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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许家庄

    濮阳以西,一座火光映天的矮山脚下涌出杂乱无章的马蹄和脚步声,零星的火把迎风飘荡,忽闪忽灭。

    “曹操,快快下马受降!”

    只见跨坐赤兔马的吕布,挥舞手中方天画戟在摩肩接踵的乱军潮水中,如一艘快艇“剪”出两道血潮,拖着一地残尸污血极速袭来。

    原本经历一天一夜的鏖战,本就精疲力尽的曹操听清后方飘来的锁魂声,立时被吓死得肝胆俱裂,手里马鞭更是疯狂抽打胯下马儿。

    短短五息,清脆的马蹄声已逼近不足三丈之距,曹操侧身一望,顿时面如死灰,左右顾盼间典韦和众将已不知所踪,穷途末路下,丹田内忽的爆出一股浩然能量:

    “何人救吾!”

    咴咴~咴咴

    话音刚落,突的身后一道震耳欲聋的嘶鸣冲天而啸,紧接着又是一道兵刃的嗡鸣。

    只见曹操眼仁凸张,扩散的瞳孔内方天画戟的倒影由远至近,逐渐清晰,刹那间,昔年洛阳城内五色棒棒打蹇硕叔父,曹昂出生,枣核会盟。。。等等一道道记忆瞬间在曹操脑海涌现。

    咻~咻

    就在他心如死灰,慷慨赴死之际,徒然一杆长枪自远处刮着道劲风袭来,“钪”的一声,竟凌空将画戟格开。

    猛烈的力道自戟刃端传开,震得吕布手臂微麻,抬头望去时,原本一副志在必得的摸样霎时惊愕失色,忙勒住赤兔握紧画戟做战斗姿态,更是厉声高呼:“文远、宣高何在!”

    只见其视线尽头,跨坐战马奔袭而来之人发戟激荡,暴厉恣睢的虎目内的双瞳泛着明亮青芒,好似深夜里两盏幽冥鬼火上下翻腾,其势恍如书中跑出的洪水猛兽,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更是响彻云霄:

    “三姓家奴,休得逞凶!”

    人还未及,凶音已至。

    彼时,宛如听到“福音”的曹操真可谓是悲喜交加,整个人好似在阎罗殿面前溜了一圈,腰身瞬间挺直,更是振臂高呼:“正圆救吾!”

    吟~嗡~吟

    皎洁月光下,一道斧影一闪即逝,裹带空间的撕裂声自上而下劈砍而来。

    危急关头,吕布望着半空袭来的斧刃,忽然福灵心至,只见其虎口一紧,手里画戟刃端朝着斧身侧一磕,竟以四两拨千斤之式卸去这来势汹汹的杀招。

    见一击不中,蒲毅腰腹一鼓手腕一转,正呈下降急势的斧刃竟逆转方向,带着刺耳的破空声以横扫千军之式劈向吕布腰身。

    咴~咴

    似是心意相通,吕布胯下赤兔竟以后蹄为支点,兔燕落间前蹄上扬至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眼看又是一击落空,蒲毅心头突的烦躁,忽然天灵上方响起一道微微震荡的刺耳嗡鸣!

    感应到危险的蒲毅,危在旦夕间他的身体条件反射般横握斧身做格挡之势。

    咔擦

    斧柄在和戟刃接触的一刹,竟如切割纸片般被拦腰斩断。

    电光火石间,蒲毅左肩居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往后一倾,虽保住左臂,但左胸处还是被划出一道口子,殷红滚烫的鲜血霎时染遍半身。

    “啊~啊”

    惊怒镇痛下,他一声嘶喊“震”得周身众并州军神智焕散,瘫软在地,饶是当世神驹的赤兔亦被吓得惊魂魄散,嘶吼连连,四蹄不住的踉跄后撤。

    但见怒不可遏的蒲毅将手中断斧往前奋力一掷,在吕布躲闪的间隙一把拿过身侧臧霸手里袭来的长枪。

    “呔!”

    一声暴呵,半截枪身裹着清晰可听的罡风以力劈华山之势奔涌而来。

    钪~钪

    噗

    长枪和戟杆接触的刹那,猛烈的力道瞬间震得吕布双臂发麻,胸腔内的气血更是上下翻涌,本就有伤的他彼时更是伤上加伤,一股腥甜自咽喉喷出,胯下赤兔更是酿酿跄跄的退出二丈有余。

    蒲毅见状并未乘胜追击,一勒马绳调转马头刚想接住曹操,没成想因双腿适才发力过猛,胯下马儿竟四蹄一软跨倒在地,在地上滚了几圈后他双腿一蹬径直翻身坐上曹操身后,二人就这样同乘一骑扬尘而去。

    “全,全军听令,不惜任何代价今夜务必留住此人!”

    彼时,面色惨白的吕布丹田一鼓,强提口气,口吐血沫朝着众并州军下达完指令,竟倒头晕在马背之上。

    秋夜神朗,皓月千里。

    月光如水,撒在谧静的夜晚,流水潺潺,虫鸣螽跃,而原本应是一副宁静祥和的画面,但往往总有一些“不速之客”不邀而来,扫了此方意境。

    “诛杀曹操”

    “莫要跑了曹操”

    “。。。。”

    月暮下,一匹快马疾驰向前,拖起沙尘的身后则是密密麻麻隆隆作响的马蹄声,两方四十余丈的间距更是渐渐缩短。

    彼时,奔跑间两人胯下战马前蹄一空,“扑通”一声掀起一阵黄沙。

    三息,待蒲毅扶起酿跄晃动的曹操,转身向后一探,遂深吸口气,双目溢出决绝,随即半蹲扛起曹操放在马背,大手一拍马臀:“主公,过了前方矮丘见了夏侯将军便可无忧!”

    彼时,趴在马背上的曹操望着蒲毅逐渐“缩小”的身躯,忽的心窝一触,双目不禁潸然泪下,遂仰起头颅,眼眶乏红,本就疲惫不堪的身躯硬是挤出最后的力气朝天吼:“正圆,若你能安然归来,我必和你结为异性兄弟,从今往后,荣辱与共,苍天鉴之!”

    。。。

    沛国,樵县。

    许家庄,一间大院的屋内,一身长七尺,虽形销骨立,但却鹤发松姿,身裹粗麻绿袄打扮摸样的江湖郎中坐在床塌边沿。

    只见他抬起睡卧塌上之人左腕,食指和中指轻扣后双目微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须臾,他起身走出屋外,立时一身穿麻衣,面部黑黄褶皱的老人急不可耐的询问:“已过了两日,不知恩公伤势如何?”

    郎中双手伸进一盆早已准备好的温水,待搓洗干净后,从容不迫:“这两日已清除掉创口上的腐肉,出来前我探其脉象,往后尽心调养即可痊愈。”

    说完,拾起药箱上的麻绳做势要走,彼时,老者冲着身旁一堵“山丘”佯斥:“仲康,还傻愣干啥,快送送华神医!”

    竖日,清晨。

    一缕阳光裹着瑟瑟秋风,透过木窗缝隙“挤进”屋内,片刻,木窗响起脆耳的吱吱声,一盏茶后,屋内篝火渐息,冷意逐渐弥漫。

    “嘶!这是哪?”

    一缕冷风“溜”进榻内,一阵“刺”痛竟将蒲毅从沉睡中唤醒。

    朦朦胧胧中刚想掀开被子下榻,忽的一阵撕裂钻心的疼感“袭”遍全身,混沌的意识顿时清晰。

    须臾,酿酿跄跄的蒲毅强撑走近篝火旁,刚添了数根木柴,屋门“吱呀”一声打开,抬头看时,不禁脱口而出:“极品!”

    只见来人同样八尺四寸的身高,浓眉大眼,皮肤粗黄,腰腹一挺宛如十围大鼓,好一副战场搏杀的猛将身板。

    见其大嘴一裂,挠着后脑:“恩公,你伤势未愈,这等粗活唤声即可,快回塌上歇息。”

    待蒲毅坐回床榻,望着正蹲在篝火旁添柴的壮汉若有所思一番,即出声:“壮士,此地何处?”

    “樵县,许家庄!”

    没有一句“废话”,甚至头都不抬,彼时专心做事的壮汉只是自顾自的添柴,和刚才憨态可掬的状态简直判若两人。

    蒲毅嘴角抽了抽,心中大呼“真梗”,然虽已知晓面前之人,但仍故做询问之状:“莫非你是许褚,许仲康!”

    许褚听到,忙转头一脸疑惑:“我尚未通报姓名,恩公怎会知晓?”

    蒲毅:“猜的!”

    许褚:“哦。”

    蒲毅:“你就不问问?”

    许褚:“你救了我爹一命,不会诓我!”

    蒲毅:。。。。

    岁末,许家庄后山。

    寒冬腊月,冰封雪盖,万籁俱寂的林间只听到寒风呼啸,卷起层层“浪”花的同时远远一观,皑皑白雪下又好似勾勒出一份极致宁静,宛若一尊天然的艺术品。

    “嗷呜~呜”

    徒然,一声虎啸好似一柄不解风情的重锤,“咣”的一击,竟将此副谧静画境击成粉碎。

    只见林间深处,羊肠小径,一头背插三箭,血流如注,奔若雷电,二丈余长的斑斓猛虎一脸惶恐的从视线尽头窜出。

    咻

    咻

    几道破空逆着风雪“尾随”而至,眼瞅就要追上,电光火石间,只见它双耳一颤,后腿肌肉一绷,积厚的雪地瞬间划出月牙状的一尺深痕,“嗖”的一声,瞬间遁入深林深处。

    嗤

    嗤

    嗤

    三声过后,只见月牙状旁的一枯树躯干上,赫然插着三支箭矢,凑近一瞧,箭簇竟连带半截箭身嵌入其中,骇然至极。

    少顷,一道硕大的身影大步流星而来,他立住脚步盯着地上深痕,又看了看枯树上的箭矢,叹道:“又是差一点点!”

    说完,转身往山下走去。

    须臾,羊肠小径,一道瘦弱身影隐隐出现在视线尽头。

    待其走到近前,弯腰塌背,气息混乱:“蒲大哥,祸事了,黄,黄,黄巾贼寇,又。。”

    没等来人说完,蒲毅急忙打断:“来了多少人!”

    青年:“人头攒动,没看清。”

    在许家庄月余,是蒲毅来到东汉末年除了和曹老头相处之外最快乐的时光,彼时想起庄内可能会遭到灭族之祸,他腰腹徒然一塌,向前一步肩抵住青年腰间,突的呲溜弹步而起,宛如一道骤风挂起一卷雪花。

    彼时,许家庄外。

    许褚带着数百村民站在旷地,眼睁睁的看着面前七头黄牛走向不远处的一众黄巾军。

    突然,两头黄牛不知为何竟止步伫立,牛头回转之际竟转身朝许家堡奔去,顿时双方人马一片惊呼。

    “畜牲!”

    彼时,许褚一声暴呵竟径直冲了过去。

    待众人瞧见其行径为何,顿起一阵骇浪惊呼。