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猎狐往事
“你的母亲，可能还活着……”
莫云睁大的眼睛，剧烈抖动的瞳孔，微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嗬……”
“我不知道那天在猎狐国发生了什么，但我…刚得到了一个消息。”
“猎狐国…叛乱结束了，南大王，攻破了北王庭，重新定都于南王帐所在地——蒙都。”
“并且，新册封了一位公主——长顺公主苏尔兰……”
苏尔兰……
母亲……
那个笑起来像月光，总是温温柔柔的母亲，还活着……
顾白见莫云有些木然，继续说着：“莫大哥在你三岁的时候，把你从猎狐国接过来，我们斥候队的兄弟都知道你的存在，但莫大哥为了保护你，从不让我们接近你。”
“我想，你还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名字吧……她叫苏尔兰，是猎狐国南大王的女儿，只是因为是庶出，一直隐居在猎狐国的朔州——也就是昌河的对面。”
“九年前，我们也都以为因为莫大哥的事情，你的母亲被处决了。然而，这次打探到的消息，切切实实的告诉我们，你的母亲，还活着。”
……………
莫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他对母亲的印象，主要是三岁以前的模糊记忆，以及七岁那天的刻骨铭心。
那天，父亲带着他偷偷潜入猎狐国。父亲说此行虽然很危险，但是，妈妈已经等待太久…
伏在父亲的背上，莫云无疑是开心的，又要见到母亲了，他们一家三口，还从来都没有团聚过。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的……
莫云见到了母亲，就在母亲和父亲约定的地方。可是迎接他和父亲的，不是母亲的笑靥，而且母亲的嘶吼：“快走，是陷阱！快走啊！！”
可已经来不及了，在那个近灵巅峰便是绝世高手的时代，莫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近灵巅峰修士。
这是天罗地网，莫云和父亲，插翅难逃。
自己被挟持住，父亲被打的奄奄一息……
莫云永远忘不了猎狐国修士的那句话：“都逮到了…这野男人，没想到实力这么强，竟还害了我们三个兄弟……不过完成了任务就行……行了，把她拖进帐篷弄死，至于她的野男人和野种，执行秃鹫刑吧”
“不……不要……不……”父亲躺在地上，无力的挣扎着想爬起来，眼睛死死地盯住母亲的方向。
那个总是温柔地笑着，抱着自己去喂马，把自己放在马背上玩耍的女人，灯灭了……
莫云眼里的光也没了，母亲戛然而止的惨叫，父亲凄厉崩溃的痛嚎……
猎狐国的修士将父亲的双腿绑住，又收缴了父亲身上携带的弯刀，用绳子和马连接，又把自己绑在父亲的身上。
那个修士，让莫云永生难忘的修士，一马鞭狠狠的抽在马的屁股上，说道：“去吧，去喂秃鹫吧，哈哈哈哈哈……”
………………
马的速度飞快，莫云的父亲努力把莫云抱在怀里，人便如雪橇一样，后背在草地上狠狠的刮擦着……莫云只是哭，他明白，父亲在保护自己……马在疾驰时还有可能转弯，一旦自己被甩出去，必死无疑……
莫云木然的哭着，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看着父亲背上的血肉被草地一点一点刮去……
“小云……冷静……”
莫云还是哭……
“小云，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每逢大事要有静气吗……”
“冷静……然后活下去”
莫云的抽泣声渐小……
“他们不知道……你的怀里还有一把刀……用刀，割断绳子……”莫云的父亲已经口鼻流血。
“你可以的，小云……”
………………
莫云一天之内，失去双亲，心丧若死。但他要活下去，他的仇恨，不允许他就这样死去。
他活着回到了天车国，直到今天。
“能给我讲讲，我的母亲吗…”
顾白见莫云回过神来，也跟着说道：“你的母亲，苏尔兰现在不仅被册封为公主，更是成为了猎狐国朔州的大扶灵。”
“扶灵，是猎狐国对驻守军州的强大修士的称呼，大扶灵，一般是纳元巅峰修士。”
“特别是现在，你的外公，曾经的猎狐国南大王苏尔烈，已经篡位成功，成为猎狐国的国主。”
顾白神色复杂：“莫云，你知道，你有天车国的血脉，也有猎狐国的血脉，究竟怎么选……就看你自己吧……”
是的，放在莫云面前，其实是怎么选的问题。
顾白以为莫云有的选，但莫云自己明白，其实他没得选。
三岁时被送到天车国，和父亲一起生活，七岁和母亲重逢却又突遭变故。哪怕父亲母亲从没有跟他说过什么，但他心里明白，哪怕是母亲，也是希望他留在天车国。
偏安一隅的天车国，据说是在大陆的最东边，除了猎狐国，也没有什么争斗，算得上安宁祥和。
游走在危险边缘上的父亲，和身不由己甚至朝不保夕的母亲，最求而不得的，可能就是莫云现在这样的生活：有个不错的营生，又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可以…叫你……顾大叔吗？”
顾白怔然：“当然可以。”
“顾大叔，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带着好奇，带着疑惑，也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顾白没想到莫云会这么问，他一时间也没想好怎么答，但他还是说道：“你父亲是一个，纯粹的人吧……”
“他其实不想做斥候，可是养育他的人需要他去做。”
“他其实喜欢研究修炼，喜欢研究最基础也最理论的东西，但是他总是不得不去从运用层面做研究。”
“他其实喜欢夫妻相守的平淡生活，但他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
“他有纯粹的灵魂，却处在复杂的边塞。”
“他……”顾白突然笑了起来：“小莫，你还小，不会懂的……”
莫云想强自说自己懂，但又说不出口，他之所以问，不就是因为父亲的爱刻骨铭心，但父亲的音容笑貌，却不可逆的模糊了吗？
“我会去找母亲的。”莫云突然说道。
顾白愣了愣：“找吧，也应该去找…无论是为了你父亲，还是为了找一个答案。”
………………
顾白走了，走之前给了莫云一个信符，是莫云父亲还在斥候队时的旧物。莫云看着信符上刻着的“莫”字，不自觉攥紧了些。
顾白说，现在这种信符整个斥候队都用上了，用灵气激发，很方便，是莫云父亲的发明，但莫云父亲自己的，因为那次要深入猎狐国就没带在身上，现在就还给莫云。
莫云想去猎狐国找母亲，可让他纠结的是，如何不被发现……他只想悄悄的找到母亲，一旦暴露，恐怕他也将身不由己，被暗杀掉都不是不可能。
说到底，莫云一直都是把猎狐国当作仇敌，哪怕现在在位的是他所谓的“外公”，毕竟，他永远无法忘怀父亲血肉模糊的死去的样子，滔天的恨意从来都是隐藏的最深。
………………
盛京法坛，顶楼。
“张师，一个月后，在河间法坛的审法会，您看安排哪位去合适？”
被称之为张师的锦袍男子睁开眼睛，一双眼仿佛有电光闪烁，又悄然隐去。
“我亲自去。”
“啊？张师，如何需要劳您大驾…不如就让……”守在旁边的修士诚惶诚恐，跟着开口道。
“不必多言，此行我自有打算。”锦袍男子看了旁边的修士一眼，还是耐心解释道：“卢陵驻守河间多年，天下间修《乘云法》者数万万，走出自己道路的可不多，卢陵乃是其中佼佼者，我此去，是要和其论一论道。”
“是，我们这就和河间法坛对接，张师能去他河间法坛，也是他们的荣幸。”
“下去吧……”
张师，全名张玄冥，一手创立《玄冥法》，成就盛京法坛，盛京修士，无不得起教导和恩惠。盛京城能有今日威名，张玄冥功不可没。
天车国十九州，凉州作为一边州，又是穷苦之地，能不堕威势，和盛京城的如日中天不无干系。
………………
河间法坛这边为《审法会》的筹备忙忙碌碌，莫云却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也不会过多关心，他对自己很有规划，抓紧时间修炼才是他现在要做的。
莫云现在修炼的是《乘云法》，一般来说，很少会有人兼修几门同类仙法，毕竟这样更耽搁宝贵的修炼时间，而且有的仙法互相之间还有冲突，同时修习会有未知的弊病。
但莫云不这么想，他认为，如今修士其实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因为小时候耳濡目染，后来又无人教导，所以莫云一直是缺乏系统性的学习的，他对修炼原理的渴求是超乎常人的。
莫云常常想：
灵气是什么？
人以及天地万物为什么会吸纳灵气？
吸纳灵气为什么会让人变得强大？
这么多的仙法，各有不同的效果，又是为什么？
有灵气的世界这样美妙，探索其中的道理，不也一样是件美妙的事情吗？
莫云睁大的眼睛，剧烈抖动的瞳孔，微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嗬……”
“我不知道那天在猎狐国发生了什么，但我…刚得到了一个消息。”
“猎狐国…叛乱结束了，南大王，攻破了北王庭，重新定都于南王帐所在地——蒙都。”
“并且，新册封了一位公主——长顺公主苏尔兰……”
苏尔兰……
母亲……
那个笑起来像月光，总是温温柔柔的母亲，还活着……
顾白见莫云有些木然，继续说着：“莫大哥在你三岁的时候，把你从猎狐国接过来，我们斥候队的兄弟都知道你的存在，但莫大哥为了保护你，从不让我们接近你。”
“我想，你还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名字吧……她叫苏尔兰，是猎狐国南大王的女儿，只是因为是庶出，一直隐居在猎狐国的朔州——也就是昌河的对面。”
“九年前，我们也都以为因为莫大哥的事情，你的母亲被处决了。然而，这次打探到的消息，切切实实的告诉我们，你的母亲，还活着。”
……………
莫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他对母亲的印象，主要是三岁以前的模糊记忆，以及七岁那天的刻骨铭心。
那天，父亲带着他偷偷潜入猎狐国。父亲说此行虽然很危险，但是，妈妈已经等待太久…
伏在父亲的背上，莫云无疑是开心的，又要见到母亲了，他们一家三口，还从来都没有团聚过。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的……
莫云见到了母亲，就在母亲和父亲约定的地方。可是迎接他和父亲的，不是母亲的笑靥，而且母亲的嘶吼：“快走，是陷阱！快走啊！！”
可已经来不及了，在那个近灵巅峰便是绝世高手的时代，莫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近灵巅峰修士。
这是天罗地网，莫云和父亲，插翅难逃。
自己被挟持住，父亲被打的奄奄一息……
莫云永远忘不了猎狐国修士的那句话：“都逮到了…这野男人，没想到实力这么强，竟还害了我们三个兄弟……不过完成了任务就行……行了，把她拖进帐篷弄死，至于她的野男人和野种，执行秃鹫刑吧”
“不……不要……不……”父亲躺在地上，无力的挣扎着想爬起来，眼睛死死地盯住母亲的方向。
那个总是温柔地笑着，抱着自己去喂马，把自己放在马背上玩耍的女人，灯灭了……
莫云眼里的光也没了，母亲戛然而止的惨叫，父亲凄厉崩溃的痛嚎……
猎狐国的修士将父亲的双腿绑住，又收缴了父亲身上携带的弯刀，用绳子和马连接，又把自己绑在父亲的身上。
那个修士，让莫云永生难忘的修士，一马鞭狠狠的抽在马的屁股上，说道：“去吧，去喂秃鹫吧，哈哈哈哈哈……”
………………
马的速度飞快，莫云的父亲努力把莫云抱在怀里，人便如雪橇一样，后背在草地上狠狠的刮擦着……莫云只是哭，他明白，父亲在保护自己……马在疾驰时还有可能转弯，一旦自己被甩出去，必死无疑……
莫云木然的哭着，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看着父亲背上的血肉被草地一点一点刮去……
“小云……冷静……”
莫云还是哭……
“小云，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每逢大事要有静气吗……”
“冷静……然后活下去”
莫云的抽泣声渐小……
“他们不知道……你的怀里还有一把刀……用刀，割断绳子……”莫云的父亲已经口鼻流血。
“你可以的，小云……”
………………
莫云一天之内，失去双亲，心丧若死。但他要活下去，他的仇恨，不允许他就这样死去。
他活着回到了天车国，直到今天。
“能给我讲讲，我的母亲吗…”
顾白见莫云回过神来，也跟着说道：“你的母亲，苏尔兰现在不仅被册封为公主，更是成为了猎狐国朔州的大扶灵。”
“扶灵，是猎狐国对驻守军州的强大修士的称呼，大扶灵，一般是纳元巅峰修士。”
“特别是现在，你的外公，曾经的猎狐国南大王苏尔烈，已经篡位成功，成为猎狐国的国主。”
顾白神色复杂：“莫云，你知道，你有天车国的血脉，也有猎狐国的血脉，究竟怎么选……就看你自己吧……”
是的，放在莫云面前，其实是怎么选的问题。
顾白以为莫云有的选，但莫云自己明白，其实他没得选。
三岁时被送到天车国，和父亲一起生活，七岁和母亲重逢却又突遭变故。哪怕父亲母亲从没有跟他说过什么，但他心里明白，哪怕是母亲，也是希望他留在天车国。
偏安一隅的天车国，据说是在大陆的最东边，除了猎狐国，也没有什么争斗，算得上安宁祥和。
游走在危险边缘上的父亲，和身不由己甚至朝不保夕的母亲，最求而不得的，可能就是莫云现在这样的生活：有个不错的营生，又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可以…叫你……顾大叔吗？”
顾白怔然：“当然可以。”
“顾大叔，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带着好奇，带着疑惑，也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顾白没想到莫云会这么问，他一时间也没想好怎么答，但他还是说道：“你父亲是一个，纯粹的人吧……”
“他其实不想做斥候，可是养育他的人需要他去做。”
“他其实喜欢研究修炼，喜欢研究最基础也最理论的东西，但是他总是不得不去从运用层面做研究。”
“他其实喜欢夫妻相守的平淡生活，但他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
“他有纯粹的灵魂，却处在复杂的边塞。”
“他……”顾白突然笑了起来：“小莫，你还小，不会懂的……”
莫云想强自说自己懂，但又说不出口，他之所以问，不就是因为父亲的爱刻骨铭心，但父亲的音容笑貌，却不可逆的模糊了吗？
“我会去找母亲的。”莫云突然说道。
顾白愣了愣：“找吧，也应该去找…无论是为了你父亲，还是为了找一个答案。”
………………
顾白走了，走之前给了莫云一个信符，是莫云父亲还在斥候队时的旧物。莫云看着信符上刻着的“莫”字，不自觉攥紧了些。
顾白说，现在这种信符整个斥候队都用上了，用灵气激发，很方便，是莫云父亲的发明，但莫云父亲自己的，因为那次要深入猎狐国就没带在身上，现在就还给莫云。
莫云想去猎狐国找母亲，可让他纠结的是，如何不被发现……他只想悄悄的找到母亲，一旦暴露，恐怕他也将身不由己，被暗杀掉都不是不可能。
说到底，莫云一直都是把猎狐国当作仇敌，哪怕现在在位的是他所谓的“外公”，毕竟，他永远无法忘怀父亲血肉模糊的死去的样子，滔天的恨意从来都是隐藏的最深。
………………
盛京法坛，顶楼。
“张师，一个月后，在河间法坛的审法会，您看安排哪位去合适？”
被称之为张师的锦袍男子睁开眼睛，一双眼仿佛有电光闪烁，又悄然隐去。
“我亲自去。”
“啊？张师，如何需要劳您大驾…不如就让……”守在旁边的修士诚惶诚恐，跟着开口道。
“不必多言，此行我自有打算。”锦袍男子看了旁边的修士一眼，还是耐心解释道：“卢陵驻守河间多年，天下间修《乘云法》者数万万，走出自己道路的可不多，卢陵乃是其中佼佼者，我此去，是要和其论一论道。”
“是，我们这就和河间法坛对接，张师能去他河间法坛，也是他们的荣幸。”
“下去吧……”
张师，全名张玄冥，一手创立《玄冥法》，成就盛京法坛，盛京修士，无不得起教导和恩惠。盛京城能有今日威名，张玄冥功不可没。
天车国十九州，凉州作为一边州，又是穷苦之地，能不堕威势，和盛京城的如日中天不无干系。
………………
河间法坛这边为《审法会》的筹备忙忙碌碌，莫云却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也不会过多关心，他对自己很有规划，抓紧时间修炼才是他现在要做的。
莫云现在修炼的是《乘云法》，一般来说，很少会有人兼修几门同类仙法，毕竟这样更耽搁宝贵的修炼时间，而且有的仙法互相之间还有冲突，同时修习会有未知的弊病。
但莫云不这么想，他认为，如今修士其实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因为小时候耳濡目染，后来又无人教导，所以莫云一直是缺乏系统性的学习的，他对修炼原理的渴求是超乎常人的。
莫云常常想：
灵气是什么？
人以及天地万物为什么会吸纳灵气？
吸纳灵气为什么会让人变得强大？
这么多的仙法，各有不同的效果，又是为什么？
有灵气的世界这样美妙，探索其中的道理，不也一样是件美妙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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