。
“不下了、不下了，你小子啊，学是越上越好了，可是，就是学不会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啊。”
哈哈哈。
听着林老头的嘀咕声，周起也是不管不顾。
他直接起身，朝着小超市里的零钱柜子的方向走去，等他走到的时候，直接拉开零钱柜，就从里面拿了两张50的绿票子，对着林老头道：“老头，愿赌服输，我先把钱拿走了啊。”
“拿走、拿走。”
林老头似乎很生气。
他直接的摆了摆手，将自己的身子还转了个方向，似乎想要来个眼不净、心不烦。
周创见状，呵呵就是一笑，将自己手头上的零钱柜子又给重新的放好，他便开始走到超市的后面。
那里是林老头平时用来储藏一些纸箱子、废塑料等杂物的地方。
以前的时候，这些整理杂物的事情，都是林老头自己干的。
可是后来，自从得知周起的父母离婚、他的父母又都不愿意带他，只是留了一间老房子给他，让他自己一个人过的时候，林老头便每周让周起来他这里一次，帮着他打扫打扫卫生、收拾收拾杂物。
每次弄好，林老头都会给他一点零钱。
有时候是十几、二十块，有时候是五十、一百的。
后来，随着周起考上了大学，一周才能回来一次，林老头也把这种收拾的费用给提升到了一周一百的地步。
等到周起将所有的杂物全部都整理完了，周起便又是拿起了小马扎，重新的坐在林老头的旁边。
这是他们俩人都心照不宣的讲故事的时间。
林老头讲述自己当年的那些往事，周起就作为一个倾听者，默默的坐在他的旁边，倾听着林老头这人生风风雨雨的六十多年的经历。
虽然，这些故事周起已经听了好几年了，可是，他依然是乐此不疲的听着。
“四十多年前啊，我从江门老家来到甬城，当时的时候啊，我除了身上穿的一套衣服，别说吃饭、睡觉了，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后来啊，我好不容易在小昌他娘的废品收购站里找了一个收废品的活。
这一收啊，就收了四十多年。。。。。。。”
面对着林老头的叙述，默默的坐在那里倾听的周起，此时却是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身化成一个晶莹剔透的小人，像写小说一样，在那里不停的将着林老头说出的那些故事，不停的敲打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
每打完一页，他的意识空间就会将那些故事变成一张纸，快速的卷到周起的面前。
周起就会将这些卷起来的卷纸，分门别类的放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
此时的周起，就像是一个记录故事的神灵一样，将一个个他听说过的故事，全部的都装在了自己的脑子里。
他的意识空间外，林老头突然转头对着周起一笑：“周小子，以前老头子跟你讲过许多次自己的故事，都是讲的二十多岁以后的。
你想不想知道一下，我二十多岁以前是什么样子？我为什么会逃难来到甬城啊？”
周起的意识空间里，正在化身写手的周起小人微微一笑，直接道：“愿闻其详。”
“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啊，真的是很远很远以前的事情了。”
林老望了一眼超市门外的远方，继续道：“我二十多岁的时候来到甬城，其实并不是真的因为生活困难、在老家活不下去了才逃难出来的。
事情恰恰相反。
当年，我在江门的老家，家里也算得上是小有资产的。
老话都说：‘富不过三代’。
当年的时候，我一直不信。
可惜，后来等我真的相信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早在我逃出来之前，我在江门的老家，其实已经是有老婆、孩子的。
因为，欠了一屁股赌债，我不得不从变卖了家里的一切财产之后，逃了出来。
当时的时候，我的老婆，还怀着老二。
当时，我叫她一起走，她却死活不同意，说要留下来帮我处理那些赌债，可是，那些开赌的人，哪个不是势力强大、身后又有着背景的。
跟那些人斗，怎么可能斗的过呢？
除了逃走，当时，我根本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我只能是抛妻弃子从老家逃了出来。”
“林叔。。。。。。”
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写完这段话的周起第一次发现，原来，生性淡泊的林叔，竟然还有这样一段不为外人知的往事。
他有些漠然的看着他。
遥想到自己，自己的那位父亲，好像也是因为赌债，所以才抛下自己的母亲与自己，才离开的这里啊。
“好孩子，林老头知道，你的心里苦，这些年，苦了你了。”
林老头说到这里，摸了摸周起的脑袋，“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起，我就觉得，你跟我那个还没出生的老二很像。
一生没有享受过多少福，却是被自己的父亲连累的辛苦大半生。”
“没事的，老爷子，我都习惯了。”
周起微笑。
从他母亲与自己的父亲离婚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必须要独立起来了。
往后的日子，他谁也没办法依靠了。
“好孩子啊。”
林老头一声长叹，继续道：“当年的时候，我刚开始，一直不敢给家里写信，直到后来，我娶了小昌他娘，接手了那家废品收购站，我那时候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曾经的时候，我也偷偷的写过一封信给我当时的前妻。
可是，我怕我老家的那些人寻着那些信再过来找我，所以，我怕他们找到废品收购站，就给了她这里的地址。
后来，信寄出去以后，我平时没事了就来这里坐着等她，我当时是既希望她们俩仨能够过来，又怕她们娘仨真的过来了，我跟小昌他娘不好交待。
可惜啊，我这一等，足足等了四十年，都没有等到她们娘仨过来。”
呜呜呜。
讲到这里的林老头，开始直接抹着头在那里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老爷子。”
这个时候的周起，觉得自己的任何话语，其实都安慰不了面前的林老头子。
他的伤心、他的难过，是任何的言语都无法安慰的。
他只能轻轻的抱了抱他，然后独自的起身，将小超市的门先关上，让林老爷子在里面好好的哭一场、发泄一场。
这个秘密，老爷子守了四十多年，他肯定是守的累了、乏了，所以，才会在今天想要将它给说出来。
要不然的话，老爷子是怕自己未来会崩溃啊。
转身离开小超市，回到自己家的周起，再一次的坐在了自家小客厅的地板上，这是一间六十多平方的小房子，老式的二室一厅的格局，除了周起自己的一间房间以外，另外的一间房间，直接的被他变成了一间书房，书房里，堆满了小山一般的书籍。
可是，只有周起自己知道，自己房间里的那些书籍，其实都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他真正拥有的，其实是自己的意识空间里，那无限大的蓝莹莹的碧蓝空间里的一个个故事盒子。
那一个个的盒子里面，装的全都是他听来的、别人的故事。
记不清从几岁起，周起就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他可以将自己听到的故事，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以文字的方式写下来，再将那些文字全部都变成一张张的卷轴，保存在自己的意识空间的盒子里。
这些故事盒子，在他的意识空间里，已经堆积成山。
闲暇没事的时候，他会进入到自己的意识空间里，把那些盒子里的东西再拿出来好好的看一看。
等他长到十岁的时候，他的这种看别人故事的能力，发生了变异。
他可以进入到那些文字所组成的故事世界里去了。
从此以后，他不停的穿越、进入到那些别人的故事里，成为别人，一遍又一遍的浏览着别人当时的心境、情绪的转变，心绪的转变。
后来，在他十五岁的时候，他曾经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他的母亲。
可是，当时他的母亲特别面色阴沉的告诉他：“千万不可以把这个事情告诉给别人，要不然的话，他就会被人抓去，抓去莫生的地方切片进行研究的。”
好吓人呀。
把当时的那个情境给记录下来，并且，他代替成为了他的母亲，深深的感受过他母亲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后，周起就再也没有把自己的这个秘密再告诉给其他人了。
后来，他母亲与他父亲离了婚，原本被判跟随母亲的他，却因为莫名的原因，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的母亲了。
对此，周创感觉自己完全可以理解。
毕竟，在法庭宣判那天，周创就曾经再一次的进入到他母亲的故事情境里，再一次的感受到了他母亲的恐惧。
既然自己这么不招人喜欢，还引人恐惧，那不如自己就一个人生活吧。
从此以后，周起便来到了自己现在居住的这处小区里，生活在自己的爸妈曾经生活过的老房子。
这处老房子，只有六十几个平方，二室一厅的布局，家里虽然小，不过，仅仅只有周起一个人生活的话，完全可以承放他的所有东西了。
再一次小心地将林老爷子的故事重新的收集、整理好，周创今天却是没有了想要进入老爷子新故事情境的兴趣。
草草了事的收拾了一番自己的小家之后，周起坐在自家客厅的木制沙发上。
拿起自己的老式手机，他拨通了自己父亲的电话：“喂，爸。。。。。。”
电话那边的声音已经打断了他：“要生活费找你妈去，我没钱，她现在有钱的很。”
说话间，电话的那一边还传来搓麻将的声音。
“我不要钱。”
周起低声说道：“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找你们要过钱了。”
“那是干什么？”
对面的男人不耐烦道：“又是要去学校开家长会？你找你妈去，这种事情。。。。。。”
“爸，我今年已经是大一的学生了。”
说完，周起便主动的挂断了电话。
原本，他是想要在自己的亲生父母身上再找寻一点亲情与温情的，可是，他根本就没有感觉这两种家庭的情绪，会在自己的爸妈身上出现。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再一次的把这种可笑的感情从自己的脑海里写成卷轴，放在自己意识空间的最偏僻角落里，整个身子，开始缩成一团，像极了一只受伤的猫。
此时的周起，一切都与早先时候没有两样，只是在他的手腕上，多了一道宛如液晶显示屏似的白色数字与符号：倒计时5：4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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